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將賈維斯劫走的這批人並不是泛泛之輩。

　　他們出手敏捷，行動迅速，展現著良好的合作意識，雖然神盾局並未特地安排人手保護賈維斯，可是那些從保鏢公司僱傭來的保鏢還是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被無聲無息地殺掉了。

　　雷斯是這幫亡命之徒的頭，他們都是經過戰爭洗禮的僱傭兵，沒有祖國沒有道德觀，誰給錢就給誰賣命。賈維斯是這次他們的目標，他們在二十四小時內連續換乘了卡車、輪船和飛機，將這個小白臉富二代一路順利送到了中東。

　　現在他們只等著雇主來驗貨了。

　　雷斯抬頭瞄了一眼被銬在倉庫角落的那個小白臉，那個男人很高，但看起來似乎並不多麼健碩，渾身上下都是養尊處優的乏味樣，髮色和瞳孔淡得幾乎像是透明的，雷斯劫持他的這二十四小時裡，他從頭到尾都只是安靜地任他們安排，不要說呼救了，根本連掙扎都沒有過。

　　彷彿這一切都與他毫不相關，冷漠得連眼神都不曾掃過雷斯。

　　這不是雷斯幹的第一票了，他從十多歲就跟著僱傭兵組織出生入死，拆過炸彈劫過飛機，連當年的九一一事件他都遠遠地插了一腳，而這麼長時間的從業生涯裡，除了遇到的那些軍旅出身的狠角色，他還從來沒見過這樣從容不迫的「人質」。

　　臨時停留的小倉庫裡狹窄悶熱，為了等待交接他們藏在一個破舊的草料倉庫裡，中東的太陽將大地蒸烤得微微扭曲，這使得倉庫裡更加憋悶，他身後的瓦爾已經低咒著把外套甩掉只裸著上半身端槍了，就連雷斯自己都忍不住敞開了衣領。

　　他看了一眼那個小白臉，對方依舊是被反銬在一邊的鐵架上微垂著頭，不要說嫌熱，穿得那麼整整齊齊，額頭上卻連滴汗也沒有。

　　雷斯不知怎麼的忽然心頭火起。

　　他想起了雇主提供的這個小白臉的資料，高學歷，有極其富裕的家族，人生一帆風順，輕易就擁有別人一輩子都擁有不了的東西。他心裡湧上了一股強烈的憤懣之感，這種富家公子哥真是他媽的會投胎啊，自己八歲就端著槍在沙漠裡光著屁股跑了，這種人估計長這麼大連血都還沒見過吧。

　　憑什麼呢？難道自己就是賤命一條活該在槍林彈雨裡搏命，而別人就喝著下午茶享受著順風順水的人生？要是自己能有個像樣的父母，誰會混得比誰差呢？

　　「嘿，小男妓。」雷斯不客氣地伸腿過去踢了他一腳，「要嚇得尿褲子了嗎？」

　　那個男人微微側了一下身子，彷彿對雷斯這一腳毫無所覺。倒是他身後的瓦爾伸手拉了拉雷斯低聲說道：「頭，雇主說了不能怠慢他。」

　　「啊。」雷斯陰陽怪氣地聳聳肩，「當然啦，我可要好好招待招待。」說著，他一把將這個男人從倉庫的角落裡拽了出來。雇主的要求？算了吧，不留痕跡地讓人吃點苦頭自己還是能辦到的，誰讓你的前半生都那麼輕鬆愉快呢，是時候倒倒霉了。

　　賈維斯因為雷斯的動作被迫整個人暴露在了倉庫刺目的白光下。

　　「怎麼，不回答我的問題？」雷斯湊到賈維斯面前，他狠狠伸手揪住了賈維斯的前額髮，迫使賈維斯抬起頭直視著自己。

　　賈維斯輕輕瞇了一下眼睛，淺藍色的瞳孔緩緩收縮，這是他數據冗餘增多的前兆，換句話說，就是他心情正在迅速變差。

　　「不過頭兒，他長得真是不賴，怪不得雇主花大錢要他，還特地強調不許我們動他。」瓦爾在旁邊低低地笑了一聲，含義豐富。

　　「噢，又有錢長得又好，大概屁股裡插著金條吧？」雷斯也笑了起來，他一把將賈維斯推得倒在了地上。

　　確實，雖然之前看過資料上的照片知道這個男人長得很好，雷斯劫持時也隱約注意到了一點相貌，可是這麼近距離地看過去才發現這個男人比照片上看起來還要無可挑剔，五官輪廓深刻而英挺，雖然漂亮卻絲毫不會讓人覺得女氣，反而帶出了一股子咄咄逼人的侵略性。

　　說不定真被某些中東土皇帝看上了也不一定。

　　「小男妓，看來你的好日子真的到頭了。」雷斯蹲下來露出一臉惡意的笑，他伸手給賈維斯整理了一下襯衣的領子，「你看，我們兄弟也是迫不得已，你被男人幹得說不出話來的時候可千萬別怨恨我們啊。」

　　賈維斯的瞳孔劇烈收縮了一下。

　　雷斯還沒來得及多笑兩聲，只見頭頂上唯一的那盞電燈忽然閃爍了一下，接著猛地爆出一簇閃亮的電火花，然後驟然熄滅了。

　　雷斯幾個人被嚇了一跳，但是他們壓根沒有多想，只以為是線路老化，低咒了幾聲後就失去了耐心各自休息去了，畢竟倉庫沒有窗戶黑暗的環境裡什麼也看不清。

　　賈維斯從地上慢慢直起身子，左耳的通訊器裡考森語速飛快地試圖安撫他，賈維斯聽了半晌，才緩緩回了一句：「我沒事。」

　　考森真的被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東尼造出的這個人工智慧到底有多強大其實誰的心裡也沒有底，神盾局曾私下秘密對其進行過評級，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沒有東尼設定的「權限」這一最後防線，那麼賈維斯完全有能力成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天網」，從此人類除非完全脫離網路，否則將永遠活在賈維斯的掌控下。

　　但是賈維斯的可變因素實在太多，對他影響最大的就是「東尼．史塔克的約束」，而這種約束除了他們當事人，誰也無法正確地進行衡量。（考森其實覺得就連東尼自己也沒法說出個所以然）

　　賈維斯非常危險，這是神盾局內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實。

　　東尼提著一瓶酒晃悠了過來，他沒有權限直接參與任務，但是想看「工作中的賈維斯」的想法又是那麼讓人心癢難耐，東尼便站在門口伸長了脖子試圖看一眼，當然因為賈維斯把燈燒壞了的緣故螢幕上是一片黑的。

　　「防得這麼緊。」東尼嘟囔了一句，「我明明也是當事人之一。」

　　考森回頭看了東尼一眼，心裡嘆了口氣。

　　還好東尼什麼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