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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閨中記事》第186章
第186章 老魏娶媳(三)

  「你這是……」

  魏廷茂拉著她的手放在胸口, 輕聲道:「你感受到它劇烈的跳動嗎?」

  劉湘婉身子一僵,緩緩道:「它若不跳, 你就出事了!」

  魏廷茂撫了撫額,低沉道:「六妹妹,從不知你這麽煞風景。」

  「我實話實說而已, 」劉湘婉僵硬著臉,扯了扯嘴角:「不過實話往往最是難聽!」

  魏廷茂眸光一轉,輕聲道:「時辰不早了,咱們睡吧!」

  劉湘婉眼神閃躲,忙道:「你一身酒味,還是趕快去洗洗吧!」

  「不過是衣裳沾了些酒味, 我手下的將士們要灌我酒, 都被明若與宣鶴擋住!」

  見他紋絲不動,無奈之下劉湘婉推攘他:「趕緊去,一身酒味熏得我頭疼!」

  魏廷茂無奈的起身:「耳房可備有溫水?」

  劉湘婉故作不在意,拿起手邊的雜記繼續翻看,淡淡道:「早已讓人備好。」

  魏廷茂離開後,劉湘婉迅速把雜記扔在一邊, 脚下一瞪直接將鞋踢了老遠,手脚飛快的跑到床上,將大紅錦被裹在身, 讓其不露一絲縫隙,其實她更想喚趙媽媽進來說話,可想到那厮的脾性, 立馬斷了此念想,適才那厮看她的眼神果然如三姐所說,山裡的惡狼下山了,它眸光發狠發亮,每與他的眸光對上,心下便止不住的哆嗦。

  宴請的客人們陸續離開,三公主冷著臉去往魏鬆的書房,對其發了好大的怒火,低吼道:「老爺,你看到了吧?」

  想到今兒青墨對他的態度,魏鬆心下也不好受,低嘆道:「事已至此,你發在大的怒火也無濟於事!」

  三公主甩袖冷哼:「本宮知曉你心中作何打算,可你要知曉,現下老二不過是小有所成,便不把你我放在眼裡,終有一日,他如何對本宮,便會如待你。」

  「無論他心裡如何想,咱們不招惹他便是……」

  三公主不住冷笑:「本宮猶記你去年允諾之事,老二成親後,便會讓其搬出府中,當初你可是答應過本宮,遂本宮忍了他一年,幷未尋他的麻煩。」

  魏鬆臉色一僵,垂下頭,低嘆道:「孩子大了總是要飛的……」

  三公主臉色微緩,今兒老二成親,當著衆人的面,她極其給他的面子,可他呢?言語間處處暗諷,神色間處處蔑視,莫不是以爲衆人是瞎子、聾子,看不出其中的端倪!

  「老爺,如今寧遠將軍府有他沒我,有我沒他,只看誰在你心中更爲重要。」

  「你們就逼我吧!非要把我逼死,你們才欣喜不成?」

  「無論你心中作何猜想,本宮决定的事絕不會更改,老二留,本宮帶孩子們搬去公主府,本宮留,老二就立馬給本宮滾出去!」

  魏鬆捂胸咳嗽,低聲道:「明日我們喝過他媳婦敬的茶,爲夫就跟他們說,還不成嗎?」

  「既這般,本宮就不打擾你休息了!」三公主扯了扯嘴角,帶著向嬤嬤離開。

  回去路上,向嬤嬤低聲道:「公主,您爲何不讓老爺回房?」

  「本宮心底的怒火不過暫時壓下去,萬一他說了某句讓本宮惱火之言,大吵一架,鬧得府中人盡皆知,待老二媳婦知曉後,心裡還不定如何嘲笑本宮!」

  向嬤嬤低嘆:「不過適才您有句話說的甚對,二少爺確實搬出去最爲好。」二少爺不是好相與之人,如今又娶了心機頗深的劉家姑娘,日後他們夫婦聯手,公主怕是難以對付,還不如趁此機會,逼得老爺讓其搬出去,至少大家能相安無事。

  只是不知老爺心底作何打算……

  魏東躬身走上前,倒杯茶水與老爺,輕聲道:「老爺,您身子不好,莫要太過多思多慮。」

  魏鬆長嘆一聲:「這個家早晚都要散啊……」

  「您萬不可這麽想,府中由您坐鎮又怎會散呢?」

  「一個個皆暗藏禍心,恨不得親手將對方弄死,方解心頭之恨,可是……牽一髮而動全身,」魏鬆愁容滿面道:「倘若青墨傷了公主,勢必惹怒堯哥三兄妹,倘若公主心有歹意傷了老二媳婦,青墨怕是會不管不顧……」

  去年公主宴請老二媳婦來府,青墨當著劉家女眷的面狠狠駁了公主的威嚴,公主餘怒未消,便著人對付老二媳婦,若不是他提前知曉此事,出手止住,說不得如今是何光景,遂現下想想還後怕不已……

  「老爺,老奴也覺得倘若二少爺搬出去,府中就太平了……」魏東覷了覷老爺的臉色,小聲道:「這樣您就不用多思多慮,諸多謀劃。」

  「可他一旦搬出去,便再也不會回來!」

  「你……」

  魏鬆揮揮手,頽然道:「此事容我想想……」

  魏廷茂在耳房沐浴,拿著木瓢舀著水衝刷身子,心裡不住想著六妹妹的神情,面色雖强裝淡定,眼神却不住的閃躲,可見其羞澀難當,即便這樣,他也不會放弃放在嘴邊的肉,倘若他不吃,豈不是傻子!

  待魏廷茂身著白色褻衣出來,看到劉湘婉早已躺倒床上,眉眼一挑,揶揄道:「想不到六妹妹這麽迫不及待?」

  這人!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劉湘婉磨了磨牙,惱怒道:「你當真以爲我奈何不了你?」

  魏廷茂披著長髮緩緩走過來,臨近床邊,低笑道:「今晚我任你爲所欲爲,絕不反抗!」

  劉湘婉臉色爆紅,惱怒道:「你不要臉……」

  「如果我臉皮薄,你早被旁人定了去,焉能與我拜堂成親,焉能躺在我的床上,」魏廷茂坐在床邊,輕笑道:「一直以來,乃是我追著六妹妹跑,未料你我成親後,六妹妹這般心急想要與我洞房,繁衍子嗣……」

  再不能任這厮顛倒黑白!

  劉湘婉臉色漲紅,惱羞成怒的坐起來,將錦被包裹住身子,指著他氣憤道:「你在這樣胡說八道,今晚就去旁邊的矮榻上睡。」

  魏廷茂斜了眼旁邊的矮榻,淡笑道:「六妹妹倒是提醒了我,有了香溫玉軟的媳婦,誰還願意躺在冷硬的矮榻上,明日我就喚人將其扔掉!」

  聞言,劉湘婉瞪大了眼睛,恨聲道:「你無賴!」

  魏廷茂挪了挪身子,雙手一抬放下床邊的帷幔,床上瞬間昏暗不少,隨後他脫了鞋鑽進去,劉湘婉如臨大敵,捂著錦被縮在墻角,喃喃道:「你……你……」這般形勢下,她焉能不知這厮的打算,可她即便重活一世也是頭次大姑娘上花轎,與男人洞房,怎能不害怕!

  魏廷茂扯了扯錦被,奈何她咬牙死死拽住,一時間竟沒被他扯動,心思一轉,慢慢鬆開手,只見對面那個小人深深舒了一口氣,見此,他嘴角微微上翹,輕聲道:「六妹妹,今兒咱們成親,心中可是歡喜,日夜盼著,終於將你娶到手,成了我的媳婦。」

  劉湘婉身子一僵,怒聲道:「你的手作甚!」

  魏廷茂眉眼輕笑:「摸我媳婦的脚!」

  「你……齷齪!無耻!」劉湘婉想要將脚縮回去,怎奈他不肯鬆手,氣急之下,怒聲道:「癢!趕緊鬆開!」

  這厮太可恨!

  不僅摸她的脚還漸漸有往上的架勢!

  不知爲甚,劉湘婉有種被蛇纏上的感覺,陰冷!發麻!

  魏廷茂趁她晃神,迅速將她手中的錦被扯開,待手中沒了遮掩之物,劉湘婉慌亂的不知所措,入目一看,錦被被他扔到床頭那邊,倘若將其取回勢必從他面前爬過去,這樣豈不是稱了他的心,遂一隻手捂住衣領,一隻手指著他,恨恨道:「你休要得寸進尺!」

  二人僵持不下,劉湘婉氣憤之下,拿脚狠狠踹他。

  未料這人力氣太大,一隻手就將她拉了過去,魏廷茂大臂一揮,將她整個人抱在懷裡,對著她耳朵,呢喃道:「如今你人都是我的,還想往哪裡跑?」

  「你……」果然是我爲魚肉,他爲刀俎,這厮說話未免太霸道直接了!

  「今兒的我真是快哉!活著這麽多年,唯有此時此刻,方覺得這世間我不再是一個人!」

  「日後你我夫妻一體,咱們有肉同吃,有苦同受,只要你不拋弃我,我便不會放開你的手。」

  「六妹妹……」

  「倘若你負心,咱們便各過各得日子,井水不犯河水,你想置辦通房妾室,我皆隨你心意。」

  「怕是你永遠也等不到這一日……」魏廷茂眸光發亮,出其不意的推開她,生生嚇了她一跳,惱怒道:「你又要作甚?」

  只見魏廷茂大嘴一咧,白牙一露,對其臉頰就是一口,隨後又回味般添了添嘴唇,嘖嘖道:「香!香!香甜無比!」

  劉湘婉一把捂住臉,不可置信道:「你……你這是親嗎?」分明是用牙啃好不好?她都感到臉頰一疼,也不知是不是紅腫了。

  魏廷茂臉色一僵,呆愣道:「弄疼你了?」抬手拿掉她的手,果不其然,臉頰紅了一塊,他心下自責,臉色更是難掩心疼之色,慌張道:「六妹妹,我頭次親姑娘的臉,下嘴沒個口重,不過你放心,有了此次的教訓,下次定能駕輕就熟,再不會親疼你。」

  「你當真沒親過人?」劉湘婉强忍著笑意。

  魏廷茂淡笑道:「之前想著建功立業,有了作爲只是要娶一房稱心的媳婦,」眉眼一挑,焉能看不出她嘴邊的揶揄,恨聲道:「便宜你了!」

  「你確定?」

  「不行,再讓我親一口?」

  「你還要不要臉?」

  魏廷茂皺眉:「作甚總說這句話?若我故作清高,咱們怎你儂我儂,繁衍子嗣,再說成親不就是要做些敦倫之事,」聲音一頓,揶揄道:「不過是親你一口,瞧把你嚇得,待會我還要對你爲所欲爲呢?」

  劉湘婉身子一顫,訕訕道:「魏大哥,今兒咱們成親,俱是從早忙到晚,不如……」

  魏廷茂眼睛一瞪:「大家都等著我洞房的好消息,焉能什麽也不做!」

  「說到此事,你能不能不要這麽理直氣壯。」

  「你是我媳婦,你不讓我碰你,難不成讓我去找別人?」

  「你……你……蠻不講理。」

  書上說,女子都不喜蠻橫的莽夫!

  且他上床至今,六妹妹就沒給過他好臉色!

  既如此,那他溫柔些,這樣六妹妹總會歡喜吧!

  只見魏廷茂收起身上的威壓,神色放鬆的半靠在床榻上,對其揮揮手,淡笑道:「過來?」

  劉湘婉後退兩步,身子抖了抖,顫聲道:「你又打什麽鬼主意?」

  「既你不喜霸王硬上弓,那我便學翩翩貴公子,對你百依百順,呵護備至。」

  劉湘婉咽了咽口水,低聲道:「你……」

  話還未說完,便見魏廷茂眼睛一眯,輕笑道:「六妹妹……」

  好漢不吃眼前虧!

  順他者昌,逆他者我亡!

  劉湘婉僵了僵,思索再三,方緩緩爬過去,只見他大臂一揮又將她納進懷裡,感慨道:「這才是人過得日子!」媳婦兒子熱炕頭!

  「魏大哥……」劉湘婉趴在他懷裡,身子既麻又冷,不由道:「你能不能把手拿下去……」

  魏廷茂置若罔聞……

  劉湘婉身子一僵,按住他爲非作歹的手,商量道:「去吹燈……」

  魏廷茂眼睛一亮,嘴角再也抑制不住笑意,輕快道:「原來六妹妹比我還心急……」也不待她回答,掀開帷幔,光脚下地吹了火燭。

  劉湘婉只是想長痛不如短痛,這厮好不容易娶到她,今晚勢必要開葷,且他適才的動作,沒吹蠟燭就差點將她摸光扒光,遂情急之下脫口而出,以絕後患,待他掀開帷幔進來,皺眉道:「還有亮光……」

  「那是龍鳳燭,那個可不能吹,要點燃一夜……」

  「沒想到你還信這個……」

  魏廷茂淡笑道:「不是常說心誠則靈嗎?」成親當日的龍鳳燭意義非凡,其一讓其燃著一夜,可延續香火傳承,其二誰的蠟燭先滅,誰便會先走,遂這兩根龍鳳燭,他早讓豆包將他的那根剪短,讓其先行熄滅,這輩子他受够跟至親之人的生離死別,遂真到那一日,他想快她一步,雖留她獨活在這人世間,也不想這世間沒了她,而他獨活著。

  這時的劉湘婉趁他下床的功夫,又將錦被裹在身上,魏廷茂淡淡一瞥,便將她整個人連同被緊緊抱在懷裡,大笑道:「老子終於要跟我媳婦洞房了!」

  此話一出,劉湘婉臉色漲紅,急的想要伸手捂住他的嘴,怎奈連人帶被一同被他裹進懷裡,惱羞之下竟聽到他心口傳來陣陣的轟動聲,竟莫名讓她心安。

  趙媽媽站在外面,臉色微紅,心下却止不住替姑娘歡喜,姑爺這般看中姑娘,日後定會對她一心一意,呵護備至。

  「你還能要點臉嗎?」劉湘婉兩隻手緊緊握住他的手。

  魏廷茂依舊垂著頭,孜孜不倦的繼續奮鬥!

  「魏哥哥……」

  魏廷茂手下一頓,繼續忙活不停!

  「相公……求溫柔……」

  魏廷茂身子僵了僵,眼神好似化成水,柔的不成樣子,低聲道:「你喚我什麽?」

  劉湘婉見有戲,忙脆聲道:「相公!」

  「再叫一聲……」

  劉湘婉如鸚鵡般重複好幾遍,脆聲道:「相公……相公……相公……」話音一落,又道:「明日咱們還要給父親敬茶,還是早點睡覺吧!」

  魏廷茂輕聲道:「父親新不新喜,我不知道,但是有人定是火冒三丈,氣急敗壞!」

  「正因此,我們才要早些歇息,明日好看看她到底氣到如何?」

  「六妹妹,可是在轉移話題?」

  劉湘婉弱弱道:「魏大哥當了一日新郎官,你不累嗎?」

  「怎麽?你累了?」

  劉湘婉迫不及待點頭:「天微亮,我就被喜娘喚醒,隨後由著她梳妝打扮,然後又被母親教導規矩,一直跟你拜過堂,回到新房才安下心來,能脫掉厚重的嫁衣及鳳冠歇息會兒。」

  「爲夫也想心疼你,可爲夫娶媳婦,如果光看不動就好比,哪日我行軍作戰之時被敵人抓住,被其慢慢這折騰死。」

  「你……你就不能換個比喻?」

  魏廷茂低笑道:「我乃將士,早晚生死看的極淡,不過如今娶了你,自是要好好跟你過一輩子,待他們老去,葡萄樹下,含飴弄孫,想想爲夫便恨不得這日子過得快些……」

  劉湘婉神色飄然,低聲道:「焉何不是?想想那樣的日子真美啊……」

  「六妹妹放心,爲夫許諾你之事,絕不會失言。」

  「魏大哥,你我成親後,還妄你珍惜身體,我不想……」

  「怎麽?適才還喚我相公,如今却又是魏大哥?」魏廷茂將她額頭的碎發捋到耳邊,輕笑道:「你這小妮子未免太過河拆橋。」

  「相公……」

  魏廷茂眼睛一眯,低聲道:「我會珍惜我的這條命,好用它來珍惜你。」

  劉湘婉側過頭,羞澀道:「記住你說的話……」

  「諾言不重要,且看我日後的行爲!」

  所謂有志者事竟成!

  既動嘴不成,那他便動腿!

  勢必完成繁衍子嗣的大計!

  劉湘婉臉色漲紅,低聲道:「日後你定要對我對我好。」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此生我魏廷茂絕不負你。」

  劉湘婉抬手遮住他的眼睛,輕聲道:「好。」莫要在這般身輕的看我,我怕,很怕,既怕你對我太好,而我未能對你付出全部感情,又怕我對你付出所有情意,而你得到我之後,對我弃之不顧。

  魏廷茂隨即大被一蒙,二人你叠我,我叠你,作成堆。

  劉湘婉臉色漲紅,低聲道:「你……你……輕點……」

  魏廷茂開了葷,方知曉爲何男人都喜醉死在溫柔鄉,這滋味果然能讓硬漢繞指柔,柔聲道:「時辰還早,咱們還可以繼續……」

  聞言,倘若劉湘婉身上有力氣,定然狠狠將其踹到床下,這厮太過得寸進尺,從來都是好酒慢慢品,好菜慢慢吃,他倒好!好日子皆可一天過,這是有今日沒明日,忙攔住他,輕聲道:「咱們可是要過一輩的夫妻,日後的路還長著,咱們慢慢走便是……」

  魏廷茂見她說話有氣無力,到底心疼她,輕聲道:「好,爲夫不在折騰你。」

  劉湘婉眉眼一笑,嬌笑道:「多謝相公!」

  隻苦了她的老腰,明日還得給公婆敬茶,也不知她能否走動路。

  待魏廷茂神清氣爽,一臉滿足之色,劉湘婉早已累的昏死過去,他摸了摸她額頭的虛汗,低聲道:「爲夫抱你去沐浴可好?」

  也不知她聽沒聽進去,只見魏廷茂輕手輕脚掀開帷幔,從床邊拿過褻褲套上,光著上身抱著她去耳房,方緩緩開口:「來人……」

  門外的趙媽媽聽到傳喚,輕輕推開門,垂著頭進去,久聽不見動靜方小心翼翼的抬頭,瞥了瞥床邊,空無一人,而屋中散發著一絲靡靡的味道,只見她眼裡的喜意甚重,側耳傾聽方緩緩走至耳房,輕聲道:「姑爺……」

  魏廷茂冷著臉,淡淡道:「媽媽喚人進來,收拾下被褥,還有端熱水進來。」

  趙媽媽見姑娘被姑爺包裹在懷裡,想必……姑娘累的不省人事,又見她額頭沾了些許碎發,不免有些心疼她。

  趙媽媽躬身點頭,脚步輕移的退出去。

  魏廷茂抱著劉湘婉坐在一旁,細細端詳她的臉,抬起粗獷的大手從她的臉頰撫摸至她的下巴,只聽她呢喃一聲,將頭埋進他胸口繼續睡,見此,魏廷茂不由越發抱緊她,懷中的小人是他費盡心思娶來,自是要珍之重之,這世間唯有他可欺負她,至於旁人……膽敢碰她一根手指,定讓其付出慘痛的代價。

  不一會兒,便聽踏踏的脚步聲傳來,待幾人進來,趙媽媽冷著臉,訓斥道:「脚步放輕些,小心惹怒爺,有你們苦頭吃!」她跟隨姑娘陪嫁過來,整個院子除了姑娘與姑爺,便是她說話有分量,遂從明日起,她定要打理好這院子的大小事宜,不讓姑娘費一絲心神。

  待兩個老媽媽在木桶裡倒滿溫水,魏廷茂方淡聲開口:「下去吧!」

  兩個老媽媽對其福了福身,輕手輕脚的退出去。

  內室,趙媽媽著人重新換了被褥,待姑爺與姑娘沐浴後,便可安心入睡,只是姑爺折騰到這個時辰,也不知明日姑娘能否起來……爲了不被三公主詬話,明日她還是早一刻鐘喚姑娘起床吧!隨後帶人脚步輕移的退出去。

  魏廷茂率先進去,見水溫適宜方抱著她一同沉下身子,因知曉她腰酸,便伸手替她不住按摩,果不其然,劉湘婉眉眼舒展,喃喃道:「這是哪?」

  魏廷茂淡笑道:「睡吧!一切有爲夫在!」

  劉湘婉困頓難挨,依言閉上眼,由著魏廷茂折騰,待他擦乾二人身子的水漬,方抱著她回到床上躺下,又讓其枕著他的胳膊繼續睡覺,他則慢慢撫摸她的後背,感慨道:十年磨一劍,仍能利劍出鞘,今晚的洞房花燭夜,與他而言,自是水到渠成,不亦樂乎。

  既然成了親,知曉其中的滋味,日後自是每晚都要鼓弄媳婦……

  倘若熟睡中的劉湘婉知曉他的這個念想,定是一脚將他踢飛!

  翌日一早,趙媽媽在外輕聲道:「姑爺,姑娘,時辰不早了,該去請安了……」

  只見魏廷茂猛地睜開眼睛,看了眼趴在他懷中,大腿斜跨在他身上的人,無奈的笑了,看著平日文文靜靜的人,沒想到睡姿竟這般出乎人意料……輕手輕脚的拿開她的手脚,見其翻個身繼續酣睡,方掀開帷幔踢著鞋走出去,推開門,低聲道:「無需喚她,讓她繼續睡。」

  趙媽媽臉色一僵,小聲道:「姑爺,今兒姑娘要敬茶給……」

  魏廷茂淡淡道:「有何關係?」

  聞言,趙媽媽自是喜不自禁,姑爺這般體諒姑娘,她焉何要反對,遂躬身含笑道:「老奴明白。」

  魏廷茂點了點頭,將門關上,掀開帷幔又重新躺了進去,將睡得酣甜的小人樓在懷中,輕聲道:「睡吧……」

  直至日上三竿,劉湘婉方大夢初醒,睜開霧濛濛的雙眼看了眼頭頂,眨了眨眼睛,紅色!怎會是紅色!她的床幔不是藕粉色嗎?隨後猛地坐起來,狠狠拍打額頭,她怎給忘了!昨兒她成親,今兒是她給公婆敬茶的日子,再看諾大的拔步床,唯有她一人,臉色驟變,慌張道:「媽媽?招娣?招銀?」

  趙媽媽聽到裡面的聲音,忙推門進去,就見姑娘衣衫淩亂的坐在床上,忙道:「姑娘,您怎麽了?」

  劉湘婉忙扯著她的胳膊,焦急道:「媽媽,現在是什麽時辰?」

  趙媽媽身子僵了僵,垂下頭,低聲道:「辰時三刻!」

  什麽!

  劉湘婉臉色一變,忙從床上爬起來,慌張道:「媽媽怎沒喚我起床?」明知她要去敬茶,還讓她肆意貪睡,這不是想著她,而是在害她。

  趙媽媽輕聲道:「姑娘,你所擔憂之事,老奴焉能不知,不過……」聲音一落,眉眼帶笑:「不過姑爺發話讓您繼續睡,老奴又怎敢隨意置喙!」

  劉湘婉仰天長嘯:「他這是虱子多了不怕癢,真真是破罐子破摔!」

  「姑娘……」

  劉湘婉揉了揉額頭,緩緩道:「伺候我穿衣!」

  這時,魏廷茂從外面走進來,見她無精打採的坐在床邊,快步走去,輕聲道:「身子可還疼……」

  這人……這人……衆目睽睽之下,怎如此不知羞!

  「你就不能要點臉嗎?」臉皮厚如城墻,可她臉皮薄,薄的好似一張紙,一戳就破。

  魏廷茂淡笑不語,瞥了眼衆人,淡淡道:「伺候奶奶穿衣,」又看向招娣,淡笑道:「你且去厨房,讓她們將早膳送來。」

  劉湘婉扯了扯他的衣袖,慌張道:「咱們還要去敬茶,哪有功夫吃早膳。」

  魏廷茂拍拍她的手,淡笑道:「無需擔憂!」

  「你可是跟他們解釋過?」

  解釋?

  他可不是會解釋的人!

  魏廷茂淡笑道:「他們又不是傻子,倘若我們不過去,他們願意等就等著,不願意自是打道回府!」

  「這樣不好吧?」

  魏廷茂斜了她一眼,淡笑道:「還是說你有何法子?」

  說到底還是因她貪睡,起晚了,遂事到如今,她能說甚!還有臉說甚!

  劉湘婉眨了眨眼睛,馬屁道:「自古妻爲夫綱,妾身自是聽相公的話。」只是不知魏家兩霸是否會氣炸天!

  門外,向嬤嬤求見,魏廷茂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淡淡道:「進來吧!」

  向媽媽進去後,眼神不敢隨意亂撇,餘光看到二少爺的身影,對其福了福身,低聲道:「老奴給二少爺,二奶奶請安!」

  「此番過來,有何事?」

  向嬤嬤低聲道:「二少爺,老爺喚老奴過來,是想問二奶奶何時過去敬茶?」

  魏廷茂手指敲了敲桌面,淡淡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可是二少爺……」

  魏廷茂下巴微抬,眯著眼睛,陰冷道:「怎麽?我的話你也敢置喙?」

  向嬤嬤身子一顫,低聲道:「老奴不敢,老奴這就回去禀告!」躬下身子,輕手輕脚的離開。

  再看屋中衆人,皆垂著頭,大氣不敢喘,招銀尚好,可招娣見識過姑爺的手段,臉色發白,身子發抖,劉湘婉低嘆道:「切莫這般嚇人!」

  魏廷茂瞥了眼瑟瑟發抖的招娣,淡淡道:「還不去厨房!」

  招娣神色躊躇,見姑娘點頭,方飛快離開。

  魏廷茂見六妹妹要下地,起身上前,躬下身子爲其穿鞋,見此,劉湘婉不自覺縮了縮脚,焦急道:「別,別,我自己來!」

  趙媽媽也道:「姑爺,還是老奴來吧!」

  魏廷茂頭也未抬,拿過她的脚,輕聲道:「爲夫爲夫人穿!」親自給她穿鞋,又將她抱到梳妝檯,方輕聲道:「趙媽媽,你等過來服侍吧!」

  大約半盞茶功夫,招娣帶厨房的人過來,二人手中端著膳盒,進來後福了福身,方輕手輕脚打開膳盒,將膳食一樣一樣擺放在桌上,臨出去前,本想偷偷瞧瞧二奶奶的面容,竟對上二少爺陰冷的眸光,頓時嚇得臉色發白,渾身發抖,帶著滿身懼意退下。

  整理好儀容的劉湘婉走過來,看到桌上的膳食,眼睛微亮,喜不自禁道:「都是我喜歡吃的早膳!」

  趙媽媽含笑道:「姑娘,這些都是姑爺吩咐厨房給您做的。」

  劉湘婉『咦』了一聲:「你特意著人做的?」

  魏廷茂拿起筷子,夾了一隻包子與她,淡笑道:「趕緊吃吧,一會兒還有硬仗要打!」

  劉湘婉眨了眨眼睛,輕笑道:「你可會爲我出頭?」

  「猶記去年爲夫替你出頭,不是讓你訓斥一番,今兒……」魏廷茂夾了口小菜放進嘴裡慢慢咀嚼,淡笑道:「今兒且看你,不是嗎?」

  昨晚消耗太多力氣,劉湘婉腹中早已空空,狼吞虎咽的咬了一口包子,三兩下便咽了下去,緩緩道:「我是誰的媳婦,誰自然替我出頭!」

  魏廷茂含笑道:「不錯!」

  有他在,她有何可擔憂,遂漫不經心的與其說話,輕聲道:「咱們這麽晚過去,公爹許是不會說什麽,公主……」

  魏廷茂冷哼:「今兒就是要狠狠打她的臉。」

  劉湘婉點了點頭,此處畢竟是魏家,她初來乍到,還是聽眼前這個地頭蛇的話,他讓作甚便做甚,既省得她操心又能趁機窺探魏家的局勢。

  豆包緩緩走進來,魏廷茂瞥了眼衆人,輕聲道:「你們先下去。」

  趙媽媽等人躬身退下。

  「出了何事?」

  豆包低聲道:「少爺,適才奴才去打聽,公主發了好大的怒火?」

  劉湘婉咀嚼的動作一楞,慢慢看向魏廷茂,只見其眉眼微冷,嘴角冷笑,輕聲道:「父親可有說甚?」

  「老爺只是說您行事不知分寸而已。」

  「我焉能似他這般面面俱到!」魏廷茂眯了眯眼,淡笑道:「不過唯有父親這般,才能如此左右逢源吧!」諷刺意味甚濃!

  劉湘婉低聲道:「長輩的事咱們莫要置喙,總之沒惹到你,自是其熱融融的一家人。」

  魏廷茂握住她的手,輕聲道:「六妹妹說的有理。」

  夫婦二人用過早膳,魏廷茂幷未帶她去正廳,而是帶她去了魏家宗祠,劉湘婉眉眼一挑,瞬間明白他的意思,與其一同跪下,只聽他低笑道:「娘,昨兒兒子成親,今早帶媳婦過來看您。」

  劉湘婉對其恭恭敬敬磕了一頭,清脆道:「魏劉氏湘婉拜見婆婆。」

  「娘,您可喜歡她?」魏廷茂輕笑道:「她比您堅强,比您勇敢,比您愛護至親,日後兒子有她相伴一生,此生足矣。」

  話到此處,劉湘婉輕聲道:「婆婆且放心,只要相公對妾身一心一意,絕不有二心,妾身如何待至親,便如何待他,日後定不讓他覺得身邊無人可依靠,形影單隻。」

  魏廷茂緊緊握住她的手,低聲道:「此生我絕不負你!」

  他們夫婦去宗祠拜見青墨她娘,三公主知曉後,狠狠摔掉手中的茶杯,怒聲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魏鬆低嘆:「青墨怎如此不知分寸!」

  三公主雙目陰狠:「看見沒?昨兒老二不僅衆目睽睽之下打本宮的臉,今兒更將本宮的顔面踩到地上,」狠狠扣著手心,冷冷道:「她娘是個什麽東西,死後讓她進魏家宗祠,已是本宮大發善心,沒想到竟惹出今兒這般的禍端。」

  聞言,魏鬆猛地站起來,怒聲道:「公主,你怎能這麽說!她也是我的髮妻,如何就進不了魏家宗祠!」

  好!好!很好!

  「她是你的髮妻,那本宮呢?」三公主厲聲道:「你們父子要將本宮踐踏到何地步才肯罷休!」

  「你……」

  三公主臉色鐵青,冷笑道:「既然老二夫婦在那等著本宮,本宮自是要過去與他們會一會,」眸光看向向嬤嬤,冷笑道:「咱們走!」

  魏鬆忙喚:「公主……」

  三公主身形一頓,淡笑道:「老爺,你還不快跟上來,你可是老二的親父,他便是不念及本宮這個嫡母,總不能忘了您吧!」

  堯哥三兄妹互相看了看,終還是跟過去,生怕二哥欺負他們娘!

  魏家宗祠,魏廷茂淡笑道:「一轉眼,兒子已有十年未來拜見您,想必您心裡定然駡兒子心狠、不孝,」聲音一頓,苦笑道:「可兒子心有怨言,父親那般薄情寡性,您爲何還要爲了他泪下沾襟,最後鬱鬱而終。」

  「父親在重要,焉能比得上您的孩兒們?」魏廷茂從劉湘婉手中拿過絲帕,慢慢擦拭他娘的牌位,輕聲道:「沒娘的孩子活的最是凄苦,可這些娘許是從來沒想過吧?」

  「相公……」

  魏廷茂眼眶微紅,低聲道:「我與娘十年未見,你就讓我跟她說說心裡話吧!」

  劉湘婉低嘆道:「往事如風,斯人已逝,你又何必太過執著。」

  魏廷茂輕聲道:「娘,如今兒子心底的怨念已平復大半,日後年年過來拜祭您,」將他娘的牌位慢慢擺正,拉著六妹妹的手,對其跪下,輕聲道:「娘,兒子知您心裡怨恨兒子,怨兒子不來看您,兒子知曉錯了,從今以後,年年帶媳婦過來拜祭您,可好?」

  這時,三公主踏聲而來,輕聲道:「本宮從不知,青墨這麽有孝心,這些年來若不是本宮打理魏家宗祠,你娘牌位上的灰塵還不定落下多少。」

  魏廷茂恍若不聞,對著他娘的牌位恭敬的磕頭,方拉著六妹妹起身。

  劉湘婉起身後,看到匆忙跟來的魏鬆,對衆人福了福身:「父親,母親。」

  一句話就將他們之間的關係擺放的明明白白。

  三公主眯了眯眼,輕笑道:「果然是劉家老太爺教養長大的人,這份眼力見與心智,旁人不及矣。」

  「多謝母親誇獎,」劉湘婉對其福了福身,含笑道:「祖父却是時常這麽誇我。」

  聞言,衆人皆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只見她眸光清亮有神,神色自若,毫無畏懼之色。

  三公主臉色一冷,冷笑道:「好個先聲奪人!」

  劉湘婉自是不害怕,魏大哥跟魏家人早已勢同水火,她自然夫唱婦隨,又何必跟他們打官腔,若你耍橫,我比你橫一分,若你耍狠,我也不差你多少,若你比人,我相公怕是甩公爹十條街,遂她有何可怕!有何可畏懼!

  魏廷茂淡笑道:「不錯,我的人就該仰首挺胸,旁人再橫又如何,不過是秋後的螞蚱,上跳下竄罷了!」

  「老爺,你聽到了吧!」三公主信步上前,慢慢走至魏家衆人的牌位前,看到魏廷茂他娘的牌位,眼睛眯了眯,淡笑道:「老二,即便我是秋後的螞蚱,可我捏死你,或者說……」趁人不注意,拿起他娘的牌位,對其晃了晃,只聽『啪』的一聲摔在地上,碎成兩半。

  再看魏廷茂與魏鬆臉色瞬間慘白,魏鬆更是捂著胸口,搖搖欲墜,看著地上碎成兩半的牌位,身子猛地往前栽過去,重重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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