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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閨中記事》第125章
第125章 繼承爵位

  「宣鶴, 曾祖母不是再跟你開玩笑, 此事關乎安國公府的將來, 你要仔細琢磨。」

  宋天明垂下頭,小聲道:「曾祖母,您知曉孫兒志不在此,又何必逼迫孫兒。」

  老太君怒聲道:「事關家族興衰, 你怎還兒女情長,不明事理,須知大夏將傾,獨木難支,若是安國公府倒了, 你又能焉幸否?」

  宋天明身子一震,垂下頭的臉色慘白無比。

  「家族培養你讀書識字, 明事理辯是非,不是爲了讓你在它即將倒塌之時, 置之不理,而是希翼你在它根基不穩之時扶一扶, 讓它不至於崩塌,四分五散。」

  「曾祖母,孫兒從未這般想過, 孫兒身爲安國公府的子孫,明白肩上的擔當與重責。」宋天明猛地抬頭,神色鄭重,眼神淩厲。

  老太君慢慢撫摸他的腦袋, 輕聲道:「你二哥是庶子,被你娘早早打發到書院讀書,娶得媳婦也不過是官吏小史家的女兒,你三哥的脾性還不如你大哥,被你娘縱的惹是生非,肆無忌憚,唯有你……唯有你從小被我抱到身邊,親自教養,雖平日看著不務正業,無所事事,可曾祖母心裡知曉,那不過是你藏巧於拙,避其鋒芒的手段。」

  「曾祖母,您既已知曉孫兒的苦衷又何必苦苦相逼,孫兒對安國公府的爵位一點也不在意,若您擔憂安國公府日後的興衰,孫兒保證,日後定竭盡全力輔佐大哥重塑安國公府昔日的榮耀。」

  愚不可及!

  老太君氣的狠狠打了他一巴掌,怒聲道:「你要愚不可及到什麽時候,難道眼睜睜看著安國公府在你面前一日一日的衰敗下去,憑你現在這般身份出去,打著名號也不過是安國公府國公爺的嫡幼子,可若你繼承了爵位,你便是安國公,借著安國公的名聲,自會有人與你攀關係,那時便是你慢慢重塑安國公府昔日榮耀的時刻。」

  「曾祖母……孫兒……」

  「你不想繼承爵位,不想入朝爲官,不想受約束,可這世上不想受束縛之人數之不盡,又有哪些能真正做到心中所想,上至帝王將相,下至黎民百姓,誰能活的恣意妄爲。」

  「曾祖母……」

  「既你身爲安國公府的子孫,從你出生那一刻起,便不能隻爲你自己而活,你是爲振興家族榮耀,照拂子孫後代而活,若你心有餘而力不足,曾祖母也不怪也,只能怪我不會教養孩子,養出這麽個不爭氣的孩子。」

  這時,一身著綠衣的婢女進來,福了福身輕聲道:「回老太君,江媽媽回來了。」

  老太君垂下眼,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在抬頭時,斂了斂臉上的神色,淡淡道:「讓她進來吧!」

  綠衣女婢福了福身,脚步輕移的退出去。

  不一會兒,江媽媽臉色凝重的走進來,福了福身:「老太君?」

  「事情處理完了嗎?」

  江媽媽看了眼立在老太君身旁的四少爺,神□□言又止,老太君心中一凜,淡淡道:「無妨,說吧!」

  只見江媽媽噗通跪在地上,額頭碰地,顫聲道:「老奴該死,沒能完成老太君的囑托。」

  果然事情有了變故!

  老太君身子一頓,厲聲道:「怎麽回事?」

  江媽媽抬起頭,低聲道:「老奴去了大少爺位於東街的那處外院,裡面住的那位主子已經身懷六甲,瞧著肚子比大少奶奶還大上幾分,不日便要臨盆,」聲音頓了頓,微微抬頭窺覷老太君的臉色,方小心翼翼的開口:「若胎兒剛上身,老奴定狠心喂了她紅花,將胎兒打掉,可如今腹中胎兒已成型,便是生生打下來說不得也是活蹦亂跳的小兒,且那位主子腹中懷的畢竟是宋家的子孫,老奴不敢隨意做决斷,遂這般神色匆忙的回來禀告。」

  聞言,老太君臉上怒氣難消,氣的身子不住地哆嗦,猛地站起來,指著宋天明,聲色厲苒道:「看到沒,這就是你大哥做的肮髒事,」忍無可忍後,又咬牙切齒道:「身爲兒郎,敢做不敢爲,在他岳家面前隻敢弱弱的承認那人身懷身孕,却不敢說胎已成型,若打了不僅一屍兩命,說不得將活生生的孩子打死了,他……他作孽啊……這個孽障,早知他這般沒擔當,當年生下來時我就該直接溺死他,也好過如今禍害他人及玷污我安國公府的門楣。」

  宋天明神色一變,上前輕撫曾祖母的身子,輕聲道:「您別生氣,別生氣,當心氣壞了身子。」

  此言一出,老太君更是氣恨難消,大駡道:「那個孽子……孽子……他不將我活活氣死,是不滿意啊,」錘了錘拐杖,恨聲道:「也好,真將我氣死,也省得看見你們這般忤逆不孝的東西。」說完狠狠呼了兩口氣,喘氣不止。

  宋天明嚇得臉色一白,大喊道:「快喚大夫過府。」

  誰料老太君揮了揮手,對他搖搖頭:「劉家人剛走,咱們便喚大夫過府,這不是授人以柄嗎?」

  「可是曾祖母,孫兒擔憂您的身子。」

  老太君不置可否,淡淡道:「老身活了這麽多年,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這件事嚇不死我。」轉頭看向江媽媽,低聲道:「此事還有誰知道?」

  江媽媽輕聲道:「此番跟隨老奴同去的女婢與小厮都是咱們院子的人,口風在嚴謹不過,老奴回府前,叮囑他們將外院之人看好,定不會讓其逃出一人。」

  老太君慢慢點頭,嘴角微微含笑:「此事你做的很是周全。」

  江媽媽小聲道:「那位肚子裡的小主子,您打算如何處置?」

  「唉!容我想想,」老太君滿面愁容,低嘆一聲:「你先下去歇會兒,過會兒我在傳你進來。」

  王媽媽壓下心裡的忐忑,磕了個頭,輕手輕脚的退出去。

  「曾祖母,此事……」

  老太君揉了揉太陽穴,輕嘆道:「你想問我,是去還是留?」

  唉!大哥行事怎這般顧頭不顧尾,不僅讓人抓住噱頭,如今更是坐實罪名!

  宋天明心頭一亂,輕聲道:「孫兒想不如先將孩子生下來,待時機成熟,届時找個名目將其抱養回來。」

  老太君搖了搖頭:「不可,今日黎山他岳家剛逼著他寫下和離書,而我確實應下會將其腹中胎兒打掉,當時爲了安撫劉家衆人,唯有除去這個後患安能換回劉家衆人的心,可如今……」只覺額頭跳跳的疼,想生氣又覺得毫無意義,神色頽然道:「宣鶴,你大哥太讓我失望了。」

  「曾祖母,這次的事大哥已經得到教訓,想必日後再不會犯了。」

  老太君嗤笑一聲:「狗能改得了吃屎,還不如相信天上掉餡餅。」

  宋天明呆愣:曾祖母這……

  「如今你也曉得你大哥行事有多荒唐,現下安國公府的興衰只能靠你了,是避其鋒芒還是重振家族榮耀,一切皆看你心中所想,不論最後你决意是什麽,老身都不在意了,畢竟我已活了這把年歲,往後也沒有多少光景了,日後安國公府是好是壞,全看你們自己。」

  「曾祖母,您容孫兒想想……」

  老太君低聲道:「如今你大哥這事很是棘手,若强行打掉胎兒,說不得一屍兩命,可若不打,又難以向劉家交代。」

  宋天明想了想,輕聲道:「畢竟是大哥的孩兒,宋家的子孫,孫兒覺得還是先將其生下來,生下後不要將其抱回府中,過個三年五載,在讓人抱回來,到時說成孫兒的子嗣便是,」頓了頓,低笑道:「反正孫兒在外名聲也不好,若有人提及他娘是誰,直說孫兒年少輕狂的一筆風流債便是。」

  聞言,老太君臉色鐵青,怒聲道:「趁早打消這個念頭,你大哥的屎盆子憑甚扣在你頭上,你不嫌晦氣,我還嫌腌漬。」宣鶴還未成婚,爲了他大哥竟生生鬧臭自己的名聲,他不在乎人言可畏,但她决不允許宣鶴受一絲委屈。

  「可是曾祖母,事到如今除了這個還有其他法子嗎?」

  老太君苦笑道:「如今老身只能違背對劉家的承諾,讓那女子生下腹中胎兒,此事宜早不宜晚,待孩子生下,直接送到我陪嫁莊子裡托可靠的莊戶人家將養,至於何時讓其認祖歸宗,到時再看情况吧!」

  宋天明想了想,緩緩道:「如今也唯有如此了。」

  老太君一旦有了决斷,便喚人叫江媽媽過來,叮囑道:「無論用什麽法子,今日必須讓那人生下孩子,孩子生下後便說胎兒落下便死了,小厮怕晦氣直接將其埋了,至於外院隨伺之人統統灌上啞藥直接發賣了,越遠越好,至於那女子……」

  江媽媽抬頭輕聲道:「她……」

  老太君輕聲道:「將她送到我另一個陪嫁莊子,派人嚴加看守,不得讓她逃跑,待她身子將養好,找戶安穩人家將其發嫁。」頓了頓又道:「若她問及孩子,便說孩子生下後便沒氣了,若她不信,你便尋個剛出生便歿了的孩兒給她看,勢必讓她相信,只要她信了,便是走漏消息,劉家人也會相信。」

  「老奴明白,這就過去派人準備。」

  老太君低聲道:「切記不可走漏一絲消息,若讓我聽到風聲,便是我院子之人,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江媽媽身子一顫,輕聲道:「老太君放心,老奴定不讓其走漏一絲風聲。」

  見事情已了,宋天明輕聲道:「曾祖母,孫兒送您回去吧!」

  老太君搖了搖頭:「讓我一個人靜靜,你先下去吧!」

  宋天明欲言又止,垂下頭,輕聲道:「孫兒知曉讓您失望了,您且容孫兒想想……」

  「你走吧!」老太君長嘆一聲,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正如旁人瞧見那般,她垂垂老矣,還能有幾年活頭,只要閉眼前,安國公府沒有倒,她就有臉面下去見老爺,至於她身死之後,安國公府會如何,又關她何事。

  宋天明一步三回頭的離開,見曾祖母神情悲傷無助,一時間他的心微微動搖,可想到府中錯綜複雜的關係,又低嘆一聲,有時事情不是曾祖母說的那般簡單,僅是爲了一個爵位,他便要捨了手足之情,血緣牽連,未免有些得不償失,再說他本就不在意安國公府的爵位,但曾祖母心之所想,又何嘗不是他心底的擔憂,唉……自古沒有事事兩全之策。

  老太君眼神環顧四周,隨後低沉的笑出聲:「安國公府……怕是真的要亡了啊……」

  馬車上,劉仲修靠在一旁閉著眼睛,二太太眼神似有似無的瞥向他,只見他閉著眼,淡淡道:「何事讓夫人這般欲言又止?」

  二太太心中忐忑,小心翼翼道:「老爺,妾身心底有個疑問?」

  「嗯?」

  二太太垂下眼,瑟瑟道:「老爺,此事一了,宋劉兩家也算是皆大歡喜,爲甚不留在安國公府用過膳在回去。」

  劉仲修猛地睜開眼睛,淡而生畏道:「過猶不及,事緩則圓。」

  「老爺,妾身不懂?」

  「今日這局面不過是我用鎮國將軍府的威嚴壓著他們罷了,如今的安國公府在不似十幾年前老國公坐鎮時那般榮耀輝煌,黎山是長子嫡孫,將來安國公府的爵位非他莫屬,若不然當年爹也不會允了這門親事。」

  珍兒與玫兒雖是二房子女,却也是鎮國將軍府唯一的兩位嫡出姑娘,以他家如今的聲勢,將來玫兒的夫婿定也是高門出身,珍兒雖嫁入安國公府,那也是因爲黎山是長子嫡孫,若不然以爹的城府,又怎會將珍兒嫁與他,不過黎山這孩子,却生生被他爹娘養廢了,難堪大用。

  「這又與咱們離開,有何牽連?」

  劉仲修心中很是無語,他這夫人除了內宅那點事,其他事上眼界還不如黃姨娘看的遠,想的深,真不知岳母那殺伐决斷的手段,怎教養出這般腦袋長草的女兒,唉!

  劉仲修懶得計較她的愚笨不堪,淡淡道:「如今的安國公府日漸頽廢,咱們鎮國將軍府却日益昌盛,對比之下,他們焉能不屈服,今日我威逼之下讓黎山寫下和離書,又將珍兒與他生下的子嗣盡歸我劉家,可想而知,宋家人有多惱怒,不過……」冷哼一聲:「我就是要讓他們知道,鎮國將軍府欺不得,劉家欺不得,我劉仲修更欺負得。」

  「老爺……」

  劉仲修冷笑道:「目的已然達到,倘若繼續留下反而不美,畢竟宋家人看到我,氣憤之下焉能有食欲。」

  「可咱們這般匆匆離開,宋家人定會認爲老爺心中還有鬱結,您此番决意是否有些草率?」

  劉仲修斜了她一眼,淡淡道:「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左右不過是擔憂珍兒在婆家難做?」

  二太太臉色一紅,訕訕道:「老爺明察。」

  「珍兒未嫁時,在家中幫你打理內宅,如今嫁了人竟連自己的夫君也馴服不了,哼!當年的聰慧勁哪裡去了……」

  二太太忙解釋:「老爺,珍兒外嫁時,年歲尚小且你我皆不在她身邊,嫁入安國公府後更是舉目無親,能指望的唯有黎山,誰料他竟是扶不起的阿鬥……」

  「若珍兒有手段有謀略,便是境遇在糟糕,也能從旁約束夫婿,而不是縱容他越發不成體統,不知上進,哼!若我是安國公府老太君,說不得直接將黎山逐出家門,也省的敗壞門楣。」

  「老爺,您怎能這麽說,黎山怎麽說也是咱們的女婿,珍兒的夫君,毅哥他們的爹,便是有再多的不是,日後慢慢規勸便是。」

  劉仲修冷哼道:「朽木難成林,他也難成大氣。」

  二太太知曉老爺對黎山心有怨氣,再不敢替他說情,生怕一著不慎惹火燒身,便轉了話題:「妾身瞧著毅哥倒是很聰慧?」

  劉仲修板著的臉漸漸回緩些,輕聲道:「歹竹出好笋,也只能期望毅哥將來有所作爲,不似他爹這般不求上進,紙醉金迷。」

  二太太輕聲道:「到那時,毅哥說不得還得由老爺親自教導,畢竟您胸藏文墨虛若谷,腹有詩書氣自華,毅哥得您教導,日後成就定不可小瞧。」

  這回劉仲修倒沒說什麽陰陽怪氣的話,反而嘴角微微上翹,看得出他很滿意太太的奉承之言,淡笑道:「毅哥很是聰慧機靈。」

  「妾身也這麽覺得,」只見二太太神色不自然,小聲道:「老爺,妾身瞧著珍兒對黎山心中還是有幾分情意的,且他們又不能真的和離,畢竟牽扯兩家的利益與門風,您看,是不是求公爹幫黎山尋份差事,省的他混沌度日。」

  劉仲修神色陰霾,冷冷道:「如今我的官位能不能保得住還是兩說,竟還想讓我爹幫著黎山尋差事,」想及此,臉色更有晦暗難懂,冰冷道:「我劉家子弟皆靠自身本事拼搏前程,你竟打算讓我爹爲安國公府的子弟尋差事謀前程,說出去不光打鎮國將軍府的臉面,更是打安國公府的臉面。」

  他安國公府的人都死了不成,需要劉家人替他謀前程。

  二太太臉色一白,顫聲道:「妾身也不過是心疼珍兒。」

  劉仲修嗤笑:「誰能靠誰過一輩子,想要將日子過好,唯有靠珍兒自己,若她自己不爭氣,旁人多番插手也是無用。」

  「老爺……珍兒可是咱們的女兒。」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今日替她出頭已是壞了規矩,若她仍舊執迷不悟,最後跟著她受苦的唯有她的孩兒。」

  二太太止不住的發抖,適才女兒才同她說外祖父之事,如今又聽到老爺凉薄之言,心中陣陣膽寒,萬一她爹當真不顧及她在婆家的死活,而老爺又是那般在乎官階之人,萬一事情毫無回旋之地,老爺會如何待她,想及此,嘴唇不住的哆嗦。

  久不見二太太回答,劉仲修轉頭看他,只見其臉色慘白,嘴皮鐵青,身子更是不住的發抖,皺眉道:「你怎麽了」不過是惱怒珍兒不爭氣,可她到底是自己的子嗣,真到那般光景,還能真置她於不顧嗎?

  太太這人當真聽風就是雨。

  二太太瑟瑟道:「妾身心底仍有些擔憂珍兒?」

  這時,劉仲修從懷裡掏出一張宣紙遞與她,淡淡道:「這是珍兒日後的退路,由你替她保管,此物不可交給珍兒,其中緣由你可明白?」

  二太太臉上帶著喜意,忙不迭接過,拿在手中不住的端詳。

  劉仲修見她喜不自禁的樣子,猜到適才的話她根本沒放下心上,解釋道:「此物若放在珍兒手中,說不得她一時犯傻被黎山誑去,趁機燒毀,到時來個死無對證。」

  二太太一愣,木木道:「不能吧!」

  劉仲修淡淡道:「信不信由你,此物放在你這,你愛給誰就給誰。」

  二太太咽了咽喉嚨,忙不迭點頭,又道:「老爺,若回府後公爹,大嫂問及我們爲甚這般早的回來,到時如何圓話?」

  劉仲修翻了個白眼,惱怒道:「自然是珍兒出了意外提前生子,如今的安國公府人仰馬翻,手忙脚亂之下哪裡還顧得上我們。」

  二太太臉上一喜,含笑道:「老爺說的在理。」

  馬車慢慢行駛,車上二人却心思各异,劉仲修思索安國公府日漸衰敗之態,二太太憂心娘家之人,唉!夫婦二人冷不丁對視一眼,皆在心中重重嘆了一口氣。

  劉湘婉輕聲道:「三姐,今日在老太君面前,你委實不該提我?」

  三姐輕嘆道:「若是以往也許我會這麽做,可如今早已時過境遷,你對我的好,我焉能不知,雖做不到如實相告,但你付出的辛勞却是要提及的。」若她當時據實已告,說不得頭一個收拾她的便是她娘。

  「三姐,其實我不在乎這些虛名,」劉湘婉見她眉眼一竪,忙道:「這當真是妹妹的心裡話,所謂人怕出名猪怕壯,似我這般還是籍籍無名的好。」不出頭不惹事方是穩中求勝的生存之道。

  三姐輕哼道:「說不說在我,聽不聽在你。」

  這般置氣的話,劉湘婉如何聽不出,忙拉著三姐的手,討好道:「不過三姐這般真心實意的待妹妹,我心裡委實高興的很。」不僅是高興,還有一絲欣慰,她拿真心對三姐,而三姐不顧太太的臉面做到這一步,委實不善。

  七姐拿起絲帕捂嘴,輕笑道:「每次三姐同六姐打趣,總是讓我忍俊不禁。」

  三姐假意揮揮拳:「好啊,原來你一直躲在旁邊看笑話,看來最該收拾的就是你。」

  七姐忙討饒:「三姐,我錯了!」

  這時,劉湘婉眸光瞥到馬車角落裡的包裹,嘆氣道:「這般光景下,大姐還惦記給我們準備見面禮,而我們去忘了送她東西。」

  三姐臉上的笑容一僵,低嘆道:「若不是事出有因,咱們能忘了這件事。」

  七姐小聲道:「事到如今,唯有等大姐洗三後,跟著母親一道回家,到時咱們在將準備好的見面禮呈給大姐吧!」

  「唯有如此了!」劉湘婉與三姐一同道,說完二人竟不自覺笑出聲。

  馬車慢悠悠駛向鎮國將軍府,到了大門口,二房一家人陸續下來,劉仲修大步離開,二太太回頭看向五姐妹,臉色沉重道:「切記不該說的話不要說,知道嗎?」

  五姐妹心思一轉,立即明白母親爲何事所擔憂,福了福身輕聲道:「是。」

  二太太臉色稍緩,這才帶著五姐妹一同回去,待走到廳中,見打掃的婢女們神色驚恐,心猛地下沉,莫不是老爺官位之事被公爹知曉,不然衆人神情爲何這般恐懼。

  劉仲修也是滿頭霧水,站在廳中皺眉深思,見此,二太太咬了咬牙根,拽住一個婢女,低斥道:「府中發生何事?」

  廳中婢女們見二老爺一家回來,忙福身問安,那個被二太太拽住的婢女,身子不住的發抖,澀然道:「回二太太,是二少爺?二少爺被大太太罰跪在院子中。」

  劉仲修神色一頓,瞬間明白怎麽回事,遂眼神看向二太太,淡然道:「一會兒夫人去看看大搜,我去爹那走一趟。」頓了頓,看向五姐妹:「至於五個丫頭,你們各自回自己的院子。」

  衆人福了福身,低頭應道。

  得了老爺的吩咐,二太太帶著王媽媽與菱香去了大嫂的院子,自打二太太回府,菱香便早早立在門外候著,沿途小聲將太太離開後府中發生的事說與她聽,只見二太太神色呆愣:「你說什麽?」眨了眨眼睛,仍是不可置信:「你說睿哥要去戎武?」

  菱香低聲道:「聽說大太太不應,拽著二少爺的耳朵從老太爺的院子一路回到她的院子,沿途被很多奴僕瞧見。」

  二太太驚慌失色道:「不會吧?」大嫂整日將規矩教養挂在嘴邊,怎會做出如此有失身份之事。

  「此事也是奴婢聽府中丫鬟們小聲嘀咕的。」

  王媽媽經過大小姐之事,頓時覺得二少爺去戎武一事,大太太此番舉動實屬正常,那可是上戰場,要流血掉腦袋,生死攸關之事,遂低聲道:「太太,老奴倒覺得十有八九是真的。」

  「爲何這麽說?」

  王媽媽輕聲道:「太太,今日在安國公府,事關大小姐的安危時,您氣的都要生吃了大姑爺,更何况二少爺,若他此番去戰場,那可是生死攸關的大事,大太太怎能允許?」

  聞言,二太太倒是感同身受,低嘆道:「大嫂也不容易啊!」

  到了大嫂的院子,果然見睿哥跪在院子中央,睿哥見二伯母過來,頓時眼睛一亮,神色凄苦道:「二伯母,求您替小侄在我娘面前說和說和?」

  誰料二太太冷哼一聲:「不養兒不知父母恩,這般境地還有臉求我說和,我不在大嫂面前抖摟你的壞話就是對你好了。」說完甩袖子離開。

  睿哥神色驚愕,摸了摸鼻子,暗暗道:這兩日他安穩的很,沒做讓二伯母生氣之事,爲何她這般氣哄哄。

  郭媽媽出來時,見二太太面帶笑容的進來,忙對其福了福身,恭敬道:「二太太。」

  「大嫂可在屋中?」

  郭媽媽臉色一頓,低嘆道:「太太在屋中,不過……」心情甚是不虞,若二太太此時進去,她二人哪句話說不對便有可能爭執上。

  二太太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輕聲道:「你們守在外面,我進去勸勸。」

  郭媽媽剛要開口阻攔,王媽媽一把抓住她的手,不住的問些府中變化之事。

  「大嫂?」二太太進去,看見半靠在矮榻上默默落泪的她,低嘆道。

  大太太忙站起來,拿起手中的絲帕擦拭眼角的泪意,扯了扯嘴角,苦笑道:「二弟妹,從安國公府回來了?」

  二太太福了福身,輕笑道:「回來便聽說睿哥忤逆大嫂之事,顧不得回院子,立即過來探望您。」

  「你也聽說了?」大太太苦笑,隨後拉著她的手,輕聲道:「坐吧!陪我說說話。」

  二太太頷首:「以往老人常說,子女都是前世的債,如今我們可不是都應了這句話。」

  大太太眼眶一紅,低泣道:「可不是嗎?他只知曉去戰場建功立業,却不知家中老母爲他牽腸挂肚。」

  「適才進來時,我還跟睿哥說,不養兒不知父母恩,他們又如何懂得我們做爹娘的心。」

  「府中上下唯有弟妹懂我,」大太太忍不住哽咽道:「睿哥要去邊疆戎武,上到公爹老爺,下到丫鬟小厮,全府上下皆瞞我一人。」

  二太太忙道:「大嫂,此事我當真不知。」

  「這事睿哥也是兩日前决定的,之後便一直在老太爺的院子練武,弟妹定是不知情。」

  二太太忙拉住大嫂的手,安慰道:「此事定不能遂了睿哥的心,要知道戰場上刀劍無眼,萬一有個閃失,這世上可沒有後悔藥……」

  「弟妹所說,我如何不知,可是……可是那冤家說什麽都要去,我又打又駡,甚至一哭二鬧三上吊,也阻止不了他心中的念想,無奈之下,唯有罰他跪下。」

  話到此處,二太太眼眶也是一紅,低聲道:「都是前世造的孽,今生他們就是來向我們討債的。」

  大太太皺眉:「聽二弟妹這口氣,可是珍姐怎麽了?」

  二太太也是滿面愁容:「不瞞大嫂,若不是我今日去了安國公府,我家珍兒怕是……怕是一屍兩命。」關於娘家之事,却是閉口不說。

  大太太臉色一變,驚嚇道:「怎麽回事?」

  二太太絮絮叨叨將在安國公府發生的事說與她聽,大太太聽後,握著她的手,感慨道:「還好珍兒化險爲夷,今日之難,日後必有大福。」

  「希望如大嫂所言吧!」想到珍兒,想到適才老爺說的話,心中一片冰凉,不由越發傷心。

  大太太又道:「怪不得那時王媽媽神色慌亂的回府,緊接著二弟臉色冷峻的出府。」

  二太太咬牙切齒道:「那時珍兒生死不知,我心裡恨的很,萬一珍兒有個好歹,我定要宋家償命。」

  「弟妹說的沒錯,我們鎮國將軍府的姑娘,不是隨意被人欺負的。」

  「經此一事後,我方知兒女與我而言,有多重要,便是她們成親生子,我這心裡也是不住的擔憂,遂大嫂,睿哥之事,你萬不可同意,那牽腸挂肚的惦念,能生生將人逼瘋。」

  大太太緊緊握住弟妹的手,臉色鄭重的點頭:「多謝弟妹的告誡。」

  「大哥不懂您的心,可同爲人母的我却十分理解大嫂,此事您千萬要挺住,堅决不可同意。」

  「嗯。」外面日頭越發毒,本來她還有些擔憂睿哥的身子,可聽了二弟妹的一番話,立時狠下心來,不理不問不管。

  若是睿哥知曉,二伯母此番過來不是相勸他娘,而是助他娘一臂之力,怕是腸子都得悔青了。

  劉仲修去了書房,書房中老太爺與大老爺正在談事,待小厮禀告後方抬脚進去。

  進去後,只聽大老爺淡笑道:「珍兒可還好?」今日回府後,聽聞二弟急匆匆去了馬厩,隨後騎著馬神色焦急的走了,適才聽小厮過來禀報,二弟同二弟妹一同回府,想及此,二弟怕是去了安國公府。

  劉仲修冷著臉,冷聲道:「珍兒被黎山後宅的妾室害得提前生子,還好母子平安。」

  「什麽?」老太爺一楞,怒聲道。

  「宋家人可有何說話?」大老爺皺眉問。

  劉仲修冷冷道:「珍兒垂死掙扎時,身爲她夫君的黎山一直未歸,不僅未回還在外面包養妓子,更置了外院過起小日子,根本不顧珍兒母子的死活。」

  老太爺臉色一冷,伸手狠狠拍向桌面,怒聲道:「宋家欺人太甚!」當年宋家老太君過府求親,可不是這麽應承他,莫不是如今人娶到手便不知道珍惜,當真以爲他們劉家人好欺負不成。

  劉仲修淡淡道:「爹放心,兒子正是因此去了安國公府,也討了公道回來。」

  老太爺自知老二一肚子陰謀詭計,欺負他女兒,怕是被他算計的分不清東南西北,遂嘴角微微上翹,淡笑道:「說說事情經過。」

  劉仲修將事情簡單扼要闡述一遍,末了道:「爹,若安國公府的爵位由黎山繼承,說不得不出十年,安國公府便要沒落了。」

  「不至於吧?」老太爺心中一驚,喏喏道:「黎山這孩子當真朽木不可雕也?」

  劉仲修眼睛一眯,低聲道:「爹,兒子就鬧不明白,當年您老怎就爲珍兒選上他,早知他這般,我寧願讓珍兒嫁個落魄的舉子,日後由我從旁相助,不出幾年也能讓她夫婿成爲京中新貴,可如今呢?」爛泥扶不上墻的東西,怕是回爐重鑄比之如今也强不到哪裡。

  老太爺臉色一紅,訕訕道:「當年安國公府老太君三顧茅廬,又同我說黎山這孩子有多好,詫异之下我便見了他一面。」

  「相看後,您可有考驗他?」

  「自然,事關我孫女的終生大事,我怎能不慎重?」

  「那您考察了他什麽?」

  老太爺眼神閃躲,瑟瑟道:「不是詩詞歌賦,也不是琴棋書畫。」

  「那是?」

  「心地。」

  此言一出,大老爺兄弟倆待了待,劉仲修冷著臉,咬牙切齒道:「心地有多好,才能讓他恣意妄爲到置了外院?」

  老太爺訕訕道:「安國公府老太君可是跟我保證過。」

  「哼!黎山不僅人品不行,連處事之能力也不行。」

  「不至於吧?」

  劉仲修冷哼一聲:「爹,兒子親眼所見,還能有假?」

  老太爺咽了咽口水,抬脚就要往外走,被劉仲修一句話止了步伐,淡淡道:「爹,事已至此,唯有順其自然。」

  老太爺回過神兒,訕笑道:「待珍兒回府住對月,老頭子非要好好教訓那不長進的小子。」

  劉仲修淡淡點頭,隨後看向愁眉不展的大哥,輕聲道:「大哥可是因睿哥發愁?」

  大老爺垂頭喪氣道:「如今你大嫂不僅生睿哥的氣,連我一同埋怨上。」

  「早就同你們說過,一家人有事攤開說,如今東窗事發,以大嫂的脾性,此事怕是不會輕易掀過。」

  大老爺苦著臉,輕嘆道:「自打知曉睿哥一事,你大嫂看見我便沒有好臉色,

  」頓了頓又道:「睿哥現下還在你大嫂院子跪著,也不知如何能救他。」

  老太爺揮了揮手,淡笑道:「此事你們無需在意,這是睿哥的仗,只能由他打,若連他娘都擺不平,日後還上什麽戰場,直接留在京中某個差事,安穩度日便是。」

  這個道理大老爺焉能不知,可他內心擔憂的同時又止不住的巴望,睿哥在戰場上揚名立萬,成爲一員驍勇善戰的大將。

  劉仲修淡淡道:「大哥,似爹所說,睿哥既然堅持走這條曲折之路,前方便是艱難重重,他也定會闖出去,如今他面對的不過是一道小坎,何嘗不是在考驗他的心性。」

  「老二說得好,我們不能扶子女們走一輩子的路,若他想掙脫你的手展翅高飛,你唯有站在下方看他恣意翱翔。」簡而言之,就是不許插手。

  大老爺低嘆一聲:「當年我奉旨回京,你大嫂拉著我的手不住的流泪,隨後看到我滿身的疤痕,更是不住的哽咽,堅决不讓孩子們走戎武這條路,省的讓她日夜提心吊膽,如今……」

  「大哥,亂世出英雄,難道你希望睿哥成爲黎山那樣的浪蕩子,除了玷污自家的門楣,敗光祖上的家業,便一無是處。」

  聞言,大老爺臉色鐵青,怒聲道:「若我劉家子孫這般不成體統,我第一個將其打死,省的他禍亂家族。」

  一提及宋天華,老太爺心就虛的很,當年初見黎山這孩子,只覺英俊瀟灑,溫文爾雅,誰成想不過幾年光景,他變化如此之大,還是說當年一切不過是故弄玄虛,是他們祖孫早有預謀,只待他掉進去。

  劉仲修淡淡道:「大哥且安心,如今咱們唯有靜觀其變,以睿哥的聰慧,不出兩日怕是會讓大嫂竪起白旗。」

  「當真?」大老爺臉色一喜,忙不迭問。

  劉仲修瞥了眼大哥,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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