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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閨中記事》第210章
第210章 番外之四

  毅哥, 今兒怎來爲娘這?」

  毅哥輕聲道:「下朝後兒子無事便合計來莊子裡看看您。

  大姐含笑道:「娘這裡一切安好,我兒不用擔心。」

  「娘,不如您跟兒子回安國公府吧?」毅哥覷了覷他娘的臉色,小聲道:「爹爹在不似從前,如今的他一心向道,便是您回府, 於您而言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三姐臉色一楞, 淡淡道:「此事爲娘不是同你說過很多次, 我與你爹除非府中發生喪喜二事, 此生在不得相見。」

  「娘,如今二弟在軍營,此處唯有您一人, 您讓兒子如何能安心。」

  「這麽多年爲娘都是這麽過來, 怎就過不下去?」

  「娘……」

  大姐淡淡道:「若你是爲此事而來,咱們母子無任何可說。」

  毅哥低嘆:「娘,當年爹爹縱使犯下天大的錯, 這些年他跟隨曾祖父清心寡欲,潜心修道,也算彌補當年的過錯, 爲何您不肯原諒他呢?」當年爹爹出事時,他年歲尚小,加之出事後娘親帶著他與弟弟立即搬來莊子裡,一住便是十載,而後到了他娶妻生子的年歲, 方回到安國公府繼承爵位,也只有在他成親那兩日,娘親待在安國公府主持他的婚事,第二日喝過媳婦敬的茶便匆匆趕回莊子。

  大姐臉色微冷,諷刺道:「你不過在安國公府待上一載,這心立馬就偏了。」

  聞言,毅哥臉色漲紅,低聲道:「娘,兒子沒有!」

  大姐看向屋外,輕聲道:「靈石,給少爺準備午膳。」

  「娘……」

  「你用膳後便離開吧!」

  毅哥垂著頭,低聲道:「娘,兒子真沒有向著爹爹說話,只是見不得您形單影隻的在莊子裡過活。」

  大姐低嘆一聲:「毅哥,你自小在爲娘身邊長大,可曾見過爲娘夜深人靜時暗自輟泪。」

  毅哥神色一楞,緩緩道:「您在兒子眼中永遠是堅强、隱忍的婦人!」

  「毅哥,當年你爹傷透娘的心,娘是不可能跟他再續前緣,」大姐盯著茶杯上的花紋,淡笑道:「君既無心我便休,娘雖是閨閣之女,也只因緣一事强求不得,遂無論你爹荒唐行事也好,潜心修道也罷,於爲娘而言,皆無所謂。」

  毅哥臉色一白,喃喃道:「娘……」

  大姐緩緩道:「其實娘心底一直不明白,爲何男子可三妻四妾,却要求女子一定要堅貞,」垂著頭,暗諷道:「這世道對女子太不公平,男子可策馬當街,女子只能困守在這四方天地,進出不得,毅哥,當女子這麽難又這麽苦,日後你不可負了你媳婦。」

  毅哥斂了斂臉上的神色,擲地有聲道:「娘放心,兒子絕不會始亂終弃!」

  「毅哥,倘若日後你有了些許威名,便似你爹般流連花叢,爲娘知曉後定不會輕饒你。」

  「娘……」

  「爲娘打不得旁人,但可棒打親子,你切記爲娘的話,」大姐聲音一頓,又道:「如果爲娘早早離世,自是你想作甚便做甚,不過你不怕爲娘知曉後,氣的從墳墓裡跳出來尋你,你就繼續恣意妄爲吧!」

  毅哥撲通跪下,低聲道:「娘,兒子不敢!」

  大姐淡淡道:「不用跟爲娘保證,只需牢記你今兒說的話就好。」

  「娘,兒子絕不會做出讓媳婦傷心落泪的事。」

  大姐點了點頭,輕笑道:「起來吧!」話音一落,又道:「你曾祖父及祖父祖母身子可還康健?」

  毅哥起身後,低聲道:「他們一切都好,只是惦記您……」思忖片刻,小聲道:「娘,待我媳婦臨産後,兒子將孩子抱來給您撫養可好?」

  大姐端起茶杯的手一頓,冷臉道:「趁早死了這條心!你這不是替爲娘打算,而是給爲娘結仇。」

  「娘,此話何意?」

  「孩子都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你將他們母子分開,可曾想過你媳婦的感受。」

  「娘,夫人不會在意此事,她溫柔賢惠、寬容大度,總跟兒子說您孤零零的待在莊子裡,若非府中大小事宜需她打理,她定會過來陪您住上一段時日。」

  大姐淡淡道:「既你媳婦處處爲娘打算,爲娘又怎能不知好歹,遂此事休得再提。」

  「娘……」

  「若你再說,日後便不要再來。」

  毅哥皺眉,臉色不虞道:「娘,兒子知道了。」

  大姐看著他低嘆一聲:「毅哥,你行事沉著冷靜,怎在爲娘的事上這般糊塗。」

  「娘,兒子見不得您孤零零的待在莊子裡,所以想將孩兒放在您膝下教養,這樣您便不會孤單寂寞。」

  大姐看著他,老懷甚慰道:「你風塵僕僕的騎馬而來,坐下歇會兒吧!」

  毅哥依言坐下,低聲道:「娘,您不要生兒子的氣,兒子只想讓您過得舒心。」

  大姐握著他的手,含笑道:「娘在這裡住慣了,一點也不覺孤寂,每日看著日出日落,平平淡淡度過每一日,娘覺得這樣的日子很是舒心。」毅哥怕她孤單寂寞,所以才會說出將孩子放在她身邊教養的話,可婆媳之間本就如同井水不犯河水,若沒牽扯到切身利益,彼此相安無事,可若觸到對方的底綫,婆媳之間許是連表面的和睦也很難維持,最終爲難的唯有毅哥,遂她絕不會行此事。

  「娘,近日二弟可有回來看您?」

  「瑾哥時常過來,畢竟這莊子在京城郊外,離他所在的大營不遠。

  毅哥點了點頭:「這就好!」

  「你真的不用擔心爲娘,平日裡無事時娘在院子裡澆澆花,種種菜,過得別提多自在,」大姐似想起什麽,淡笑道:「三日前你六姨帶著孩子們過來玩?」

  「六姨?六姨夫能讓?」

  大姐低笑道:「自是不讓!所以跟著一起來了。」

  「六姨夫待六姨可真上心!」

  「如今六姨身懷有孕,你六姨焉能不緊張,自是走到哪跟到哪。」

  「六姨怎會想到來您這?」

  「還不是爲了妧兒。」

  「表妹怎麽了?」

  「唉!你表妹越大性子越野,非要讓你六姨夫帶她去打獵,可你六姨焉能讓?遂妧兒日日在家磨你六姨,無奈之下你六姨夫想到娘這莊子後面,有個小山丘。」

  話音一落,毅哥噗呲笑出聲:「也唯有六姨夫婦能這般慣著表妹。」

  大姐含笑道:「那是你表妹會投胎,你六姨夫雖是個懼內的,却極爲疼愛你表妹。」

  毅哥低笑道:「誰讓六姨夫唯有這麽一個閨女,聽說六姨夫早就放出風,不讓表妹外嫁,要留在家裡招夫。」

  大姐再也忍不住拿起絲帕遮住嘴角的笑意:「此話莫要讓你六姨聽到,若不然你六姨夫又要遭殃了。」

  毅哥想想也笑的不行:「兒子知道了。」

  「最後表妹可有玩的盡興?」

  「有她爹陪著,妧兒還能玩的不盡興,」大姐淡笑道:「唯一不盡興的怕是你六姨,你六姨夫前脚帶著妧兒去打獵,你表弟們便跟瘋了一般,不是去莊戶人家騎猪仔,便是被公鶏啄的滿莊子跑,你是沒見到你六姨的臉色,黑如鍋底,她本意在此住上一宿,誰料被他們鬧得鶏飛狗跳,當日趁著天色未黑,帶著孩子們匆匆離開。」想起六妹走時說了一句讓她哭笑不得的話,若再待下去,說不得氣的她將腹中的孩子提前生出來。

  毅哥哈哈大笑:「娘,若不是六姨懷有身孕,倒是可請她過來陪您說說話,」聲音一頓,又道:「不若兒子此番回去,讓三姨過來陪您。」

  大姐神色一慌,忙道:「別!別!他們一家於娘而言,真真是請佛容易送佛難。」

  「娘,看將您嚇得!」

  「那一家七口過來,娘定會被他們吵的額頭跳跳的疼。」如今劉家姑娘在京裡可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只因她們都能生,且生的兒子居多,尤其是三妹,竟生了五個兒子,五個兒子啊……聽說三妹夫爲了讓三妹生個閨女,特意去廟裡求了生女的福字挂在床頭,誰料最後還是個帶把子……唉!只能說他們夫婦這輩子沒有生閨女的命!

  「娘,那就不讓表弟們跟過來,讓三姨獨自過來陪您說說話。」

  「你覺得可能嗎?」

  毅哥低嘆:「若表弟們沒了三姨從旁看管,怕是能將褚家的房頂給掀了!」

  「你三姨被他們折磨的恨不得走哪都帶著,生怕一眼照顧不到就……」多出幾個便宜的兒媳婦,最近平哥安哥不知怎麽回事,喜歡逗長相可愛的小姑娘,每每見到總要戲耍她們一番,三妹這是怕了……怕他們惹出事,日後娶不到媳婦。

  「娘,就什麽啊?」

  三姐輕笑道:「定下兒媳婦唄!」

  毅哥反問道:「這不是好事嗎?」

  「此話別讓你三姨聽到,不然必定惱你。」

  「娘,表弟們性子也太皮了,」毅哥低嘆一聲:「小時還好,只在家中打打鬧鬧,如今年歲漸長竟爬到旁人家,尤其緊挨褚家的兩戶人家,沒少被他們折騰。」夜深人靜時,平哥安哥往人家院子裡扔鞭炮,嚇得人家小兒子不住啼哭,再不就在人家門口放一堆柴火,點著了,大喊:「著火了!著火了!快來救火啊!」,嚇得那家人膽戰心驚,真以爲自家宅院著火了!

  兩家人一合計趕緊換府邸吧!可滿京城都知道褚家五個兒子皮的都要捅破天了,在得知他們的遭遇後,哪個敢買趕住,怕是住不了幾日就得被他們折騰死!遂放出口風要賣房子的兩家人,至今沒人敢買。

  大姐揉了揉額頭,低嘆:「一直以來褚家人丁雕零,如今好不容易子嗣昌盛,自是將其寶貝著,唉!」

  「娘,兒子聽說三姨夫還想讓三姨生閨女呢?」

  「放心!你三姨堅决不會生了!」自打小五出生後,三妹坐月子便日日輟泪,只因又生了個賠錢貨兼惹事精的兒子!

  「可是三姨夫?」

  「你三姨夫是只管生不管養,對兒子都是放養,只要不爲非作歹,行鶏鳴狗盜之事,他皆放任之。」於是乎苦了三妹,日日鶏毛撣子不離手,一旦他們放了錯,便拿著鶏毛撣子追著他們跑。

  毅哥神情一頓,『爲非作歹』『鶏鳴狗盜』五個表弟好像日日都在幹這樣的事,三姨夫到底長沒長眼睛,沒看到他們皮的不光惹人厭,連狗都嫌弃了,還是說五個表弟在他眼裡其實是最可愛的兒子。

  「娘,既如此,還是別讓三姨過來了!」不然她娘這莊子裡,鶏鴨鵝怕是滿天飛。

  大姐含笑道:「怎麽?你怕了?」

  「誰能不怕?聽說前段時日他們去了外祖家,」毅哥低嘆一聲:「直接將劉家衆人折騰的人仰馬翻,最後外祖母拉著三姨的手,哀求他們一家子趕緊離開,爲此三姨還生了外祖母好大一頓氣呢?」

  「竟有此事?」

  毅哥輕聲道:「娘好些日子未出去,自是不知外面的事,總之啊,褚家現在是人見人怕,鬼見鬼躲,也不知表弟們日後能不能娶到媳婦。」若真有跟褚家定親的人家,三姨還是趕快同意吧!不然表弟們婚事,著人令人堪憂啊!

  大姐笑的不能自抑:「至於被你說的這麽嚴重嗎?」

  「若娘不信,日後有女眷邀您去赴宴,您大可提一嘴褚家,看看衆人是不是談虎色變。」

  「當真如此邪乎?」

  毅哥臉色沉重的點頭:「娘,表弟們行事太過乖張,若再不讓其收斂,怕是……」

  大姐淡笑道:「爲娘信!我兒說的話爲娘自是相信,待哪日看到你三姨,爲娘從旁勸勸。」

  這時,靈石帶著丫鬟端著午膳進來,輕手輕脚的將膳食放在桌上,毅哥輕聲道:「娘,兒子知您每日隻食兩頓飯,不知今兒可否陪兒子吃點。」他們母子好長時日沒在一塊用膳了。

  大姐焉能不同意,含笑點頭:「好,爲娘陪我兒用膳。」

  毅哥夾了一筷子菜放入她娘碗裡,輕聲道:「娘,您吃!」

  「好!」大姐眼裡心裡都是笑意,即使她生了兩個兒子,可兩個兒子對她甚是貼心,每隔幾日便會過來看她,生怕她待在莊子裡孤單。

  毅哥看著她娘眼裡的笑意,不自覺多食了一碗飯,隨後飽腹般拍了拍肚子,感慨道:「娘,兒子好久沒吃這麽多了!」

  此言一出,大姐忙道:「可是府中膳食不得你胃口,不若你將娘這的厨子一幷帶回去。」

  毅哥忙搖頭:「娘,兒子是跟您一處用膳,胃口才會這般開懷!」

  大姐嗔怒道:「你這孩子,慣愛開玩笑!」

  母子二人說了半下午的話,直至太陽快要落山,大姐方催促道:「趁著天還未黑,我兒趕緊回去吧。」

  毅哥縱使心底在不捨,也知必須要回去,遂起身對她娘揖了一禮,方抬脚離開。

  大姐站在門口目送他離開,直至他背影消失不見,方扶著靈石的手往回走。

  「姑娘,您當真不考慮回安國公府的事?」

  大姐含笑道:「當年既决定搬出來,便不會在搬回去。」

  「只是可憐大少爺來回奔波。」

  「其實毅哥無需擔憂,咱們在此處住了這麽多年,心境早已平和,倘若回到安國公府,勢必沾染凡塵瑣事,以我現在這般境地,焉能受得了。」

  靈石低聲道:「當年奴婢二人跟隨您搬到此處,一轉眼大少爺都已娶親生子。」

  「你們可曾後悔?」

  靈石一楞,含笑道:「姑娘,其實奴婢們比您還喜歡這,」頓了頓,輕聲道:「您忘了奴婢們的出身。」

  大姐撫了撫額,低笑道:「許是上了年歲,這記性啊……是越來越不好嘍!」

  毅哥帶著小厮騎馬回到安國公府,老太君在兩年前已過世,而曾祖父一直深居簡出,不理世事,遂府中唯祖母一人獨大,不過祖母的性子……唉!真是十年如一日的不好伺候。

  門房見大少爺回來,忙上前揖禮,隨後牽著兩匹馬去了馬房,待他走進廳中,只見祖母坐在上首,臉色極爲不虞,冷冷道:「你去莊子看望你娘了?」

  毅哥對其揖禮問安,輕聲道:「孫兒給祖母請安。」

  「老身問你話呢?還不如實回答。」

  毅哥恭敬道:「孫兒却是去莊子看望娘親。」

  只聽如今的老夫人冷哼一聲:「你娘身子可好?」

  唉!也不知祖母消息怎就這麽靈通,每次下朝去探望娘親都會被祖母知曉,隨後便如現在這般,錙銖必究的詢問。

  「娘親身子尚好,她還讓孫兒給您問安呢?」

  「老身雖然老了,却也知有些事這輩子都不會發生,」老夫人冷冷道:「你娘心底恨不得老身死,遂老身一定要活的比她長,絕不能遂了她的願。」

  「祖母……」

  老夫人斜了他一眼,冷笑道:「怎麽?老身說你娘,你不樂意聽,可老身是你祖母,無論老身說甚,你都要聽之任之。」

  毅哥低嘆一聲:「祖母……」您不能這般不講道理。

  「可是又勸你娘搬回來?」

  毅哥臉色一僵,低聲道:「祖母,以前是我跟弟弟陪著娘親,如今我們兄弟長大了,紛紛離開她身邊,孫兒焉能不擔心她。」

  聞言,老夫人狠狠拍著扶手,怒吼道:「這是她自找的!當年若不是她一意孤行,非要帶著你們離開安國公府,去那鳥不拉屎的莊子過活,何至於落得有家歸不得的下場!」

  祖母,您怎就不明白!是我娘不想歸家,而不是她有家歸不得!

  毅哥懶得跟祖母掰扯,遂躬身道:「您說的是!」祖母上了歲數,越發的蠻不講理,但凡有人不順她的心意,便會嚷嚷著全府上下都知曉,此時唯有曾祖父能治得了她,遂毅哥心裡不住慶幸曾祖父一直活著,若不然以祖母這般無賴的性子,還不定惹出何風波,如此一想,也難怪他娘不想回來,有這麽一尊大佛壓著,娘親即便回來也過得不甚順心。

  老夫人絮絮叨叨墨迹了一刻鐘的功夫,方揮手讓毅哥離開,只見毅哥轉身那一刹那,揉了揉耳朵,真疼啊!

  待行至半路竟碰到一身道袍的爹爹,不由抬頭望瞭望天,今兒是什麽日子!只見他脚步一頓,對其揖了一禮,輕聲道:「爹爹怎麽出來了?」當年他爹被曾祖父逼著修道,可隨著時間推移,潜移默化中爹爹竟真的一心一意跟隨曾祖父修道,而曾祖父見他慢慢轉了性子,便不在約束他,遂爹爹有時會出來走動一番。

  只聽宋天華輕聲道:「聽說你去探望你娘了?」

  毅哥皺眉,怎大家都知道他去探望娘親一事,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見此,他點了點頭,輕聲道:「兒子剛從娘的莊子回來?」

  宋天華欲言又止,半響後,垂著頭,低聲道:「姨娘身子可好?」

  「甚好!爹無需挂念娘親!」

  「她可有說何時會來府中?」

  毅哥臉色一僵,扯了扯嘴角:「我媳婦生子那日,娘會回來坐鎮。」

  宋天華點了點頭,輕聲道:「你娘可有提及爲父?」

  「爹,您爲何這般問?」

  宋天華看著遠處的風景,低聲道:「這些年爲父潜心修道,已知當年所行之事有多惡劣,你娘不原諒爲父實乃是人之常情,」聲音一頓,又道:「爲父這麽說,只是想跟她當面承認錯誤,也算了了爲父一樁心事。」

  「爹,當年的事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您又何必再提呢?」

  宋天華指著胸口,喃喃道:「若人無悔悟之心自是不在乎對與錯之分,但人一旦有了悔悟之心,之前種種,便如心結般留在爲父心中去不掉。」

  「爹……」

  「你放心,爲父這麽說,不是想同你娘重修舊情,只是想在有生之年,給你娘賠個不是,」宋天華低嘆一聲,輕聲道:「這輩子你娘嫁給爲父受委屈了!」

  「爹,事到如今,您說這些又有何用,我娘是不會見您的,」毅哥上前一步,輕聲道:「爹,兒子這般說不是爲了氣您,當年我娘帶我們離開時,兒子已經記事,遂那時您對兒子的疼愛之情,兒子一直記在心間,從未忘記過。」他跟瑾哥不同,瑾哥出生不久,娘親便帶著他搬去莊子,待他記事後聽人提及爹爹劣迹斑斑的事情後,一臉的弃之以鼻及羞愧難當,恨不得這世上沒他這個爹,即便此時,也已爹爹爲耻。

  宋天華低嘆:「毅哥,爲父明白你的意思,可爲父若不嘗試下,終是不死心。」

  「爹,往事已過,您何必揪著不放,放過您何嘗不是放過娘親,你們彼此安然度過餘生,不是比什麽都好。」

  「毅哥,至始至終你都站在你娘那邊。」

  毅哥垂著頭,小聲道:「爹,兒子畢竟是我娘撫養長大,這些年看著她孤身一人在莊子裡過活,焉能不心疼她。」

  「毅哥,是爹不好!害了你娘,也害了你們兄弟倆。」

  這時,瑾哥一身戎裝出現,冷冷道:「既您知曉,又何必去擾了我娘的清淨,這些年沒您在旁做壞事,我娘過得瀟灑自在。」

  看到瑾哥,宋天華眼睛一亮,激動道:「瑾哥?」

  瑾哥對他不倫不類行了一禮,淡淡道:「父親。」與毅哥的稱呼不一樣,可見在他心裡,從未把宋天華當做父親。

  毅哥詫异道:「你怎回來了?」

  「要去六姨夫那裡彙報差事,便合計回府換身衣裳在過去。」

  毅哥點了點頭,輕聲道:「那你快去吧!」

  未料,瑾哥身形未動,眸光直直的看向宋天華,冷冷道:「你想見我娘,到底意欲何爲?」

  毅哥皺眉:「二弟,怎麽跟爹說話?」

  瑾哥嗤笑道:「若不是沒法選擇,我真不希望他是我爹。」

  此言一出,宋天華臉色一白,身子踉蹌下,毅哥更是臉色大變,低斥道:「二弟,休得胡言亂語!趕緊給爹爹賠不是。」

  「大哥,我哪裡說錯?」

  「他是咱們的爹,便是有再多的不是,那也是娘親與爹爹之間的事,由不得我們置喙。」

  「大哥心性大度,可我不一樣,自小六姨夫就教誨我,有恩必還,有仇必報,他除了孕育我以外,何曾對我盡過一絲作爲父親的職責,」瑾哥眯了眯眼,冷笑道:「如今我已長大成人,休要在我面前裝出一副慈父模樣來說教我。」

  「二弟!」毅哥見他越說越過分,抬手狠狠錘了他一下,怒聲道:「爹臉色這樣不好,你還氣他!」

  「哼!都是他自找的!」瑾哥緊皺眉頭,冷冷道:「大哥,你雖是我兄長,可我已長大,日後莫要對我動手,我早不是任你欺負的弟弟,如今我的武藝能將十個這樣的你打趴下。」

  聞言,毅哥臉色鐵青,怒聲道:「你打我下試試!」

  瑾哥神色一頓,冷笑道:「你個告狀精,我還不知你心底那點小心思,一旦我碰了你,你定要去莊子告訴娘親,好讓娘拎著我的耳朵一頓訓斥!」

  毅哥氣的說不出話,怒吼道:「瑾哥,你……你……非要跟我打一架嗎?」

  瑾哥眼神在大哥與宋天華身上掃了掃,淡淡道:「你們父子話家常尚可,但若打我娘的主意,哼!別怪我不給彼此留情面!」話音一落,大步離開。

  毅哥揉了揉頭,輕聲道:「爹,您別跟瑾哥一般見識,他還小,有些意氣用事!」

  宋天華慘白著臉,苦笑道:「原來這就是我釀下的苦果,如今終是反噬到我身上,不……應該是從你娘離府的那一日,苦果便報應在爲父身上。」

  毅哥上前一步,想要扶著他爹,未料他爹揮了揮手,喃喃道:「不用!你去忙吧!爲父自己能回去!」轉身脚步蹣跚的離開。

  毅哥看著他爹落寞的背影,心酸的不行!

  爹爹,早知今日,當初您爲何要行那般荒唐事,如今夫妻離心,父子生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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