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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閨中記事》第128章
第128章 廷茂可好

  劉仲修揉了揉額頭, 輕嘆道:「老太爺精神可還好?」爹畢竟年歲大了又貪杯好酒, 心中到底還是有幾分擔憂。

  「老太爺比您還精神抖擻, 今早起來由劉管事陪著,打了一會兒拳方回屋吃了早膳。」

  劉仲修苦笑:「爹……」宿醉至今,他頭疼的很,沒想到爹倒是精神抖擻的很。

  劉鐵隨身伺候老爺, 自是知曉他心裡想問之事,又道:「大老爺卯時去了早朝,二少爺早起後去了大太太處請安,誰料被拒之門外,現下在老太爺的練功房。」

  「大嫂那裡可有什麽動靜?」

  劉鐵頓了頓, 輕聲道:「大太太好似什麽事也沒發生過,用過早膳後便帶著奴僕打理內宅事宜。」

  劉仲修點了點頭, 鎮國將軍府就該有這樣的女主人,遇事先定而後謀, 寵辱不驚,又道:「太太那邊呢?」

  劉鐵輕聲道:「早膳後, 太太先吩咐王媽媽去了大太太處,跟著就出府了。」

  「出府?」劉仲修皺眉。

  「據小厮禀告,太太派王媽媽去了……去了安國公府。」

  劉仲修猛地站起來, 狠狠拍下桌子,怒聲道:「糊塗!」

  劉鐵忙後退兩步,躬著身子垂下頭,不敢言語。

  劉仲修氣憤之下, 也顧不得額頭跳跳的疼,在屋中來回踱步,沉聲道:「糊塗至極的東西,昨兒既已從安國公府得了承諾,怎就不能等大丫頭洗三回府後在看,爲何連這兩天都等不了。」

  「老爺,您消消氣。」

  劉仲修怒不可遏:「往日只覺得她愚昧蠢鈍,現下看來腦袋猶如糞坑。」

  說出如此污言穢語,可見他有多生氣!

  劉鐵唯有輕聲勸慰:「太太也是舔犢情深,心中擔憂大小姐。」

  「她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還嫌我們劉家身上的虱子不够多。」今日派人去安國公府看望大丫頭,不就是告訴安國公府衆人,即使你們做了諸多讓步,劉家依舊不放心你們。

  「那需不需要奴才走一趟?」

  劉仲修煩躁的揮了揮手:「算了。」待晚些時候過去敲打她。

  「老爺到現在還未用膳,不如奴才去準備點膳食?」

  「如今被這愚昧無知的蠢婦氣的更食不下咽,」劉仲修猛地想起什麽,皺眉問:「今日姑娘們可是去學堂?」

  劉鐵躬著身子,輕聲道:「是。」

  「可有對韓琛做出失禮之舉?」

  「幷無。」

  劉仲修板著的臉總算緩和少許,淡淡道:「韓琛這孩子除了家境清貧些,人倒是良善質樸,如今做了我的學生,免不了替他籌謀一番。」倘若朽木可雕,倒是尚好的女婿人選。

  「奴才聽著,老爺對韓少爺很是滿意。」

  劉仲修頷首:「此子學問雖不如明若花團錦綉,也不如崇山根基扎實,但所做文章中每個論點皆貼近民情,只要有人肯在旁提點,今年此子秋試必中。」雖不是榜前前三,但出不了二甲一百。

  「老奴聽說,曹家少爺會參加今年的秋試,且還明言若咱們公子參加,最好錯開今年的科考,因爲他今年秋試必高中榜首。」

  劉仲修含笑道:「甚好,甚好。」有比試之心,才會更加上進努力,這樣翊哥也只會越來越好。

  「老爺您就不擔心?」

  「擔心?我恨不得多出現明若這般的人。」自己的兒子自是哪都好,可他的才華學識也只在蘇州大放异彩,如今回到京城,此地乃衆學子集聚之地,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翊哥到底是真金還是鍍金,最應下場比劃一番,才能撥開雲霧見天日。

  「老爺心中自有溝壑,奴才著實淺薄不堪。」

  劉仲修淡笑道:「少爺們如何?」這才是他最關心之事,事關子嗣的前程,萬不可馬虎大意。

  「這兩日四位少爺跟著夫子授業,倒也安穩的很。」劉仲修頓了頓,小聲道:「不過今日大少爺却同夫子告假,隨後帶著貼心小厮出府了。」

  「翊哥出府?」劉仲修眉毛挑了挑,他這兒子可是一門心思閉關讀書,如今剛回京,除了他外祖家及安國公府外,再無其他親戚。

  劉鐵見老爺面上不虞,忙道:「若老爺擔心,奴才這就喚人去尋少爺回來。」

  劉仲修揮了揮手:「無妨,翊哥這般大了,也該獨自出去見見世面。」昨兒還寬慰大哥,今日輪到翊哥,他却變得優柔寡斷。

  「可有說去哪?」

  劉鐵搖頭:「大少爺的性子您也清楚,若他不想說,旁人誰也問不出來。」

  劉仲修低嘆一聲:「如此便罷了!」

  莫不是翊哥知曉他大姐出事,去安國公府尋說法,無論是與不是,此事恰能試出他的城府。

  此時在大街上漫步的主僕二人,翊哥漫不經心的往前走,小厮硯臺環顧四周,小聲道:「少爺,咱們這是要去哪?」

  翊哥淡淡道:「咱們回京已有好幾日,却沒好好見識過京城裡的風土人情,今日少爺高興,帶你出來逛逛。」

  硯臺咽了咽口水,臉色訕訕道:「少爺,咱們還是回去吧!」少爺什麽脾性,旁人不清楚,他却十分知曉,自打昨夜少爺知曉大小姐出事後,整宿翻來覆去,徹夜難眠,早上醒來後,突然喚他去夫子處告假,隨後吃過早膳,便帶著他出府,不由心下忐忑,總覺得少爺此次外出,怕是有所謀劃。

  翊哥脚步一頓,眸光瞥向他,嘴角微微上翹:「可是害怕?」

  硯臺神色十分沉重,瑟瑟道:「少爺,便是您心中替大小姐抱不平,可有些事不是咱們可置喙的,萬一事發被老爺知曉,咱們……」臉色一白,帶著哭腔道:「少爺,您聽奴才的話,咱們還是回府吧!」

  翊哥翻了白眼,嗤笑道:「你以爲我帶你去安國公府討公道?」

  「難道不是嗎?」

  「我單槍匹馬帶你去討公道,人還沒等開口,怕是被人一掃把打出來。」

  硯臺合計過味,臉上立馬露出喜不自禁的神色,輕快道:「少爺言之有理。」如此說來,少爺是真打算帶他出來逛街。

  這時,主僕二人路過一個陶瓷小攤,硯臺指著其中一個小陶瓷,討好道:「少爺,奴才看好這個,您能不能買給奴才。」

  翊哥瞥了一眼,淡淡道:「咱們先逛逛,待回來時,買給你也不遲。」

  聞言,硯臺心裡別提多高興,喜滋滋跟在少爺身後。

  可是……可是……硯臺抬頭看向門口身穿鎧甲的二位士兵,在看看大門上懸挂的牌匾,顫聲道:「少爺?咱們怎麽走到寧遠將軍府了?」

  「上前通報一聲。」

  雖說他們府上也是將軍府,門口可沒有士兵看守,只見那二人身穿鎧甲,斂容屏氣,一臉的生人勿進,他小腿不住的發抖,顫抖的走上前,瑟瑟道:「勞煩這位大哥進去通報一聲,就說……」腦中似想起什麽,臉色慘白的回頭:「少爺,咱們來寧遠將軍府求見何人?」

  翊哥眯著眼睛,冷冷道:「你說呢?」

  硯臺打了冷顫,轉頭看向看守的士兵,嘴唇發抖道:「我家少爺乃鎮國將軍府二房嫡長子,請大哥進府通報下府中三少爺。」

  士兵一聽鎮國將軍府的名字,肅然生敬,猛地衝翊哥行了一禮,恭敬道:「末將見過劉少爺。」

  翊哥回以揖禮,淡笑道:「不知廷茂兄可在?」

  士兵恭敬道:「回劉少爺,我家三少爺早膳後去了操練場,至今未回。」

  翊哥點了點頭,輕聲道:「既如此,待廷茂兄回來,還請你幫忙傳達一聲。」

  士兵肅容道:「劉少爺放心,末將定如實傳達。」

  「有勞。」翊哥回以揖禮,轉頭看向硯臺,淡淡道:「咱們走吧。」

  還好,還好!

  魏少爺不在府中,不然真不知少爺寓意何爲!

  硯臺心神歸爲,腿脚打著哆嗦走到少爺身邊,小聲道:「少爺,您怎突發奇想要來尋魏少爺?」

  「你不是猜到原由?」

  硯臺苦著臉就差泪流滿面,扯著少爺的衣袖,勸阻道:「少爺,大小姐出事後老爺已替她討回公道,您又何苦非要插上一脚。」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我爹光明正大替女兒尋公道,姐弟情深的我唯有……」先小人後君子。

  硯臺覷了覷少爺的神色,小聲道:「如今魏少爺不在府中,少爺,咱們不如回府吧!」

  「適才你不是想買個陶瓷嗎?」翊哥淡笑道:「今日我心情好,可以送你。」

  硯臺忙不迭搖頭,慌張道:「少爺,奴才什麽也不要了,咱們還是趕緊回府吧!」

  翊哥晃了晃頭,低嘆道:「可知機會可遇不可求,下次本少爺可沒這麽好的心情。」

  硯臺心中止不住的詫异,既然魏少爺不在,爲何少爺心情還如此好,撓了撓頭,小心翼翼道:「奴才只求您回府。」隨後他將此事禀告給老爺,到時由老爺出面,定能約束少爺心底那蠢蠢欲動的念想。

  「硯臺,你跟了我多久?」

  硯臺小聲道:「小人跟隨少爺已有十二年。」

  「知道我最恨什麽?」

  硯臺身子一僵,木木道:「少爺最恨吃裡扒外。」

  「如此,回府後如何做不用我教你吧。」

  硯臺抿了抿嘴唇,食指拇指幷在一處,對著嘴唇一滑,神色禀然:「少爺放心,此事奴才絕不外露。」

  翊哥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昨日偶然間聽說,馬厩那邊還缺一洗馬小厮。」

  硯臺就差給少爺跪下,臉色蒼白道:「奴才發誓,絕不外露。」

  翊哥眼裡劃過一絲笑意,嘴角上翹:「出來這麽長時間,是該回府了。」

  誰料主僕二人剛走到街口,便見街尾那邊魏廷茂騎著馬揚長而來,硯臺眨了眨眼睛,輕聲道:「少爺,是魏少爺,用不用奴才上前將其攔住。」

  「貿然出現,你不怕驚了馬,被馬蹄一脚踢飛。」

  硯臺瑟了瑟,小聲道:「那咱們怎麽辦?」

  翊哥走到路邊一茶攤,淡淡道:「守株待兔。」

  硯臺點了點頭,從懷中拿出絲帕替少爺擦拭桌上的灰塵,隨後對老人家道:「來一碗你們茶攤裡最好的茶水。」

  老人家小聲道:「這位客官,老朽的茶攤不過是小本經營,擺在此處也不過是掙沿路口渴之人的茶水錢,哪有什麽好茶?」

  翊哥頷了頷首,淡笑道:「無妨,老人家給我來一碗熱水即可。」

  老人家舒了一口氣,忙不迭道:「客觀稍等,老朽這就給你倒水。」

  硯臺輕聲道:「少爺,此地龍蛇混雜,不如奴才帶您去對面的茶館。」

  「我覺得此處甚好,南北通透,目光所及之處在清楚不過,咱們在此安心坐著。」翊哥指了指旁邊的凳子,淡笑道:「你也坐吧。」

  硯臺搖了搖頭:「奴才怎能與少爺同坐。」

  就在這轉瞬間,魏廷茂騎著馬帶著衆多士兵飛奔而去。

  這時老人家端著茶壺過來,神色恭敬道:「客官,您的熱水。」

  翊哥淡笑道:「有勞您了。」

  老人家嘴角帶笑道:「哪裡,哪裡,舉手之勞。」

  一主二僕在這茶攤上枯坐了半個時辰,結果不出翊哥所料,只見魏廷茂換了一身衣裳,帶著貼身小厮往他家府邸方向走去,翊哥淡笑道:「硯臺,去將魏少爺請過來。」

  硯臺躬著身子應道,脚步飛快的離開。

  不多時,魏廷茂出現在翊哥面前,含笑問:「崇山尋我可是有事?」他們雖彼此惺惺相惜,但終是一文一武,除了一些事情上的見解,其他事上好像幷無過多交集,遂回府後聽到門口士兵的禀告,神色不免有些詫异。

  翊哥起身與他見禮,隨後指著對面的茶館輕聲道:「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小弟却是有事相求,」頓了頓又道:「既是有事相求,自然得請青墨兄去品好茶。」話音一落,抬脚往前走。

  魏廷茂淡笑道:「如此,恭敬不如從命。」

  硯臺飛快從懷裡掏出幾枚銅板扔在桌面上,隨後緊跟在少爺身後。

  豆包眼角掃過桌上幾枚銅板,撇了撇嘴角,若是他定扔給老人家一塊碎銀子,唉!這劉家三少爺的隨從可真摳門。

  翊哥與魏廷茂走進茶館,掌櫃眼尖,率先認出魏廷茂,只見其嘴角含笑,眉眼一彎,躬著身子上前,阿諛奉承道:「二位爺,您來了?正巧祥瑞閣空著,老夫這就讓小二送您二位上樓。」

  翊哥回頭,呆愣道:「此處你經常來?」

  魏廷茂淡笑:「我哪有功夫來此鑒賞香茗,不過是前幾日與明若來此坐了一會兒。」隨後眼角瞥向豆包,定是他上次賞了不少銀子,讓掌櫃一下子記住,這小子總是背著他招搖撞騙,今日回去後定要好好收拾他。

  小二對魏廷茂主僕記憶尤深,見這位爺過來忙撇下其他客人,小跑著過來服侍,躬身道:「二位爺,隨我來。」

  翊哥頷首,輕聲道:「既然祥瑞閣空著,咱們便上去吧!」

  待二位爺抬脚上樓,硯臺與豆包跟隨其後,只見掌管的身影一閃,搓著手一臉的貪婪樣,訕笑道:「您看?」

  這樣的人豆包見多了,心中不免冷哼一聲,對其翻個白眼,鼻眼朝天道:「今日可不是我家少爺請客,要打賞找他。」隨即手指指向硯臺,延長而去。

  驚的掌櫃目瞪口呆,轉過頭木木的看向硯臺,訕笑的伸手:「您看……」

  硯臺冷哼道:「我家少爺才剛進來,你便想收錢,眼皮子未免太淺。」想要打賞,也得看你們服侍的周不周到。

  掌櫃垂下頭,看著空落落的手掌,在轉頭看向决然離開的硯臺,猛地對其『呸』了一口。

  豆包見硯臺跟上來,輕輕問:「可有給他打賞錢?」

  硯臺冷聲道:「茶還未入口,便想要賞錢,不知可謂。」

  聞言,豆包嘴角又撇了撇,快走兩步,離他遠點。

  小二走在前面,諂媚的打開祥瑞閣的房門,恭敬道:「二位爺請進。」

  翊哥率先進來,隨後道:「青墨兄,先坐。」

  魏廷茂失笑:「崇山,今日你這番舉動竟讓我有些毛骨悚然。」話音一落,却是依言入座。

  翊哥坐下後,看著小二淡笑道:「將你們茶樓最好的茶及糕點呈上來。」

  小二躬著身子點頭,隨後輕脚輕手的退出去。

  待小二從樓上下來,掌櫃一把扯住他,冷冷道:「上面那二位爺可有給你打賞?」

  小二搖了搖頭,掌櫃斜了他一眼:「當真?」

  「不信,您摸摸。」一把拉過掌櫃手放在胸口。

  見此,掌櫃臉色鐵青,低聲道:「我算看出來,今日這位請客的爺忒小氣,竟是一分也未打賞。」頓了頓又道:「他們可有點了什麽茶水?」

  小二小聲道:「最好的茶水及最好的糕點。」

  只見掌櫃臉色如陽春三月,猛地拍打他的肩膀,低斥道:「既是這般,你還不快去準備。」

  小二被拍的身子不住往前傾斜,本想反駁兩句:不是您拉著我碎碎念,怎事到臨頭又怨我!

  半盞茶後,小二端著木案進去,上面擺滿了茶杯茶壺及各色糕點,待他擺好盤子後,翊哥輕聲道:「這裡不用你伺候。」

  上次也這般吩咐,遂小二躬著身子退下。

  硯臺上前兩步,恭敬的替少爺斟茶倒水,誰料翊哥淡淡道:「你們也下去。」

  硯臺低聲應道。

  豆包看了眼少爺,見他微微點頭,躬著身子同硯臺一同出去。

  硯臺開門出去,就見小二一直在門外徘徊,眉頭挑了挑:「怎麽?你想偷聽不成?」

  豆包脚步微頓,離他三步遠,他是劉家三少爺的貼身隨從,可這行事太沒眼力價了。

  小二嚇得臉色發白,忙道:「小人幷沒有。」頓了頓又道:「小人不過是怕二位爺還有其他吩咐。」

  硯臺冷哼道:「便是有吩咐,也有我們做奴才的在,你先下去吧!」

  小二眼神不自覺看向豆包,輕聲道:「爺,您看?」

  豆包不耐煩道:「今兒不是我們爺請客,遂要打賞直接問他。」這話他已說過兩次,怎奈那人依舊神色不動,好似根本沒聽到。

  小二覷了覷硯臺的臉色,竟是連問都不問,直接走下樓。

  豆包再也忍不住,目光看向硯臺,諷刺道:「你們主僕出門沒帶够銀子嗎?」

  硯臺翻了個白眼,從衣袖裡拿出荷包晃了晃,冷哼道:「看到沒,荷包鼓不鼓?」

  「既然隨身帶這麽多銀子,爲甚不給他們打賞?」平白讓人小瞧咱們。

  「你懂什麽?我家少爺說過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也說過衣中何有苦搜索,身無錢使夜當縛,這掙錢與花錢可要慎之又慎。」

  豆包被他之言生生噎了下,惱怒道:「直說你們摳門即是。」

  聞言,硯臺眼睛直直看向他,恨聲道:「現下容你這般啖瑟,待我們少爺出來,我定要向其告狀。」

  「誰怕誰!」豆包虛張聲勢,小腿却不自覺抖了抖,隨後低下頭,憤恨道:「專會告狀的小人。」心底到底還是畏懼少爺的雷霆手段。

  硯臺心中冷哼:只要能制住你,管他什麽法子。

  兩人這厢算是互看不順眼,各自往旁退了幾步,如兩座門神臉色冷峻的站在一旁。

  屋內,魏廷茂喝了一盞茶,淡笑道:「崇山,你我之間,無需這般客套,若是有事,直說便是。」尤其此人還是他未來大舅兄,便是此事難爲的很,他勢必鼎力相助。

  「青墨如此爽快,我便不在推諉。」翊哥輕聲道:「我想讓你幫我教訓一人。」

  「只是這樣?」不過是收拾個人,至於讓他鋪這麽大的排場?

  翊哥親自爲他倒了杯茶,淡笑道:「你還未問我,所揍之人乃是誰?」

  魏廷茂淡淡道:「必是得罪你之人。」

  「是也不是,不過若不給此人一點教訓,著實難消我心頭之恨。」

  魏廷茂心思一轉,淡笑道:「除了皇親國戚及你二哥子淵,其他人無需我多番顧忌。」

  「我讓你收拾之人,對你而言,在容易不過。」

  魏廷茂『咦』了一聲:「但說無妨。」

  翊哥淡笑道:「實不相瞞,我想讓你幫我教訓下我姐夫,安國公府的長子嫡孫,宋天華。」

  魏廷茂身子一僵,手中的茶杯應聲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木楞道:「宋大哥如何得罪你。」

  「所謂家醜不可外揚,此事我也不好與你細說,因他所行之事有失分寸,讓我大姐受了委屈,作爲親弟,如何都想替她討個公道。」

  其實坊間流傳不少宋天華的謠言,不過此人與他交集不深,遂從未放在心上,若幫崇山教訓宋大哥,也不是不可以,可這中間牽扯到宣鶴,這……他們自小交情頗深,更是生死之交,這厢動他大哥,委實有點對不住他。

  遂魏廷茂道:「其實此事你大可尋子淵,他自來鬼主意甚多,若他從旁助你,此事還不是小菜一碟。」

  翊哥從茶盞裡拿出一隻茶杯,又爲其續了一杯茶,淡淡道:「我二哥要同你一起去山西戎武,遂在家中勤練武藝,我不想因此事擾亂他的心神。」

  魏廷茂身子一頓,不可置信道:「老太爺竟然同意了?」上次與老太爺談論兵法,不難從他話裡聽出,如今的鎮國將軍府意不在振興門楣,而是希翼子孫們守成。

  翊哥淡淡道:「鎮國將軍府的榮耀與門楣是從戰場上拿命拼搏而來,我二哥自是不想到了他這一輩,變得懦弱無爲,成日只靠祖蔭過日子。」

  「子淵不愧是鎮國將軍府的子孫,身體裡留著老將軍驍勇善戰的拼勁。」

  翊哥淡笑道:「如何不是。」

  魏廷茂嘴角的笑容一頓,輕聲道:「幫你教訓宋大哥與我而言,却是輕而易舉之事,只是……」

  「只是這中間牽扯到明若兄,一時間你有些猶豫不定。」

  魏廷茂緩緩點頭:「明若與我而言,如同親兄弟。」

  「尋你之前,我有想過此點,不過心中還是帶著一絲僥幸,如今看來却是讓你爲難,是我考慮不周,青墨兄,此事就當我從未提過。」

  話雖如此,可魏廷茂的心却如同螞蟻在咬,好不容易未來大舅兄求他幫忙,若此番推拒,日後求娶劉湘婉這鬼丫頭,怕是難上加難,左右掂量下,只能爲了佳人暫且拋弃兄弟情誼。

  只聽魏廷茂話音一轉,神色鄭重道:「崇山,此事我可以幫你。」

  翊哥先是大喜,隨後皺眉問:「可否告知愚弟,爲何改變心意?」

  魏廷茂也不藏著掖著,直接了當道:「想讓你欠我份人情。」

  只見翊哥手指慢慢敲著桌面,半響後,輕聲道:「可以。」

  魏廷茂眉眼帶著喜意,淡笑道:「其實我心中也有疑問,便是不用子淵幫忙,你自己也可出手教訓宋大哥。」

  「如今的我尚在爹娘羽翼之下,牽一髮而動全身,且此事不想讓我爹娘知曉,畢竟我爹已替家姐出氣。」

  魏廷茂點頭,輕聲道:「不知崇山心底可有想法?」

  翊哥淡笑道:「我不喜歡用武力解决事情,不過但凡我出手必讓大姐夫刻在心裡,且永生難忘。」

  魏廷茂見他嘴角凉薄的笑意,不知爲甚心中發寒,更堅定日後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崇山,他……不是好相與之人,扯了扯嘴角,乾笑道:「想必你心中早已有了决斷。 」

  翊哥含笑點頭。

  大約半個時辰,翊哥與魏廷茂聯袂出來,硯臺早已憋了一肚子氣,忍不住道:「少爺,奴才有事要禀告。」

  豆包忙道:「少爺,眼下您還有公務在身,此地咱們不能久留,還是早些離開吧!」

  翊哥楞住,隨即歉然道:「不知青墨兄如此繁忙,是愚弟的不是。」

  魏廷茂斜了豆包一眼,只見其臉色微白的垂下頭,輕聲道:「無妨,只是操練新兵。」

  「既這般,愚弟就不多打擾了。」

  魏廷茂緩緩點頭,帶著豆包抬脚離開。

  待魏廷茂主僕身影消失,翊哥嘴角的笑容一斂,冷冷道:「跟隨我這麽長時間,還這般不知分寸。」以他七竅玲瓏心,如何看不出他與青墨的隨從生了嫌隙。

  硯臺垂下頭,委屈道:「豆包說咱們主僕摳氣。」

  聞言,翊哥竟不自覺輕笑出聲:「難道不是嗎?」說完抬脚下樓。

  到了掌櫃面前,翊哥朝硯臺伸手:「荷包拿來?」

  硯臺從袖子裡拿出荷包遞給少爺,翊哥接過,眼神看向掌櫃,淡淡道:「一共多少兩銀子?」

  掌櫃點頭哈腰道:「這位爺您用好了……」頓了頓,含笑道:「不多,不多,二百兩。」

  翊哥身子一頓,淡聲道:「竟不知京城裡的好茶這般貴。」

  掌櫃臉色一訕:「這位爺,您說要本店最貴的茶,老夫給您呈的可是咱們茶館裡最貴的西湖龍井。」

  翊哥頷首,轉頭道:「硯臺,今日帶的銀子不够,回府取二百兩銀票過來。」

  硯臺一楞,嘴唇微動,但在少爺冰冷的眸光中,唯有躬身應道。

  能在京城裡開這麽大的茶館,可見掌櫃心思有多剔透,忙開口阻攔:「這位爺不必折騰你的隨從,只需告訴老夫,您府上名諱,至於銀子,何時給都行。」

  翊哥淡淡道:「不必。」

  這位公子怕是大有來頭!

  想及此,掌櫃忙道:「這位爺……老夫這茶館不過是小本買賣,掙不到多少銀子,若您覺得茶水錢要的多,您看著給便是。」此話一出,不止心疼肉更疼。

  「硯臺,我說的說你也敢不聽。」

  硯臺臉色一白,飛快的走出去,掌櫃攔都攔不住,悔不該心中起了貪念,看這位少爺的穿著打扮,及適才離開的那位爺,皆不是差錢的主,萬一因這貪念,得罪不該得罪之人,怕是……想及此,猛地打了個冷顫,低聲道:「這位爺,適才老夫有眼不識泰山,誑騙了您,其實您喝的茶及吃的糕點也不過一百兩銀子。」

  翊哥淡淡道:「掌櫃不必擔憂,西湖龍井却是值這個銀兩。」

  得!今日碰到個會品茶之人!

  掌櫃躬著身子,小心翼翼:「這位爺,請您移步。」

  翊哥皺眉,淡淡道:「有事直說便是,何須這般遮遮掩掩。」

  掌櫃眼見沒了法子,慢慢挪到翊哥身邊,耳語道:「這位爺,老夫錯了,不該誑騙您,您飲的却是西湖龍井,不過却不是純粹的西湖龍井,裡面還摻雜了些許其他茶葉。」

  翊哥嘴角微微上翹,冷冷道:「真當我好騙不成?」

  掌櫃嚇的額頭冒冷汗,低聲道:「小人也是生計艱難,家中老的老,小的小,全指著這茶館過活,爺,您放心,只要這回您肯饒過小人,小人日後再不敢坑騙他人。」果然是個硬茬,掌櫃直接從老夫變成小人。

  「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無外乎因我沒給你賞錢,便想趁機多要。」

  掌櫃臉色一白,嘴角訕笑道:「爺果然英明。」小心覷了覷他的臉色,小聲道:「今日的茶錢小人不要了,只求您饒過小人。」

  翊哥冷哼一聲,從荷包裡扔出五十兩銀子,淡淡道:「下不爲例。」說完轉身離開。

  掌櫃看到櫃檯上那五十兩銀子,嘴角的笑容越發僵硬,小二走上前,低聲道:「掌櫃,您沒事吧!」

  掌櫃顫巍巍將五十兩銀子收入懷中,低聲道:「有總比沒有强。」這位爺給的正正好是西湖龍井的銀子。

  小二無語的看著他:……

  翊哥出去後,硯臺方從旮沓處出現,低聲道:「少爺,您處理完了?」

  「嗯。」翊哥將手中的荷包扔給他,淡淡道:「今日你做的不錯。」

  硯臺得了誇獎,心裡美滋滋的,輕快道:「少爺,魏少爺可答應幫您?」

  翊哥淡淡道:「各取所得。」

  「少爺,此話是何意?」

  「回府。」翊哥嘴角微微上翹,抬脚往家走。

  這邊,豆包小聲道:「少爺,您可是生奴才的氣?」

  魏廷茂冷冷道:「近來你越發肆無忌憚了。」

  豆包臉色一白,瑟瑟道:「少爺,奴才錯了。」

  「待回府我在收拾你。」

  豆包身子抖得越發厲害,但凡少爺眸光陰冷,嘴角上翹,與他而言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唉!說一千道一萬,還是少爺身邊缺女子,若主母在側,他這心頭火怎能這般旺盛。

  「少爺,劉家三少爺找您何事?」

  魏廷茂淡淡道:「皮又緊了。」

  豆包垂下頭,撅了撅嘴,小心翼翼道:「少爺,奴才知道錯了,您能不能從輕發落。」

  魏廷茂眼角都未瞥他一眼,冷著臉繼續往前走,心中却不住的琢磨崇山之言,他心思怎這般狠毒,此事一出,宋大哥怕是沒臉出入出風月場所,更不用說沾花惹草,心中一嘆,日後萬不能得罪崇山,此人報復心極强,且陰招讓人不寒而栗。

  翊哥回府後,二太太忙喚王媽媽過去,翊哥進去後,淡淡道:「不知娘喚兒子過來所謂何事?」

  二太太拉著他的手,擔憂道:「聽說你出去了,爲娘有些擔心你。」

  「娘多慮了,府中憋悶,兒子便想出去走走。」

  二太太小心窺覷他的臉色,低聲道:「我兒可是知曉你大姐之事?」自小他們姐弟倆感情就好,如今珍兒出事,她生怕翊哥一氣之下,去安國公府尋大姑爺的麻煩。

  翊哥淡笑道:「大姐提前生子,府中已人盡皆知,我又怎能不知曉。」

  聞言,二太太臉色鐵青,昨兒回府後已叮囑隨從之人,也不知哪個不要命的膽敢違逆她的話,將珍兒一事宣揚出去,若讓她尋到此人,定將其扒皮抽筋。

  二太太訕訕道:「翊哥,你大姐之事,你爹已處置妥當,你且不用擔心,安心讀書才是。」

  翊哥輕輕點頭。

  翊哥好久不曾與她這般親近,二太太心裡很是高興,言語輕快道:「看日頭,快到午膳的時辰,我兒不如留下陪娘一同用膳。」

  「聽娘的。」

  二太太臉上止不住笑意:「我兒出去一趟,看著心情甚好。」

  翊哥淡笑道:「本是心有鬱結難解,出府一趟倒是輕快不少。」

  「若這般,我兒讀書煩悶時便出府散散心。」

  「娘所言極是。」

  硯臺聽到此話,心臟猛地一顫,少爺這是心事一了,眉眼嘴角皆是一臉的和風細雨,可想而知,大姑爺定會被少爺收拾的體無完膚。

  劉仲修聽到小厮的禀告,大步往太太屋子走去,見屋中母子二人言笑晏晏,含笑道:「翊哥也在?」

  母子二人對其行禮問安,二太太眉開眼笑道:「老爺,可曾用過午膳?」

  「尚未。」

  二太太便道:「那不如留下與我們一同用膳。」

  「甚好。」

  王媽媽嘴角帶笑道:「太太不如喚三姑娘一同過來。」

  二太太忙不迭點頭:「你趕快去。」似今日這般,他們一家人已好久未在一處用膳。

  王媽媽含笑的福了福身,脚步輕快的出去。

  二太太看向老爺,神色擔憂道:「昨夜老爺宿醉,今早起來頭便有些疼,不知眼下可有好點。」

  劉仲修淡淡道:「喝了安神茶,如今好多了。」

  二太太親自

  爲老爺斟茶,輕聲道:「如此,妾身這懸著的心也就安穩了。」

  「聽下人們禀告,今早你讓王媽媽去了安國公府?」

  二太太嘴角的笑容一僵,訕訕道:「珍兒提前生子,這身子定然虛的很,正好妾身庫房裡尚有一隻年頭長的老山參,便合計給她送去,讓她吃了好將養身子。」

  劉仲修頷了頷首:「此事隻此一次,夫人再不可派人過去。」

  「老爺?」

  「夫人愛女之心,爲夫自是明白,可你這般擔心珍兒,可想過安國公府的臉面,要知他們已被咱們逼得寫下和離書。」話音一落,劉仲修眼角瞥向一旁的翊哥,只見其神色未有一絲驚愕,臉色平淡且溫和,讓他心裡不住的犯嘀咕。

  「老爺,是妾身魯莽了!」

  「其實我心底比你更擔憂珍兒,越是這般我們越要鎮定自若,這樣安國公府才會更加重視珍兒,個中道理,夫人可懂?」唉!別人娶媳婦都能幫著相公分憂解難,他娶的媳婦還得事事由他教導,比養個孩兒還讓他累心。

  二太太臉色一白,瑟瑟道:「老爺,今日妾身之舉動,會不會惹惱宋家人,引得他們故意怠慢珍兒。」

  劉仲修低嘆一聲:「宋家明面定是不敢,不過暗地裡就很難說,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總之我們不能爲珍兒樹敵,更不能讓她難做,知道嗎?」

  二太太嚇得臉色慘白,忙不迭點頭。

  劉仲修目光看向翊哥,淡淡道:「聽說你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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