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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閨中記事》第137章
第137章 老夫少妻

  雖早料到老太爺會如此說, 但老太君的臉色仍止不住僵硬, 訕笑道:「親家老太爺, 當年這樁親事乃你我一力促成,怎能讓他們說散便散,此次翰文雖鬧出醜聞,但你可放心, 日後我定不會再讓他出去爲非作歹。」

  老太爺嗤笑道:「幾日前你也是這麽跟老二保證,結果如何?」

  「此事是老身的錯,翰文如此荒唐,老身難辭其咎。」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如今說這些晚矣!」

  「可他二人畢竟還有兩個孩兒,怎能讓他們說散便散。」

  老太爺不住的冷笑:「老二讓翰文寫過和離書, 倘若此子在犯下不可饒恕的過錯,和離後孩子們由我鎮國將軍府撫養, 待他們長大成人,是回安國公府還是留在鎮國將軍府, 皆隨他們心意。」

  「可他們到底是結髮夫妻,父慈子孝,焉能讓他們一家人生生分離, 且此事你還未問過珍兒之意?」

  老太爺臉色一紅,張口便想反駁,却被緩緩而來的二太太冷冷打斷:「老太君此言差矣,我家珍兒生死攸關之時, 他身在外院享魚水之歡,我家珍兒回娘家住對月之時,他跑到青樓妓館戲耍妓子,一樁樁一件件,是可忍孰不可忍。」

  待人進來後,大太太與二太太一同對衆人福身請安,二太太到底斂了斂臉上的怒容,扯扯嘴角淡笑道:「老太君,您心疼珍兒的心,妾身焉能不知,可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咱們兩家還是好聚好散吧!」此話不光她心中所想,昨晚老爺宿醉,被她用冷水冰醒後,得知事情始末後,怒不可遏的在屋中大駡宋天華,如果老爺下朝後知曉那混帳做的荒唐事,定會如她一般氣急攻心,忍無可忍。

  老太君顫巍巍的走到二太太身邊,拉著她的手輕拍道:「俗話說的好,寧拆一座廟,不悔一座婚,老身焉能不知你疼愛珍兒的心,老身又何嘗不是,翰文已被我禁足,這輩子都不會踏出府門一步,日後你們在不必擔心。」

  二太太心中冷笑不止,冷冷道:「若前幾日您能這般管束他,又怎會發生今日之事,如今說什麽都晚矣,他們二人和離定了。」

  「這可是珍兒的意思?」

  二太太嗤笑:「莫不是她心中所想,我焉能如此决斷。」

  老太君神色一頓,低嘆道:「可否容老身前去探望珍兒一番。」

  聞言,大太太含笑道:「您關懷珍兒的心,我們又焉能不知,只是珍兒自打知曉翰文鬧出的風波便一直輟泪不止,適才好不容易被我們哄睡,」小心的覷了覷她的臉色,輕聲道:「您也知曉她剛生完瑾哥沒幾日,身子尚未恢復好,這月子裡最是見不得泪。」

  老太君臉色訕然,乾笑道:「親家夫人說的是,老身一時著急竟忘了這茬,是老身的疏忽,」頓了頓,又道:「不知毅哥瑾哥他們可好?不如讓他們出來一番,一兩日沒見,老身心中著實惦記的很。」

  大太太僵硬道:「著實不巧,他們也睡了。」

  這般堂而皇之的敷衍,她如何聽不出,她可是安國公府的老太君,府中所有人都聽命與她,如今倒好,被兩個小輩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臉色焉能歡喜?

  「這可真是不巧。」老太君臉色一冷,淡笑道。

  二太太冷冷道:「天下不巧之事,十有八九。」

  見此,宋天華忙不迭開口:「曾祖母,伯母說的有理,如今大嫂不過回娘家才三日,待過完對月自然會回府,畢竟出嫁的女兒一直待在娘家,於娘家於婆家名聲都不好。」

  睿哥嘴唇挪動下,想開口終還是顧及他跟宣鶴之間的情意,垂下頭不言不語,誰料翊哥從外面走進來,對衆人揖禮問安,隨後看向宋天明,淡笑道:「宣鶴兄此言差矣,大姐雖是出嫁之人,但也是鎮國將軍府劉家的嫡女,焉能看她被人活活打臉。」

  「崇山,你知我不是這個意思?」

  翊哥淡笑道:「宣鶴兄,家姐自嫁到安國公府上,孝順公婆,撫育子嗣,晨昏省定,日日不落,即便這樣,可曾換來姐夫對她一絲一毫的真心。」

  「崇山,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

  翊哥晃了晃頭,低笑道:「所謂師長之於弟子,不患無教,但患不嚴,不嚴則弟子怠玩而不遵,志荒而業廢矣,此爲師之過也,這話焉不是說與世伯聽,若您平日多多管束姐夫,怎會讓他行事如此荒唐,毫無顧忌。」

  國公爺臉色一紅,低聲道:「世侄說的對,子不教父之過,翰文變成這樣,都是我的過錯。」

  翊哥對其恭敬的揖禮,輕聲道:「世伯,還望您不要怪罪小侄的無狀,不過事關家姐,小侄唯有對您失了禮數,望您莫要怪罪。」

  國公爺扯了扯嘴角,苦笑道:「你之言幷未有錯。」

  宋天明輕聲道:「翊哥,我知你氣憤我大哥,只因他行事荒唐,一再讓大嫂傷心落泪,可他們畢竟是結髮夫妻,怎能爲這件小事便草草和離,未免太過武斷。」

  翊哥淡笑道:「我且問你,在你心中何錯可謂大事?」

  「無關人命,人沒了命又如何談其活著,唯有活著才能做你心中想做之事。」

  「倘若這般,爲何有人說,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可見齷齪的活著還不如尊嚴的死去。」

  宋天明心中膽寒,臉色鐵青道:「崇山,你莫不是要……」

  翊哥對其搖了搖頭,輕聲道:「咱們這樣的人家,子孫後代可以平庸,即便只能守成也可,却不能壞了心腸,亂了綱常,一旦他爛了根系,就如同一隻蛀蟲,時刻啃咬你的枝幹,生生將你腐蝕,最後變成一棵壞掉的枯樹。」

  老太君自翊哥進來後,一直眯著眼睛看他,此子言辭清晰有條不紊,早聽聞鎮國將軍府二房嫡長子學問了得,可與曹丞相家的嫡幼子相匹敵,今日一見果不其然,便是讓她引以爲傲的宣鶴,在他面前身上的光彩也不由得暗淡幾分,有此可見,此子日後定是錦綉前程,鎮國將軍府有了他真乃如虎添翼,再看看自家,翰文不成氣便罷了,可除去他後,其餘三兄弟裡唯有宣鶴最爲聰慧機靈,對他一直抱著莫大的期望,如今翰文算是廢了,日後安國公府定是要交到宣鶴手中,大放光彩倒不至於,只要能守成,不讓其日漸敗落,她便心滿意足。

  「翊哥,我以你我之間的交情做保證,日後我大哥定謹言慎行,再不會出去恣意妄爲。」

  翊哥淡淡道:「宣鶴,你我乃姻親,但你我不過點頭之交,且這其中還有我二哥的緣故,在至親之人面前,你我之間的交情又算得了什麽。」

  一時間宋天明被他說的啞口無言。

  老太君輕聲道:「翊哥,前幾日你爹娘及妹妹們同去府中,老身却未曾見到你們兄弟幾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翊哥對其恭敬的揖禮,淡淡道:「還妄老太君不要怪小輩的妄言,」在抬頭時,神色猛然一肅,鄭重道:「於你們而言,家姐許是安國公府長子嫡孫的媳婦,但於我們而言,家姐乃我一母同胞的至親,爹娘本以爲姐夫經過上次之事,能有所悔改頓悟,誰知竟是變本加厲,故態復萌,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翊哥此話雖是有理,細下想來却也不對,昨兒幷非翰文起興提出去青樓妓館,而是應你們兄弟之邀約,如若不然也不會犯下如此大錯。」

  睿哥心砰砰直跳,果然如他所想,安國公府勢必以此事做噱頭,趁機緩和兩府之間的矛盾,眸光不由得看向宋天明,只見其垂頭不語,睿哥臉色頓時難堪無比,他惦念彼此間的兄弟情義,幷未出聲反駁,但於宣鶴而言,二人之間的兄弟情義却是無從輕重。

  只聽翊哥淡淡道:「人的劣性又怎會因旁人的邀約而日漸收斂,不過是欲蓋彌彰,便是躲過今日,他日依舊會故態復萌,遂何必將原由推脫給旁人。」

  睿哥眼睛一亮,三弟好口才,竟以一對三,使得安國公府老少皆被堵的啞口無言,翊哥當真舌燦蓮花。

  老太君怔了怔,緩緩道:「翊哥好口才。」

  翊哥躬著身,低聲道:「您過獎了。」

  誰料老太君話音一轉,冷冷道:「府中三姑娘怕是到了議親的年歲,就不怕因此事有所影響?」

  大太太臉色一僵,大房倒是無甚可在意,畢竟八姐九姐還小,離她們嫁人還得幾年,而未來兩三年府中出嫁皆是二房子女,遂二太太臉色一白,身子發抖,手心手背都是肉,捨了哪個她都心疼,可……三姐確實到了議親的年歲,若此時因珍兒和離之事,從而惹的無人上門提親,到時該如何是好。

  翊哥猛地抬頭,眼睛直視老太君,只見其嘴角含笑的笑看他,又道:「三姑娘便罷,翊哥又該如何?翊哥至今尚未定親,就是爲了等高中狀元的那一日,到時高門大戶,簪纓世家的姑娘,皆是隨你們挑選,」隨即又將眸光看向臉色青白交錯的二太太,輕聲道:「孰輕孰重,還望親家夫人多多思量,畢竟兩家皆親是喜事,怎能爲了一件小事而傷了和氣。」

  翊哥臉色越發陰冷,陰翳道:「大丈夫何患無妻,倘若真因外面所傳的閒言碎語,便對鎮國將軍府避而不見,又何必與他爲之結親,」神色一頓,嘴角勾起冷笑:「若真如您所說,此事與鎮國將軍府而言也是好事,我們可趁機知曉,到底哪些人會因此趨吉避凶。」

  「翊哥,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怎不問問你娘,畢竟長輩們皆在此,小輩說在多冠冕堂皇的話,也不過是妄言。」

  二太太臉色慘白不已,初聞此事時,她恨不得立即讓珍兒同宋天華和離,却一直忽略玫兒的年歲,及翊哥娶親之事,若……若真有個萬一……她該如何是好,眼神不由看向大太太,只見其搖了搖頭,看來大嫂也是沒了主意。

  自二太太出面譏諷老太君,老太爺便一直只聽不言,如今却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怒火,狠狠拍了拍桌子,暴怒道:「你且不用威脅我們,我們劉家人可曾屈膝求和過,不過和離而已,又有何了不得,旁人或許會猶豫不定,但老夫不會,和離婦人歸家又如何,玷污府中門楣又如何?害的劉府子弟尋不到好親事又如何?只要老夫在世一日,鎮國將軍府還是由老夫做主,」隨即眉眼一冷,怒聲道:「今兒老夫便將此話撂在這,珍兒這門親事定要和離,無論你們安國公府同不同意,便是爾等告到御前,老夫也不怕。」

  「祖父……」

  老太爺眼神如箭般看向翊哥,淡淡道:「可會害怕娶不到心儀之女子?」

  翊哥眼裡有了笑意,嘴角輕笑道:「孫兒苦讀聖賢書,隻爲秋試後金榜題名,焉能有心儀之人。」

  老太爺頷了頷首:「不錯,我劉家的兒郎身上就該有一股不服輸的氣勢。」

  「老二媳婦,可是擔心三丫頭的婚事?」

  二太太眼中晦暗不明,許久,方垂下頭輕聲道:「兒媳自是謹遵爹的命令。」

  「好,好。」老太爺長笑一聲:「此事就這般定了,無可更改!」

  唉!許是她言語逼得太過!如今反倒適得其反!

  老太君低嘆道:「倘若你們當真如此想,老身便再無話可說,」頓了頓,又道:「老身也不想因此事傷了兩府的體面及和氣。」事到如今,此事唯有取决於珍兒的决定,若她不想和離,想來老太爺及二房夫婦也逼不得她,只是無論如何也得想法子見她一面,不然如何勸阻的了。

  老太爺冷哼:「若痛痛快快的和離,咱們兩府依舊和和睦睦,正常走動,但若你們不願,逼急了老夫,大不了鬧到聖上面前,請他定奪。」

  老太君長嘆一聲:「既如此,今日便這樣,改日老身再來登門賠罪。」今日事發突然,他們難以接受,說的再多反而適得其反,過兩日,待他們氣消些再來走一趟。

  「慢走不送!」老太爺臉色陰冷,怒聲道。

  出了宋天華那般的醜聞,鎮國將軍府無人送他們出去,見此,國公爺臉色鐵青不已,送不送他倒是不打緊,可祖母不一樣,於鎮國將軍府衆人而言,祖母如何也算得上長輩,他們竟如此明晃晃的怠慢她老人家,真是氣煞他也!

  老太君猛地回頭,直直盯著國公爺,冷冷道:「還嫌事情不够亂!」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若不是他教養出那般不長進的孽障,她又何至於這般年歲被人如此打臉。

  國公爺垂下頭,低聲道:「都是孫兒的錯。」

  宋天明扶著曾祖母往外走,走了幾步身子一頓,回去望瞭望,只見睿哥板著臉,眼神微冷,今日却是對不住他,爲了安國公府日後的穩定,也只能將緣由推卸到他身上。

  「回吧!」老太君拍了拍他的胳膊,輕聲道:「日後在找機會同子淵賠不是吧!」

  宋天明回過頭,苦著臉低聲道:「也只能如此。」

  靈石飛快的跑回來,低聲道:「姑娘,此事由老太爺出面,斬釘截鐵的告訴老太君,您跟大爺……大爺……」

  大姐冷冷道:「和離嗎?」

  靈石垂下頭,小聲應道。

  大姐冷笑:「如此甚好,對那人我已徹底死心,也省的日後毅哥瑾哥跟著那樣的爹,平白壞了名聲。」

  靈石臉色一白,瑟瑟道:「姑娘,倘若您真與大爺和離,可有想過往後的日子如何過?」

  「我有陪嫁的田莊及富裕的銀子,日後帶著毅哥瑾哥關門過日子,何不快哉!」不用屈膝討好奉承婆母,擺脫難纏不講理的妯娌,更不用日夜擔憂那人是不是又幹了什麽荒唐事,沒了安國公府那幫人,她帶著兩個兒子過日子該多麽愜意!

  靈石微微抬頭,欲言又止:「姑娘……」

  「想說什麽便說,何必這般支支吾吾?」

  靈石噗通跪下,低聲道:「姑娘,您雖有兩位小少爺,可您才剛滿雙華,怎能一輩子形影單隻,奴婢心疼您……」

  大姐低笑兩聲,笑的眼泪流出來,澀然道:「未出嫁時,幻想出嫁後,夫妻恩愛兩不疑,時過境遷,方知那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世上哪有似祖父祖母那般真摯的情意,既然男人靠不住,我唯有靠自己,」嘴角微微上翹:「只要毅哥瑾哥在我身邊,守著他們,這輩子就這麽過,又有何不好?」

  「姑娘……」

  「起來吧!我知你心疼我,可此話在不可說二次,若被旁人聽去傳到我娘耳裡,她又該爲我心酸落泪。」

  靈石抹掉眼角的泪水,低泣的點頭。

  這時靈玉牽著毅哥回來,毅哥滿臉喜意,蹦蹦跳跳道:「娘,荷花塘裡有好多魚,還有好多荷花。」說著將手中的荷花遞給他娘:「這是兒子親手摘給您的。」小臉紅撲撲的看向他娘。

  大姐再也忍不住心頭的酸澀,一把抱住毅哥,嚎啕大哭。

  毅哥不明所以,拍著他娘的後背,輕聲道:「若娘喜歡,明日兒子還給您摘。」

  大姐慢慢放開他,含泪道:「娘很喜歡,毅哥是娘的好兒子。」

  毅哥喜不自禁的點頭:「娘,兒子還給弟弟摘了,」回頭看向靈玉,指著她手中的荷花:「看……」

  「毅哥有心了,瑾哥定會欣喜。」

  毅哥摟著他娘的脖頸,輕聲道:「娘,您別哭,兒子見不得您流泪。」

  「好,從今以後娘再也不哭了。」沒了那些煩心事,一心守著兩個兒子過活,她只會活的越發快哉,再不會夜深人靜時暗暗輟泪。

  幾日後,魏廷茂帶著豆包來鎮國將軍府拜訪,練功房中的睿哥神色一楞,木木道:「青墨來了?」

  甲義低聲道:「如今魏少爺正在老太爺的院子。」

  睿哥接過他手上的絲帕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思忖片刻:「服侍我洗漱更衣。」

  甲義躬著身點頭。

  書房,魏廷茂對豆包使了個眼神,豆包會意的走上前,只聽他淡笑道:「知道老太爺喜好飲酒,遂拿來兩罐封沉二十年的女兒紅。」

  老太爺眼睛一亮,蹦出滿臉的喜意,指著他樂不可支道:「你小子可是在打什麽鬼主意?」

  魏廷茂起身揖禮,恭敬道:「聽聞府中劉奎管事武藝了得,小輩想跟他切磋下。」

  老太爺神色詫异,淡笑道:「你是從何得知?」

  「乃是劉嘉齊兄長告訴小輩。」

  「哦?你怎碰到他?」

  「昨日嘉齊兄長當差,正好我去往他處辦事,談笑間兄長不經意提及此事,小輩此生爲好武,若遇到武藝了得之人,定想向其討教一番,這才不請自來。」

  「哈哈……你小子倒是老實!」老太爺對豆包揮了揮手,輕聲道:「拿過來,讓老夫聞聞這酒的味道。」

  豆包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拿出一罐打開上面的油布,老太爺凑著鼻子聞過去,頓時眼睛一眯,嘴角上翹,笑呵呵道:「好酒,好酒。」誘人的馥鬱芳香直面撲鼻。

  魏廷茂淡笑道:「您喜歡便好。」

  老太爺揮了揮手,大笑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之以漁,待會兒睿哥過來,我便讓他帶你去尋劉奎,你二人互相切磋便是。」一把抱過酒罐,臉上遮不住的喜意。

  說曹操,曹操便到,只見睿哥換了一身青紫色衣裳踏步而來,淡笑道:「青墨,來府尋我可是有事?」

  魏廷茂還未來得及說來意,只見老太爺斜了子淵一眼,怒聲道:「沒大沒小的東西,見到祖父不知行禮問安嗎?」

  睿哥臉色一訕,躬身揖禮問安:「祖父,今兒您心情可好?身體可好?牙口可好?」

  老太爺綳不住臉色,指著他笑駡:「臭小子,一日不抽你鞭子便不知道我的厲害。」

  「祖父,在青墨面前,您就不能給孫兒留點顔面嗎?」

  老太爺冷哼,隨即將魏廷茂的來意告訴他,只見睿哥眉眼一挑,揶揄道:「只怕會讓你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子淵這般肯定我會輸?」

  聞言,睿哥一把扯過他,拽其往外走:「不信,跟我劉叔比劃比劃。」

  老太爺淡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切磋完便留在府中用膳。」

  魏廷茂轉身,輕笑道:「如果老太爺肯割愛,讓小輩品嘗兩口。」

  「臭小子……」老太爺笑駡。

  睿哥拉著他走出去,低聲道:「如今我家是非纏身,你還敢過來?」

  魏廷茂淡笑道:「又不是我惹得是非,焉何不敢來。」

  豆包臉色一僵,眼皮直跳,少爺您可真敢說,若沒您推波助瀾,安國公府大少爺焉能衆叛親離,妻離子散。

  「如今府上與安國公府都要結成死仇,怕是連宣鶴……」睿哥神色寂寥,頓了頓又道:「我與他怕是在不能如往日般嬉笑怒駡,勾肩搭背。」

  魏廷茂淡淡道:「我們年歲越大,所走的路自然也不相同,遇到的人與事更不一樣,唯一能想的該想的便是徑直往前走,闖出屬自己的功名前程。」

  睿哥一楞,輕聲道:「倒是我魔怔了。」

  「府中二房可好?」

  睿哥低嘆道:「如今大姐住在府中,現下倒是未出何事,就怕時日一久,府中奴僕私底下竊竊私語,到時傳到二伯母耳裡,說不得以爲是我娘私底下授意。」這兩日他娘總在他耳邊嘀咕,話音一落便愁眉不展。

  「此事我也愛莫能助。」內宅之事自有當家主母掌管,若連這點小事都解决不了,日後遇到更加艱難之事,又該如何是好。

  二人一路侃侃而談走到練功房,只見劉奎早在一旁候著他們,魏廷茂上前一步對其揖了一禮,恭敬道:「小輩此番冒昧前來,是想與您切磋一番,還妄您不吝賜教。」

  劉奎臉色尷尬,忙不迭道:「魏少爺折煞小人了,賜教談不上,點到即止便可。」

  睿哥在旁揶揄道:「劉叔,定要替徒兒狠狠收拾青墨。」這厮武藝在他之上,以往他二人比劃,他總是落於下風,可想而知,心中有多委屈。

  劉奎瞪了他一眼:「少爺,無論何時何地切記收斂您的性子,戒驕戒躁。」

  「知道了。」睿哥嘴上應著,眼裡却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魏廷茂走到正中間,揖了一禮,輕聲道:「得罪了。」

  劉奎淡笑道:「魏少爺請。」

  睿哥站在一旁,心中不住的呐喊:劉叔,定要好好教訓下青墨,殺殺他的銳氣。

  只見魏廷茂快步衝上前對其便是一拳,劉奎側身避過,隨後身子不住地往後退,在他出第二拳之時,劉奎脚後跟一頓,身子猛地向前避過他的招式,反身對他後背揮了一掌,魏廷茂險險避開,隨後一把扯過他的胳膊,伸脚便是一踢,劉奎借力反而從他身邊越過,從後頭踢了他一拳,這次魏廷茂堪堪接住,身子却不住地後退。

  魏廷茂瞥了眼腰間的脚印,含笑道:「劉叔,果然好功夫,不過小輩也不差。」說著疾步向他跑去,不斷的揮拳,劉奎伸手不住的抵擋,在魏廷茂揮最狠的一拳時,使勁全身力氣抵擋,反將魏廷茂生生震退兩步,在魏廷茂身子還未站穩時,劉奎飛快對其腰間,腿間,脖頸處使勁的揮掌。

  魏廷茂不斷地躲閃,却躲不開他淩冽的掌風,直至劉奎最後一掌輕輕對向他的胸口,只見魏廷茂抬起的手一頓,苦笑道:「我又輸了。」

  劉奎收起手中的招式,淡笑道:「魏少爺武藝著實驚人,適才與你切磋時,小人也是用盡了全身力氣。」

  「却還是未比過您的功夫。」

  劉奎輕聲道:「小人在您這般大年歲時,武藝可沒您這麽好,不過勤加練習,武藝只會一天比一天精進。」

  魏廷茂拱了一禮,淡笑道:「不知您老還收不收徒,去山西前,我想跟隨您習武。」

  睿哥臉色頓時一黑,走上前飛快阻攔道:「你家也是將軍府,府中武藝高强之人不在話下,別惦記我劉叔,再說……」神色一頓,咬牙切齒道:「如今劉叔不止傳授我一人武藝,連同我表哥一同傳授。」

  「如此,豈不是更妙!」

  睿哥哼聲道:「哪裡妙了?」

  「所謂一人成行,三人成虎,聽你之言,你表哥也打算同你一起去山西,日後我們三人在一處,自是所向睥睨,又有何可畏懼。」

  劉奎點了點頭:「少爺,戰場上刀劍無眼,若有魏少爺及鄧少爺在您身邊,無論老太爺還是大老爺皆心安不少。」

  睿哥臉色青白交錯,最後咬牙道:「既然劉叔同意,我便勉强答應。」本心存僥幸,以爲此次閉關習武,終有一日能打敗青墨,如今倒好,狼沒打倒,反招來狼群。

  劉奎淡笑道:「小人倒是無妨,只盼日後魏少爺在戰場上,當我們少爺有危難時能出手相幫。」

  「子淵乃我至交好友,他身處險境,我焉能置之不理。」

  睿哥翻了個白眼,不過凡青墨所言,定會言出必行,旁人無所察覺,他嘴角却不自覺有了笑意。

  不多時,他們二人從練功房出去,未料老太爺身邊的小厮喚睿哥過去,魏廷茂便道:「你去吧,我在前面的凉亭等你。」

  「如此,我去去便回。」

  魏廷茂漫步去往凉亭處,不多時見劉湘婉帶著招娣往此處行來,眼裡一喜,淡笑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老天果然眷顧他,此來府中,一是想趁機與劉家衆人套交情,二是爲了看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人。

  「少爺,奴才這就上前請六姑娘過來。」

  魏廷茂淡淡道:「不急,且看著。」

  「少爺,這是何意?」

  「猫戲蝴蝶,到底誰是猫,誰是蝶呢?」

  豆包皺著眉頭:少爺總說這些他聽不懂的話,對他而言,見到好的就要搶,搶不到就偷,早晚將那東西變成自己的。

  魏廷茂冷哼:「你懂什麽?」就好比一樣東西,得到了怕碎了,得不到便成了執念。

  「奴才是不懂?」豆包翻了個白眼,眼睛却直直盯著招娣,馬屁道:「少爺,奴才隻期望您吃肉的時候,賞奴才一口湯就行。」

  「閉嘴!」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誰料豆包因色起意,喋喋不休道:「少爺,奴才覺得六姑娘身邊的招娣真不錯,模樣脾性甚合奴才的心。」

  魏廷茂斜了他一眼:我這邊還沒著落,你却起了歪心思,膽子越發的大了!

  「少爺,您看招娣對奴才笑呢?」

  魏廷茂看著對面,淡淡道:「你眼瞎嗎?」

  豆包撅著嘴,哼哼道:「您不懂,奴才這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她怎樣都入奴才的眼。」

  招娣低聲道:「姑娘,您說大姑娘可會和離?」

  劉湘婉淡笑道:「於大姐而言,和離却是一件好事。」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行,唉!大姐這般聰慧睿智的女子竟被一只好吃懶惰的猪給啃了,還好爲時不晚,糾正過往。

  「可是和離婦人的名聲不好?」

  「有何不好?若我是大姐,有錢有貌有娃,還要男人作甚,每日照看孩兒們讀書,不用晨昏省定,不用被婆婆立規矩,不用與妯娌們打交道,舒舒服服過一輩子多好。」想什麽時候晨起便什麽時候晨起,想吃什麽不用顧忌旁人的臉色,想說什麽更不用害怕被人偷聽,快快哉哉過一輩子多好。

  「姑娘,您不要嚇唬奴婢?」每當姑娘說這種話,她總止不住擔憂,生怕姑娘嫁人後,一個不順心便起了和離的念頭,隨後帶著她們獨門獨院過日子。

  劉湘婉輕笑道:「你以爲和離是那般輕而易舉的?」大姐是嫡女,出嫁時自有府裡給予的嫁妝,又有太太暗中貼補的私産,可見嫁妝頗豐,在加上大姐本就擅常打理內務,這些年陪嫁的産業怕是早已翻了一番,遂根本不必擔憂日後的日子。

  招娣垂下頭,小聲道:「姑娘,奴婢只希望您一輩子順心美滿。」

  誰知姑娘冷不丁停住脚,招娣一時不查撞倒她,抬頭木楞道:「姑娘……」

  劉湘婉轉過身,低聲道:「快走!」說完一把扯過她的胳膊往回走。

  「姑娘……」招娣被她拽的差點摔倒,到底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待看到魏廷茂主僕,嚇得脚步比姑娘走的還快,更是催促道:「姑娘,奴婢拽著您……」這魏公子不是好招惹之人,變臉快不說,說話更是陰狠毒辣,每每碰到他,小腿總忍不住發顫。

  不用魏廷茂吩咐,豆包飛快的大喊:「六姑娘,招娣姑娘……」聲音山路十八彎,就差喊狼來了!

  主僕二人權當沒聽到,快步而走,豆包冷不丁道:「六姑娘,我家少爺有請。」這個『請』字聽在旁人耳裡好似『情』,很容易讓人會錯意。

  無奈之下,劉湘婉不得不停住脚,招娣扯了扯姑娘的袖子,慌張道:「姑娘,怎麽不走了?」她很是畏懼魏少爺。

  劉湘婉恨聲道:「不走了!咱們過去!」他們喊得那麽大聲,她如何能走,如今唯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招拆招。

  「姑娘……」招娣臉色一白,扯著姑娘的袖子,瑟瑟發抖。

  主僕二人回去後,魏廷茂淡笑道:「六妹妹,難道我就這般不招你待見,每次你見到我總如老鼠見了猫,跑的飛快。」

  劉湘婉福了福身,抬頭後扯了扯嘴角:「魏大哥如若猛虎,讓人見了望而生畏。」

  魏廷茂指了指旁邊的石凳,低聲道:「不如坐下來陪我聊會兒。」

  劉湘婉臉色一僵,乾笑道:「妹妹還有事,就不多打擾魏大哥欣賞府中的景致。」

  魏廷茂對豆包使了個眼神,豆包眼裡一喜,拉著招娣往外走,見此,招娣猛地推了他一下,疾言厲色道:「作甚動手動脚?」

  豆包嬉皮笑臉道:「招娣,你芳齡多大?可有定親?」

  招娣漲紅著臉,怒聲道:「胡說八道什麽?」

  豆包賊眉鼠眼的看了她一眼,嬉笑道:「看你這般樣子,定是沒許人。」等我家少爺娶了你家小姐,你作爲陪嫁丫鬟,自會配給我家少爺的貼身小厮,也就是我,趁此光景,咱們還是多說說話,彼此瞭解,增進情意。

  「大膽!我定要告訴我家小姐。」話音一落,招娣伸手推開她,但此人仿佛脚上被定住,紋絲不動。

  「莫要生氣!你想……主子們說話,哪有我們插嘴的份。」

  招娣氣的臉紅脖子粗,跺了跺脚,臭駡道:「你……你不要臉。」

  要臉能娶到媳婦,我就要臉!

  「你別生氣,看主子們說話,還不如我陪你說話,我這人風趣幽默的很。」

  招娣呸了一聲:「誰想聽你說話。」

  豆包撇了撇嘴,無奈道:「你這人太不解風情。」

  「你無耻!」招娣氣憤不已,打又打不過,駡又駡不過,果然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無耻的很!

  看著外面的一幕,劉湘婉皺眉道:「魏大哥,這是何意?」

  魏廷茂坐在一旁,淡笑道:「無甚,不過是不想有人打擾我們聊天。」

  劉湘婉板著臉,木聲道:「我與魏大哥之間有何可談之話。」

  「如何沒有?」魏廷茂嘴角微微上翹,輕笑道:「比方說日後你想嫁之人,年歲,樣貌,功名之類的話。」

  劉湘婉臉色鐵青,冷冷道:「自來婚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焉能是我等內宅女子所能置喙。」

  「如何不能?此處又沒有外人,你跟我說說,若日後遇到你口中之人,我好幫你牽綫拉媒。」

  若劉湘婉當真是十一歲的孩童,真以爲他一片好心,可劉湘婉身體裡却是個成熟的靈魂,事到如今,焉能不知這厮的打算,遂冷笑道:「魏大哥當真想聽?」

  魏廷茂含笑的點了點頭。

  劉湘婉緩緩坐下,眸光瞥向不遠處的風景,淡淡道:「日後我的相公,最好膚白貌美大長腿。」

  魏廷茂臉上的笑容一僵,三點之中他占了大長腿。

  「年歲嗎?」

  魏廷茂乾笑:「如何」

  「大上我兩歲最爲恰當,若年歲相差太大,日後他定比我先走一步。」

  魏廷茂整個身子一僵,她這是不想老夫少妻!

  「至於功名嗎?」

  魏廷茂苦笑:「只要不是戎武之人,其餘皆無所謂。」

  「英雄所見略同。」

  「爲甚?」

  劉湘婉低嘆:「大伯母這輩子過得太苦,我可不想跟她一樣,每日擔驚受怕,生怕何時成了拖兒帶女的寡婦。」

  聞言,魏廷茂咬牙切齒道:「你好黑的心肝!」

  劉湘婉眨了眨眼睛,詫异道:「魏大哥爲何如此生氣?」

  魏廷茂臉色鐵青:「六妹妹可曾聽過一句話,人生無常,世事難料。」

  此話一出,劉湘婉嘴角的笑容終於有所收斂,方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冷冷道:「魏大哥,你到底是何意?」

  魏廷茂淡淡道:「吾畢生所求,不過窮盡偃術之途,以回護一人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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