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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嬌春》第19章
019

  喉嚨上傳來劇痛,想要出聲,可張口胃裡就是一陣翻涌,勉强發出幾個模糊的音節。有那麽一瞬間沈棠心中升騰起害怕來,他是真的想要了自己的命。

  陸持略略清醒了些,女孩的脖頸太過於纖細,仿佛再用點力道,就能够徹底結束一條美好的生命。暗夜中那些被壓制的邪惡再次蔓延,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在誘惑著,「再用點力氣吧,再要一點點就好了。」

  他陷入一個走不出的魔咒裡,如同被鬼迷了心竅,加重了力道。

  隔著一層紗窗,車外是燈火涌動、人潮來往的盛景。稚童的嬉笑聲,販夫走卒的吆喝聲,男女交談的切切聲混雜在一起,喧囂而張揚的熱鬧著。

  微弱的燈火從外面透進來,小姑娘的臉已經漲得通紅,一雙濕亮的眸子裡含著水光,唇瓣微張翕動,聲音漸漸淡了下去。

  陸持瞧得清楚,她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眉角及不可見地跳動了一下,半晌鬆開手,懶懶散散地往身後的軟枕上一靠,散漫地說:「我睡了多少時辰?」

  沈棠佝僂著身子,用帕子掩著嘴,猛烈地咳嗽著。可喉嚨依舊發癢,有股血腥味子。在死亡綫上走了一遭遇,她覺得陸持就是一個喜怒無常的怪物,說不定什麽時候就露出自己的獠牙,斷了她的性命。

  「我不知道,到了之後就一直在等著你醒過來。」誰知道人是醒了,却想要她的命。

  她語氣有些不好,嗓子受了傷,聲音又幹又澀,像是用砂紙摩擦著樹皮。心裡是存了氣,眼眶發紅,纖長的睫毛粘在一起,看著更是可憐。

  陸持淡淡看她一眼,接著起身,挑開簾子,率先走下去。

  那點子不舒坦鬱結在心上,沈棠隻糾結了一小會,跟著人一起下車。

  長直的街道筆直地通向遠方,高處用竹竿挑著挂起了一盞盞造型各异的燈籠,華貴如八棱八角琉璃面彩燈,可愛如之竹制的兔子燈籠,皆是中間火光一點,却不刺眼,映得街道有種朦朧的明亮而後,果真就像是一條燈河。

  街道寬闊,仍舊擁擠,沈棠自幼生長在金陵,雖是繁華却遠遠比不得盛京。頭一遭切身瞧見了這些人烟氣,覺得什麽都新鮮,忌憚著陸持,隻敢跟在後面,小心且仔細地看著。

  街角有一小攤販在賣酒釀元宵,裡面摻和了桂花,混著米酒,老遠地就能够聞到香味。賣元宵的是一個老嫗,頭髮已經是灰白,穿著一身絳藍色的花紋棉襖,收拾地整齊,清清爽爽讓人好感頓生。不少的孩子拿了開口的竹筒圍在她身邊,嘴甜地哄著,要了幾勺子的湯水。粘稠的汁水挂在竹子的邊緣,順著碧色的竹壁下流,又急急地被舔舐乾淨。

  稚童眯著眼睛,臉上都是雀躍的,這天地煩心種種,皆不如這一碗冒著熱氣的糖水來的真切。

  沈棠生出幾分羡慕,連連看了幾眼,也不知前面的人停下,直直地撞了上去。抿唇問,「怎麽了?」

  「想要?」陸持略微抬頭,看著老嫗的方向,示意。

  她被這突然的一句話給嚇著了,脖子上的傷口還是痛的,萬萬不敢去猜陸持是不是突然發了善心。搖了搖頭,小聲地咕噥著,「沒有。」

  許是聲音太小,陸持聽差了,在她的手心放了一小個裸銀,「等你半刻鐘。」

  掌心是溫熱,她盯著碎銀子半天,又是一陣心驚膽顫,生怕這又是個什麽陷阱,等她買回來之後,少年便會掐著她脖子,將滾燙的糖水灌入她的嘴中。

  這樣的事情他絕對做的出來,沈棠都是篤定了。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陸持微眯著眼睛打量,面上依舊是清冷的,沒有多少的表情。却在下一刻覆住小姑娘的手,牽著她目不斜視地往前面走去,仿佛自己做的是再自然不過的一件事情。

  傳聞中伯恩王府的世子爺身體孱弱,可一雙手却大的過分,能够將小姑娘的手完全包裹住。雖養尊處優,可掌心有一層薄繭,遠遠比不上姑娘家的嬌嫩。

  沈棠下意識地要掙脫,手指才握了拳頭,又忍著噁心沒有掙脫。左不過就是半會功夫,忍忍便是。

  來買酒釀元宵的多是稚童,或是那富貴家的哥兒小姐貪嘴,遣了丫鬟過來。兩個人往那一站,不說通身的富貴,就單單是容貌都是尤爲打眼,一看就是高門大戶裡出來的大人物。

  有些人就是站在那,不言不語,渾身的氣度就讓他人避讓三分。

  老嫗嚇了一跳,雙手無措在圍布上擦著,試探一聲,「少爺小姐可是要嘗嘗新鮮?」

  「給她一些。」陸持應了聲。

  「唉,好好好。」老嫗臉說了三聲好,從挑來的擔子裡取出削好的竹節,用清水灌洗了幾次後擦乾水煮,手執長勺在冒著熱氣的木桶裡攪和了兩下,透明鼓漲的圓子翻騰兩下,冒著白霧被灌到竹筒裡,只是溢出來的香氣不斷地勾著饞蟲。

  稚童是最不知事,睜著小眼睛眼巴巴地瞧著,一齊涌過去,圍著老嫗嘴甜地叫著人。老嫗被纏著答應多給添半勺的糖水,一群小蘿蔔頭才安靜下來。

  沈棠瞧著,不知怎麽就想到以前在家時,她和丫鬟們纏著教養嬤嬤要出去玩鬧的場景,大抵也是這般的,不由地笑了出來。

  「沈姑娘!」

  忽然聽見有人叫她,笑容還未收斂,疑惑轉頭。

  身後是萬千燈火,是涌動人群,是遠處長風。小姑娘一雙鳳眼水生生地向上挑著,嘴角牽起一個溫柔的弧度,笑如三月桃花繁盛,謝正辭突然就臉紅起來,莫名地不敢去看沈棠的眼睛。

  和他同行的還有長兄謝正靖和長姐謝瓏。謝正靖和陸持交情匪淺,兩個人相□□頭示意也算是打了招呼。謝瓏是華陽公主的獨女,自幼嬌慣,性子也養得乖張,可偏偏生了一顆玲瓏的心竅,行動舉止皆是挑不出錯,在京中貴女裡名聲素來是好。

  先前謝正辭向她打聽過的沈棠的事,彆彆扭扭地要她去央了娘親,將持表哥院子裡的丫鬟要過來。這原本不是什麽大事,可她尋了人一問,原來自己弟弟看中了給持表哥衝喜的姑娘。莫說這姑娘日後前途如何,都是半隻脚踏進持表哥房裡的人。若真是開口,那就是兄弟兩爲了個黃毛丫頭有了齟齬,那就真的成了個笑話。

  她是個護短的,自家弟弟不忍去說,將所有的責任都歸到沈棠的頭上。現在細細看了小姑娘的模樣,越發篤定是個不安於室,不由輕視幾分,都做好了讓別人下不來台的準備。結果瞧著自家弟弟呆傻的樣子,不由氣悶,偷偷在他胳膊上將內側的軟肉捏了一圈,美目怒睜,「見到表哥都是不說話的,等我禀了娘親,定是有你好果子吃的。」

  謝正辭回過神,不情不願地打了聲招呼,眼睛就看向了沈棠,熱忱地說著:「你也是來看花燈的麽?且說說你喜歡什麽樣子,我帶你去挑幾個好看的。」

  陸持挑著眉,眸色冷了幾分,周圍的溫度都降下去幾分,嘴角勾著,嘲諷,「我竟不知你什麽時候這樣熱心了,俞顯那倒是缺人的,你不若去幫襯些。」

  俞顯城外駐軍的統領,管的是十萬大軍,手下更是能人雲集。謝正辭想要去他營中許久,每每被他揍得灰頭土臉扔了出來,還被別人笑話了不少回。

  現在被揭了短,一張臉被漲得通紅,半天反駁不出來一句話。

  「表哥莫說了,娘親就不喜歡他去軍營,要是知道了不知道又要怎樣生氣。」謝瓏打了圓場,瞧了沈棠一眼,想找個機會敲打她一番,免得肖想了不該的,出口邀約,「我在曲香樓要了臨水的廳子,景色也是別致,不若一起,人多也熱鬧些。」

  還沒有等別人回答,她就走到沈棠的身邊,不輕不重地說,「這燈會還是別人帶著才能得趣,他們也不懂個風情,你陪我去瞧瞧。」

  說著就不由分說地拉著沈棠的手往前面走,三個少年只得跟在後面。

  元宵節熱鬧得很,攤販爲了應景,挑了不少的燈籠來賣,賣的花樣却是不同的。有猜謎得燈籠的,也有做詩得燈籠的,還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手段。陸持和謝家三兄妹都是在盛京長大,見多了自是不稀奇,倒是沈棠瞧了不少的熱鬧。

  到了臨湖的一段突然熱鬧起來,一盞十二面的琉璃燈盞被懸挂高空,上面繪有各月份花卉,取了四季之景。不說是有多名貴,做的倒是精緻討巧。

  謝瓏一眼就瞧中,拉著沈棠就要過去,誰知道剛走兩步,就遇上了個熟人——阮滕。

  阮滕是阮太傅的長孫,阮太傅學貫了古今,學識和涵養自是不必多說,却將嫡孫教養成一個草包。這草包樣貌倒是好的,手執一把面扇,倒是有幾分風流。

  見了謝瓏,眼睛都是發亮,上來就要拉扯,「謝姑娘,這麽巧的,茫茫人海中你我相遇了,實在是妙不可言的緣分... ...」

  謝瓏直接往哥哥的身邊一靠,氣得不行。這阮滕不知發了哪門子的瘋,見了她就要纏著,害得她在別人面前丟盡臉面,委實可惡。頓時竪著眉毛嗆聲,「這裡這麽多人,都是有緣的不成。即便你我之間有緣,那也是孽緣。我告訴你阮滕,少在我面前轉悠,小心我去告訴了阮太傅,看你阮家要不要臉面。」

  「你這麽生氣做什麽,自古就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 ...」話還沒有說完,阮滕就看見謝正靖面無表情地活動手上的筋骨,他咽了咽口水,沒敢繼續說下去,轉移話題,「你是想要那盞燈籠的麽?我替你買回來。」

  說著就扭頭,要去找店家說項。

  謝瓏直覺得晦氣,率先去了酒樓,一路將阮滕從頭到脚都駡了一會,見三個男人不應合,將目光對準沈棠,「你說說,他是不是個頂討厭的人。」

  才見了一面,沈棠斷不會在背後論人是非,實誠地搖了搖頭。

  謝瓏氣結,口不擇言,「你!你就是個鋸了嘴的葫蘆,你那姨娘送你去聽鬆院,沒教你怎麽討主子的歡心麽!」

  這句話是惡毒極了,往人的心窩子裡面戳。聽得多了,沈棠反而有一種她終於將話說出來的感覺,難受一陣子也就算了,畢竟自己說什麽都是無用的。可心裡還是有些堵著慌,將頭別過去强裝不在意。

  話出了口,謝瓏就有些懊悔,原本想要道歉。偏生謝正辭見不得這樣,扯過她的袖子,不認同地責備,「父親一直是說要寬於待人,你怎麽如此刻薄。」他擰著眉頭,後面的話說得輕,却極爲認真,「她不是那樣的人,阿姐,你不該這樣的。」

  一股熱血直接涌了上來,謝瓏的一張臉都是通紅的。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從小同自己一處長大的弟弟,不敢相信他就爲了個外人駁了自己的面子。

  又氣又惱,在所有人的驚訝當中,直接扯過沈棠的胳膊,毫不猶豫地給了一巴掌。

  「姐!你這是在做什麽。

  「我說錯了不成,姨娘教養的終究是姨娘教養的,半點檯面都上不的! 」

  臉上火辣辣地疼著,嘴裡有一股子血腥味。相似的話沈棠不知道聽過多少,仿佛「姨娘」兩個字就是原罪,只要沾染了,就污了她們這些天之驕子的眼。

  可小姨從來沒有做錯什麽,她也沒有。

  小姑娘站在原地,白淨的臉上紅痕猙獰地可怕。一雙鳳眼裡含著水,却從來不退縮,聲音細小而又堅定,「我是金陵前任縣丞之女,寄居在伯恩王府是承了老夫人的恩情,可也沒有賣身爲奴,官家簿子上也是有我名字的。我小姨是妾室不假,可也是正經抬進伯恩王府去的。你若是瞧不起妾室,只管去和王爺說了,不必拿我發作了。」

  且不說謝瓏是個外人,手就是再長也管不到伯恩王府的事情。單說她和伯恩王差了輩分,却妄議長輩的房中之事,傳出去也是沒臉面的。

  謝瓏面上顔色變了幾變,也是知曉後果的,一口氣憋在喉嚨裡,被噎住,一口氣差點沒有喘得上來,咬牙切齒,「我倒是不知道你這樣伶牙俐齒。」

  「我也不曉得謝姑娘剛見了我還是客客氣氣的,轉瞬就變了臉色。」沈棠骨子裡也是不肯服輸的,抿唇回話。

  謝瓏剛要再給人一巴掌,手腕剛剛抬起就被人死死攥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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