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對方與他親熱的貼著面龐, 胸懷寬闊又無比溫暖,口中還不停的喊著阿月。最後關風月閉著眼睛也感覺到了,有些許溫熱的液體正順著他的皮膚往下滑落。
熟悉的氣味與健碩的臂膀令他反應過來對方是誰,關風月睜開眼睛,回抱住對方的肩膀,充滿歉意的說了句:「對不起啊新闕,讓你擔心了。」
下一秒直接忍不住自我的撲入對方懷中, 眼淚如堤潰狂湧,關風月用盡全力去抱住方新闕,將頭埋進他的頸窩裡, 止不住的呡起唇哽咽的哭著,還一邊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忘記你的,我也不想忘記你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對不起。」
對不起被重複的說著, 方新闕聽著都心疼。
「乖啊,不哭了,這不是都已經過去了嗎。」
方新闕小心翼翼的抬起手,指腹輕撫過他的眼角, 另一隻手輕輕拍著關風月的後背,聲音放的很溫柔的問道:「你已經全都想起來了嗎?」
「不算,我現在腦子有些亂,只是想起了一部分東西。」
關風月用力的吸了下鼻子, 看著他輕輕點了點頭,最後無措的又重複了一遍,「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忘記你的。」
「我知道的。」
方新闕拿拇指擦去他臉上的淚水,接著從旁邊抽出一張紙放在他鼻尖上,「來,用力,鼻涕都要出來了。」
關風月有些不好意思的順著他的手擦了下鼻涕,最後揉了揉眼睛,「你們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啊。」
「十年前你已經經歷過一次,直接告訴你事實的話,怕你會承受不住二次傷害。」
方新闕將紙揉成團扔進垃圾桶,順勢拿起桌上理查德先前放下的保溫瓶,細心的擰開瓶蓋,放在關風月的嘴邊道:「來,你睡了這麼久應該很渴了,先喝口水吧。」
關風月潤了下喉便不要了。
方新闕這才覺得自己喉嚨乾裂的厲害,順著他喝過的地方仰頭咕咚灌了一大口水。
關風月見他眼眶青的厲害,皺了下眉,想著對方應該很疲憊,輕聲問道:「你要不要去休息會啊。」
「待會再說。」
方新闕靠在他身邊坐下,「你沒事我也就好了。」
*
理查德很快就回來了,連帶著他身後一同過來的人裡邊還有一群醫生和護士,以及才閉上眼沒睡多久,又聽聞關風月醒了之後匆匆趕過來的關歸期。
親屬剛進入病房,接著又挨個被趕了出去,方新闕手緊緊的貼著外邊的玻璃上,眼神死死的盯著裡邊、正在進行各項檢查中的關風月。
等到所有檢查做完之後,關風月感覺有些累,又陷入了睡眠中。醫護人員陸續從裡邊走出,給他重新安排了個房間。最後領頭的那位醫師,告訴三人關風月現在已無大礙,還特地囑咐不要去打擾他的休息。
關歸期和方新闕本來還指望在外邊候著,結果被實在看不下去的理查德趕去了別處休息,留他一人在病房外邊守候。
到了第二天的清晨時分,關風月自然從夢中甦醒過來時,才覺得自己比昨天要精神了許多,頭也沒那般痛楚。
房間裡有些暗,點著熏香,平靜又祥和。關風月從床上坐起,側頭看了眼窗外,被簾遮住的窗戶隱隱有光透亮。
「扣扣。」
外邊忽然響起敲門的聲音,很輕。
連敲兩下又停幾秒,接著又連敲兩下,重複三次。
這樣的舉動,關風月便知曉了來人是誰,他揉了揉眼,道了句:「請進。」
把手隨即被擰動,門朝裡推開。進來之人穿著一身白色的休閒服,袖口折上一卷,露出半截白皙手腕。身材高挑,眉眼溫順柔和,外表年輕且五官俊朗雅緻、成熟獨有韻味。
「虞醫生,果然是您。
關風月頓時就笑了,微微頜首道:「當真是好久不見了。」
虞曦朝他眨了下眼睛,走進屋時用腳輕輕將門帶上,端著一份早餐放在桌上,隨後親密的走過來挨著他坐下,故意打趣道:「以前不是總叫我虞哥哥來著嗎?怎麼又突然生分的開始叫起我醫生了,對了,睡了這麼久肚子也應該餓了吧,來先吃點東西墊墊胃。」
「哥哥不讓我這樣叫,他說我應該叫您叔叔才對,可是我覺得叫叔叔會太顯老,還是叫您醫生會比較好。」
關風月很有禮貌的收腳給他讓了些位置,看了眼早餐,呡了下唇,接著搖了搖頭,「我還沒有洗漱。」
「沒事的,不是已經兩三天都沒有吃東西了嗎?還有,別聽你哥的,繼續叫我哥哥就行,我和他之間又不差輩分,叫什麼叔叔。」
虞曦實際年齡其實也就比關歸期大兩歲,忍不住偷偷翻了個白眼,看了眼他手背上的針眼道:「這裡就我和你兩個人,沒事的,我也經常不洗口就吃東西,別人不會發現你沒有洗漱的。」
接著將粥端起,故意拿到他面前,手指捏住瓷勺,輕輕攪動裡邊的碎肉沫,聲音充滿誘惑,「我煮的可是你最愛的甜味肉粥哦,這可是我起早床燉的,還特地按你的口味,一點肥肉都沒加。」
白粥濃稠,切成碎末的肉粒在粥裡隨勺翻動,上邊加了些許蔥花,聞起來特別香,而且又格外的好看。
虞曦雖然是個很有名氣的心理醫生,但是平生最愛好的無非就是吃和穿這兩樣,一手廚藝使得極妙。
關風月忍不住吸了下鼻子,嗅著香味,肚子已經開始抗議,心中的天平瞬間倒塌,最後認命的閉上眼睛,微微張嘴將粥吞下。
「這樣就對了嘛,人生在世,命運早已注定,煩惱那麼多做什麼,又有什麼用。有些事過去了就過去了,不值得留戀,給別人說上兩句,也只當狗吠就行,不必太過在乎。」
虞曦轉了下勺,又舀滿粥,再次遞到他嘴邊,眉眼柔和的笑著,「來,再吃一口,我家月月真乖。」
他的親和力著實太強,關風月最怕應付這種人,只能自暴自棄得張開嘴接受投喂。
一口復一口。
真香。
說的是粥。
一個人眉眼溫順的邊喂邊說,另一個低頭垂眸應聲吃粥,不多時,虞曦帶來的早餐,便被腹中飢餓許久的關風月,一人吃了個乾淨。
虞曦將碗放下,抽了張紙,笑著問:「需要我幫你擦嘴嗎?」
「不用了,謝謝您。」
關風月搖搖頭,接過紙將嘴角擦乾淨,隨後出聲問道:「是哥哥他讓您過來的嗎?」
「你說歸期?」
虞曦撇嘴一笑,哼了聲:「他躲我都來不及,是理查德先生同我打的電話,我昨天下午趕到的地方。」
關風月有些疑惑,「哥哥他做了什麼嗎?」
「你還小,有些事不方便同你講。」
虞曦揉了下他的腦袋,「現在人感覺怎麼樣?」
「還好。」
關風月點點頭,「我想先洗個澡。」
「等回去後再說吧。」
虞曦朝門外嘟了下嘴,「新闕他們還在門外等著呢。」
關風月看了眼門外,垂下頭,聲音悶悶的:「我總是讓他們擔心。」
「別難過,這又不是你的問題。」
虞曦起身走到窗邊,鄹然將簾拉到最邊上,金色的暖陽瞬間刺破黑暗。他迎著光側過頭,懷抱陽光望著關風月道:「你要相信,這世上無論幸運的人或者不幸運的人,好事或者壞事,每一個人每一次的遭遇,都是上天提前安排的考驗。這是歷練而非磨難,就像平路上突然冒出的一根刺,你只有鼓起勇氣跨過去,不懼悲傷與失敗,做一個堅強的人,充滿樂觀積極向上的心態,這樣你才能抓住自己的命運。」
關風月認認真真的聽完,隨後就忍不住就笑了起來,揉了下眼角,「哥哥他就在外邊,你還給我灌輸心靈雞湯,難道不怕他又請您去喝酒嗎?」
「喝酒算什麼,他請一天十頓我也不怕,最好是天天請我去吃春和宴,那就再好不過了。」
虞曦得意的一挑眉,「而且我早就已經鍛鍊出來了,更何況我有幫手,而且歸期也沒說不能讓人代,我根本不慫他。」
「幫手?」
關風月好奇的問了句,「你說的是誰啊?」
「還能是誰,當然是我那偏執任性又強勢的好弟弟。」
一說起他弟弟虞曦就來氣,忍不住回到床邊捏了下關風月的臉,一臉憂慮又難過:「為什麼你不是我弟弟呢,可真是讓人嫉妒。我原本指望托你哥幫忙,送我弟去軍校磨磨那臭脾氣,結果他到好,性子是變得沉穩了一些,結果回來後直接連名字都改了。」
「我記得你弟的名字,好像是叫虞歌來著對嗎。」
關風月躲開他的手,眨了下眼睛問道:「他改成什麼了?」
「是叫虞歌,你沒有記錯,你說他原先的名字多好聽啊。」
虞曦嘆了口氣,揉了下額角,「結果硬生生的非要改成虞不問。」
關風月哦了一聲,不說話了。
虞歌這名字他不熟,可虞不問這個名字他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