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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閨中記事》第127章
第127章 貌美如花

  劉湘婉想了想, 淡淡道:「這個問題, 你著實不該問我?」

  「姑娘?」

  劉湘婉苦笑道:「你得問我爹問太太, 似我們這般的閨中千金,婚事自有爹娘做主,怎能由得我們置喙。」

  「姑娘……」招銀哪裡聽不出姑娘自嘲的話,憂心道。

  劉湘婉輕笑道:「無需擔憂,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日後成婚,她什麽都吃,就是不能吃虧,如今的她尚有很多牽制她的人,但成婚後, 一切皆從頭開始,敵進我退, 敵駐我擾,敵疲我打, 敵退我追,勢必一鼓作氣擊潰敵人, 化他爲我所用。

  招銀輕笑道:「姑娘,奴婢相信您。」自去年黃姨娘生下五少爺後,姑娘漸漸有了主意, 她們的日子也隨之越發好過。

  劉湘婉翻了個身,輕聲道:「睡吧,明日還要起早去給母親請安。」

  書房,翊哥自小便立誓金榜題名, 打那後便囊螢映雪,卯時起子時睡,即使回京依舊這般作息,小厮輕脚輕手的進來,低聲道:「少爺,如今已是子時二更,您還是早些歇息吧!」

  「今日府中發生的事細細說與我聽。」翊哥眼睛盯著書,頭也未轉道。

  小厮想了又想,神色躊躇道:「少爺,你當真想知道?」

  聞言,翊哥放下手中的史記,轉頭一動不動的看他,小厮咽了咽口水,低聲道:「今日府中出了兩件大事。」

  「說?」

  「其一是大小姐提前生子,其二是二少爺被大太太罰跪在院子中央。」

  「嗯?」

  小厮垂下頭,斷斷續續將今日他所知道的事說個大概,只見少爺嘴角微微上翹,輕笑道:「呵呵……大姐夫?」乃能人也!

  不知爲何小厮身子不自覺打了個冷顫,少爺從不爲任何事而動怒,但若真惹怒他,便會露出此時這般笑容,讓人不寒而栗,少爺上次動怒是一年前,而挑釁他的二少爺下場則是很慘,如今……不用合計,大姑爺怕是要倒黴……

  「少爺,時候不早了,奴才伺候您洗漱?」

  翊哥淡淡道:「替我磨墨。」

  小厮抖著身子上前,輕手輕脚的替少爺磨墨,大氣更是不敢喘一下,只見大少爺從花瓶裡拿出幾張雪白的宣紙,又用鎮紙壓住四邊,拿起毫筆慢慢沾上墨水,一氣呵成寫下大大一個『懲』字。

  翊哥收筆後,淡淡問:「可知此字的含義?」

  「少爺,此字乃懲?可是懲罰之意?」小厮自小跟隨少爺左右,自然也識字,只不過不精通其意而已。

  翊哥頷了頷首,淡淡道:「昊天不平,我王不寧,不懲其心,覆怨其正。」

  小厮瑟瑟道:「少爺,您是打算?」打算讓大姑爺吃個教訓,這話却是不敢說出口。

  翊哥望瞭望窗外的夜色,淡淡道:「時候不早了,伺候我洗漱吧!」

  小厮躬著身子,低聲道:「是。」

  翊哥嘴角始終帶笑,沒想到大姐夫竟是如此風流多情之人,宋家人算上宋天明,可真是人才輩出啊,不過二哥倒是讓他另眼相看一番,沒想到他心意這般决絕,面對大伯母的軟硬兼施竟未撼動一絲心神。

  劉家子孫確實對得起鎮國將軍府的赫赫威名,其心智尤爲堅定不移,睿哥如是,他焉能不是。

  翌日,劉湘婉帶著招娣去太太處請安,沿路碰到三姐五姐及七妹,只見她們臉色陰鬱,不由問道:「出了何事?」臉色怎這般難看。

  三姐低嘆道:「這兩日京中咱們該走訪的親戚都探望完了,今日起便要跟著夫子授業,唉!」

  「你們也是?」眼神看向其他兩位姐妹。

  五姐七姐也很厭煩枯燥無味的之乎者也,可是……既然太太發話,她們焉能不應。

  這個……劉湘婉同樣無可奈何,畢竟她也要跟著一同去,遂道:「眼下咱們只能見機行事。」

  話音一落,四姐妹對視一眼,唉聲嘆氣。

  到了二太太的院子,只見四姐早早過來,陪著太太在廳中說笑,只聽二太太輕笑道:「四丫頭這嘴還是這般討喜。」

  「那也是母親喜歡聽,方覺得女兒所說之事有意思。」

  待二太太看到玫兒,頓時眼睛一亮,含笑道:「最近你們姐妹四人倒是常常在一處。」這話聽在四姐妹耳裡幷無异樣,但聽在四姐耳中却尤爲刺耳,母親這話莫不是說她總是踽踽獨行。

  這時,姐妹們到齊了,便一同對二太太福了福身,只聽三姐淡笑道:「娘,女兒們可不是相約而來,而是每次都能很趕巧的碰上。」

  「這時候就不會說些討喜的話嗎?」太甜嗔怒。

  「您是我親娘,無論女兒說好的歹的,您還能同女兒計較?」

  「你這孩子……」

  二太太眸光看向六丫頭,只見其站在一旁恭敬內斂,嘴角淡笑道:「昨兒在安國公府,六丫頭表現很好。」

  劉湘婉福了福身,輕聲道:「多謝母親誇獎。」

  其餘姐妹自是知曉太太此話何意,更是親眼看見送給安國公府老太君的那幅屏風乃六妹獨自綉成,而三姐不過是在其綉成前比劃兩下,做做樣子。

  二太太眼角瞥向王媽媽,只見其從身後走出來,隨後從桌上拿起蓋著紅綢的木案,走到劉湘婉身邊,輕聲道:「六姑娘,這是太太賞賜您的。」

  劉湘婉忙福了福身,低聲道:「母親,恕女兒受之有愧,因此屏風您早已賞賜過女兒。」

  二太太見她如此知趣,淡笑道:「安國公府老太君如此喜歡那幅屏風,著實出乎我的意料,這其中你功不可沒,且昨兒老太君親口誇贊你,母親又怎能無所表示。」這時王媽媽掀開紅綢,只見六個金元寶精光閃閃的放在木案上,除了三姐,其餘三姐妹皆是滿眼羡慕的神情。

  對此,二太太嘴角上翹,淡淡道:「自打你們回京,爲娘帶你們去過外祖家及你們大姐的婆家,想必這兩日你們收了不少見面禮,」眼角瞥見四丫頭,只見其臉色僵硬,輕聲道:「爲娘想著你們得了不少好東西,便直接賞六丫頭銀子,你們且不用眼紅,這是六丫頭該得的獎賞,若你們平日上進些,有六丫頭一半的女紅手藝,爲娘定也獎賞你們。」

  劉湘婉心中微嘆:太太這是醉夢之意不在酒,明著獎賞她,實則暗地裡爲她樹敵,唉!太太依舊是那個口腹蜜劍的太太,昨兒歷經大姐那般驚險之事,今日却能談笑風生的滿心算計,著實令人欽佩!

  劉湘婉又福了福身,恭敬道:「女兒謝母親賞。」

  二太太含笑的點頭,又道:「從今日起,你們五姐妹便要跟著大房七丫頭八丫頭一同去授課,過多的叮囑我就不多說了,日後你們上課不可淘氣,若因此害得二房丟盡臉面,届時我必嚴懲不貸。」

  五姐妹忙對其福了福身,收斂嘴角的笑意,輕聲道:「女兒們謹遵母親教誨。」

  二太太又道:「至於午後所要學的琴棋書畫,待你們跟隨孫嬤嬤學好規矩,在去學也不遲。」

  「娘……」三姐忍不住開口,她每日跟著孫嬤嬤學規矩,怎還需要從頭學。

  二太太冷著臉,低斥道:「這是老爺的决定,豈容你置喙。」

  三姐氣憤的跺跺脚,見此,二太太眯了眯眼睛,臉色微冷,呵斥道:「似你方才這般已是沒了規矩,規矩既然沒學明白,自要重頭學起。」如今看來,不僅老爺內心擔憂,便是她心中也有幾分後怕,這幾日玫兒看著長進不少,可這性子還有待管束。

  三姐垂下頭,瓮聲瓮氣道:「女兒知道了。」

  二太太又細細叮囑她們,方讓五姐妹離開,出去後,劉湘婉對招娣道:「先將母親的賞賜送回去,過後你在去學堂尋我。」

  招娣福了福身,端著木案離開。

  這時,四姐陰陽怪氣道:「六妹,如今你真的很得母親歡喜。」

  劉湘婉還未說話,三姐便淡笑道:「四妹此言差矣,良才善用,能者居之,待你日後學有所成,我娘也會褒獎你。」

  四姐冷笑兩聲:「三姐文采越發出衆了。」說完甩袖子離開。

  適才太太名褒六妹暗貶衆姐妹時,五姐臉色也不甚太好,不過三姐此話却甚是有理,六妹女紅再出衆又有何用,還不是爲三姐作嫁衣,遂三姐百般維護她,只見她嘴角含笑,嗔怒道:「六妹,如今你財大氣粗,日後好吃的糕點却是不能少了我的。」

  劉湘婉心裡微微舒了一口氣,眉眼帶笑道:「五姐放心,明日必將你最喜歡的鴛鴦酥送上。」

  「六姐我呢?」七姐拉著她的袖子,揶揄道。

  「自然也有七妹喜歡的桂花糕。」

  就這樣,四姐妹一路打打鬧鬧走到學堂門口,只見四姐同大房的雙胞胎姐妹言笑晏晏,見她們過來,衆人互相行禮打了招呼。

  九姐滿臉的笑意,脆聲道:「總算將五位姐姐盼來了,你們不知學堂裡只有我們姐妹二人上課,很是無聊。」

  三姐拉著她的胳膊,小聲耳語道:「夫子可好相處?」

  八姐一把將妹妹扯過去,低聲道:「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我們姐妹覺得夫子尚好,却不知姐姐們如何感想。」

  八姐拉著劉明婉的胳膊快人一步進去,邊走邊訓斥:「不是讓你收斂自己的性子,怎又隨意與她們搭話。」

  「姐姐,她們也是我們的姐姐,日後我們還要在一處玩耍呢?」

  八姐呵斥道:「整日就知道玩,姨娘讓你綉的荷包,你綉好了嗎?」

  九姐垂下頭,低低道:「姐姐,我錯了。」

  八姐點了點她的額頭,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五姐妹無語:真當她們耳朵背嗎?

  三姐咳了咳,臉色訕訕道:「適才我的口氣可不好?」

  劉湘婉淡笑道:「怕是到了上課的時辰,八妹九妹才這般著急,三姐勿要多想,咱們還是趕快進去吧,」頓了頓,又道:「咱們可是初來乍到,遲到總是不好。」

  三姐臉色不虞,却被劉湘婉笑著拉走,唯有氣呼呼的跟進去,其餘三姐妹自是緊隨其後。

  四姐故意慢了一步,待五姐脚步上來,方輕聲道:「倒是我眼拙了,竟不知五妹心胸如此開闊?」

  五姐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四姐,你這挑撥是非的手段,在我這沒用。」說完不顧她臉色漲紅,拉著七妹飛快進去。

  自打趙姨娘過世,七姐日漸收斂她的脾性,每日小心翼翼,謹言慎行,因她這般,五姐與劉湘婉不免心疼她,平時對她頗多照拂,久而久之,七姐漸漸覺察出她二人的善意,這才與她們慢慢走的近了。

  獨自站在外面的四姐臉色鐵青,恨聲道:「讓你們猖狂,早晚有你們吃虧的時候。」

  姐妹五人進去後,不免又一次神色呆愣,她們還是頭次見這般風華正茂的英俊夫子,看年歲……也就弱冠之年,在五姐妹心中一直以爲夫子都是秦夫子那般到了知命之年,誰料,這位

  背手而立的男子竟是她們的夫子,只見其面色緋紅,伸手咳了咳,輕聲道:「五位小姐請入座。」

  五姐妹臉色一紅,飛快的福了福身,趕緊坐到座位上。

  三姐輕聲道:「咱們這位夫子好年輕?」

  劉湘婉垂下頭,小聲道:「三姐,禁聲!」

  三姐害羞的伸了伸舌頭,劉湘婉的心稍稍安穩些,真怕三姐又一次春心萌動,誰料坐在她身後的五姐也小聲附和:「確實如三姐所說,咱們這位夫子面如冠玉,讓人看了滿心歡喜。」怪不得適才大房的八妹那般疾言厲色,症結原是因此。

  七姐在旁小心翼翼扯了扯五姐的衣袖,輕聲道:「五姐,快別說了,夫子往咱們這邊看呢?」

  五姐立馬端坐身姿,目光瀲灩的看著夫子,劉湘婉扶額,果然僧多肉少,內宅最不缺的便是女子,如今好不容易出現個玉面書生,瞧著五姐也忍不住春心蕩漾,再看四姐除了剛剛呆愣下,現下已回過神兒,臉色淡然的看著夫子,三姐心中怕還惦念那遙不可及之人,遂看向夫子的眸光也不過帶著一絲驚嘆,七妹更不用說了,與她一樣是個腦袋不靈光的,於男女之事一知半解。

  夫子淡淡開口:「我姓韓,單名一個琛,字玉林,你們可喚我韓夫子。」

  三姐猛的開口問:「韓夫子,你身上可有功名?」

  韓夫子淡笑道:「在下如今已是舉子功名。」

  三姐『咦』了一聲,轉頭看向八妹,輕聲道:「我們跟大哥不是同一夫子嗎?」

  八姐劉默婉輕聲道:「三哥他們的夫子是祖父在二伯回京前,親自上門求請來府坐堂。」

  原是這樣啊……

  三姐頷了頷首,又問:「韓夫子,你授業於我們可會耽誤你的學業嗎?」

  韓夫子還未說話,八姐直接替他回答:「韓夫子雖是咱們府上的夫子,却也是母親的遠方侄兒。」

  三姐挑了挑眉,起身對其福了福身,歉意道:「打擾夫子授業,是學生的不是。」

  韓琛淡笑道:「打擾談不上,在下知五位小姐心有疑問,爲甚在下能過府授業於你們,不過是以往的夫子因年歲漸大,思鄉心切,便跟我姑母提出請辭,再加上我做客府中,打擾多時心中甚是過意不去,遂自請授業於府中小姐們的學業。」

  話音一落,五姐妹起身對其福了福身,低聲道:「日後我等姐妹有勞韓夫子教導。」

  「好說,好說。」韓琛臉色一紅,輕聲道:「那咱們繼續上課吧!」

  五位姑娘走後,王媽媽低聲道:「太太,老奴聽說爲姑娘們授業的那位夫子不過弱冠之年,您就不怕姑娘們少女懷春,傳出些許流言蜚語。」

  二太太端起手邊的茶杯抿了抿,輕笑道:「放心,不會出事的。」

  「老奴不懂,還妄太太賜教。」

  「自打我們回府,早有人對我禀告過府中一切事宜,那位韓夫子是大嫂的遠方親戚,不過是個落第舉子,以往的夫子因年歲漸大,思鄉心切,便提出請辭,至此後,便讓她這位侄兒授業於那對雙胞胎姐妹,再者大房那對姐妹花年歲尚小,於情愛之事一知半解,大嫂自是在放心不過,如今咱們二房回來,在尋新的夫子已然不跟趟,遂大嫂與老太爺商量一番後,决意由他繼續授業,再說咱們二房的五位姑娘,各個眼光都不低,怎會看上家境清貧的寒門學子。」

  「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二太太淡笑道:「玫兒自是不用說,便是她在膽大妄爲,也曉得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四丫頭年歲越大心也越大,更不可能看上寒門子弟,至於五丫頭,只要張姨娘在一天,說什麽也不會任她嫁給家境清貧的學子,至於六丫頭七丫頭,年歲尚小,且不用擔心。」

  「萬一姑娘們動了心,於二房名聲終是不好。」

  二太太淡笑道:「你竟比我還草木皆兵。」搖了搖頭,輕聲道:「這韓琛明裡是坐堂夫子,暗裡怕是老太爺爲我們老爺收的學生?」

  「您是說?」

  「老太爺看中之人必是人品才華俱佳,這韓琛許是時運不濟,總是名落孫山,加之又是大嫂娘家的遠方親戚,遂老太爺打算讓他成爲老爺的學生,倘若日後高中也能成爲老爺的助力,即便不中,以老爺日後的官位也可爲其某個差事。」

  原是這般打算,王媽媽緩緩點頭。

  「再者,若這韓琛起了壞心,第一個不饒他的便是大嫂,以大嫂的謀略心機,可會做這般吃力不討好之事?」

  王媽媽嘴角微微上翹:「太太心中果然早有定奪。」

  「事關姑娘們的名譽及府中的名聲,不能有一絲馬虎。」太太淡笑,王媽媽適才這些擔憂,何嘗不是她心裡所憂,若不是老爺提早告知她,她怕是也如王媽媽這般擔驚受怕。

  王媽媽恭維道:「老奴看事情遠不如太太矣!」

  二太太眉眼帶著些許自得,淡淡道:「一會兒你去大嫂那裡走一趟,問問珍兒洗三後回府之事。」

  王媽媽躬著身子應道。

  大房內室,郭媽媽輕聲道:「二房五位姑娘已去了表少爺的學堂。」

  大太太臉色蒼白,淡淡道:「派人時刻注意學堂裡的事。」

  郭媽媽點頭,隨後擔憂道:「老奴見您早膳沒吃幾口,不如喚丫鬟去厨房端點太太喜歡吃的糕點。」

  「算了,沒胃口。」只聽大太太又道:「琛哥心性單純,定不會做越矩之事,若不然老太爺也不會讓其授業於府中姑娘們,但凡事都有萬一,派人時刻注意學堂裡的動靜,但凡風吹草動皆要向我禀告。」

  「老奴明白。」郭媽媽小聲道:「早晨二少爺過來請安……」

  郭媽媽只是開了個頭,大太太便眼神淩厲的看向她,冷冷道:「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睿哥,既然他非要去戰場送死,我權當沒生養過這個兒子。」

  「太太……」郭媽媽低呼一聲,昨晚小厮把醉酒的大老爺送回屋子,太太竟連臉也未露,直接讓老爺在矮榻上蜷著睡了一宿,唉!因著二少爺戎武一事,太太怕是連老爺也埋怨了。

  這時,映紅進來禀告,低聲道:「太太,二房的王媽媽求見?」

  大太太斂了斂臉上的神色,淡淡道:「讓她進來吧!」

  隨後王媽媽躬著身子進來,恭敬的福了福身,輕聲道:「大太太,我家太太遣老奴過來是想問,大小姐洗三後要回府中住對月,不知將其安排在哪個院落?」

  「此事便是二弟妹不來尋我,我也會讓郭媽媽過去通報一聲。」

  王媽媽眉眼帶笑道:「還好老奴早來一步,不然還得折騰郭媽媽。」

  大太太含笑道:「我合計讓珍兒母子住在避雨閣,那裡春暖夏凉,最適宜坐月子,且毅哥尚小,最是活潑好動的年歲,更不能離池塘太近。」

  「大太太安排的在合理不過,老奴這就回去告之我們太太。」王媽媽嘴角微微上翹,這與太太心中打算不謀而合。

  大太太頷首道:「你且先回去問問弟妹的想法,若她覺得尚好,此事就這般定下,我來安排奴僕前去打掃,若覺得那處院子不稱心,看好哪處再告訴我也不遲。」

  王媽媽福了福身,恭敬道:「讓您操心了,老奴這就回去禀告。」

  大太太對郭媽媽使個眼神,淡笑道:「替我送王媽媽出去。」

  王媽媽躬著身子,忙道:「您太看得起老奴,老奴不過一奴僕,替我家太太跑腿實屬常事,不敢讓郭媽媽親自送老奴出去。」

  郭媽媽拉著她的手,輕聲道:「妹妹不懂,這是我家太太心疼我,想讓我出去透透氣。」

  二人推攘間,郭媽媽到底親自送王媽媽出去。

  屋中就剩大太太一人,她强裝鎮定的心神猛地一鬆,臉色頓時慘白,慢慢走到矮榻上緩緩躺下,閉眼長嘆道:「這日子是越發的難熬了。」

  不得不說,這位韓夫子很是儒雅風趣,一堂課下來姐妹們幷未感到枯燥無味,反而多了一絲興趣盎然,下課後,他神色淡然的安排課業,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回去路上,五姐神色一直恍恍惚惚,劉湘婉扯了扯她的衣袖,輕聲道:「五姐,回神了?」

  五姐臉色一囧,乾笑道:「士爲知己者死,女爲悅己者容,沒想到有生之年遇到這般溫文爾雅的君子。」

  劉湘婉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五姐也不過比我大上兩歲,感慨有生之年是不是爲時尚早?」

  「臭丫頭,打趣我。」

  劉湘婉輕聲道:「五姐,愛蓮於我們而言,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五姐臉色緋紅,低聲道:「你胡思亂想什麽呢?」

  劉湘婉翻了個白眼,哼哼道:「五姐作甚惱羞成怒,我不過是在背古詩。」

  後面的打鬧聲惹的三姐她們回頭,詫异道:「你們嘀咕些什麽?」

  「五姐讓我幫她謄寫課業,」劉湘婉見三姐嘴唇微動,忙道:「我義正言辭的拒絕了,遂但凡你們有此想法,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三姐撇了撇嘴唇,哼聲道:「本也沒準備用你。」挽著七妹的手氣哄哄往前走。

  「六妹,你這一天腦袋瓜都在想什麽?」五姐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

  劉湘婉低嘆一聲:還不是擔憂你春心萌動做錯事。

  於是,劉湘婉攤了攤手:「吃飽了睡,睡醒了吃,周而復始,樂不此彼。」

  五姐頓時無語了:……這已不是她第一次聽過此話,不由咽了咽口水,輕聲道:「這話莫不是你日後的家訓。」

  這次輪到劉湘婉呆愣,木木道:「五姐怎麽知道?」

  五姐撫了撫額:「這話你已說過不止一次。」初聽尚可當做玩笑,未料今日又從這小人嘴裡聽到,任誰能不當真。

  劉湘婉摸了摸鼻子,耳語道:「五姐,此話我隻與你一人說,日後我就想嫁個尚無高堂,下無子嗣之人,這樣滿府上下唯我獨尊,府中內務自有管家替我料理,他負責掙錢養家,我負責貌美如花。」

  五姐臉色如被雷劈,木楞道:「那你相公也不在意嗎?」

  劉湘婉掰著手指,輕聲道:「我有錢有貌有娃,再要個一心一意對我好的相公,我怕遭雷劈。」

  「你……你真是語出驚人!」

  「所以啊,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這就看你怎麽看怎麽想了。」

  「六妹,你才幾歲就這般老成?」

  劉湘婉拉著她的手,輕聲道:「咱們姐妹一場,五姐也是真心疼我,遂我才這般告誡你,花在美也只能放在花瓶裡欣賞,不能碰不能摸。」

  五姐心神一轉,哪裡還不懂六妹言外之意,輕笑道:「放心,這點分寸,我還是有的。」

  劉湘婉輕呼一口氣,挽著她的胳膊繼續往前走,只聽五姐輕聲道:「我一直都知曉六妹心地厚道良善。」

  「五姐不怪我多事就好。」

  五姐淡笑道:「爲何要怪你,這大宅子裡除了姨娘與哥哥,怕是唯有你對我尚有幾分真心。」

  「咱們是親姐妹,處在一起也不過這兩三年的光景,到了年歲五姐便會嫁人,所以啊……姐妹之間難免有爭吵,只要不傷了情分,多大的事都不算事。」

  五姐緊緊握住她的手,輕聲道:「六妹所言極是。」

  到了分岔口,五姐見她眼神不住的往黃姨娘的院子巴望,含笑道:「可是要去看王黃姨娘?」

  劉湘婉點頭:「午後咱們還要跟隨孫嬤嬤學規矩,趁這功夫去看看姨娘。」

  「如此也好。」

  到了黃姨娘的院子,只見趙媽媽抱著祉哥在院中來回晃悠,而宴哥這個小傢夥扶著姨娘的手顫悠悠的走著,待看到劉湘婉的身影,留著哈喇子,大喊道:「姐姐……姐姐……」

  黃姨娘抬頭含笑道:「你來了?」

  劉湘婉帶著招娣福了福身,輕聲道:「姨娘,自打弟弟會喚我姐姐,這聲音是一回比一回的脆。」

  睿哥指著墻角一叢花草,咯咯道:「花……」

  劉湘婉走到墻角摘下幾朵含苞待放的花,對他晃了晃:「這是什麽?」

  「花……」

  「誰的花?」

  「宴哥……宴哥……」

  劉湘婉輕哼道:「臭小子,旁的話說不清,自己的名字倒是說的清脆無比。」

  「姐姐……抱……」宴哥猛地鬆開姨娘的手,一步一步向劉湘婉走去。

  劉湘婉見他顫巍巍的樣子,心止不住的發抖,生怕他一下子摔倒,黃姨娘對她搖了搖頭:「稚兒摔倒也無甚,再說摔疼了他自然就長了記性。」

  平日看姨娘很是寵溺宴哥,沒成想今日姨娘對宴哥這般狠心,猶記她如宴哥這般大的時候,磕到碰到姨娘心疼的直落泪,沒想到如今換做宴哥,姨娘竟狠下心來不理不問。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睿哥顫巍巍走了五步,噗通摔倒了,劉湘婉嚇得額頭竪起冷汗,飛快走上前,黃姨娘却道:「姑娘,將你六弟抱過來。」

  劉湘婉剛踱了三步,身子便頓了頓,硬生生轉身走到趙媽媽旁邊,宴哥摔倒後見姐姐過來,嘴角一撇疼的他便想嚎啕大哭,誰料姐姐竟去了別處,沒搭理他,呆愣的眨了眨眼睛,張了張嘴,見無人關心他,自己從地上爬起來,還用小手揉了揉膝蓋,隨後奔著姐姐的方向顫巍巍走去。

  劉湘婉見他這樣,反而抑制不住的笑出聲,趙媽媽嗔怒道:「姑娘,哥兒都摔成那樣,你還有心笑話他。」

  「宴哥性子嬌,本以爲摔了一跤還不得哇哇大哭,誰料誰也不搭理他後,反而自己起來,還傻了吧唧的往我這走……」

  「姑娘……」趙媽媽苦笑的看著她。

  劉湘婉從她懷中接過祉哥,對其齜牙咧嘴作古怪表情,逗得他咯咯發笑,見此,劉湘婉更加欣喜,不住的喊:「祉哥,我是姐姐,姐姐……」

  誰料祉哥同宴哥一樣,只會傻笑。

  這時宴哥氣喘吁吁走到她面前,拽了拽她的裙擺,大喊道:「姐姐,我的……不要……弟弟……」

  聞言,劉湘婉將祉哥放回趙媽媽懷中,臉色驚喜道:「宴哥,這才兩日不見,你怎會說這麽多話。」

  黃姨娘脚步輕移的走過來,淡笑道:「他就是懶,若你不搭理他,他急了便什麽都會說。」

  「姨娘……」劉湘婉含笑道:「這也不能怪弟弟,身旁這麽多丫鬟圍著他轉,他不需要動手,不需要說話,只需一個眼神,自會有人將東西捧到他面前。」

  「正因此我才要板板他的性子,不然日後怕是懶得不願走路。」

  趙媽媽淡笑道:「姨娘,姑娘小時不也是這樣。」除了尿尿會吱聲,其他時候別說張嘴說話,便是脚都不愛沾地。

  劉湘婉撅嘴,不滿道:「媽媽,如今宴哥還小聽不懂,待他大些聽懂我們之間的對話,您可不能在他面前說我的壞話。」

  趙媽媽嗔怒道:「姑娘既怕丟臉,就該給下面兩個弟弟做個好榜樣,前兩日,招娣私底下還跟老奴抱怨,說老奴一不在您身邊,你就貪睡賴床得很。」

  劉湘婉刷的轉頭看向招娣,只見她垂下頭,小聲道:「本就是事實,姑娘賴不得奴婢。」

  黃姨娘抬手將姑娘耳邊的碎發捋過去,輕聲道:「今日去上課,府中夫子學問如何?可能聽懂?」

  「姨娘,那位韓夫子好生年輕,也就二十左右歲,」頓了頓又道:「同大哥一樣,已是舉子功名。」

  黃姨娘一楞,淡淡道:「太太就沒說什麽?」府中三姑娘,四姑娘再過二三年便要出嫁,正是男女大防的時候,太太不擔心鬧出什麽風言風語?

  「早晨給母親請安,女兒沒從她臉上看出什麽端倪,不過母親倒是細細叮囑我們姐妹,要真心跟隨孫嬤嬤學規矩?」

  「怕是被御史府的事嚇到了?」

  「女兒心中也這般猜想。」劉湘婉抱不動宴哥,只能與他蹲在一處,撿起地上的樹枝陪他比劃。

  黃姨娘輕聲問:「大姑娘可還好?」昨兒太太回府,大姑娘的事已傳得衆所周知,便是相瞞也瞞不住。

  「大姐洗三後便會回府住對月。」

  黃姨娘點了點頭,語重心長道:「大姑娘的事便是給姑娘提個醒,日後不可對男子用情太深。」

  「姨娘放心,適才我還跟五姐說,日後我要嫁個尚無高堂,下無子嗣之人,這樣滿府上下唯我獨尊,家中內務自有管家替我打理,他負責掙錢養家,我負責貌美如花。」

  院中衆人皆聽的目瞪口呆,黃姨娘木木道:「姑娘,這樣的人怕是唯有寒門學子,若是官宦人家的嫡子或庶子,哪個不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處。」

  劉湘婉攤手,揶揄道:「所以我只是說說,不過若爹真將我嫁給寒門學子也不錯,人少是非少,且馴夫還是要從頭抓起,若是官宦人家的子弟,怕是還沒進門便已通房妾室一大堆,我嫁過去做什麽?」充當青樓裡的老鴇,每日爲她們安排就寢的日子,一想到這個,我就覺得那個男人髒的很。

  知曉姑娘早慧,但聽她這般侃侃而談嫁娶之事,且神色未見一絲异樣,黃姨娘不禁再次呆愣,姑娘聰慧的都快多智而近妖了!

  劉湘婉眉頭微皺:「姨娘,您怎麽了?」

  誰料,黃姨娘打從心裡露出欣慰的笑容,老身含慰道:「姑娘,日後你想做什麽,無需告訴姨娘,自己决定便是。」

  「姨娘怎麽了?可是女兒說錯話了?」

  「姨娘只是欣慰,姑娘長了,遇事想事皆比姨娘還要通透。」

  「姨娘,女兒不過是白話本看的多了,再推己及人的想到自家,自然了悟各種道理。」

  黃姨娘摸摸她的頭,輕聲道:「姨娘出身不好,所以只能做你爹的妾室,不過姑娘却不一樣,日後定是掌管府中中饋的嫡妻主母。」

  「姨娘,都是女兒不好,讓您想起傷心事?」

  黃姨娘搖了搖頭:「姨娘只要想到日後即便姑娘嫁人也不會任人欺負,姨娘的心委實安的很。」

  「姨娘放心,這世上好人難做,可若做壞人,那還不是轉瞬間之事,所以只有女兒欺負別人的份。」

  黃姨娘看著她緩緩的笑了。

  宴哥拽了拽姐姐的胳膊,指著地下焦急的咿咿嗚嗚,但凡他著急便有些口齒不伶俐,劉湘婉忙回頭看他,輕聲道:「宴哥是想讓姐姐陪你畫畫,是嗎?」

  宴哥忙不迭點頭,將手中的樹枝遞給她,自己則撿起地上的樹枝胡亂塗抹起來,隨後咯咯道:「姐姐……看……姐姐看……」

  「宴哥真聰明。」不過是隨意比劃兩下,劉湘婉却一臉笑容的誇贊。

  隨後宴哥轉頭看向黃姨娘,脆聲道:「娘……看……」『姨娘』二字對他來說尚有些繞口,遂他只能喊出『娘』字。

  黃姨娘含笑點頭:「哥兒真聰明。」

  祉哥在趙媽媽懷裡發出嚶嚶聲,見狀黃姨娘忙走過去將其抱在懷裡,不住的輕哄,祉哥雖不是姨娘親生,但旁人抱他時間一長便會不住的發出嚶嚶聲,唯有黃姨娘見其抱在懷裡才會漸漸安穩。

  黃姨娘悠著祉哥,不住的低喃:「祉哥想讓姨娘抱是嗎?」

  祉哥抬起小手慢慢撫摸姨娘的耳垂,隨後嘴角漸漸露出笑容,劉湘婉詫异道:「姨娘,六弟這是什麽習性?」

  「許是他喜歡……」黃姨娘親了親祉哥的小手,輕笑道。

  宴哥如今已習慣屋中多了個小弟弟,也不會同他爭寵,倘若姨娘哄著祉哥,他便獨自一人玩耍,遂他性子比小時要和順很多。

  劉湘婉不由道:「姨娘,如今您膝下有兩個弟弟,臉上的笑容都比往日多了。」

  趙媽媽眉眼帶笑的附和:「自打回京後,老奴一直伺候在姨娘左右,眼見姨娘臉上的笑容一日比一日多,老奴在旁看著也跟著高興。」

  黃姨娘低聲道:「姑娘小時尚陪在姨娘身邊,那時姨娘只要看到你,心裡便止不住的高興,不過那時日子過得太苦,生怕老爺寵愛太過,讓我們母女陷入舉步維艱的地步,如今姑娘年歲漸大,越發的聰慧可人,眼界與見地皆在姨娘之上,更甚者一些事情上姨娘還要靠姑娘取决,每當這時,姨娘這心便痛的很。」在抬頭時,眼眶泛紅:「可看到這樣的姑娘,姨娘心中又很是欣慰,因爲姨娘知曉,無論姑娘在哪裡,都能把日子過得很好。」

  劉湘婉輕嘆道:「姨娘,咱們的日子只會越來越好,如今手有餘糧,心中不慌,再說您膝下二子一女,便是爹不顧及咱們母女,總要爲兩位弟弟謀劃前程,眼下您只需安心教養兩位弟弟,待得日後他們如大哥般金榜題名,那才是屬咱們的好日子。」

  黃姨娘本想告訴姑娘,老爺私底下爲她們置辦了田地及鋪子,可想到老爺的叮囑,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唉!待姑娘嫁人時,在將老爺備的私産一分爲三,到時分姑娘一份,充作她的嫁妝。

  黃姨娘輕笑:「待他們長大,還得十多年。」

  劉湘婉一楞,算了算她與兩位弟弟相差的年歲,待她到了出嫁的年歲,宴哥祉哥還是個小蘿蔔頭,而等他們長大成人,她已從含苞待放的花朵變成昨兒老黃花,一想到此情景,身子猛地打了冷顫。

  趙媽媽時刻注意姑娘的神色,見她打了冷顫,忙上前摸摸她的額頭,神色難掩焦急:「可是身子不舒服?」

  劉湘婉將她的手握在手心,輕笑道:「適才想到一個可怕的念頭,不由打了冷顫。」

  「姑娘莫要嚇唬老奴!」姑娘自小由她帶大,唯有兩次偶感風寒,如今她不在姑娘身邊照看她,萬一她有個頭疼腦熱,真恨不得立即回到姑娘身邊,可姨娘這又離不了人,唉!真恨不得將她劈成兩半,這樣兩邊都能守著。

  「媽媽放心,自小我身體就壯實,不會輕易偶感風寒。」倘若身體抱恙,怕也是藉口不想去學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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