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知道自己將有二分之一的機會拿到本屆威尼斯電影節的影帝，季池川只淡淡笑了笑，他全無佳佳那麼激動，甚至一連反問她，「這個電影節，不是還有幾個月才會開幕嗎？怎麼現在，就知道我有可能拿影帝了？我哥最近，是不是錢多得都花不完了？」

　 季池川的耿直讓佳佳噴出一口老血，她扶住了排練室的牆，緊攥著手機說：「讓我問問喬姐看。應該不是這麼回事，喬姐這麼精明，才不會花這種冤枉錢。」

　 她看了坐在椅子上仰頭喝礦泉水的季池川一眼，邊打電話邊往外走。

　 李因戳了戳季池川汗濕的肩膀，「怎麼，讓你拿影帝，你還不樂意啊？」

　 季池川放下礦泉水瓶，拿自己都是汗的手握住了李因的，李因要躲，只可惜他動作太快，她沒躲過。

　 他回答她說：「在電影圈子裡，我資歷尚淺。如果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拿了個影帝，對那些為拿到這個榮譽，奮鬥了數年的老前輩們來說，豈不是很不公平？！我自己，也會覺得過意不去。」

　 李因笑著抽回自己的手，這樣一個努力又正直的他，叫她怎能不對他懷著滿腔愛意？

　 佳佳打完電話回來了，她努力壓抑著自己激動的情緒說：「池川，我剛才已經問過喬姐了，她說根本就沒有你說的那回事兒！這兩個最佳男演員人選，是電影節評委組選出來的，我們公司從一開始，就沒動過在上面動手腳的心思！」

　 她又有些怨怒地轉告喬姐對季池川說的話，大著嗓子地對他說：「喬姐說讓你對自己的演技自信一點，至少要達到你對自己外貌的自信程度。」

　 霎時間，整個空蕩的排練室內，都迴盪著她激昂的聲音。

　 李因蹙眉，所以季池川這是……被喬姐憤怒地懟了？

　 季池川也皺眉看著佳佳，冷靜地說：「我一直都對自己的演技很有信心。」

　 排練室內也沒有其他人說話，氣氛便忽然陷入了尷尬的局面。

　 李因站了起來，扯過佳佳說：「池川他這也是合理地懷疑自己嘛，畢竟這還是他第一次演電影，演的還不是男主角，這就入圍最佳男演員獎了，多多少少都讓人覺得有點……」

　 她想了想，很嚴謹地措詞，「意外。」

　 佳佳有些委屈地說：「我也只是轉告喬姐的話，喬姐就是那樣說的。」

　 李因拍了拍她的肩，抿了抿唇，暗自想，你轉告喬姐的話也就算了，怎麼連喬姐的情緒都跟著一起轉告啊。

　 還轉告得這麼……像模像樣的。

　 好在季池川是個對自己狠對別人軟的性子，也很大度，根本不會計較這些。

　 舞蹈老師見休息時間已過，於是走到了大鏡子前，對季池川說：「池川，時間差不多了，我們繼續排練吧。」

　 季池川點點頭，放下礦泉水站了起來，李因也拉著佳佳，退到排練室外。

　 佳佳說：「李姐，其實我是真的非常生氣。池川居然對自己的演技，不自信到這種程度。他為演好那個角色吃了多少苦，在片場的大家都有目共睹，就不說背台詞、對戲這種基本的，他演動作戲，單肌肉拉傷就不知道有多少回，醫院都進了好幾次。現在好不容易能靠這個角色拿個大獎，他竟然還懷疑是公司暗地裡幫他做手腳！」

　 「等、等一下。」李因發現她說的，跟自己知道的情況有些對不上，「池川演那部戲的時候，不是只進了一次醫院嗎？！就左手骨折那次。」

　 佳佳發現自己說漏了嘴，連忙雙掌交叉，把自己的嘴捂上了，「後面還進了幾次，但都是小傷。那時候李姐你正懷著季小萌呢，是池川交代我們，不能告訴你，免得你擔心的。」

　 見李因張了張嘴還要問，她搖著頭往外躲，「李姐你別問了，不然我又得說漏嘴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看池川現在多健康啊，受過那麼多傷，就跟沒事人似的。」

　 李因蹙眉，透過門上的玻璃往排練室內望去，見季池川又滿臉是汗了，他精神專注地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看，只要發現自己的動作有一絲絲不合人意，就會停下來，向舞蹈老師請教。

　 此情此景，還是讓李因覺得，能夠被這個男人認真對待的每一個人、每一件事，都實在太幸福了。

　 包括她自己。

　 季池川的生日，還有三天就要到了。

　 佳佳幫著整理各種數據，確認生日會現場的種種細節，還有和季池川粉絲後援會的一些鐵桿老粉聯繫。

　 李因坐在一邊看她「啪嗒啪嗒」地敲著筆記本電腦的鍵盤，她整理完一個表格後，長出了一口氣。

　 她伸懶腰，「終於又做好了一個表格！」

　 爾後拿起桌子上的咖啡，站起來四處走走，活動活動筋骨。

　 李因在翻一本時尚雜誌，這本雜誌的封面，就是季池川拍的。

　 拍封面的攝影師大概是想向讀者傳達帥氣男人也可以老謀深算的思想，在這個封面上，季池川穿著他平時很少會穿的，顯得人老成的毛呢西裝。

　 他坐在椅子上，還叼了個大煙斗。經過攝影師的巧妙處理和PS精修，這個樣子的他，帥得李因挪不開眼睛。

　 佳佳湊過來說：「這是好久之前拍的了，應該在池川認識李姐你之前了吧？」

　 她說：「我以前一直以為，長得帥的男人都是浪子。直到看到池川和李姐你，我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長得帥又顧家的絕頂好男人啊。」

　 她說著拿起另一本雜誌，李因見這本雜誌的封面竟是謝秦。

　 佳佳拍了拍雜誌說：「還好今年池川生日會前後都沒有拍什麼新戲，要不然，生日會一加上宣傳新劇的任務，我的事情可就多了。」

　 她對著李因笑：「前年謝秦差點砸了場子的事，我還心有餘悸呢。不過謝秦現在也老實了，我聽說她上一回那麼作死，給她的公司丟了大臉，把她老闆氣壞了。她現在也挺可憐的，都接不到女一的角色了，只能演一些惡毒女二之類的角色餬口。」

　 佳佳這樣一提，李因也發現，自己好像真的已經很久沒有在電視或者微博上，看到有關謝秦的話題了。

　 「顧愷就更提了，喬姐覺得他渾身都是污點，容易近墨者黑，所以讓公司和他全面斷絕了合作關係。」

　 佳佳休息夠了，回到筆記本電腦前準備重新開始工作，她撐著臉對李因說：「我一定要讓池川這一回的生日會，都按原計劃進行，一點瑕疵都沒有。這樣的話，我就又能漲工資啦！」

　 她渾身都是幹勁地恢復了工作。

　 李因低下頭繼續翻雜誌，她也覺得，池川今年的生日會，應該能舉行得很順利，不會有什麼程咬金半路殺出來搞事情。

　 不過，讓李因想不到的是，池川今年的生日會，還真就潛伏了一個程咬金。

　 而且這個程咬金，就是她自己……

　 自從發現剪了短髮的自己，竟然能夠展現出這樣颯爽英姿的模樣，李因就開始無意識地買一些小西服穿。

　 想著季池川生日會也算是個重要場合，而且穿西服和平底鞋真的很舒服，那天她就索性穿了西服去。

　 季池川以前都是喜歡攬她腰的，現在改為攬她肩了。

　 大概是真的很想和她稱兄道弟吧。

　 季池川這兩年都沒有怎麼在娛樂圈內展露風頭，今年的生日會，也不需要宣傳新劇，場面就比前年小了很多。

　 想起前年那盛況，李因還是決定躲在後台休息室看直播。

　 至於給他的生日禮物……

　 季池川說她和她給他帶來的季小萌，對他來說就已經是最好的生日禮物了。李因也就沒費腦子去想這些其實對他們來說，意義並不大的東西。

　 他們平時就已經夠恩愛了，難道還會缺這一個生日來促進感情嗎？

　 李因坐在後台，聽到前面已經傳來了排山倒海一般的呼喊聲，就知道生日會已經開始了。

　 沒過多久，她聽到有人在敲休息室的門。

　 一定又是粉絲沒有等到佳佳，所以找到後台來送禮物了。

　 李因走去開門，果真見外面並排站了三個小姑娘。

　 她們的手上，捧著一大束花。

　 李因稍看了她們一眼，就說：「我是池川的助理，你們是來送禮物的吧？我替他謝謝你們。」

　 三個小姑娘「哇」地一聲吼了出來，都閃著星星眼說：「助理小姐姐，你真的在這裡啊！你不認識我們了嗎？！我們不是來給池川送禮物，而是來給你送禮物的！」

　 哈？給我送禮物？

　 李因蹙眉看著她們，看了好久，才認出她們，「你們是……前年午夜，差點被小流氓欺負的池川小粉絲？！」

　 「是啊是啊。」三個小姑娘見她終於認出了她們，一齊點頭，「也就一年沒見，小姐姐你越來越帥了。」

　 大概是因為她現在留著短髮，還穿了西裝吧。

　 李因笑了笑，想著她們都是A市人，池川今年的生日會卻是在帝都辦的，她們大老遠地過來給她送禮物，也挺不容易的。

　 於是側身讓她們進來，「進來坐會兒吧。」

　 三個小姑娘連忙走進休息室，順便把她們手裡的花遞給李因。

　 李因道了聲「謝謝」，又順手給她們倒了幾杯茶。

　 她們則一直以崇拜的眼神看著她，問的問題也稀奇古怪的，「小姐姐，你現在的功夫，還跟以前那樣好嗎？池川請你做助理，是不是因為你既能當助理，又能給他當保鏢啊？你這麼厲害，池川會不會喜歡上你？」

　 李因生平最怕被圍觀，她們現在這樣一問，她也只能不好意思地放下花束，不動聲息地把話題轉回到她們自己身上去，「你們今天晚上回去也要注意安全，不要再像上一次一樣了。」

　 三個小姑娘說：「小姐姐你就放心吧，我們現在已經不是中二期的人，不會再像以前那樣蠢的。」

　 李因點頭，「那就好。」

　 她們說：「我們現在已經是初中三年級的學生了。」

　 李因：……

　 她疑惑地問她們，「你們前年就已經初二了，怎麼今年還是初三？」

　 她們笑著回答：「光顧著玩兒了，沒好好學習，中考沒考好，復讀了。」

　 李因：……

　 她們又在休息室內坐了一會兒，估摸著季池川生日會快到重點了，她們才禮貌地和李因道了別，走出休息室。

　 李因也終於能鬆一口氣，癱坐在沙發上看直播。

　 屏幕上，季池川正在跳他為今天排練了很久的舞。

　 他的努力沒白費，台下觀眾的反響很好，聽聲音，現場氣氛也挺火熱的，只是……

　 直播的彈幕，有點偏離今天的主題了。

　 她已經不止一次地看到，有粉絲在彈幕上問：「助理小姐姐呢？能不能讓她出鏡啊？我想看助理小姐姐！」

　 她的這一條彈幕後，其他彈幕就不受控制了。

　 他們都開始刷「想看助理小姐姐！求看助理小姐姐！讓助理小姐姐上台！」

　 李因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個助理小姐姐指的到底是誰，心想佳佳有什麼好看的啊？！

　 直到有一條彈幕橫空出世——助理小姐姐沒在台下，她在後台休息室，我們剛才已經見過她了，她又帥又美！

　 李因轉頭看看只有她和化妝師的休息室，依舊沒有反應過來，佳佳沒在休息室啊，這個人怎麼亂說話。

　 爾後，休息室的門又被敲響了。

　 她這才反應過來，她在池川粉絲們的眼中，身份確實是助理來著……

　 她想躲一躲，但這個休息室只有這一扇門。

　 而且外面粉絲呼喊的聲音，已經透了進來，「助理小姐姐！你在裡面嗎？請問你能見一見我們嗎？！我們都是因為前年那條微博，才喜歡上你的粉絲。」

　 這個……

　 李因有點猶豫。

　 因為她的書粉是從來都不會要求和她見面的，所以她一點處理和粉絲面對面對話這種事情的經驗都沒有。

　 她正猶豫著，佳佳來了。

　 她徑直打開休息室的門，對那些粉絲說：「她怕熱鬧，你們稍微看一眼就走吧。要簽名？你們不嫌棄她字醜啊？我看還是算了吧。要不我還是讓池川給你們簽吧，池川的字就很好看。」

　 李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