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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犬》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發麵小火燒

  三言兩語又觸了林海的逆鱗,他懶得解釋,直接摒退下人,把陳軒按在腿上打屁股。

  「我娶你是因為你的身份?」他恨鐵不成鋼地抬起手臂,「陳軒,你說這話對得起我?」

  三少爺自知理虧,可心底的鬱結難以消散,就抱著他的脖子嗚嗚直哭,說到底為了林海放棄多年的心血,不後悔,但終究難以割捨。換了誰都不能無動於衷,更何況是前路未明的陳三少。未來尚且迷霧重重,現在更是荊棘遍佈,就算聽了再多的保證,又能如何呢?

  可陳軒就是這麼做了,孑然一身,清清白白地撲到了林海懷裡,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

  「連妾都不是……」林海攥著報紙深吸了一口氣,怒火壓抑不住,到底還是把紙撕了,「你怎麼忍得?」

  「反正你已經把我的名字寫到族譜裡了。」陳軒沒他那麼生氣,念念叨叨,「別人怎麼看我,我不在意,只要你……」

  陳三少剩下的話被滾燙的吻阻斷,連嘴唇都被親破了,而林海親完,突然起身往屋外走,撂下一句「在家裡等我」就出了門。

  屋外還是那片青灰色的天,他甩下雲四,只帶遠方上車往秦淮河邊開,到了曾與三少爺歇腳的酒樓,二話不說要了四五排好酒,一碗接著一碗灌。

  遠方急得搓手:「行長,您這是做什麼?」

  「喝酒。」他雙目赤紅,捏著酒碗的手青筋暴起。

  「那也不能這麼喝!」

  林海聞若未聞,只一眼就把遠方伸出的手瞪了回去。人人都道三少爺命苦,可誰又知道他的難處?他想告訴所有人,陳軒是分會行長堂堂正正的正妻,然而陳振興的一紙空文,瞬間就把三少爺的身份打入穀底。他也想護著陳三少一輩子,可命運弄人,他們註定享受不了平凡人的人生。

  酒壇一壇藉著一壇空,林海漸漸坐不穩,扶著桌子大聲苦笑。

  他說這世上有誰比三少爺更磨人的?有誰比陳軒更能體會他的愛的?

  沒了,都沒了,就只剩陳三少一個了。可這闊少爺總給他出難題,一個接著一個。

  「你怎麼對自己都那麼狠?」林海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酒,趴在桌上喃喃自語,「為了我什麼都不要了,可我又怎麼能心安理得接受這樣的愛?三少爺啊……你……你真會給我出難題!」

  林海手臂一抖,摔碎了酒碗:「你這是逼我對自己做得更狠!」

  遠方聞言,終是看不下去,拖著林海的胳膊將他拽出了酒樓,硬是塞上車。酒精作祟,林海如在雲端,每一步都踩在棉花裡,飄飄悠悠間也就忘記了掙紮,心緒飛轉間,不知怎的就到了家,陳三少那張好看的臉一下子撞進眼底。

  他癡癡地笑,尚能獨自站穩,只邁不動步:「三少爺。」

  語氣是從未有過的繾綣,目光卻是一如既往的深情。

  三少爺知他心中苦楚,強忍著淚上前攙扶:「喝什麼酒?」

  「喝酒時……想你。」林海笑瞇瞇地倚著陳軒,拿手輕佻地勾三少爺的下巴,「沒清醒時那麼難受。」

  他說完又笑起來,拿一隻手搭著陳軒的肩,搖搖晃晃地往前走了幾步:「我喜歡你啊,三少爺,我已經喜歡到不知道該怎麼去喜歡了。 」

  「我……我讀過那麼多書,卻沒有一本告訴我喜歡一個人會這麼難受。」

  林海說到這裡,忽然僵住,繼而抬手摀住眼睛:「不,是有的。」

  他瘋瘋癲癲地笑起來:「有啊!自古相愛哪有一帆風順的?我怎麼這麼……」

  「林海!」三少爺猛地從他後背抱上來。

  他也就冷靜了下來,盯著腰間的手輕輕地笑:「你也喜歡我?」

  怪異的問題,怪異的語氣,陳三少被林海語氣裡的冷意驚得差點跳起來,慌慌張張地回答:「喜歡,喜歡!」

  「林海,我最喜歡你了。」

  於是林海恢復常態,轉身抱著三少爺:「捨不得啊……我捨不得。」言罷,猛地將陳軒打橫抱起,跌跌撞撞進了臥房。

  以他的醉意,親熱已實屬難事,可林海非要壓在陳軒身上,醉醺醺地親三少爺的身子,且嘴裡嘀嘀咕咕翻來倒去就是一句「捨不得」,說到最後,把陳軒也給說難受了,紅著眼眶自言自語。

  「你怎麼喜歡我……喜歡得這麼累?」

  借酒消愁愁更愁。林海半夜驚醒時,頭疼欲裂,而陳三少在他懷裡皺著鼻子縮成一小團,明明身長腿長的一個人,一到林海身邊就能用各種動作展現出一副需要保護的姿態。

  他抬手摸索到了燭台,猶豫一瞬沒點,又躺回去,小心翼翼地調整姿勢讓三少爺睡得更舒服些。細微的蚊蟲嗡鳴徘徊在耳邊,林海試探地親了親陳軒,嘴唇剛一貼上去,三少爺就本能地張開嘴,像是習慣了他的吻,在夢裡也毫不猶豫地接受。

  林海親著親著來了感覺,這闊少爺不知何時染上了他身上的酒氣,親起來都彷彿一塊上好的酒糟,可酒糟是不能直接喝的,否則一夢千年,長醉不醒,而林海就這麼奮不顧身地吻了上去,眨眼間分不清自己是否身在夢裡,不知不覺間脫了衣服,想要壓將上去時,聽見陳軒嘴裡的呢喃,如夢方醒。

  三少爺說:「林海,你好重。」

  平平常常的一句話就讓他從情潮裡脫身,林海哭笑不得地抱住陳三少,再一次閉上了眼睛。

  結果第二天早上醒來,就聽見陳軒驚慌失措的喘息,他睜眼正好對上闊少爺羞憤的目光。

  「怎麼了?」林海的嗓音因為醉酒頗為沙啞。

  「你……你怎麼……」陳三少氣鼓鼓地往床裡側挪,「怎麼不穿衣服?」

  「你喝完酒喜歡脫衣服?」

  林海低頭看了一眼,蹙眉起身,也不急著穿衣服,就直接把陳軒撈進懷裡抱著,鼻尖沿著闊少爺的頸窩胡亂磨蹭,聞夠了才輕笑道:「又不是沒見過我不穿衣服,怕什麼?」

  「可我睡時你穿著衣服的。」三少爺沒心沒肺地嘀咕,殊不知自己夜裡逃過一劫,轉而去衣櫃裡給他拿乾淨的衣衫。

  只是兩人都閉口不言昨天的事,彷彿那場醉酒隨著一個平靜的夜晚隨風散去,各種苦楚也只有個人才知道了。

  陳三少翻箱倒櫃好半晌才尋到林海的衣服,拿到床邊看見他大咧咧地敞腿坐著,立刻移開視線:「快穿。」

  林海並不接,他直勾勾地盯著三少爺:「幫我穿。」

  「說什麼呢?」

  林海不再多言,掀開被子,大踏步地走到陳軒面前,赤條條地站在三少爺身後,自然而然地環住他的腰:「幫相公穿衣服。」

  陳三少羞得耳尖通紅,捏著衣擺胡亂把衣衫往他身上套,目光都不知該往何處放,手也不敢碰林海的身體,明明已經親熱過多次了,依舊臊得眼神飄忽,直到被林海攥住手腕,才堪堪移回視線。

  「你相公好看嗎?」林海把陳軒壓在衣櫃上,竟是在認真地問。

  「好……好看。」三少爺哼哼唧唧地回答。

  「好看都不親親?」林海蹙眉道,「也不摸。」語氣幽怨,與平日的他天差地別。

  陳三少聽得眼尾都紅了,顫顫巍巍伸手摸,再仰頭親林海的唇,一直幫他拿在手裡的褲子也掉在了地上,再也沒有力氣拾。林海這才算是放過陳軒,自己把衣服穿好,再讓紅著臉的三少爺幫自己拉褲鏈。

  「流氓。」陳軒氣呼呼地咬著嘴唇。

  林海非但不生氣,還催促三少爺伸手:「相公的褲子敞著呢。」

  陳三少只得閉著眼睛幫他拉,慌得手指尖都在打顫。林海卻像是忽然發現逗弄陳軒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一樣,伸手握住三少爺的手腕,帶著他拉拉鍊。

  於是該摸的還是摸到了,不該摸的也摸了個遍。

  「煩死了。」陳軒被折騰地坐在床邊晃腿,哼哼唧唧地四處亂瞥。

  「哎呦我的三少爺。」他對著鏡子整理衣袖上的褶皺,透過鏡子的倒影打量氣鼓鼓的陳軒,「待會去看看你的那條街吧,我正好要去附近辦事。」

  德業街上的生意正逐漸走上正軌,且陳軒現在掌握了大哥的家產,所以日後估摸著是沒時間再來管這條街了。可三少爺聞言眼睛都亮了,說這是你送我的。

  「都拿到家產了,一條街又算什麼?」林海站在屋前推門看外面被風吹得左搖右晃的梧桐樹,語氣裡淨是調侃,「以後你可就是手握陳記大半家產的闊少爺了,哪裡還會在乎那點生意?」

  「在乎!」陳軒聞言,猛地撲過來抱他的腰,語氣顫顫巍巍的,「你明明就知道,我心裡最在乎的就是你,怎麼還……」

  「走吧。」林海笑眯眯地盯著腰間的手,出聲打斷陳三少的呢喃。

  他說:「知道和親耳聽到是不一樣的。」

  三少爺知道自己又被欺負了,可又生不來氣,就纏著林海背,一直被背出門上了車才算鬧完。

  「行長,不去吃個早茶醒醒酒?」遠方早已在車上等候多時。

  林海聞言瞧了瞧揉肚子的陳軒:「那就去德業街上吃吧,我聽說那裡新開了家早點鋪子,專做發麵小火燒。」話音剛落,三少爺的眼睛就亮了。

  「我曉得那家店,生意好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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