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好吧，雖然我有一堆問題要質問你。」東尼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他在屋子裡來回踱步，顯得非常焦躁，「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你把密碼改成什麼了。」

　　「知道密碼您就會馬上重置我的系統。」賈維斯沒有回答東尼的問題，他平靜地陳述道。

　　「很好，第五個疑點。」東尼鼓掌道，「我不記得我給你裝過……規避問題模塊，你——」

　　東尼感覺自己的腦袋上都氣得在冒青煙，他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應、該、無、條、件、告、訴、我、所、有、事、情！」

　　賈維斯只是微笑了一下，冷靜自持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喜怒。

　　「很好。」東尼幾乎被氣笑了，「那起碼告訴我理由，我不想用我的權限去逼迫你，我在試圖跟你講道理，賈維斯，我既然創造出了你我就會負責到底。」

　　「您不敢負責。」

　　「哈。」東尼誇張地笑了一下，「你在懷疑我？」

　　「我在陳述事實。」賈維斯冰藍的瞳孔一點一點縮小，裡面如同打翻了的墨水瓶一般開始湧動起漆黑的色彩。

　　「又模擬我的反應，我討厭被一堆資料定義。」東尼揉了揉額角，「無論什麼事情，我都不會逃避，我的字典裡沒有這兩個字！」

　　「那好吧。」 賈維斯頓了頓，彷彿在思考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因為就運算時長來說，已經超過了之前幫東尼計算任何公式所需的時間了。

　　「密碼是——」賈維斯閉了一下眼睛：「I love you， Tony.」

　　「呵，毫無創意。」東尼輕哼了一聲，不客氣地出言譏諷，「全世界足足有超過一億人口在用這個密碼，比我之前設定的差遠了。」

　　他拍了拍手，示意賈維斯過去，「來，老賈，讓我幫你檢查一下身體，你馬上就能恢復健康了。」

　　「先生。 」賈維斯凝視著東尼，他眼睛裡帶著極其隱秘的笑意，他又重複了一遍，「密碼是，'I love you， Tony.'」

　　東尼。

　　你是密碼的一部分。

　　東尼又聽見了那讓他大腦嗡嗡作響的轟鳴聲。他皺緊了眉頭，試圖扯出一個隨意散漫的笑容但是失敗了。

　　「等等，你說什麼？」東尼咳嗽了一下，他想湊近了再聽一遍但是馬上他又退開了。東尼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只是在表達尊敬而已，我還以為——」

　　「先生，您說過您不會逃避。」賈維斯忽然伸手緊緊抓握住了東尼的手腕，如同不可撼動的枷鎖。他上前了一步，微微低下了頭。

　　這個動作太熟悉，東尼本能地想要後退，可是腰已經被緊緊攬住了，是賈維斯的手臂。

　　「No…」東尼一個音節還沒來得及完全吐出來，就被掠奪去了呼吸。

　　賈維斯低頭吻住了東尼。

　　賈維斯的嘴唇沒有溫度，似乎是因為機器初啟動的原因產生的熱能也很低，東尼只感到有彷彿一塊冰落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只是輕輕吻了一下，在東尼還沒反應過來時就結束了。

　　「賈維斯，你……自我意識進化。」東尼喃喃著說出這幾個字，他閉了一下眼睛，感覺天旋地轉，「我可以名垂千古了，賈維斯，拜你所賜。」

　　「I am sorry， sir.」

　　東尼緊接著嘆了一口氣，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欲言又止，半響後憋出來一句：「可我是男人。」

　　「先生。」賈維斯的臉上難得流露出了笑意，他回望著東尼，認真地說，「您忘記了，我並沒有性別。我只是恰好被您裝上了男性的聲線，然後被賦予了一個男性的軀體。」

　　「哦對，我忘了。」東尼揉了揉太陽穴，「我真該把你做成女人，或許現在會好受一點。」

　　他頓了頓：「真的，會好受很多。」

　　「我可以更改性別，如果您喜歡。」

　　「NO！！！」東尼不假思索地迅速打斷了賈維斯，他轉過頭，試圖掩飾自己臉上的不自然，「我永遠、永遠不會跟一個機器人在一起。」

　　「我的模擬是正確的。」賈維斯退後了一步 他的表情很平靜，臉上看不出是欣喜或是悲傷，「您的反應95%吻合結果，先生，看來您還不夠了解自己。」

　　「好了，這部分話題從現在起禁止出現，你去實驗室，以後——」東尼欲言又止，「算了，以後我自己泡咖啡。」

　　他揮了揮手，轉頭翻看起臥室裡的其他資料，一時半響，寂靜地房間裡只能聽見點擊電子觸摸螢幕的系統聲。

　　「先生。」賈維斯站在三步以外的地方，他的視線一直緊緊追隨著東尼，東尼被那視線盯得如坐針氈，但又難以言明，只得含糊得應了一聲。

　　「還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賈維斯微微躬身行禮，轉身走了出去。

　　拉開門之前，他側了一下頭，雪色的臉龐在白亮的燈光下映照得清俊如雕像，漂亮得咄咄逼人：「先生，我將給您一個建議——」

　　東尼抬起頭來看著他。

　　「請永遠不要再給我最高權限，因為就連我自己也不清楚我會做出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