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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閨中記事》第122章
第122章 薄情寡義

  「小侄未料到世伯竟會來家, 倘若知曉, 定親自去門口迎接。」

  五姐妹心中冷哼:夜不歸宿之人, 怕是他爹過來之時,他還未回府吧!

  劉仲修揮了揮手,淡笑道:「無妨,這些年夫人一直隨我外任, 如今方得以回京,思女心切之下便帶她們五姐妹過府探望她們大姐,我本有事幷未陪她們一同過來,不過回府後聽說珍姐早産生子,心底到底擔憂她, 便過府看看,」話音一落, 神色悵然道:「毅哥出生時,老夫沒在京中, 如今第二個外孫出世,說什麽也得過來瞧上一眼, 方彌補老夫當年心中的憾事。」

  宋天明點了點頭,鄭重道:「世伯放心,大嫂定會平安誕下侄兒。」隨即走到門外, 對小丫鬟吩咐兩句,只見其匆匆離開。

  劉仲修淡笑不語,宋家人果然不能小瞧,皆是一肚子鬼主意, 如今尚不知太太那邊的心思,他唯有靜觀其變,不能打草驚蛇。

  宋天明親自上前,替他斟茶,淡笑道:「世伯,子淵這兩日可還好?」

  劉仲修端起茶杯,抿了抿,輕聲道:「閉門練武。」

  「看來子淵鐵了心要走這條路。」

  「兒孫自有兒孫福,如今他們都大了,心中自有决斷,我們做長輩的也唯有聽之任之從之。」

  「世伯這話說的好生無奈。」

  「呵呵……」劉仲修調侃道:「這話你應該對我大哥說。」

  宋天明滿面笑容的點頭。

  這時,奶娘抱著一團粉嫩嫩的糯米團子進來,先對衆人福了福身,只見她懷裡抱著的小兒身著大紅色綢衣,垂髫被梳成一縷小辮子在腦頂直直的翹著,雖被奶娘抱在懷裡,可一雙水靈靈的眼眸却在不停地轉來轉去,臉頰白裡透嫩,待目光瞥到他四叔,猛然大亮,嘴角不自覺笑出聲,立時臉頰兩側露出兩個小酒窩,讓人新生喜愛憐惜之情。

  劉家衆人皆看的眼睛發亮,劉仲修雖有兩名幼子,除了宴哥被他經常抱,祉哥却從未抱過,今日頭次看到外孫,神色焉能不激動,只見他身子微起又斂了斂臉色,神色泰然的坐下,五姐妹立在身後不自覺抿了抿嘴角的笑意。

  宋天明從奶娘手中抱走毅哥,淡笑道:「毅哥,我是誰?」

  毅哥歪著頭,哼哼道:「四叔,莫非你年歲大到娶不到媳婦,竟認不得侄兒?」

  此言一出,衆人噗呲笑出聲。

  這小兒怎如此聰慧可人,這才三歲說話就這般讓人忍俊不禁。

  宋天明臉色一紅,氣憤的假意拍打他的小屁股,佯怒道:「臭小子,在外人面前不能給四叔留點顔面嗎?」

  「四叔,何爲顔面?顔面是麵條嗎?能吃嗎?好吃嗎?」

  宋天明神色一蒙,隨後無語的看著他:……這臭小子自打會說話,除了十分愛斂財,沒事時便會抓著衆人的手,不住的問爲什麽?

  劉家衆人忍不住又笑出聲,總算將之前的陰霾一掃而過,看著眼前這個小團子,陰鬱之情漸漸好轉。

  誰料,毅哥在他四叔懷中拼命掙脫,宋天明生怕他掉下去,唯有緊緊抱住他,皺眉道:「毅哥,怎麽了?」

  毅哥指了指地下,咯咯道:「下地。」

  於是,宋天明將他放在地上,只見小小的毅哥走到劉仲修面前,歪著頭,裹著手指,脆聲道:「你是我外祖嗎?」

  劉仲修只覺心臟一緊,抬起的右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半響後方平復內心複雜的情緒,輕輕摸向他的腦袋,輕聲道:「對,我是你外祖。」

  「外祖,你可喜歡毅哥?」

  「喜歡!」

  「你喜歡毅哥,毅哥也喜歡你。」

  劉仲修嘴角微微上翹,低聲道:「待過些日子,讓你娘帶你一同去外祖家住。」

  「外祖家遠嗎?大嗎?人多嗎?」

  劉仲修慢慢撫摸他的小臉,輕聲道:「待你去了便知曉了。」

  毅哥歪著頭,繼續問:「外祖,外祖母呢?我娘呢?」早膳時,他娘可是跟他說,外祖母會過來看他及小弟弟。

  宋天明臉上的笑容一僵,我的小祖宗……好不容易大家因你的出現,有了笑模樣,誰料你突然問了這麽出人意料的問題,唉!如今我倒是懷念尚不會說話,只會在地下亂爬亂撞的你,即使毀了我書房的花瓶,摺扇以及最喜歡的山水畫,也沒有比現下氣的我更想揍你。

  劉仲修再也忍不住,含笑的將他抱在懷裡,輕聲道:「毅哥,怎知我是你外祖父?」

  毅哥掰著手指,念念有詞道:「我娘日日教我,家中有外祖父,外祖母,舅舅,姨母。」

  「哦?毅哥這麽聰明?」

  「我娘跟我說,若我見到外祖父,外祖母,定要大聲叫人,若得了他們的誇獎,午膳後便會賞我一塊紅棗蓮花糕。」

  「毅哥好聰慧,你不僅有紅棗蓮花糕吃,還有外祖賞賜的見面禮。」說著將腰間的佩玉摘下送給他。

  毅哥拿在手心不住的翻看,心悅之下,鄭重的將其放在衣懷裡,脆聲道:「我祖母說過,長者賜不可辭,辭之不恭,便要收下。」抬頭那瞬間,又道:「謝謝外祖。」

  喜的五姐妹眼睛眯成一條綫,劉仲修更是將他摟在懷裡不住的提問。

  宋天明無語的看著眼前的小祖宗,自他會說話,用這張小嘴,小手搜刮了多少金銀珠寶,迷惑府中多少老少春心,如今劉府衆人尚不知他的劣根,只覺他可愛機靈,待相處時日一久,怕是見他躲他避他。

  這時,安國公國公爺風塵僕僕的過來,大笑道:「親家,多年不見,身體可還好?」

  劉仲修起身將懷中的外孫交給宋天明,方回以一禮:「多年未見,親家還是這般風采依舊。」

  「彼此,彼此。」國公爺淡笑的坐在上首,輕聲道:「親家,快快入座。」

  五姐妹對其恭敬的福了福身,垂頭道:「伯父。」

  國公爺滿面笑容,不住的點頭:「好,好,親家教養出的女兒,果然各個知書達理。」

  「親家,休要多誇,不然她們又要驕傲自滿了。」

  國公爺淡笑道:「今早知曉親家夫人過來,我便著內人盡心招待之,誰料橫生意外,使得老大媳婦早産至此……唉!得知你過府探望,我便立即趕來,怠慢之處,還望親家不要怪罪。

  「親家,本是我的不是,突聽我家珍兒不幸早産,擔憂之下便闖入府中,定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親家,客套了。」

  劉仲修又道:「此次得蒙聖上親喻,奉旨回京,生怕因此遭惹是非,回京後便閉門不出,今日未經禀告便唐突過府,入府後還未過去拜見府中老太君,著實是我的不是。」

  「親家所思所慮甚是有理,如今邊疆不穩,爲此聖上憂心不已,遂心思上難免有些難以捉摸,這時候爲人臣子還是謹言慎行爲好。」

  劉仲修頷首:「多謝親家的提點。」

  「這麽說便是外道了,你我本是姻親,本該守望相助。」

  劉仲修還未回答,只聽毅哥脆聲道:「祖父,我娘呢?」

  本來如火如荼的氣氛頓時凝滯,安國公訕訕道:「毅哥莫急,此時你娘正在給你生小弟弟,過一會兒便能看到她。」

  「可是我想娘啊……」

  國公爺對宋天明道:「老四,你帶著毅哥與你五位妹妹去院中散散步。」

  宋天明點了點頭,目光看向劉仲修,輕聲道:「世伯,您覺得可好?」

  「去吧!」劉仲修淡淡道。

  五姐妹對他二人福了福身,脚步輕移的跟在宋天明身後出去。

  半盞茶功夫,劉仲修淡淡道:「親家,此處唯有你我二人,有話便直說吧!」

  誰料,國公爺起身對他揖了一禮,歉然道:「親家,此事我愧於面對你。」

  劉仲修一動也不動,淡然道:「此話從何說起?」

  「親家心中定有疑惑,如今老大媳婦提前生子,性命堪憂,可我那逆子却連身影也未露,是何原因?」

  聞言,劉仲修冷冷道:「親家,當年我將女兒嫁入你家時,你們夫婦是如何向我爹保證的。」

  安國公臉色漲紅,訕訕道:「我有愧於老太爺,有愧於你。」

  「愧疚?現在說這些未免太晚了?如今我家珍兒尚在垂死掙扎,她相公,也是我那好女婿尚流連花叢,不知家中橫生變故。」

  果然!

  之前種種,不過是親家故作不知,怕是從他回京那刻起便已知曉,只不過一直隱忍不發,如今老大媳婦生死不知,若有個萬一……也不知親家會如何發作,說到底此事是他們家理虧,便是親家拿鞭子抽老大也是情理之中。

  二太太看著輾轉反醒的女兒,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焦急道:「珍兒,你醒了?」方才女兒用盡力氣暈了過去,差點將她嚇得魂飛魄散。

  大姐虛弱的低喘:「娘……」

  「適才你用盡力氣竟暈了過去,娘還以爲……還以爲……」眼眶微紅,却强忍著不讓泪水落下,還好産婆略懂醫術,用針灸將她扎醒。

  「娘……」大姐抬起虛弱的手,摸了摸肚子,孩子還在她腹中。

  産婆忙道:「少奶奶,您趕快含片人參,且別說這麽多話,也別多費心神,多留力氣平安生子才是。」

  二太太忙點頭,從靈石手中接過參片放入她嘴中,輕聲道:「聽産婆的話,留住力氣,一口氣將孩子生下來。」

  嘴上含著參片的大姐輕輕點頭。

  這時,陣痛又傳來,産婆忙道:「少奶奶,老身瞧著您已沒多少力氣,若想母子均安,老身唯有造次了。」說著爬向大姐身邊,雙手慢慢揉著她的肚子。

  大姐下巴輕點,隨著産婆手上的力度,她不住的哀嚎,感覺整個人渾渾噩噩,肚子被一陣陣地擠壓,再也忍不住低吼道:「疼……疼……」這種痛比上次生毅哥還疼,死又不能死,活又疼的要死,真真是疼的死去活來。

  二太太緊緊握著女兒的手,不住的安慰她:「再忍忍,再忍忍,再等一會兒孩子就會下來了。」

  「嗯……」大姐滿頭汗水,二太太唯有一直替她擦汗,嘴上更是不住的安慰她。

  只見産婆額頭漸漸冒汗,待少奶奶腹中胎兒漸漸滑落骨盆,忙道:「少奶奶,您聽老奴的吩咐,只要您這次使勁力氣,說不得小少爺就能生出來。」

  大姐痛苦的呻吟著,只聽産婆大喊道:「用力……」

  大姐雙手緊緊拽出兩側的床單,額頭脖頸乃是手腕皆是青筋畢露,直到耳邊傳來嬰兒的啼哭聲,方覺他的聲音如春風般撫平她一切的痛苦。

  只聽,産婆大喜道:「生了,終於生了。」說著手脚飛快的剪掉孩子的臍帶,隨後將孩子放在木盆中清洗。

  二太太迫不及待問:「是男娃還是女娃?」

  産婆見小少爺腿間挺立的小鳥,淡笑道:「回太太,是位小少爺,恭喜少奶奶喜得麟兒。」

  二太太眉眼帶笑,不住的道:「好……好……」

  見此,屋中隨伺的婢女們臉上露出喜意,忙放下手中的活計,一同福了福身,恭聲道:「恭喜大少奶奶喜得麟兒。」

  大姐虛弱的點了點頭,輕聲道:「你們辛苦了,賞,都賞……」

  二太太含笑道:「此事無需你耗神,娘自會爲你打理一切,你安心休養便是。」

  「娘,有您在真好。」

  二太太拍拍她的手:「放心,有娘在,誰也不能欺負你。」

  大姐眼眶含泪的點了點頭,隨即眼睛看向産婆手中的小兒,見此,太太太輕聲道:「靈石,看好小少爺。」

  「是。」靈石脆聲應道,嘴角微微上翹,還好,還好……姑娘不僅沒事,還平安誕下麟兒,如今姑娘否極泰來,不光有兩個兒子傍身,還有老爺夫人在她身後供她依靠,日後在府中的地位只會越來越高,旁人再不敢小瞧她。

  心神慢慢歸爲的二太太,坐在女兒床邊慢慢擦拭她額頭的汗水,心一酸,眼泪刷了落下,忍不住低泣道:「我的兒,你總算有驚無險的度過此次劫難,真是佛祖保佑。」說著雙手合十,不住念著『阿彌陀佛』。

  大姐想抬手幫她娘擦拭臉上的泪水,怎奈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沙啞道:「娘,您怎麽哭了?」

  二太太哽咽道:「娘,這是喜極而泣。」自她進到産房便一直强裝鎮定,如今女兒化險爲夷,她怎能不高興,提著的心總算落下,眼泪便再也忍不住順著眼角落下。

  「娘,女兒讓你擔憂了。」

  這時産婆抱著紅包裹過來,只見裡面的小兒眯著眼睛嘴唇不住的呶動,見此,二太太的心一下子化了,只聽産婆笑嘿嘿道:「小公子長得可真俊俏,老身接生過這麽多娃娃,還是頭次見出生後便這麽俊俏的小公子。」

  二太太從她懷中接過,含笑道:「哎呦,我的外孫,長得可真好看。」算是應承産婆的話,剛出生的小娃娃能好看到哪裡去,産婆這麽說,不過是期盼多得些賞錢。

  産婆緩緩舒口氣,總算有驚無險的爲安國公府少奶奶平安接生下小公子,而眼前這位太太看似溫和平順實則脾氣暴躁,便是此時回憶起她說的話,還讓她心中陣陣膽顫,咽了咽口水,附和道:「太太說的是。」

  二太太眼角一掃,淡淡道:「今日你做的很好,宋家獎賞你,是你應得的,但劉家也不會忘了你,過後我自會派人送上薄禮一份。」

  聞言,産婆笑的裂開了牙花子,躬著身子,神色激動道:「多謝太太。」宦官人家的女眷向來賞罰分明,眼前這位太太大怒之後便是大賞,這話可真不假。

  二太太微微點頭,看向靈玉,淡淡道:「出去報喜吧!」

  靈玉福了福身,輕聲退下。

  二太太將孩子放在女兒身邊,低聲道:「這是你拼死生下的兒子,如今可覺得滿足?」

  看著繈褓中的兒子,大姐的眼泪如决堤般流下來,哽咽道:「娘……今日若不是您在,女兒說不得……」

  「我兒說錯了,今日幸虧爲娘來了,若你有個三長兩短,娘怕是也會跟著你去。」

  「娘……」大姐咬了咬嘴唇,泪雨婆娑地看著她娘。

  二太太顧不得手中的絲帕,伸手爲她輕輕擦拭泪水,不由的輕哄:「可不許流泪,你剛生完孩子,這月子裡頭可不興流泪……」

  大姐哽咽的點頭。

  這時,靈石端著肉湯過來,輕聲道:「姑娘,如今你身子虛的很,奴婢喂您喝點補湯,補補元氣。」

  二太太頷了頷首,輕聲道:「給我吧!」

  「太太,您忙活這麽久,還是坐下歇會兒吧!姑娘這裡,奴婢伺候就行,若您不放心,在一旁看著,可好?」

  二太太搖了搖頭:「還是我來喂她吧!」此番過來沒想到女兒會遭遇這般駭人聽聞之事,如今她化險爲夷,自是所有事情都要她親自動手。

  大姐輕聲道:「娘,您歇會兒,讓靈石伺候我便是。」

  「你剛臨盆不久,不要多說話,更不要費神。」二太太嗔怒的瞪了她一眼,眼裡的喜意却是遮也遮不住。

  二太太接過靈石手中的湯碗,拿起湯勺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吹,隨後放到女兒嘴邊,淡笑道:「這個劫總算過去了,日後我兒的日子只會越來越好。」

  大姐眼裡的喜意慢慢變得晦暗,生怕她娘瞧出不妥,忙眨了眨眼睛,遮住眼裡的愁思。

  靈石一看便知姑娘的心思,忙不迭的點頭:「太太言之有理,如今姑娘有二子傍身,日後府中誰還敢小瞧她。」

  二太太冷不丁道:「怎麽?府中有人欺負她?」

  大姐背著她娘對靈石搖了搖頭,靈石心頭一顫,趕緊解釋:「不過是有些人眼氣咱們姑娘好生養。」

  二太太不經意的抬頭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此事不會這麽輕而易舉的算了。」拿起絲帕擦拭女兒嘴角的腌漬,輕聲道:「你爹怕是也快來了,到時自會爲你做主。」

  大姐眼眶泛紅,低聲道:「女兒讓你們二老跟著操心了。」

  「這算什麽?」太太含笑道:「只要你平安無事,娘便是哭瞎了眼也願意。」若珍兒有個萬一,她如何能承受的住,不把宋家人生吃了,難消她心頭之恨,如今珍兒化險爲夷,便是這般,她也要宋家爲此脫一層皮。

  大姐慢慢喝著她娘喂得補湯,半響後,輕聲道:「娘,您別走,在這陪陪女兒。」

  二太太見她神色倦怠,却怎麽也不肯閉眼睡覺,知她被嚇到,生怕有人謀害她的孩子,遂將手中的湯碗遞給靈石,拉著她的手輕聲道:「我兒睡吧!娘守著你和孩子,放心!有娘在沒人敢謀害你們母子。」

  「嗯……」大姐再也忍不住疲憊,微合雙目,嘴裡發出喃喃之音。

  大約過了半盞茶,二太太見女兒睡相酣甜,眼睛一眯看向靈石,冷冷道:「跟我來。」

  自打姑娘出事,靈石便知太太遲早會發怒,果然,姑娘化險爲夷後,便是太太秋後算帳之時,神情瑟然,垂下頭跟在太太身後。

  因著王媽媽不在,無人從旁勸阻二太太,遂此時的她如暴虐的刺猬,竪起渾身的軟刺,冰冷道:「姑娘在安國公府過得到底如何?」

  「太太……」

  「你知道我的手段,遂不要有任何隱瞞,若膽敢哄騙我,你以及你娘家人的下場會如何,不用我多說吧!」

  靈石打了個冷顫,臉色微白,眼眶一紅,噗通跪在地上,狠狠磕頭道:「太太饒命,奴婢說,奴婢說,咱們姑娘的日子過得苦啊……」說完眼泪刷的落下。

  二太太臉色一白,緊緊握住手中的絲帕,指著她厲聲道:「好啊……好啊……原來你們一直誑騙我……連同王媽媽一同騙我,讓我一直以爲大姐在婆家過得舒心順心。」他們一家回京不久,今日初登安國公府的大門,珍兒便突遭橫事,今日若不是她過來,珍兒怕是……想及此,心頭的怒氣似要將她焚燒般,怒不可遏。

  「給我從頭招來!」

  靈石哽咽般抹掉臉上的泪水,控訴道:「太太,您道姑娘出事這麽久,爲何遲遲不見姑爺的身影。」

  此言一出,如同棍棒狠狠敲向她的腦袋,她木聲道:「是啊,珍兒出事,我滿心惦念的都是她,却忘了那個最該惦記她們母子之人。」隨後臉色一變,咬牙切齒道:「大姑爺呢?」

  靈石低泣道:「姑爺如今佳人在懷,哪還能在意咱們姑娘?」

  「你說什麽?」二太太猛地站起來,聲色厲苒道。

  「太太,此事在府中腦中沸沸揚揚,國公爺怕此事外傳出去,於府中名聲不好,便勒令府中衆人,但有招搖生事者直接亂棍打死,因著此事,國公爺已當衆打死一名小厮,衆人畏懼之下,在不敢私下嘀咕,遂府中衆人心照不明般像看戲子似的看著姑娘。」

  二太太咬牙其次道:「那個狐狸精是誰?」

  靈石低聲道:「聽說是勾欄院裡的一個清官,如今被姑爺安置在外院。」

  「好……好……好個寵妾滅妻,他們安國公府怕沒臉,咱們劉家却不是那般任人欺負的。」

  「太太……」

  二太太低斥道:「此事爲何不早早告之我們,爲何一直藏著掖著?」

  靈石再也忍不住低泣道:「姑娘說,她已是別人家的媳婦,怎能讓老爺夫人爲她操心,再說那時您和老爺還未回京,遠水解不了近渴,遂此事更不能讓你們知曉,省的你們日夜挂心她。」

  「我的兒,她的命怎麽這麽苦?」二太太身子一軟,坐在凳子上默默流泪。

  「太太,如今唯有您能爲姑娘做主。」

  「如今那薄情寡義之人在哪?」

  「怕是還在外院!」

  聞言,二太太柳眉倒竪,自他們回京後,明若都知曉過府探望老爺,可嫡親的姑爺却一直未露面,本以爲他公務繁忙,却不成想他拋妻弃子,始亂終弃,看上勾欄院裡的下賤坯子,真是無耻至極,再想到進府後,親家夫人那副道貌岸人的嘴臉,更覺得噁心至極,當年她真是瞎了眼,爲女兒定了這門親,如今這腸子都要悔青了。

  二太太猛然站起來,怒聲道:「去,派人去大門口問問,老爺可曾過來?」珍兒是老爺的嫡長女,自小便十分得老爺寵愛,她出嫁後,老爺還因此神色悵惘好幾日,如今珍兒被人謀害至提前臨盆,老爺知曉後定不會坐視不管。

  靈石擦掉眼角的泪水,迫不及待道:「奴婢這就去。」

  二太太端起桌上已經放凉的茶水,一口喝幹,隨後將其摔在地上,怒駡道:「欺人太甚!」

  這時,安國公夫人進來,身後跟著一群人,二太太聽到丫鬟的禀告,冷臉走出去,見她們欲意推門進入産房,諷刺道:「親家夫人好大的顔面,我女兒剛剛臨盆,此刻她們母子正在熟睡中,你這般堂而皇之帶著衆人過來探望,是不是有些不合時宜。」

  安國公夫人臉色一僵,忍著怒氣,淡笑道:「珍兒是我們宋家的大功臣,如今平安生子,我這做婆婆的又怎能不過來探望。」

  立在身後的三少夫人對二太太福了福身,輕聲道:「姑姑,要不咱們派婢女進去通報一聲,看大嫂是否願意見我們?」

  二太太冷不丁指向三少夫人,淡淡問:「你是哪家夫人?」

  三少奶奶臉色漲紅,扯了扯嘴角,淡笑道:「伯母,我是大嫂的三妯娌,是我婆婆的親侄女。」

  「哦?親侄女?」二太太鼻尖冷哼一聲。

  三少奶奶聽在耳裡刺在心裡,隨即臉色一冷,冷冷道:「不知伯母這話是何意?」

  二太太垂下頭,輕輕轉動手腕的玉鐲,再抬頭時,淡笑道:「我就是奇怪,安國公府的兒媳婦不叫婆母爲婆婆,反而整日叫她姑姑,這規矩真是……」

  婆媳二人臉色一紅,安國公夫人氣的臉色鐵青,硬邦邦道:「倩兒是我親侄女,喚我一聲姑姑又如何?」

  二太太肅著臉,淡淡道:「親家夫人,你可曾聽過,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這女子一旦嫁了人,就該按著規矩來,若這位三少奶奶私底下喚你姑姑,倒也無妨,但大庭廣衆之下這般喚你,怕是有些不妥,難免讓人猜想未出嫁時她的閨中教養及娘家的門楣清譽。」

  「你……」婆媳二人出自一門,如今被親家夫人這般質問,話裡話外無外乎貶低她們娘家的家風門楣。

  誰料,二太太話音一轉,淡淡道:「親家夫人,今日我女兒大難不死也算是佛祖庇佑,」眉眼一挑,繼續道:「只是不知您的兒子,我的女婿,他人在哪裡?」

  安國公夫人臉色一變,咽了咽口水訕訕道:「黎山……黎山近日公務繁忙,一直未回家,」頓了頓又道:「這……這……珍兒提前臨盆,嚇得咱們分寸大亂,心神不寧中忘了告知他這等好消息,我……我這就派人通知他。」

  二太太嘴角微微上翹,眼睛一眯,淡淡道:「想不到黎山如此夙興夜寐。」諷刺意味甚濃。

  不知爲甚,安國公夫人總覺得親家夫人態度驟變,適才入府之時,言語强硬倒也情有可原,如今字字帶刺,句句含沙射影,莫非她已知曉什麽?想及此,心裡一虛,再不敢與她理直氣壯的對峙,心虛道:「親家夫人說的有理,既然老大媳婦體虛倦怠,那我們就不多打擾她,待她醒來後在過來探望便是。」

  二太太冷哼一聲,便要開口諷刺,眼角却瞥向靈石的身影,方緊緊閉上嘴。

  靈石進來後,對衆人福了福身,方走到二太太身邊,對其耳語說了幾句。

  見此,安國公夫人心中大恨:這吃裡扒外的小蹄子,莫不是忘了,你如今是宋家的奴僕,再不似劉家的婢女。

  二太太眼睛一直盯著親家夫人,只見眼光微冷,嘴角一翹,不知爲何竟讓安國公夫人生生打了個冷顫。

  「多謝親家夫人憐惜我兒,那我陪您一同出去吧!」

  安國公夫人忙道:「不用,不用,親家夫人還是留下照顧老大媳婦,趁此機會母女倆說說心底話吧!」

  二太太走到她身邊,挽著她的胳膊,輕聲道:「如今我已回京,日後有的是功夫與我家珍兒話家常,不過我心底却是十分感激,這幾年親家夫人對我女兒貼心的照拂。」

  「這……這……這不是應該的嗎?」安國公夫人不經意間慢慢掙脫她的桎梏,怎奈此人難纏的很,竟似毒蛇咬人般不肯鬆口。

  「親家夫人真是難得的好婆婆,不如你陪我去你家廳中坐一會兒吧!」

  「我看算了吧,親家夫人還是留在此處陪著老大媳婦,畢竟她此時心神虛弱,需要娘家人的陪伴。」

  「無妨,珍兒現下睡著了,我派靈玉在旁守著她,這樣我就能陪著親家夫人話話家常。」

  什麽話家常!

  怕是來者不善吧!

  安國公夫人小腿抖了抖,顫聲道:「既這般,我帶親家夫人先去拜見我家老太君吧!」

  「不急,不急,難得我與親家夫人一見如故,咱們先坐下來說會兒話,晚些拜見老太君也不遲,便是她怪罪下來,也由我獨自承擔。」二太太挽著她的胳膊,硬拉著她往外走。

  門外,王媽媽已然回來,見她們出來,福了福身跟在她們身後。

  安國公夫人眼睛一閃,含笑道:「適才見你身邊這位媽媽跑出去,且還摔了一跤呢?」

  二太太淡淡道:「多謝親家夫人關心,我讓她回府喚我家老爺過來。」

  安國公夫人身子一僵,脚步一頓,轉過頭皺眉看她。

  「珍兒畢竟是我與老爺的嫡長女,她出事,我又怎能不告知老爺,不然老爺知曉後,定會同我置氣。」

  安國公夫人訕訕道:「你們夫婦真是情比金堅啊……」

  「老爺待妾身確是很好,不似那寵妾滅妻,薄情寡義之人。」

  這般意有所指,安國公夫人如何聽不出來,訕笑道:「親家夫人真愛開玩笑。」

  二太太眼睛直直盯著她,緩緩道:「親家夫人爲何這般說?」

  「呵呵……」

  三少奶奶見勢不妙,低聲道:「婆婆,既然大嫂已平安生子,媳婦院裡還有事,便先離開了。」

  安國公夫人一把扯過她的胳膊,瞪了瞪她:「倩兒,爲娘頭有些疼,不如你留在身旁隨伺。」

  三少奶奶神色尷尬的張了張嘴,見姑姑不住的使眼色,唯有輕輕點頭,她便是再傻也看出來,親家夫人怕是來者不善,要替大嫂尋公道,若她在旁,過後免不了受牽連,遂想逃之天天。

  三人一同踏入廳中,只見劉仲修臉色微冷的坐在一旁,國公爺則是滿臉羞愧,不住的賠禮:「親家,你放心,日後我定不讓毅哥她娘受一絲委屈。」

  聞言,二太太怒聲道:「好啊……好啊……終於說出你們的心裡話,我家珍兒自嫁到你們安國公府,上伺候婆母,下孕育子嗣,便是沒功勞也有苦勞,你家兒子是怎麽苛待我女兒的?」

  劉仲修垂著頭坐在一旁,不言不語,這時候唯有讓女人出頭,便是大吵大鬧說出去也不過是女人間的無理取鬧。

  安國公夫人一路賠小心,此時再也忍不住,惱怒道:「親家夫人這是什麽意思?」

  「你還有臉問,你家兒子做了什麽混帳事,難道要我一一說出來嗎?」

  「男人三妻四妾不是正常嗎?至於爲了這點小事,鬧得兩家顔面掃地,內裡不合?」

  聞言,太太氣得樂了,怒極反笑道:「既然這般,那我給親家公送十房小妾,可好?」

  「你……你說話怎如此不成體統。」

  二太太怒聲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見她神色惱怒,又道:「你既說男人三妻四妾實屬正常,親家夫人又爲何這般惱怒,哼!不要在此惺惺作態,更不要站著說話不嫌腰疼,我真給親家公送十房小妾,只怕你明日一早便要一哭二鬧三上吊。」

  「你……」

  「我家珍兒自打出生,便備受我與老爺疼愛,在娘家時,未曾受過一絲委屈,如今倒好,嫁了你家兒子,爲他服侍公婆,孕育子嗣,可珍兒出事至今,他人呢?却留宿花街柳巷,說出去平白玷污你安國公府的名聲。」

  安國公夫人惱怒的跺跺脚,轉頭看向老爺,怒聲道:「你倒是說句話啊?」被人當面打臉,想辯駁却又無從辯駁,此時此刻,唯有將全部希望依托在老爺身上。

  怎奈國公爺垂下頭,低斥道:「你給我安靜會兒!」也不看現下什麽情形,還這般胡攪蠻纏,爲甚親家一直垂頭不語,不就是任由親家夫人替女兒出氣嗎?

  這時,宋天華風塵僕僕的進來,見到廳中四位長輩,一下子楞了,隨即面帶笑容的對其揖禮問安:「爹,娘,岳父,岳母。」

  宋天華回府後,雖察覺府中有一絲异樣,却幷未放在心上,昨晚柳娘服侍他溫柔妥帖,讓他心神早飛到她那裡去,若不是兩日前,他娘千叮嚀萬囑咐告知他今日必須回府,只因岳家過府探望他夫人,要不今日還留在外院,陪著柳娘嬉鬧。

  二太太冷哼道:「免了,我可承受不起你的大禮?」

  國公爺忙道:「親家夫人,此事是黎山的錯,也是我們夫婦的錯,沒有教導好孩子,平白讓毅哥他娘跟著黎山受委屈,都是我們的錯。」

  宋天華臉色一白,瑟瑟道:「爹,娘……」莫不是東窗事發,他叮囑過夫人,此事不得告訴岳家,如今岳家一回來,她便迫不及待的訴苦,玩的一手好謀略。

  國公爺猛然道:「孽子,還不給我跪下。」

  宋天華膝蓋一軟,噗通跪下,低聲道:「岳父,岳母,都是小婿的不是。」

  劉仲修淡淡道:「黎山,當年珍兒嫁與你之時,我雖未回京親自送她出嫁,可也是書信一封與你,言語懇切的希望你能善待我家珍兒,如今呢?」

  「小婿……小婿……」宋天華白著臉,却無力辯解。

  二太太却是頭次聽聞此事,遂老爺說完後,心一酸,眼裡的泪水刷的落下,不顧一切的上前拍打宋天華的身子,氣急敗壞道:「你怎能這般待我女兒,你這個畜生,畜生啊……」

  安國公夫人臉色一冷,張嘴便要回駡,却被老爺淩厲的眼神給鎮住,唯有心疼肉疼臉疼的看著兒子被人打,滿心焦躁却無計可施。

  劉仲修淡淡道:「你看上烟花女子想要納她進府,家中不許你便偷偷將她安置在外院,爲了她更是數月不著家,置懷胎的夫人與年幼的稚兒不聞不問,若你爲了那人想要休妻,我看擇日不如撞日,今日你便將休書給我們吧!」冷冷瞥了他一眼,陰翳道:「我女兒嫁給你,不是爲了讓你輕賤的。」

  宋天華害怕的搖了搖頭,臉色慘白道:「岳父,小婿不敢也沒有此心……」

  二太太怒聲道:「老爺此言差矣,是他宋家沒理在先,憑甚是他休妻,要麽咱家珍兒休夫,要麽兩家和離,想要讓我家珍兒冠上弃婦的駡名,且看我能讓!」

  安國公夫人怒聲道:「親家夫人,休要得理不饒人,我家黎山却是錯了,可那又怎樣,爲了一個青樓女子,便讓黎山妻離子散,未免有些錙銖必究了。」

  二太太怒聲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莫不是以爲我們怕了你?」

  「你們是安國公府,我們是鎮國將軍府,你家老爺如今只有爵位,尚無實權,我家公爹雖已致仕,可大哥與我家老爺都是有官階實權之人,倘若鬧到大殿之上,也不見得我們家會輸?」

  國公爺臉色鐵青,猩紅著眼看著夫人,怒聲道:「讓你閉嘴,沒聽到嗎?」轉頭對二太太賠著笑臉,低嘆道:「親家夫人,所謂寧拆一座廟,不悔一樁婚,老大他們夫婦幷不是當真沒有一絲情分……」

  「若如親家所言,他對珍兒但凡有一絲情分,又怎會讓她被人害至提前臨盆,差點因此丟了性命。」

  宋天華臉上帶著驚恐之色,不可置信道:「什麽?」

  門外不遠處,趴在窗縫處偷聽的宋天明見大哥挨打,心裡低嘆:大哥,你何苦來哉!

  三姐怒聲道:「活該,這般薄情寡義之人,就該被我娘狠狠得打,狠狠得揍。」

  五姐嗤笑道:「三姐說的沒錯,吃著鍋裡看著碗裡,坐享齊人之福,太過讓人不齒。」

  七姐小聲道:「也不知現下大姐身子如何?」

  「大姐心性那般要强,竟能容忍大姐夫這麽長時間,可見她對大姐夫……」用情至深。

  剩下四字還未說出,便惹來其餘四姐妹紛紛怒視,劉湘婉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四姐,有時妹妹真鬧不懂,你是宋家人還是劉家人?」

  宋天明回頭淡笑道:「四妹妹這樣的名門閨秀,若嫁到咱們家,怕是委屈她。」

  五姐妹心中自然知曉,便是她爹官階升到三品,以四姐庶出的身份又怎能高攀安國公府嫡幼子的身份,要知安國公府,可就宋天明一人尚未娶妻,如今被他明晃晃的打臉,可想四姐心中的惱意。

  除了四姐臉色鐵青外,其餘四姐妹嘴角不自覺微微上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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