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心悅於她
午膳後, 三人告辭離開, 劉仲修與大哥一同去了爹的書房, 跟隨其後的睿哥低聲道:「爹,兒子有事跟你說。」
大老爺皺著眉頭,粗聲道:「何事?」
睿哥神情頓了頓,低聲道:「還是到爺爺書房, 我在與你們一同說罷!」
「何事這般支支吾吾。」
睿哥低著頭,瞥了他一眼不言不語。
翊哥怪异的瞥了瞥他,適才滿臉笑意的二哥怎突然間變得神情凝重,本想獨自回去休息,却又抵不過心裡的好奇, 遂跟隨大伯他們去了爺爺的書房。
書房,老太爺正同劉奎下棋, 待大老爺他們進來,劉奎忙起身向其行禮, 老太爺指著棋盤,淡笑說:「劉奎, 這盤棋誰輸誰贏尚不可知,過會兒咱們在下。」
劉奎躬著身子,含笑點頭, 隨後站在老太爺身後。
看著面前四人,老太爺大臂一揮,淡淡道:「坐吧!」
就這樣,大老爺父子坐在左邊, 劉仲修父子坐在右邊,只聽老太爺含笑道:「他們三人都走了。」
老大爺點點頭,隨後語氣感慨道:「爹,午膳後兒子與青墨私下底又暢談一番,此子無論是見地還是胸襟都是不可多得的人物,不出幾年,定成爲我朝赫赫有名的大將軍。」
劉仲修也道:「大哥言之有理,青墨這孩子就輸在出身上,也許正因爲境遇使然才造就他今日這般隱忍堅韌的性子。」
老太爺頷首道:「這三個孩子秉性都不錯,青墨雖心性凉薄却冷靜內斂,明若雖談笑炎炎却胸有丘壑,宣鶴雖玩世不恭却心思縝密,」說完,眼神看向對面正襟危坐的兩個孫兒,淡笑說:「你們也好,一文一武,張弛有度,日後咱們鎮國將軍府有你們在,定能一直昌盛下去。」
睿哥與翊哥站起來,肅然道:「祖父放心,孫兒們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好,好……」老太爺不住的點頭。
這時,睿哥垂下頭,低聲道:「祖父,實不相瞞,孫兒有一事想同你們商量。」
大老爺哼聲道:「這一路你神色猶豫不定,問你話也一直支支吾吾,如今到了你祖父這,還不痛痛快快將心底想說之話道出來。」他性子粗獷,最厭煩磨磨唧唧,欲言又止之人,最欣賞有話直說,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的爽快人。
睿哥覷了祖父一眼,低聲道:「祖父,孫兒想跟著青墨一同去山西戡平戰亂。」
此言一出,屋裡靜的連根針落下都能聽到動靜,昨日老太爺還出言阻止老大莫要太過激進,今日睿哥萌生了這個念頭,老太爺嘴角的笑容一斂,淡淡道:「你怎麽突然想到這個?」
「祖父,孫兒年歲不小了,難道靠您與爹的蔭庇過一輩子,孫兒說句不孝之言,他日若你們不在,孫兒還不是得靠自己打拼,如今外敵窺覷我朝,正是孫兒報效朝廷,建功立業的好時機。」
聞言,大老爺及劉仲修父子眼神緊緊盯著他,睿哥這個念頭却是不錯,青墨出身不好,唯有自己殺出一條血路,方能博得錦綉前程,睿哥又何嘗不是,雖是嫡子却不是長子嫡孫,以他孤傲不羈的性子,怎能一輩子靠他大哥過活,還不如趁此機會出去歷練一番,若他禦敵有功,說不得爭到一份前程。
老太爺手指緩慢的敲打案桌,眯著眼睛低沉道:「我讓你爹在禁軍裡找一個差事與你,可好?」
睿哥站直身體搖了搖頭,鏗鏘有力道:「祖父,自小孫兒在您身邊長大,您知曉孫兒的脾性,雖有些桀驁不馴但心裡的不屈却是刻在骨子裡,若按您所說渾渾噩噩的過一輩子,孫兒寧死也不要。」那時青墨成爲威震四方赫赫有名的將軍,明若金榜題名功成名遂,宣鶴周游列國閒雲野鶴,唯有他靠著家裡的蔭庇渾渾噩噩,心裡的不羈讓他無法接受。
老太爺心中低嘆一聲,只聽大老爺緩緩開口:「咱們這樣的家世已然太過打眼,若你在驍勇善戰,定會引來聖上的猜忌。」
睿哥低聲道:「爹,您的苦衷,兒子明白,」隨即抬起頭,肅聲道:「可兒子心有不甘,大哥是長子嫡孫,日後會繼承鎮國將軍府,可兒子呢?你讓兒子一輩子靠大哥的庇佑,靠鎮國將軍府的名聲過日子嗎?」
「莫要曲解爲父的意思,若你想要一份差事,爲父自會爲你安排。」身爲將領,番邦之人窺覷我朝,他何嘗不想讓兒子去戰場上奮勇殺敵,博得一份錦綉前程,可爹昨日已將話說的很明白,他們這樣的人家現在最重要的是守成。
睿哥脆聲道:「爹,若兒子是個隨波逐流之人,但凡您爲我安排一份差事,兒子定然欣喜之,可是爹,您與爺爺從小督促兒子習武練功,就是爲了有朝一日讓兒子穿上鎧甲,奮勇殺敵,不辱我們鎮國將軍府的赫赫威名,如今好不容易有此機遇,您爲何不幫兒子反要阻止我。」
老太爺長嘆一聲:「睿哥,你可知若你選擇這條路,功成名就之日,便在也不能留在京城。」
睿哥身體一僵,一府兩個將軍,皆手握重兵,聖上定忌諱頗深,勢必將他與爹爹分開,爹爹又日漸老邁,唯有他自請鎮守邊疆,如此一來,便不能留在京中,睿哥低聲道:「這是孫兒心中所願。」
「我知道了……」老太爺輕聲道。
大老爺挺直的後背好似彎了不少,垂著頭瓮聲道:「爹,咱們這樣的人家,注定孩子們馳聘沙場,戎馬一生。」
劉仲修輕聲道:「爹,既是睿哥選擇之路,咱們唯有尊重他的意願,似他方才所說,畢竟不能指望我們過活一輩子。」
翊哥淡淡開口:「祖父,孫兒知曉您內心的擔憂,您怕咱們家功高蓋主,惹來聖上的猜忌,若子孫們一個行事不周便會惹來全族的殺身之禍,但孫兒覺得,您擔憂之心尚且爲時過早,」頓了頓又道:「您想想青墨,他同樣是寧遠將軍的兒子,而寧遠將軍又是三公主的夫君,此中利弊,聖上豈會不知,却爲何依舊重用青墨,您可有想過其中原由?」
此言一出,不僅老太爺神色大慟,就是餘下三人也斂著神色,未料翊哥一針見血的指出其中的權衡利弊,竟比他們這些宦海沉浮的人看的更清,想的更透。
老太爺神色感慨,長江後浪推前浪,人啊,真是不能不服老,翊哥說的不錯,聖上重用青墨怕是另有一番深意,而他却未往那方面深想過,緊綳的神情慢慢露出笑容:「翊哥,是祖父想的太過狹隘。」
聞言,睿哥臉色漲紅,神情激動道:「祖父,這麽說您同意讓孫兒去了。」
老太爺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緩緩道:「戰場上刀光劍影,瞬息萬變,略有遲疑便會喪命於此,身上沒有個疤痕都不能說自個是個將士,想要成爲將軍那也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低嘆一聲:「祖父這麽說,是希望你想清楚,這條路不好走,是一條腦袋挂在褲腰帶隨時分家的路。」
睿哥恭敬道:「祖父,孫兒明白,正是因爲知道才會選擇這條路,孫兒不似翊哥囊螢映雪一朝便能金榜題名,也不似大哥長子嫡孫,日後繼承鎮國將軍府,孫兒唯有靠一身武藝,靠自己的雙手,靠滿腔熱血殺出屬自己的路。」
大老爺猛地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到他身邊,神情激動道:「兒子,你終於長大了,在不似那個整日游手好閒,放蕩不羈的小子,而成爲一名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睿哥臉色微微發紅:「爹,您若真心誇贊兒子,怎就不能痛痛快快的誇,非要這般明貶暗褒?」 「你這臭小子……」聞言,大老爺笑出聲,揮手拍打他的肩旁。
只聽老太爺又道:「睿哥,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你以爲跟著青墨去山西便能一舉成爲將軍嗎?」
睿哥肅然道:「這些孫兒都有想過,便是成爲一兵一卒,孫兒也想去山西戡平戰亂,因爲那裡才是孫兒爲之戰鬥的地方,即使馬革裹屍。」
馬革裹屍!
大老爺臉色一僵,抬起的手慢慢放下,他的兒子也要走他走過的血腥之路,爲此不惜視死如歸。
劉仲修父子神色凜然的看著睿哥,久久不語。
老太爺輕聲道:「你有這種覺悟就好,」頓了頓看向身後躬腰站著的人,淡淡道:「明日起,你跟著劉奎學武藝。」
什麽!
劉叔還會武藝!
睿哥扯了扯嘴角,訕訕道:「祖父,您沒開玩笑吧!孫兒從小在您身邊長大,從不知劉叔會武藝。」
大老爺訓斥道:「你知道什麽?趕緊磕頭便是。」
睿哥眼神不自覺看向祖父身旁瘦弱的劉叔,臉色頓時青白交錯,掀起長袍跪在地上,恭敬道:「孫兒謝過祖父。」站起來後,又對劉奎揖禮道:「日後還要麻煩劉叔多多傳授我武藝。」咽了咽口水,生怕二人交手時,他沒個輕重弄斷劉叔的胳膊。
老太爺沉聲道:「劉奎,你值得他一拜。」
於是,劉奎站直身體,淡笑道:「二少爺放心,奴才必不會有所掖藏。」
「劉叔,你真的會武功嗎?」從小到大,他只見劉叔似影子一般跟在爺爺身後,肅著臉默不作聲,竟不知他也會武功。
劉奎淡淡道:「一般而已。」
睿哥心裡嘀咕道:祖父與他爹這般重視劉叔,他的武功怕是真的很高强,且他入府這麽多年,自己竟一無所知,當真是個深藏不漏之人。
老太爺說了這麽多話,神色有些倦怠,淡淡道:「你們出去吧,翊哥且留下,我有話想問你。」
其他人對其躬身揖禮轉身離開,唯有翊哥站在廳中神色淡然的看著祖父,只聽老太爺低聲道:「翊哥,你是如何想到這些?」
翊哥輕聲道:「適才與青墨談論戰事,孫兒心中便有所疑惑,直至聽到祖父提及聖上對咱們府上忌諱頗深,孫兒方想到這點……」
「爺爺也是怕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老了……老了……不過是希望你們能安安穩穩過一世。」
「祖父莫要太過憂心,既然聖上不顧三公主的身份這般重用青墨,怕也是忌憚三公主身後的勢力及寧遠將軍的兵力,若青墨投靠聖上,寧遠將軍那邊說不得保持中立,而咱們做臣子的自然一心忠君,您說呢?」
「好,你小子說的太好了,」想明白各中道理,老太爺哈哈大笑:「看不出來,你比你爹還要狡猾三分。」
「祖父誇贊了,您與大伯皆身在局中,眼前局勢難免有所混淆,但孫兒却不同,孫兒一直是個旁觀者,許是這樣才能瞧出這裡面的細枝末節,」頓了頓又道:「祖父,青墨既邀二哥同去山西戡平戰亂建功立業,依您之見,是聖上之意還是青墨之意?」
「你這孩子,日後了不得……」老太爺眉眼一跳,大贊道。
出去後,翊哥剛走到拐角處就被睿哥一把拽走,翊哥皺眉道:「二哥,你做什麽?」
睿哥鬆開他的胳膊,大笑的錘了錘他的胸口,生生將翊哥捶的後退兩步,翊哥低嘆道:「二哥,你攔住我不會是爲了打我吧?」
「臭小子,明知故問?」
「二哥既知我明知故問,就這般感謝我?」翊哥揉了揉胸口,若是平日二哥錘他一下尚且能抗住,誰料他行事毫無章程,猛地將他拽走已是驚到他,末了驚嚇還未咽下便直接動手,活脫脫土匪行徑。
睿哥訕笑的摟著他的肩膀,低聲道:「關鍵時候,還是你小子够意思,往日二哥對你多有得罪,還望你莫要同我一般見識。」
翊哥揉胸口的手頓了頓,淡淡道:「二哥想多了,以你小時對我劣迹斑斑的做法,我怎會幫你,不過是有感而發罷了。」
「呵呵……不管怎麽說,今日謝謝你在祖父面前替我說和。」
翊哥淡淡道:「便是我不幫二哥,你想做的事誰又能阻攔得了。」就像小時捉弄他被大鵝啄定,不惜哄他去祖父的院子偷香雪蘭之事。
「還是翊哥瞭解我。」被人一語中的,睿哥笑容別提多燦爛,若家中當真不允,他便來個先斬後奏。
翊哥冷哼道:「二哥當真恣意妄爲慣了。」
睿哥不與他計較,摟著他笑呵呵道:「走,去二哥院子坐會兒。」
「不去,我還要回去讀書呢?」
「少讀一日不耽誤你金榜題名。」
翊哥就這般被他二哥强行拉走。
「他們哥倆走了?」
劉奎低聲道:「老太爺當真料事如神,二少爺在拐角處一直候著三少爺。」
「呵呵……睿哥就是心急火燎的性子。」老太爺看著棋盤上的棋子,淡笑道:「咱們繼續下棋。」
劉奎躬著身子坐下,輕聲道:「二少爺自小骨胳驚奇,是練武的好料子,當年您不也是因此看重他,才會讓他在您院子長大,著人教他武藝。」
「唉!此一時彼一時,人老了,不免前怕狼後怕虎,既憂心他們的前程又擔憂他們的性命,總之……」老太爺在抬頭時,含笑道:「明日睿哥跟著你習武,無需顧忌其他,定要狠下心來錘煉他,如今多吃些苦遭些罪,在戰場上才能多保一刻的命。」
「您放心,奴才會將畢生武藝傾盡傳授給二少爺。」
老太爺嘆氣道:「還得爲他尋個精通兵法的夫子,若他像青墨一般有勇有謀,我且不用這般擔心,可他……行事衝動,這便是他最致命的地方,須好好尋個夫子,教他排兵布陣。」
「老太爺說的是。」劉奎低聲應道。
魏廷茂三人離開後,宋天明搖了搖手中的摺扇,低笑道:「我先走一步,聽說春風樓最近來了個清官,那一手琵琶彈得讓人如痴如醉。」
曹霽光低笑道:「你就不怕被你家老爺子追的滿府亂跑。」
「怕甚,所謂一山更比一山高,與我老子鬥法著實其樂無窮。」宋天明大笑一聲,帶著小厮離開了。
魏廷茂淡淡道:「我也有事,先走一步。」
曹霽光低聲道:「急事嗎?若不急可否去我府上小坐一會兒。」
魏廷茂脚步一頓,轉頭看他:「出了何事?」
「沒多大的事,就是想和你煮酒烹茶聊一會兒。」
「若這般便不去你家,咱們找個茶館坐會兒。」
「也好。」
兩人皆是滿腹心事,到了茶館,豆包走到掌櫃面前扔了一個銀元寶,哼聲道:「樓上可還有上好的包間?」
掌櫃忙將銀子收入懷中,咧著嘴角恭敬道:「有,有,二位爺稍等。」話音一落,一把拽住身旁一閃而過的小二低斥道:「還不過去伺候二位爺?」
「可是掌櫃的,小的還要去給客人斟茶?」
聞言,掌櫃的瞪了他一眼,怒斥道:「斟個屁茶,讓他等一會兒又有何妨,這兩位爺可耽誤不得。」頓了頓,眯著眼睛低聲道:「將二位爺送到二樓的祥瑞閣。」
小二得令後,躬著身子頷首低眉道:「二位爺隨小的來。」
魏廷茂同曹霽光慢慢走上去,進去後,二人入座,只聽曹霽光淡笑道:「給我們來一壺信陽毛尖,一碟桂花糕。」
「好嘞。」小二退出去的時候,豆包從懷裡掏出碎銀子打賞他,喜得小二眉不見眼,不住的哈聲道:「多謝二位爺打賞。」
豆包冷哼道:「既得了賞賜,還不快些下去,將東西早些送來。」
小二忙點頭,輕手輕脚的退出去。
掌櫃的早在樓梯口等他,一見他下樓便伸手道:「賞錢?」
本是滿臉含笑的小二頓時苦著一張臉,喏喏道:「哪有什麽賞錢?」
掌櫃的眉眼一竪,哼聲道:「莫不是讓我搜身?」
「掌櫃的,這是二位爺賞賜給小的。」小二緊緊捂著胸口,低聲道。
「沒有老子的茶館,哪有你的差事,沒有你的差事,哪來的賞錢?所以還不快給我拿出來。」
小二憤憤然從懷裡掏出賞錢,小聲道:「您可真摳。」
「不扣怎麽養活你們這一幫子人,還傻楞著幹什麽,趕緊去上茶。」
「是。」小二拉聳著肩膀去厨房,轉身那一瞬間,嘴角微微裂開,還好賞了他兩塊碎銀子,不然全部被掌櫃的沒收。
小二端著茶進到包間,豆包低聲道:「這裡不用你伺候,下去吧!」
得!在沒有得賞錢的機會!
豆包親自爲兩位主子斟茶,隨後立在自家少爺身旁垂下頭,只是過了一會兒,還不見他們說話,不由抬起頭,只見他二人眼神紛紛看向他,咽了咽口水,低聲道:「奴才怎麽了?」
魏廷茂淡淡道「你也出去,這裡不用你伺候。」
豆包指著自己,不可置信道:「少爺,奴才也用出去嗎?若奴才走了,誰伺候您們。」
曹霽光淡笑道:「倒茶而已,我們又不是沒有手,出去吧。」
豆包垂下頭,拉聳著肩走到門口,開門那一瞬間,曹霽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記得幫我們看門。」
豆包瓮聲應道,關上房門出去後,似門神一般在外站著。
直至魏廷茂飲了一杯茶還不見他開口,遂抬頭看他,淡淡道:「明若,到底何事讓你這般謹慎?」
曹霽光躊躇片刻,低聲道:「青墨,你與我說實話,是不是心悅劉家那個六丫頭。」
「是又怎麽樣,不是又如何?」
曹霽光焦急的解釋道:「是的話,自然萬萬不妥,青墨,你與她無論身份還是年歲相差太多,她配不上你,所以還是趁早收了這份心。」
「若我不收心,反而對她志在必得呢?」
曹霽光手中的茶杯啪的落在地上,只聽四分五裂的聲音,遂驚慌失措的看著他,驚恐道:「青墨,你……」
「明若,你不用勸我,我這一輩子活的如何,你知道,我就想找個順心順意的人過一輩子。」
「可於你而言,六妹妹年歲太小了。」
「這有什麽?」
「有什麽?你與她相差六歲,六歲啊……」
「不錯,」魏廷茂淡笑道:「若我一直在京中當差,說不得那人使勁法子塞女人與我,而我總不能一推兩搡,畢竟不孝有三,無後爲大,說到哪裡都是我不對,若她趁我不備請了聖旨,那我豈不是得不償失。」
「可是青墨,難道你能爲了她一直不成婚?」
「我心悅於她,爲了她晚成婚幾年又何妨,况這幾年山西動蕩不安,趁此機會我請命去山西戡平戰亂,建功立業,待我回來那一日,她也到了出嫁的年歲。」
曹霽光被他之言震的啞口無言,木木道:「你看上她什麽了?」
「聰慧、機靈又帶著一絲世故,或許如宣鶴所說,與這樣的人過一輩子,定是有滋有味。」魏廷茂重新爲他倒了一杯茶,淡笑道。
「可比她聰慧之人大有人去,且年歲上與你相差無幾,你何不想想她人?」爲何在這一棵樹上吊死,從來都是女子爲了男子吊死在一棵樹上,如今倒好,青墨正反著來。
魏廷茂眉眼一跳:「可唯有她對我的胃口,讓我念念不忘。」更甚至不惜用盡手段讓她記恨上他,最起碼能在她心底留下印記。
「她哪裡值得你這般情有獨鍾?」這位六妹妹初見有些呆愣無趣,但細細接觸,坦言舉止却也風趣討喜,但也不至於讓人獨獨記在心尖。
「也許是初見,也許是再見,也許是命中注定,不過這些都無所謂,親生爹娘及出身我選擇不了,但携手一生之人,我可以選擇。」爲此他可以不惜一切手段,因爲那時的他已然傲然衆人,俯瞰天地。
曹霽光低聲道:「青墨,這麽說你心意已决。」
魏廷茂淡笑道:「明若,光陰荏苒,日月如梭,若我碌碌無爲,只靠著家族庇佑得以生存,心底便是對她有所貪念,也不會爲了她忤逆父親,毀了已有的大好前程,可如今,我的前程是靠我身上流的血斷的骨,一步一個脚印打拼出來的,以前所做不過是爲大哥所謀劃,如今大哥之事已然塵埃落定,今後我爲自己而活,而我發過毒誓,絕不會成爲似我爹那般在感情上懦弱無爲的男人。」
他,魏廷茂,心悅劉湘婉便只會與她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再無旁人在其中攪合,更不會讓她受絲毫委屈,只會讓她在他的羽翼下明媚的大笑,他要成爲似鎮國將軍府老太爺那般的人物,一輩子守著一人,綿延子嗣,終老一生。
「青墨……」
魏廷茂抬眼直視他,堅定道:「我對她,勢在必得,所以……」
曹霽光身子一凜,輕聲道:「放心,今日之言,你知我知再無第三人知曉。」
「多謝你。」
「青墨,雖你心悅她,但她若不心悅你,你該如何是好?」
「這是嘛?」魏廷茂聲音微微上挑,蘊含深意道:「孫猴子蹦躂的在歡,他也逃不出如來佛祖的手掌心。」
曹霽光雙目一瞪,深深爲六妹妹到了一聲佛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