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下樓梯的時候,於念腿軟得差點摔下去,最後還是提心吊膽地開著車回去,腿腳酸疼無比,大腦也有點真空,神遊物外,好幾次險險地踩住刹車才避免了追尾。
停好車,於念扶著腰,提著中午的罪證——床單爬上三樓,平時幾步路的路程,現在卻比登天還難。
於念走走停停,不時扶著牆彎下腰歇息一會兒再繼續努力爬,足足用了十幾分鍾才到門口。
於念又累又疼,開門進去一下子趴在沙發上就動不了了。
現在,他才切身體會到痔瘡患者的難言之隱。
菊花這種稚嫩的地方,怎麽可能經受得住那麽劇烈的摩擦?又出血又裂的,一走路,那兒就會二次受傷,含著的栓劑早就化掉了,黏糊糊的藥液讓人十分羞恥,好像還含著精液在行走一樣,一不留神就會淌出來。
於念打起最後一點精神,去浴室好好洗了個澡,他的浴室中有一面牆都是鏡子,於念睜開眼,自己的身體便完完全全地出現在眼前。
他倍感恥辱地搓洗著身上紅紅紫紫的印記。
手腕上一圈是被衣服捆的,嘴唇與乳頭是被咬得,紅腫得幾乎滴血,腰與大腿都是被掐的,渾身都布滿了星星點點的吻痕,摸上去微微刺痛。莊純沒有憐香惜玉的概念,只要於念稍作反抗,立刻暴力鎮壓,弄得他身上幾乎沒有一點好皮膚。
於念站了一會兒,就站不住,坐在浴缸邊沿,拿著毛巾搓,恨不得搓掉一層皮。
虧得他皮厚,搓得辣痛,也遮不住上面的吻痕。
他終於放棄做無用功,沮喪地蹲在水龍頭下面捂著臉欲哭無淚。
這都什麽事,今天一定是衝撞到哪尊神了,就算踩狗屎,也不帶這麽倒黴的。
他讪讪地擦幹身,痛得嘶嘶抽氣。
剛才搓得太厲害了,現在看來,他又做了吃力不討好,自作自受的蠢事。
做人,要對自己好一點,別生氣發火就拿自己的身體發泄。
於念輕手輕腳地上了藥,再塞一顆栓劑進去,穿上最柔軟的綢緞睡衣,對鏡子發愁嘴唇怎麽辦。
今天是用被蚊子咬了這種爛藉口糊弄過去,明天呢?
過敏體質,一晚上腫得更厲害了?
鬼才信。
收拾乾淨自己,於念饑腸辘辘地進廚房打算下碗面吃,他一個單身漢,廚房裡存貨不外乎麵條和各種冷凍食品。
包子饅頭之類的就別想了,他吃進去後怎麽排出來都是個問題,考慮再三,還是柔軟多汁的麵條適合他……的小菊花。
剛把蔥花下鍋,門鈴響了。於念低低咒罵一聲,都下班了還有誰這麽不長眼來敲門。
他匆匆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漬,連聲說著「來了來了」,吃力地快步走向門口,從貓眼往外瞅了瞅。
看樣子像個送外賣的小夥子,手上拎著一個大袋子。
於念嘀咕了了一句:我好像沒叫外賣吧。
猶豫間,小夥子又按其門鈴,於念想好了說辭,開門就笑著說:「你送錯了吧,我沒叫外賣啊。」
那小夥子疑惑地擡頭看了眼門牌號,從上衣口袋中抽出外賣單念道:「掉節操小區10號3層東戶,沒錯啊。請問您是於念於先生嗎?」
於念吃了一驚,點頭道:「我是於念,可是我……」
小夥子把外賣往他手裡一塞,禮貌地笑道:「那沒錯了,外賣已經結賬,那位先生說給您送到就好。」
於念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提著外賣袋子回到餐廳。
這一家外賣口碑不錯,密封得也好,雖然距離於念家隔著一個市區,送到他手上時還有點燙手。
於念吸了吸鼻子,只有隱約的飯菜香,讓他胃口大開,迫不及待地拆開包裝。
可袋子才拆開,於念的臉就黑了。
麻婆豆腐,水煮肉片,魚香肉絲,宮保雞丁。
正宗的四個川菜,大咧咧地擺在於念面前,無恥地用它們通紅火辣的外貌與辛辣刺激的氣味勾引於念的口水。
用腳趾頭想,都猜得出,能幹出這種事的,除了那個缺德的莊純,別無分號。
對著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於念的眼都直了。
要說不想吃,那是假的,於大夫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給他塊窩頭他都能香噴噴地吃下去,但是要吃……
那不就是跟自己的小菊花作對嗎?
若是飽了口腹之欲,那等待於念的只有倆字,菊爆。
只想一想,就覺得淒慘。
於是,這座城市中一所公寓中,接到外賣公司電話的莊純一連打了七八個噴嚏,無奈地揉了揉鼻頭,抽出紙巾擦鼻涕。
丟了紙巾,他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靈巧地跳躍,按下發送鍵,把手機放下,惬意地陷進鬆軟的沙發中,像惡作劇得逞了一樣得意地笑了。
那廂,於念看完短信,氣得鼻子都歪了,但他又不能直接把飯菜當垃圾扔掉。
「於大夫,傳統美德告訴我們,要節約每一粒糧食。哦對了,忘記跟你說,我特別囑咐過他們,菜都是不辣的,好好享用吧。吧唧。」
吧唧你姐夫!
到底,於念還是個很有美德的五好青年,尤其在餓慘了的情況下,他就更要發揚這一傳統美德。
不得不說,這些菜的味道很不錯,雖然紅油油的辣椒相當能糊弄人,但吃在嘴裡居然一絲辣味也沒有,只有香氣噴鼻的辛香,讓人胃口大開。
於念化悲憤於食欲,把菜一掃而空,還幹掉兩碗麵條,心滿意足地坐在沙發上摸肚子。
人吃飽了,心情也隨之好了不少。
於念打掃著殘局,嘴角一直噙著一絲笑意。
本大夫看過的菊花比你看過的多幾十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還怕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