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蓮子羹
他說我不逼你了,我再也不逼你了。
陳三少的眼裡泛起淚花,抬手慢慢摟住林海的脖子,軟踏踏地掛在了他的懷裡,林海就這樣把濕漉漉的愛人從浴盆裡抱出來,拿幹毛巾裹好,抱回了臥房。
陳軒的臥房依舊簡潔,床上都沒多餘的裝飾,他掀開被子,隨三少爺一起倒進床榻。三少爺抿唇在被窩裡蜷縮起來,涼絲絲的指尖在林海的胸膛邊遊走,靠近胸口時發狠摳了一下,摳完瞄了瞄他的神情,再低頭貼過去親吻。
又濕又軟,像一朵隨風飄蕩的雲。林海的心酸澀不已,歡喜的感情噴湧而出,抱著三少爺胡亂親起來,一直親到陳三少哼哼唧唧地扭動身體為止。
「讓相公抱抱。」他硬是把臉埋進三少爺的頸窩,「就抱一會兒。」
陳軒的身子微微僵住,但還是給林海抱了。
今日貓仔也跟著來了陳記,正蹲在床頭櫃上舔爪子,見他把三少爺摟得緊緊的,忍不住跳下來,踩著林海的腦袋鑽進他們之間,於是陳三少順理成章地拱開林海去抱貓。
「三少爺?」他倚在床邊可憐兮兮地拉了拉陳軒的衣袖。
陳三少不理他,揉著貓腦袋還親了一口。
林海垂頭喪氣地躺在床邊,看著一人一貓親親熱熱地摟在一起,心灰意冷。三少爺果然還是不肯接受他。
貓仔尋著熱源鑽進被褥,毛茸茸的身子拱起一個小小的球,在被子底下鑽來鑽去,陳軒也跟著鑽進去,鑽著鑽著就一齊鑽進了林海懷裡。
林海受寵若驚,把他們擁在身前不敢鬆手。
「睡嗎?」他把貓仔拎開,攬住三少爺的腰。
陳軒伸手夠了夠貓咪,發現夠不著以後縮回林海懷裡,一副被欺負的模樣,但好在沒生氣,就咬著他的頸窩哼哼。
燭火在床頭搖曳,林海借著火光眷戀地注視著三少爺的眉眼,看著看著就來了感覺。
陳三少感覺到了,蹙眉往邊上挪挪,聽見他粗重的喘息,嫌棄地掀開被子趴過去揉揉。
「寶貝兒……」林海的嗓音瞬間啞了。
三少爺揉完又叼住了褲鏈,磨磨蹭蹭地拉下來,濕熱的喘息全噴灑在他的裡褲邊緣,惹得林海腰線緊繃,卻又不敢嚇著陳軒,就硬忍著不動。然而林海不動,陳三少就拱到他腿間,隔著裡褲舔,把那層薄薄的布料舔濕,濕噠噠地黏在柱身上。
實在是太折磨人了,林海低頭瞧著被褥被拱起的包苦笑。
三少爺的舌尖靈活地滑動,舔了沒幾下腦袋就從被窩裡探出來,面頰因為憋氣微微發紅,眼尾也氤氳著淡淡的紅潮。
「來相公這兒。」他伸手把陳軒抱進懷裡,「不早了,歇息吧。」不是他不想和三少爺親熱,而是不敢,亦是不捨得。
林海懷裡的陳軒微微睜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他的話,然而幾分鐘過後林海還是什麼也沒做,三少爺慢慢變了神情,掀開被褥把他往床下趕。於是不敢還手的林行長被闊少爺從床上踹了下去,哭笑不得地歎息。
貓咪蹲在他們之間,好奇地看來看去。
「你怪我。」林海說得既肯定又平靜。
三少爺扭頭不吭聲,抱著胳膊情不自禁地摳手臂上的疤痕,他猛地撲過去,將陳軒死死壓在身下:「你怪我就不能把氣撒在我頭上嗎?」
林海淒涼地笑起來:「是我該,害你至此自然要償還。」說罷把陳三少硬是抱在懷裡,被撓得滿臉紅印子以後,終是如願以償親到了闊少爺。
那條舌還是那麼軟,觸感依舊像雲,然而再無往日的依戀。林海親完定定地注視著三少爺空洞的眼眸,終是忍不住垂下頭啞著嗓子吻:「你要如何才肯原諒我?」
說完恍然大悟:「你不會原諒我的,因為你知道我不會離去,所以用這種方法折磨我。三少爺,你當真是……知曉我所有的軟肋在哪兒。」
就算陳軒再冷淡,林海也不會離去,只會把更多的愛意傾注在三少爺身上。
貓仔喵喵叫著竄上床榻,擠到他們身邊趴下,看來是嫌地上冷了。林海慢吞吞地躺下,不再理會床上的貓咪,只伸手探進陳軒腿間,在對方的默許下輕柔地揉捏起來。
明明還能親熱,明明還互相渴望,可心與心之間卻築起一道牆。林海心知肚明,是自己活該。
最後一波寒流帶來一場小雪,陳三少揉著眼睛醒來時望著窗戶愣了愣,幾乎本能地開口喚林海的名字,可剛吐出一個字就死死咬住嘴唇。三少爺覷了一眼身邊的男人,目光在林海下巴上青青的胡茬上刮了一圈,繼而繞到被角遮掩的頸窩裡。
林海還沒醒,昨夜他為了讓陳軒舒服,又是用手又是用嘴,三少爺睡了他也不敢合眼,生怕這人在睡夢中摳手臂上的傷疤,天濛濛亮才入睡。
也不知那時天是不是就已經開始下雪了。
三少爺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伸手探進被褥蹙眉摸了一把,發現林海半硬著,蹙眉輕哼,低聲罵了句「流氓」,然後窸窸窣窣地爬到床裡側,從被褥邊緣掏出他送的手爐寶貝似的摸。
其實三少爺心裡的委屈大於氣惱,他得知林海沒死自然歡喜,且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可他更憋悶。多少漫漫長夜,陳軒絕望得差點死去,他設想了無數種未來,唯獨沒有考慮過林海會死。
一個活生生的人被砸得稀爛,就算陳軒已經知道了真相,午夜夢回依舊會嚇得崩潰。
罪魁禍首就在闊少爺身邊,沒床上衣,就套條鬆鬆垮垮的褲子耍流氓,偏偏林海還是三少爺的相公。哪怕寫過休書,陳軒也覺得自己被蓋了個戳。
「三少爺?」林海還沒睜眼就伸長胳膊找陳軒。
陳三少想事情時放鬆了警惕,一不留神就被他抱了個滿懷,被生出胡茬的下巴蹭臉。
「相公餓了,相公想吃你的東西。」林海借著困意胡言亂語,三少爺併攏雙腿哼唧,死守陣地不讓他摸。
鬧著鬧著林海便醒了,他鬆開手讓陳軒離開,再起身換衣服。陳三少抱著被子躲在床角,須臾又湊上來,捏著他的一片衣角發呆。
林海只當陳軒難過,反握住那只手揉了揉。
三少爺皺著鼻子甩胳膊,把他推開,自顧自地往床下爬,結果腳一滑栽到林海懷裡去了,連牙齒都磕在他的頸窩裡。
「哎呦我的寶貝兒。」林海來不及喊痛,先把陳軒抱起來,「怎麼了這是?」
三少爺張了張嘴,扭開頭不吭聲。
林海習以為常,微微歎息,幫著陳軒穿衣服,一邊穿一邊念叨:「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才肯理我。」但只要在一起,總歸是好的。
早餐陳記的廚子做了蓮子羹,林海腆著臉留下,反正也沒人敢趕他走,三少爺捧著碗慢吞吞地喝,估計是嫌苦,沒喝幾口就放下了勺子。整個陳記也只有林海敢逼著闊少爺喝羹。
他說:「你身子還沒養好,喝點蓮子羹對身體好。」言罷拿起勺子遞到陳軒嘴邊。
三少爺自然不搭理他,轉身欲走。
林海二話不說把人拽回來,自己喝了一口然後用嘴渡過去。
「喝掉。」和陳軒身體相關的事他還是霸道,「不許剩。」
三少爺淚眼朦朧,掙扎著推林海,可最後還是被逼著把一碗蓮子羹都喝了,還精疲力竭地軟倒在林海懷裡。
「你……」陳軒終是開了口,「你就會逼我。」
有回應,林海喜不自勝,耐心地回答:「是為你好。」
「為我好?」三少爺涼涼地勾起唇角,「那你把分會的生意都給我,如何?」陳軒說得是氣話,故意刺激他。
可林海依舊溫和地笑:「好。」
他說把生意給你,我放心。
「你不會糟蹋我的心血的。」林海揉了揉陳三少的腦袋,話音剛落就慌忙道歉,「你哭什麼?我錯了,三少爺你打我罵我都行,別再傷心了。」
陳軒把他的手一遍又一遍推開:「林海你混蛋!你除了算計我,還會什麼?」
「你明知……明知我不會要你的生意,還……還說這般話……」三少爺嚎啕大哭,「你就是……就是仗著我愛你……欺負我……」
林海聽得自責不已,摟著陳軒勸得焦頭爛額,他原以為一番情話能把三少爺哄回來,誰料適得其反,他恨不能封住自己的嘴。然而陳三少哭了會兒扭頭往屋外去,理都不理他,林海急得跳腳,追出去沒幾步就撞見了遠方。
原是商會名下的鋪子出了些事,需要他出面主持,林海只得先行離開,隨下人去了後才發現出問題的是家酒樓,他苦笑著喝了些酒,一直應酬到深夜才醉醺醺地回到陳記。
明月高懸,院裡竟還亮著燈,且牆角放著好幾盞燈籠。
林海瞧著心熱,拾起燈籠快步往臥房走,一進門就看見陳軒托著下巴坐在桌邊打瞌睡,腦袋一點一點的,貓仔也趴在三少爺懷裡犯迷糊,四仰八叉地躺著。他輕手輕腳地靠過去,把貓咪拎走,再把陳軒打橫抱起,這闊少爺立時醒了,煩躁地晃腿哼唧。
「嗯?」林海連忙俯身過去聽,結果剛一低頭就被陳軒推開。
陳三少醒了,盯著林海瞧,繼而仰起頭把鼻尖抵在他的衣領前輕嗅,一嗅到酒味就發狠了扯他的衣服,林海一動不動地給陳軒扒,等被扒光,再僵硬地躺在床上給闊少爺摸。陳軒這會兒子倒不知道羞了,凶巴巴地捏來捏去,等手指滑到身下蹙眉揉捏幾下,神情才漸漸緩和。
「我沒去喝花酒。」他可憐兮兮地解釋,「就是應酬。」
三少爺挑眉輕哼,摸夠了就翻身拿屁股對著他。林海貼過去,把陳軒牢牢禁錮在懷裡喘了口氣,繼而突然跳起來穿衣。三少爺見狀一個激靈爬起來,想也不想就拉住他的手。
林海一愣,陳軒也愣住,他們呆呆地對視片刻,眼眶都有些紅。
「捨不得我?」林海返身抱住三少爺,「相公怕酒氣熏著你,想去洗洗。」
陳軒磨磨蹭蹭地抱住他的腰,意思是不放人走。
「不嫌難聞?」
三少爺搖頭。
林海歡喜得合不攏嘴,掀開被子躺進去,被陳軒踹了兩腳還樂呵呵地貼上去:「不疼,你捨不得我。」
「傻子。」三少爺氣鼓鼓地嘀咕,剛開口就後悔了,因為林海眼裡閃著光,直接撲上來親吻。
酒香四溢,呼吸間他們都醉了,陳軒自打和林海冷戰過後還是第一次實打實地親熱,動作有些僵,情動時還嗚嗚直哭,除了依舊不肯叫他以外,已經與出事前無甚分別了。而林海雖激動,卻不敢過分折騰愛人,畢竟三少爺身子骨孱弱,臉色也不好看,日日靠湯藥補著,晚上若是縱情過度,第二日怕是一點精神氣都沒有。
不過就算再怎麼克制,面對愛人仍舊魯莽,第二日一早林海瞧著陳軒身上斑斑點點的吻痕自責,卻又忍不住把闊少爺摟在懷裡時不時親上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