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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閨中記事》第129章
第129章 走爲上計

  翊哥淡笑道:「只是出去走走。」

  「新夫子如何?」

  「甚好。」對他來說, 跟隨夫子上課也不過是同他探討以往所做文章上的紕漏。

  劉仲修點了點頭, 漫不經心道:「你大姐出事, 你可有耳聞?」

  「如今府中早已飛短流長,兒子又焉能不知。」

  「你如何看待此事?」

  翊哥淡笑道:「誠如爹適才所言,您已爲大姐討回公道,兒子又何必錙銖必究。」

  「我兒所言不錯, 欲速則不達,見小利則大事不成,安國公府能退到這一步,已實屬不易,我們不可因抓住其把柄而步步緊逼。」

  「兒子明白爹所思所慮, 您且放心,兒子從來不是莽撞之人。」

  硯臺皺著臉, 嘴裡如吃了苦瓜苦到心裡,心中默默道:老爺……少爺的確不是莽撞之人, 所行之事向來都是謀定而後動,想必再過不久, 大姑爺慘矣!

  劉仲修心下滿意,眸光却時不時窺視兒子臉上的神色,見其臉色和風細雨, 暗暗思忖:如今的翊哥連他這個做爹的也瞧不出他心底的想法,可見此子心思多深,不過如此甚好,假以時日翊哥定能一飛衝天, 那時的鎮國將軍府,文有翊哥,武有睿哥,只會比現下更加的榮耀昌盛。

  劉仲修咳了咳,淡淡道:「可有見過你大伯母的遠方侄兒韓琛?」

  翊哥挑了挑眉,淡淡道:「與他有過幾面之緣。」

  「雖他比你痴長幾歲,但腹中學問及所做文章爲父皆暗暗品過,委實不錯。」

  「聽祖父說,您已收他爲學生?」

  劉仲修頷了頷首:「此子無論心性還是學問都可圈可點,爲父瞧了幾日,觀其人品才華俱佳,便起了收學生的心思。」

  翊哥輕笑道:「聽爹這般說,日後兒子閒暇時定多多向他討教。」

  「如此甚好。」劉仲修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滿招損,謙得益,翊哥能明白這個道理,日後只會越來越好。

  這時,三姐嘴角含笑的進來,對衆人福了福身,輕聲道:「女兒給爹娘請安。」

  二太太起身一把將她扯到自己身邊,不住的摸著她的手,柔聲道:「今日同夫子上課,可還好?」

  三姐覷了覷爹爹的臉色,輕柔道:「自是好的。」

  劉仲修含笑道:「最近玫兒長進不少。」

  三姐得了誇獎,眉眼越發歡快:「多謝爹爹誇獎。」

  「爲父雖誇你,却還需戒驕戒躁,不可有了些許進步便忘乎所以。」

  三姐福了福身,嘴角微微上翹:「女兒謹遵爹爹的教誨。」話音一落,目光看向坐在一旁的翊哥,怪异道:「大哥,往日這般時辰,你定閉門讀書,今日怎有空閒來娘這?」

  翊哥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讀聖賢書也得食人間烟火,也有七情六欲,也享天倫之樂。」

  聞言,三姐吐了吐舌頭,討好道:「大哥,我說錯了,你不要生我的氣。」大哥報復心極强,適才話一出口她就止不住的後悔,生怕遭到大哥的報復,尤其是她早已領教過大哥的手段,不動一隻手指便能殺人於無形。

  「如爹所說,最近你長進不少,戒驕戒躁的同時也要慎言,須知女子謹言慎行。」

  三姐忙不迭點頭:「大哥,日後我再不會犯了。」

  唉!適才王媽媽喚她過來,只是一臉的笑意,問她什麽也不說,若早知爹爹與大哥在此,她說什麽也不會過來,這哪是一家人的團圓飯,與她而言,分明是一頓鴻門宴。

  二太太嗔怒的看著兒子:「難得咱們一家人吃飯,你不要總數落你妹妹。」

  翊哥淡淡道:「若妹妹謹言慎行,兒子自是誇贊她。」

  「夫人莫急,他們這般却也是兄妹感情好,不過自打回京,玫兒確實長進不少,」劉仲修淡笑道:「有何想要的,爹給你弄來。」

  三姐眨了眨眼睛,神色無奈的低嘆:「綾羅綢緞,金銀首飾,這些女兒都有,且還真沒有何想要之物,不過……」在抬眼時,眼裡帶著些許期盼:「若爹爹閒來無事時帶女兒出去游玩一番,女兒自是感激不盡。」

  劉仲修臉上的笑容一斂,淡淡道:「你看誰家內宅女子隨意出門,皆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家中相夫教子,她們如此,更何况雲英未嫁的你。」

  三姐垂下頭,低聲道:「女兒本是隨意說說。」自打回到京中,所言所行俱有那麽多雙眼睛盯著,她怎敢隨意放縱,倘若他們尚在蘇州,府中由娘親主持中饋,便是她隨意嬉笑怒駡,旁人也不敢多置喙一句。

  二太太瞪了女兒一眼,寬慰道:「老爺放心,妾身定好好教導玫兒,似今日這般妄言,再有下次,妾身絕不輕饒。」

  劉仲修點了點頭,淡淡道:「玫兒不小了,這兩年便要慢慢尋人家,行爲舉止不可讓人有一絲詬話。」

  「妾身省的。」二太太輕輕點頭。

  這話說的三姐臉色緋紅,只聽他爹又道:「翊哥,今年的秋試你可會參加?」

  翊哥淡淡道:「有人對我下了戰書,兒子又怎能臨陣脫逃。」

  此事劉仲修早已知曉,含笑道:「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我兒有這般骨氣,才是我劉家錚錚好兒郎。」頓了頓,又道:「學業上可曾遇到一知半解之題目,若有大可來問爲父。」

  「多謝爹關心,幷未。」

  劉仲修老懷甚慰:「爲父對我兒甚是有信心,今年必能高中榜首。」

  此言一出,翊哥也只是淡笑,再看旁邊的二太太及三姐,臉上俱是喜不自禁的笑意。

  這時,丫鬟們端著木案陸續進來,二太太輕笑道:「這都是我讓厨房準備你們愛吃的膳食。」桌上四個熱菜四個凉菜兩碗甜湯,皆是父子三人愛吃的膳食,再看二太太一臉的喜意,根本不在意這些,眼裡唯有他們父子三人。

  劉湘婉在黃姨娘處用的午膳,自是不同二太太他們那般食不言寢不語,如今在她面前,宴哥手嘴幷用,吃成了小花猫,奶娘想爲他用膳,他却搖成了撥浪鼓,非要自己拿著木勺舀飯,如今倒好,只見桌上,他嘴邊,衣領處全是飯粒。

  劉湘婉被宴哥吃飯的凶猛樣驚的咽了咽喉嚨,瑟瑟道:「姨娘,弟弟這飯吃的跟戰場似的,也太……」淩亂不堪。

  奶娘抱著宴哥半坐在凳子上,黃姨娘拿起絲帕替他擦拭嘴角的腌漬,淡笑道:「自打他吃上飯菜,嘴裡有的味道,便再不肯吃一口奶水。」

  劉湘婉很少與姨娘一同用膳,其一是怕惹來太太的記恨,其二則是她習慣一人用膳,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沒成想今日在姨娘這用了午膳,宴哥吃飯的模樣生生驚嚇到她。

  趙媽媽眼裡唯有姑娘一人,見她放下筷子,輕聲道:「姑娘可是吃飽了?」

  劉湘婉點了點頭。

  趙媽媽轉身端了杯茶遞給姑娘,又從桌下拿出痰盂伺候她漱口,低聲道:「老奴瞧著姑娘今日食欲不佳,可是飯菜不合口?」得知姑娘留下用膳,無論是姨娘還是她都很高興,尤其是姨娘,與她一塊銀子去厨房,吩咐厨房做些姑娘喜歡的膳食,却沒想到姑娘却沒動幾口。

  「膳食很好,都是我喜歡的菜,只是今早吃的有些飽,現下還未餓便是。」

  趙媽媽頷首,輕聲道:「現下這般時辰,姑娘回去也是折騰,不如留下歇個午覺,再去孫嬤嬤那學規矩也不遲。」

  劉湘婉搖了搖頭:「金窩銀窩不如我自己的狗窩,在哪睡覺也不如在我床上睡得香甜。」

  黃姨娘面色無奈,嗔怒道:「姑娘,慎言!」

  劉湘婉訕訕的摸了摸鼻子,眼帶笑意的看著對面吃成花猫的弟弟,輕快道:「宴哥,姐姐喂你可好?」

  宴哥舀了一勺飯與她,啊啊道:「姐姐……吃……」

  劉湘婉搖了搖頭:「姐姐吃飽了,宴哥自己吃。」

  「吃……」宴哥是個倔强的主,一直舉著手非要喂給姐姐吃,見她不動,又喊道:「姐姐……吃……」

  黃姨娘面帶無奈:「姑娘,你就吃一口吧!若你不吃,他便一直跟你杠上。」這樣的場景,數不勝數。

  聞言,劉湘婉苦著臉,傾身上前張嘴一把將其吃光,邊咀嚼便誇贊道:「真好吃,宴哥真棒。」

  宴哥裂開嘴咯咯大笑,還要舀飯與他姐,見此,劉湘婉忙道:「姨娘,外面日後越發足,趁著還未到正中午,女兒便先回去了。」

  黃姨娘剛點頭,劉湘婉帶著招娣福了福身,神色慌張的離開。

  出去後,招娣揶揄道:「姑娘,適才您那番舉動,好似身後有人追您似的。」

  劉湘婉撫了撫額:如何不是……宴哥雖是她親弟,可用膳時那般邋遢的模樣,她真有些受不住,許是胎穿的原因,從小到大她除了憊懶些,其他地方真的很乾淨,現下回想那般場景,真是談虎色變。

  招娣抬頭,看了看外面的日頭,輕聲道:「姑娘,如今日頭毒的很,咱們還是走背陰的地方,莫要讓這毒日頭將您曬傷。」

  劉湘婉點了點頭,主僕二人繞著林間小路回去,未料到冤家路窄碰到睿哥,避無可避,二人唯有走上前,福了福身,低聲道:「二哥。」

  睿哥臉色難掩憔悴,有氣無力道:「六妹。」

  劉湘婉打過招呼便想離開,誰料睿哥一把扯過她的胳膊,垂頭喪氣道:「六妹,二哥知曉你鬼主意最多,這時候你幫幫二哥,可好?」

  劉湘婉扯了扯嘴角,乾笑道:「二哥,以我如今庶出的身份如何能幫到你,你還是莫要打趣妹妹了?」說著拿起另一隻空閒的手掰開他的桎梏。

  睿哥到底是練武之人,渾身上下有的是力氣,若他不想放開你,又怎容得你掙脫,苦著臉巴巴道:「我在此站了半個多時辰,唯有你肯搭理我,想必你心中還是惦念二哥。」

  劉湘婉臉色漲紅,低聲道:「二哥,此處除了我還有別人經過嗎?」

  「幷無。」

  劉湘婉臉色一僵,咬了咬嘴唇,苦笑道:「二哥,這是從我姨娘的院子回我院子的必經之路。」早知路上會遇到這隻小鬼,還不如在姨娘那歇了午覺方去孫媽媽處。

  「那也只能說你我有緣,定是老天爺不忍我傷心,派你過來救我於危難。」

  劉湘婉掙脫不開,唯有開口:「二哥,有事相求可不是你這樣胡攪蠻纏的。」

  睿哥紅著臉,低聲道:「我這不是怕你跑嗎?」總算鬆開六妹的胳膊,却拽著她的袖子不肯鬆手。

  見此,劉湘婉無奈道:「二哥,你好沒道理。」

  「好妹妹,如今哥哥也是沒了法子,恰好遇到你,你幫二哥想想法子可好?」

  劉湘婉嘆氣,昨兒府中出了兩件大事,其一大姐被人害至提前生子,其二便是大伯母罰二哥跪於院中,如今大姐一事由爹爹出面擺平,現下最讓大家撓頭的便是二哥去戎武一事。

  「二哥,以往我耍些小心計也不過是巫山小雨,但事關你便是雷霆雨露,恕妹妹心有餘而力不足。」

  睿哥眯著眼睛,哼聲道「我的事,你已知曉?」

  劉湘婉翻了個白眼:「二哥,你且隨便抓個小厮過來問問,府中誰人不知你驚世駭俗之舉動。」

  睿哥臉色青白交錯,咬牙切齒道:「待我功成名就那一天,誰還敢笑話我。」

  「如今二哥還是想想大伯母那關如何過吧!」

  睿哥嘴角一裂,露著大白牙,賊兮兮道:「六妹,府中衆多姊妹,唯有你甚得我心坎,如今哥哥有難,你不能置之不理。」

  「二哥,真不是我不幫忙,而是我心有餘而立不足。」你堂堂嫡子嫡孫,我不過一不受寵的庶女,論身份你高我一等,論武力我甘拜下風,論口才你我不相上下,你拿大伯母沒了法子,我又能有何奇思妙想。

  睿哥上前一步,低聲道:「六妹,此次若你肯施以援手,便當二哥欠你一份人情,日後金銀珠寶,殺人越貨,但凡你開口,二哥便是上刀山下火海,絕不說個不字。」

  劉湘婉低頭,遮住眼裡的眸光,腦中不停思忖他的話,不得不說,他這份承諾確實讓她心動,可……可天上不會白掉餡餅,此事倘若應下,代價未免有些大。

  「怎麽樣?應與否?」

  劉湘婉再抬頭,輕聲道:「此事著實有些棘手,我……便是我應二哥,結果也不一定如你所期盼。」

  睿哥迫不及待道:「無妨,只要能在我戎武前哄好我娘就行。」他娘從初始的置之不理到如今的避而不見,怕是當真對他寒了心,若他一走了之,夜深人靜時難免憂心家中老母,遂想在離開前,哄好他娘,也算了了心頭大事。

  劉湘婉眸光看向她的衣袖,微抬下巴,睿哥聞弦歌而知雅意,忙鬆開她的袖子,訕笑道:「六妹,若你早這般答應,二哥何至於此。」

  「二哥,此處日頭太毒,不如我們去凉亭那細談。」

  睿哥忙不迭點頭。

  到了凉亭內,他二人方坐下,只聽劉湘婉淡淡道:「事已至此,二哥可否告知妹妹,對二伯母使了哪些手段?」

  睿哥臉色一紅,咳了咳方開口:「先是連環計,之後是苦肉計,最後便是走爲上計。」

  劉湘婉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睿哥臉紅脖子粗,粗聲道:「我能有何法子,戎武這條路我定要走下去,遂只能先將祖父我爹拉到我的陣營,爲我所用,便是我娘知曉真相,有他二位替我撑腰,尚有幾分勝算,」頓了頓又道:「俗話說打鐵需趁熱,趁此機會,我在用上苦肉計,定能將我娘哄好,誰料……」

  「誰料大伯母對你心灰意冷,無奈之下你只能走爲上計。」

  這次睿哥連耳根子都紅了,瓮聲瓮氣道:「其實我所求不多,此番我去戰場建功立業,臨行前,只要我娘肯露一面,我心中便在無遺憾,到時在戰場上拼盡全力奮勇殺敵,便是不幸身死戰場,我也能了無牽挂的離開。」

  劉湘婉神色怔了怔,半響兒道:「二哥,戎武這條路不好路,充滿了血腥與猙獰,你不怕嗎?」

  只見睿哥神色鄭重,眼中皆是對祖父與他爹的欽佩之色,粗獷道:「身爲鎮國將軍府的子孫,從出生那刻起便注定是劉家的錚錚兒郎,怎會爲了怕死而停滯不前。」

  「二哥……」看著這樣意氣風發,置生死於度外的他,劉湘婉心底激起滂湃之情,喃喃道。

  睿哥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淡笑道:「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我便是不能成爲泰山,也要成爲衡山。」

  劉湘婉滿臉欽佩之色頓時愕然:……

  「六妹,二哥跟你說這麽多,也只是期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睿哥垂下頭,低聲道:「我娘這些年過得不容易,我尚且稚兒時,我爹鎮守邊疆,我娘守著這麽一座空落落的將軍府,上要伺候公婆,下要撫養子女,其中艱辛,爲人子嗣又怎會看不到?猶記那時我娘背著我們兄弟偷偷流泪,我心頭便不止一次怨恨我爹,可隨著年歲越大懂得越多,也越發明白我爹的艱難,他不是不想回家而是不能回家,手握重兵的將軍除非奉旨回京,其他時候只能聽候命令鎮守邊疆,保證朝堂安穩。」

  「二哥,你別……」

  睿哥苦笑道:「當年我爹讓我娘牽腸挂肚,日日憂心,如今我跟隨我爹的步伐,走了同他一樣的戎武之路,害我娘爲我擔驚受怕,爲人子嗣,我當真不孝。」

  劉湘婉低嘆:「二哥,此事你容我想想。」

  這才是真正的苦肉計!

  計中計!

  話到此處,六妹妹果然心軟,睿哥見有戲,再抬頭時眼裡閃過一絲亮光,眉開眼笑道:「此事不急,在我離家前,能哄好我娘便可。」頓了頓,又道:「此事便拜托六妹了。」有人幫他出謀劃策,他就能安心練武。

  劉湘婉揉了揉額頭,緩緩舒了一口氣,她還真怕二哥此刻便讓她想出主意,若是這般,她定是做不到……

  他二人談的熱火朝天,却不知不遠處的假山旁,郭媽媽與大太太躲在背陰處,只見大太太滿臉泪水,郭媽媽低聲道:「太太,二少爺心中還是在意您的。」

  「可我却比不過他心底的那些念想。」

  「太太……」郭媽媽愁眉苦臉,不知如何勸慰。

  大太太臉色蒼白的揮揮手:「我們回去吧!」抬脚那一瞬間,膝蓋一軟險些摔倒。

  郭媽媽眼疾手快的扶住太太,只見她身子不住的發抖,擔憂道:「太太,可是身子難受?」

  「走!我們回去!」大太太緊緊握住郭媽媽的手,蒼白著臉,咬牙道。

  睿哥心裡的苦惱她何嘗不知,她心裡的苦澀睿哥又焉能不知,事關睿哥的命,她做不到視而不見。

  回去路上,招娣輕聲道:「姑娘,您當真要幫二少爺的忙?」

  劉湘婉低嘆:「本是爲了二哥許的好處才應允他,可聽到二哥鏗鏘之言後,心底那點貪念瞬間消散於心間。」

  招娣眼裡發著光,仰慕道:「姑娘,奴婢覺得二少爺好生威武,令人十分欽佩。」

  劉湘婉頷首,心道:聽了二哥那番話,不光是招娣,便是她心底何曾不是同樣欽佩二哥,鐵錚錚的兒郎將相!

  這邊劉湘婉絞盡腦汁替二哥想法子,那邊轉瞬間便到了大姐洗三的日子,今日的鎮國將軍府可算是雙喜臨門,卯時劉仲修與大哥一同上朝,聖上對他外任這些年來所做政績褒獎不已,親自册封他爲從三品開封府尹,衆人得知後皆是滿臉喜意,其二便是珍兒洗三後,由其夫婿親自送她回府住對月。

  得知老爺高升,二太太攪著手中的帕子,心中是既高興又慶幸,高興老爺升官,慶幸瑾姐不用去死了。

  御史府得知後,老夫人舒了一口氣,只盼閨女聰明些,這樣她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

  三房得知後,夫婦倆喜極而泣,瑾姐終於能放出來,自打瑾姐口出狂言後,老夫人便一直將她拘在佛堂裡,旁人誰也別想進去。

  鎮國將軍府這般大的喜事,老太爺却命人緊閉大門,府中衆人皆斂聲屏氣,不敢大肆言笑,生怕臉上的喜意惹怒老太爺,如今的鎮國將軍府較之以往已大不相同,武有大老爺,文有劉仲修,兄弟二人同朝爲官,相得益彰,日後誰還敢小瞧,所謂福禍相依,也正因如此,老太爺才會越發的小心謹慎,生怕一個閃失,惹來無窮的禍事。

  二太太則是喜形於色,今日本是珍兒的洗三宴,她本想親自去安國公府走一趟,可又想到老爺官位一事一直搖擺不定,令她心中忐忑不已,如今却不一樣,老爺被聖上親自册封從三品官位,若她此事現身安國公府,其他府邸的夫人怕是紛紛上前曲意奉承她,討好她,看她眼色行事,誰料……誰料老太爺一聲令下,府中別說歡呼雀躍,各個斂著臉上的神色,小心翼翼幹著手中的活計。

  大太太走上前,輕聲道:「恭喜二弟妹,這些年你跟著二弟受苦了,如今終於熬出頭了。」

  此話一出,二太太心頭髮酸,眼眶泛紅,握著大嫂的手,低泣道:「大嫂,只有您懂我這些年的心酸苦楚。」

  大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輕嘆道:「守得雲開見月明,你們總算熬過來了。」

  「嗯……」二太太又是哭又是笑,眼角瞥見老太爺的臉色,忙拿起絲帕擦拭眼角的泪水。

  老太爺瞥向老二媳婦,淡淡道:「老二升官是好事,正因爲是好事,我們才需低調謹慎,不可讓人抓到一絲詬話。」

  二太太福了福身,恭敬道:「爹的擔憂,兒媳明白。」

  「明白就好,要知炫耀只是一時,握在手裡的東西才是真章。」

  二太太斂了斂臉上的笑意,輕輕點頭。

  劉府衆人皆在廳中等著劉仲修兄弟回來,只是過了下朝的時辰也不見他們兄弟二人回來,直至劉鐵珊珊回府,禀告後方知他二人被曹丞相拉走。

  老太爺頷了頷首,大手一揮,淡淡道:「既然他們有事不曾回府,咱們枯坐在這也是無用,不如散了吧!待珍兒一家回府,想必老大他們也不會久留在外,到了晚膳時,咱們一家算是真正團圓了。」說完,背著手離開。

  衆人起身對其福了福身,恭敬的目送老太爺離開。

  二太太神色恍惚的回到院子,沿路不時有丫鬟福身向她恭賀,她只是木楞楞的點了點頭,直至回到屋中,方神色木楞的看著王媽媽,木木道:「老爺當真升官了!」

  聞言,王媽媽喜極而泣:「太太,真的,老爺升官了。」

  「終於熬出頭了!」二太太悵然道。

  這時三姐神色飛揚的跑進來,福了福身,笑咯咯道:「娘,女兒恭喜您成了從三品的夫人,而我成了從三品大員的嫡女,從今以後旁人在不敢小瞧我。」

  「沒大沒小,若你爹看到又得訓斥你。」

  「娘……」

  二太太拉著她的手,輕笑道:「便是你爹沒升官,旁人也不敢小瞧你。」鎮國將軍府的嫡孫女,再加上公爹衆所周知的暴脾氣,誰敢欺負他們家的人,除了安國公府那個孽障,不過……今日他送珍兒回娘家,說不得還得對他笑臉相迎,唉!暫且不想他那些荒唐事,一想頭就疼。

  「娘,您說爹升官了,能不能允我們五姐妹出去見見世面。」哪管隻坐在馬車裡不露臉,也好過每日禁錮在這四方天地內,不得自由。

  話音一落,二太太臉色隨即一冷,低斥道:「前兩日你爹告誡你的話,忘了不成?」

  三姐撅著嘴,小聲道:「爹爹又沒在,我也隻敢跟您念叨兩句。」

  「娘知你初次回京,很想出去游玩一番,可你現下畢竟不是稚兒,似幼時那般被你爹隨意帶出府玩耍,明年你便要及笄,到時便到了尋夫家的年歲,名聲上萬不能有絲毫的詬話。」

  「知道了。」三姐垂下頭,悶悶不樂。

  二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輕聲道:「可有去過你大姐的院子?」

  三姐點了點頭,輕聲道:「大伯母行事真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那院子冬暖夏凉,很適合大姐坐月子。

  「如今知曉你大伯母主持中饋的厲害之處吧!」

  三姐忙不迭點頭。

  「娘當年對你大伯母也是諸多看不上,可歲月境遷,現下想來,便是娘都不及你大伯母手段之半分,眼下你還未定親,這兩年用心跟隨你大伯母學管家,尤其看她如何行事說話,哪怕學到幾分皮毛,日後你嫁人,娘也放心的很。」

  三姐羞得臉色通紅,直將頭埋在她娘的懷裡,低聲道:「娘,你胡說什麽呢?」

  二太太摸了摸她的頭,輕聲道:「我兒也快是大姑娘了。」日後身邊除了兒子兒媳,女兒們都成了別人家的媳婦,唉!

  三姐猛地想起瑾姐,突然道:「娘,爹爹升官,外祖他們知曉後,懸著的心也能落下了。」

  「如何不是。」不光是她娘家人便是她,這幾日也總是惴惴不安,還好……老爺此次高升,懸著的一顆心也總算平安落回心口裡。

  「瑾姐倒是好命,竟被她逃過一劫。」

  二太太猛地將她拉出懷裡,冷臉道:「她便是做的在不對,也是你外祖家的表姐,日後不可這般胡說,聽到沒?」

  三姐翻了個白眼,哼哼應道。

  二太太低嘆:「你什麽時候才能收斂你的脾性啊?」

  三姐根本不在意,又道:「娘,安國公府可有派人過來禀告,大姐何時歸家?」

  二太太輕聲道:「今日安國公府洗三,自然要等洗三宴過後在過來。」按風俗本該珍兒出了月子再將其接回家中住對月,可鬧出黎山的荒唐事,他們夫婦當著安國公府衆人的面,直說珍兒洗三後將其接回家中,理虧的安國公府如何能不應。

  「若毅哥來了,府中可就有熱鬧瞧了。」

  二太太想到外孫,眼裡喜意更重,嗔怒道:「毅哥這孩子像你大哥,聰慧可人。」

  三姐咽了咽口水,毅哥機靈討喜,惹人喜愛,我大哥却是老成持重,甚愛記仇,不過這話也只能在心裡念叨念叨,却是不敢說出口,她娘便是在疼她,也容不得他人詆毀大哥。

  三姐昧著良心,附和道:「娘所言甚是。」

  「翊哥還未見過毅哥,真不知他們舅侄見面,會是何樣情景?」

  這對舅侄定是待瓜對西瓜,一個待一個嬉!

  劉湘婉坐在內室的凳子上,輕聲道:「將我爲爹爹綉的那個荷包拿出來。」

  招銀福了福身,輕快應道。

  招娣喜不自禁道:「姑娘,咱們老爺高升,以您如今的身份,將來的夫婿定是儀錶堂堂,風度翩翩的謙謙君子。」

  劉湘婉翻了個白眼:「你這丫頭,成日裡都在想什麽?」

  「自然是期望姑娘越來越好,奴婢們也能跟著您享福。」

  劉湘婉恨聲道:「就你如今這般不成體統的樣子,遲早給你尋個莊稼漢子,讓你三年抱倆,胸口踹一個,後面背一個。」

  「姑娘……」招娣臉色緋紅,惱羞道:「您怎能說出這般沒羞沒臊的話。」

  劉湘婉扶額:不是你先提的話茬嗎?

  事到如今倒是怨她了!

  招銀將姑娘早已綉好的荷包拿出來,輕聲道:「姑娘,老爺升官,您送一個荷包是不是有些過輕。」

  劉湘婉接過荷包,放在手心不住的顛簸,淡淡道:「爹爹什麽奇珍异寶沒見過,這雖是個荷包,却也是我一針一綫綉制而成,怎算不得爲人子嗣的一番心意,想必爹爹欣喜的很。」

  招銀點了點頭,又道:「也不知其他幾位姑娘送什麽樣的賀禮。」

  劉湘婉輕笑道:「在意這些做什麽,到時自然知曉。」她本是庶女,姨娘又不受寵,手裡哪有多少銀錢,倘若送貴重的賀禮,不是平白惹來太太的猜忌,反而對姨娘不好,如今弟弟們還小,尚無自保的能力,能靠的唯有姨娘與她,遂在弟弟們長大成人以前,她們定要伏小做低,安穩度日。

  招銀低聲道:「姑娘,奴婢也是擔心您被其他姑娘比下去。」老爺如今高升,若姑娘得老爺歡喜,日後定是錦綉前程。

  劉湘婉輕笑道:「爹爹不過是升了官品,至於讓你們激動成這樣?」

  招銀招娣捂嘴偷笑:「當然,姑娘往常不是說抱緊老爺的大腿,有肉吃。」

  「確實……」此話一出,主僕三人不約而同笑出聲。

  四姐的院子,李姨娘見她不住的換衣裳,皺眉問:「姑娘,你……」

  「爹爹升官,我自然要穿的喜慶點。」

  李姨娘阻攔道:「姑娘,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嗎?」

  四姐臉上的笑容一頓,冷冷道:「姨娘,這般高興地時候,您總是掃女兒的興。」

  「姑娘,便是你再得老爺歡喜還能越的過三姑娘,庶女就該有庶女的本分,不可期盼高不可攀的東西。」

  四姐臉色鐵青,狠狠扔掉手中鮮艶的衣裳,惱怒道:「姨娘,同時爹爹的女兒,憑甚三姐高我一等,憑甚張姨娘十分得爹爹的寵愛,而您却被爹爹扔至一旁,不敢不問,憑甚六妹比我討的太太歡喜,論樣貌我比之三姐,論口齒伶俐我比之六妹,爲甚她們都比我討得衆人的歡喜?」

  李姨娘臉色一變,猛地上前捂住她的嘴,怒聲道:「你不要命了嗎?」這是京城,不是蘇州府,不是那個只守著我們自己院子,且不會露一絲口風的地方。

  四姐一把推開她,冷冷道:「姨娘,此話我說過很多遍,您不爭不搶,不要希翼我同您一樣,委屈的過一輩子,我只會越站越高,越活越精彩,再不要過這般窩囊的日子。」

  李姨娘氣的身子止不住發抖,低聲道:「姑娘,不是你不討旁人的喜歡,而是你的心太大,總覺得什麽都該是你的,可是……」眼眶一紅,眼泪簌簌落下:「可你是從我肚子裡生出來,而我……我是婢女出身,這輩子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四姐猛地撿起地上的衣裳,神色淡然道:「既然姨娘與我道不同,女兒與您也無甚可說。」抬頭看向玉蘭,淡淡道:「替我送姨娘離開。」

  聞言,李姨娘臉色蒼白不止,垂下頭哽咽道:「好,好……」這已是姑娘第二次冷漠無情的推開她。

  張姨娘的院子,五姐拄著胳膊看著來回換衣裳的她,無奈道:「姨娘,妾室是不能穿紅色。」

  張姨娘恨恨的將其扔在一旁,惱怒道:「我就是比劃比劃,又沒有穿出去?」

  五姐翻個白眼,嘖嘖道:「姨娘,若不是您身份擺在這,女兒猜您怕是恨不得每天穿紅衣帶綠,打扮的花枝招展。」

  「你個孽障,我上輩子做了什麽缺德事,生出你這麽個專門氣我的東西。」

  五姐起身走到她面前,拿出一件藕荷色的衣裳,淡笑道:「姨娘上輩子定是積了福分,才能生出我這般貼心貼肺的女兒。」拎著手中的衣裳,在張姨娘身上來回比劃,不住的頷首:「姨娘膚白,這個顔色稱您,到時爹爹見了定然滿心歡喜。」

  張姨娘氣憤的點了點她的額頭,恨聲道:「你這個討債鬼。」說完從她手中拿走衣裳,走到銅鏡前比劃,嘴角微微上翹:「就這件吧!」

  五姐挽著姨娘的胳膊,討好道:「還是姨娘有眼光。」

  唉!總算打消姨娘心底的念想,衣櫃裡那些奢華又不符合身份的衣裳,若被太太瞧見,說不得又得敲打姨娘一番,而以姨娘的性子,心中定然不忿,自會給太太下絆子,到時鬧得後宅不寧,唯有爹爹出面,懲治她二人,方能安寧片刻。

  對於老爺升官一事,沈姨娘神色極其淡定,低頭縫製手中的衣裳,倒是安蘭神色焦急道:「姨娘,您不熟悉打扮嗎?」

  沈姨娘淡淡道:「你何時看過黃姨娘打扮?」

  安蘭神色一楞,不明白姨娘爲何這般說。

  只聽沈姨娘輕聲道:「爭不如不爭,爭到手的不是你的,可是不爭東西却會自己落在你手裡。」

  「姨娘……」

  沈姨娘抬頭對她淡然一笑,繼續縫製手中的衣裳,老爺的寵愛與她而言已不甚重要,軒哥才是她一輩子的依靠,且看黃姨娘便是,當年在府中過得那般艱難,如今六姑娘長大,不知不覺中爲她諸多籌謀,再看黃姨娘本就有親生子,如今膝下又過繼了生母已逝的祉哥,其親姐對其不甚在意,再過十幾年,這府中除了太太便是黃姨娘的天下。

  七姐淡定的綉著荷包,只聽身後隨伺的春花輕聲道:「姑娘,咱們送老爺什麽賀禮爲好?」

  「荷包。」

  「姑娘,萬一六姑娘也送荷包,不是將您的比下去。」

  七姐淡笑道:「送的不是賀禮是心思,再說便是我們姐妹倆送的一樣,爹爹能不能帶還兩說。」

  春花想了想,緩緩點頭,心中却不住的輕嘆:除了荷包,這屋裡所有的東西都是太太賞的或者老爺賜的,沒了生母照拂,親弟又被抱走,姑娘在這府中除了老爺能依靠,便真是孤立無援,可老爺幷不只有姑娘這一個子嗣,唉!苦了姑娘!

  趙媽媽知曉姨娘的性子,輕聲道:「姨娘,一會兒老爺回府,您可要去廳中候著?」

  黃姨娘懷中抱著祉哥,淡淡道:「府中這般大的喜事,焉能不去。」

  「可要換身衣裳?」

  黃姨娘輕笑道:「拿一件平常穿過的,不打眼的衣裳就行。」

  趙媽媽福了福身,轉身去櫃裡幫著姨娘挑揀衣裳。

  只見綠衣蹲在宴哥身邊,手中拿著茶杯,輕聲問:「少爺,這是什麽?」

  宴哥瞥了她一眼,垂下頭繼續擺弄手中的小老虎,這個玩偶是劉湘婉閒來無事時做與他玩的,布老虎被她綉的活靈活現,宴哥很是喜歡。

  黃姨娘見懷中的祉哥漸漸睡著,輕手輕脚將其放在床上,見他已然熟睡,方抬脚走到宴哥身邊,拿過綠衣手中的茶杯,柔聲道:「哥兒,告訴姨娘,這是什麽?」

  宴哥看了半天,慢慢吐出:「茶……杯……」

  黃姨娘揉了揉他的腦袋,輕嘆道:「哥兒,日後旁人問你話一定要回答,不然姨娘晚上便不再摟著你睡覺。」

  宴哥歪著頭,想了想:「娘……壞……」

  「不想讓姨娘壞,宴哥就要開口說話,知道嗎?」黃姨娘指了指他懷中的老虎,輕聲道:「這是什麽?」

  宴哥緊閉嘴唇不吱聲,黃姨娘看向綠衣,淡淡道:「將宴哥送到奶娘那,我要陪六少爺睡午覺。」

  宴哥憋著嘴,眼光狠狠盯著黃姨娘,黃姨娘不動聲色與他對視,半響後,只見宴哥輕皺眉頭,眉毛且越來越紅,這是他很生氣的模樣。

  黃姨娘淡淡道:「哥兒,若你大哭會吵醒弟弟。」

  宴哥剛咧開的嘴角慢慢收了回去,怒目而視道:「老虎。」

  黃姨娘嘴角微微上翹:「哥兒真聰明,能一口氣說出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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