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岳父的戈壁灘之行

　　甦父甦母回來時， 正巧看到卓忘言從主臥出來， 一臉的溫柔，胳膊上掛著他們的親生女兒。

　　小情侶親昵打鬧，抱抱親親舉高高轉圈圈， 被長輩抓了個正著。

　　甦妙臉紅炸了，連忙把腳放在地上，把卓忘言的手從腰上拿開。

　　「早上吃什麼？」甦妙一著急， 嗓音都起高了， 差點破音。

　　甦父臉又黑成了鍋底，甦母半是笑半是無奈， 瞥了她一眼，無聲嘆了口氣。

　　甦妙吐了吐舌頭。

　　吃早飯時，甦父嚴肅問道︰「甦妙，你想好了？」

　　正在喝豆漿的甦妙抬頭， 懵道︰「什麼？」

　　「你倆要不要結婚？」

　　甦妙看向卓忘言︰「……肯定要啊。」

　　卓忘言報以燦爛笑容。

　　甦妙嬉皮笑臉道︰「怎麼了，爸？您心裡不好受啊？岳父看女婿，越看越心煩？」

　　甦父的臉色回答了一切。

　　他放下碗筷， 長長嘆了口氣，板著臉說道︰「你倆放下筷子聽我說。」

　　卓忘言立刻放下碗筷，端正坐好。

　　甦妙︰「嗯？」

　　甦父道︰「你確定就他了， 定下了？」

　　甦妙︰「嗯， 板上釘釘了，天塌地陷也不可能改。」

　　甦父︰「既如此，我來宣佈一件事。」

　　卓忘言溫聲道︰「您講。」

　　甦父︰「我要自駕去西邊旅遊。」

　　甦妙︰「這麼突然？」

　　而且， 這話題怎麼轉得如此快？

　　甦父接著說︰「順便去小卓家鄉看一看，帶著你一起。小卓去嗎？」

　　卓忘言︰「妙妙如果去，我一定會去。」

　　甦父對他「假惺惺」的標準回答嗤之以鼻。

　　甦妙明白了父親的用意。

　　她爸果然是個狠人，說要實地考察，就要實地考察。

　　甦妙心慌了。

　　她︰「爸？你知道去哪嗎你就去？」

　　她臉上眼裡包括語氣聲音，全部暴myh了她的著急。

　　甦父更堅定了自己要去考察女婿出身的決心。

　　甦妙暗暗想，完蛋了，怎麼辦？！她爸這個性格，說要去，那肯定是已經決定好了。

　　果不其然，甦父是個行動派，他說︰「我油都加滿了，今天收拾收拾行李，你們要是去，明天早上我們出發，我地圖看好了，咱們直奔邊疆，你要結婚，那老爹就要給你婚前把關，傻姑娘……」

　　卓忘言總算是明白了︰「您是要去我家？」

　　甦妙︰「說的就是你家。」

　　她重點放在了你家這兩個字上。

　　卓忘言說︰「我好久沒回去過，家裡的房子是爸媽單位的……」

　　他按照晁衝提醒的，說道︰「爸媽去世後，那裡就沒家了。我的情況有些特殊，我們住的地方，其實並不是城市……」

　　「唧唧歪歪的。」甦父道，「藏著掖著，我家姑娘能放心跟你結婚嗎？」

　　卓忘言說︰「這樣，我給弟弟打個電話，比起我，他去那裡的次數更多。」

　　卓忘言慢悠悠看了甦妙一眼，示意她放心。

　　他拿起手機，找了半天，沒找到晁衝的電話，反而把視頻按開了。

　　甦妙聽到那個視頻接通聲後，扶額嘆息，想找鳳凰撞死的心都有了。

　　卓忘言也懵了一下，直覺這操作不對。

　　那頭，晁衝興奮地接起了視頻電話。

　　「哎喲！稀奇啊，你會玩視頻通話了？」

　　卓忘言用從來沒有過的語速，快速搶道︰「甦妙的爸爸想去我以前住過的家鄉看看……你能安排嗎？」

　　晁衝七竅玲瓏心，立刻會意，說道︰「放心，我全部給你安排妥當，咱叔什麼時候出發？帶你和準嫂子嗎？」

　　甦妙︰「……」

　　真想讓晁衝好好說話，不過……晁衝這人的反應力實在是太強了。

　　卓忘言轉頭問道︰「妙妙，去嗎？」

　　甦妙︰「去啊！我也沒見過你老家呢，這次是個機會。」

　　晁衝嘿嘿笑了起來︰「沒什麼好看的，那是個研究基地，咱們只能在外圍看一看，我哥現在沒通行證都進不去。」

　　甦妙擠過來問︰「你是說，那地方去不了？」

　　「也可以，沿途風景不錯，值得一去，而且咱可以去祭拜一下我哥的父母。」

　　甦妙︰「……呃，在老家埋著？」

　　「去了你就知道了。」晁衝說，「我恰巧也在閔匯，你們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

　　「咱是跟甦叔叔一起嗎？阿姨去嗎？」

　　「我媽不去。」

　　「瞭解，明兒我來接你們。」晁衝道。

　　甦妙跟卓忘言放心了，他倆對視一眼，知道晁衝是全部都安排好了。

　　第二日，晁衝開這輛大越野出現在妙妙家門口。

　　放行李時，甦妙低聲囑咐︰「你話別多，我爸不好糊弄，言多必有失，你自己兜著點。」

　　「咱們怕啥？」晁衝笑道，「知道我哥為什麼姓卓嗎？」

　　甦妙︰「這不你隨便搞的名字嗎？誰他娘的給孩子起名叫忘言啊？」

　　「笨了吧，忘言，聰明，心領其意，大愛無言。」晁衝道，「其實，我給王準備了好幾個名字和身份，全是父母雙亡的，而且父母都是真實存在的。後來覺得您這個氣質家世還有父母，最容易接受的女婿，還是艱苦為航空做出卓越貢獻的科研人員……的後代。」

　　甦妙︰「我能問一下，剩下被淘汰的身份和名字嗎？」

　　「不提也罷。」晁衝道，「有一個是父母雙亡後，繼承了億萬家產的獨生子藝術家身份……但王他⺪不來這個人設，這人設需要氣質獨特且叛逆，他在你身邊太乖了，所以還是不食煙火的科研世家更貼近他傻白甜的氣質。」

　　甦妙偷笑。

　　晁衝道︰「所以你放心，他的身份全是正當合法的，父母也都是真實存在且不易被外人調查的，你爸去一趟，心裡就有底了。我全安排好了……」

　　晁衝壓低聲音說︰「卓選和王晶夫婦研究領域是絕密，因公殉職，事件真實且感人，你爸問不到細節，且會非常敬仰他們，完全OK。」

　　甦妙︰「贊！」

　　晁衝得意道︰「我是誰，我辦事能力一流的。」

　　甦父讓卓忘言掌握方向盤，晁衝坐在了副駕駛，打開導航現場教學。

　　一行四人踏上西行之路，路上，甦父始終都在觀察考察這個準女婿。

　　可以，開車比較穩。

　　可以，脾氣看起來很好，不像是悶著會突然爆發的危險型性格。

　　可以，妙妙要做什麼，他都能滿足，臉上也沒有不耐煩。

　　就是話有點少。

　　相比之下……副駕駛這個遠方表弟，話就有點多了。

　　晁衝一直在活躍氣氛，嘴不停地說，嚇的甦妙神經緊繃，生怕他哪句說不對，讓她爸察覺出非正常的細節。

　　車連開了八個小時，甦妙睡了一覺，等太陽沉入地平線，紅色的霞光透過車窗照在她臉上時，她才猛然醒來。

　　「不好！」甦妙說，「我的龍鳳呢？！」

　　甦父︰「你的什麼？」

　　甦妙︰「……沒什麼。」

　　她睜大眼睛示意晁衝。

　　過一會兒，晁衝發來短信。

　　「完蛋了，好像落你家裡了！」

　　「我不活了！」甦妙連發了十八個感嘆號，「他們要是當著我媽面撒野該怎麼辦？！」

　　晁衝輕輕笑了起來。

　　卓忘言冷冷瞥了他一眼，晁衝立刻拉上嘴，給甦妙回︰「沒事，他倆一直跟著呢。」

　　甦妙︰「怎麼跟著？」

　　晁衝道︰「你家夫婿要教訓一下熊孩子，讓他們自己先飛咯。」

　　煞氣化形，普通人看不到，卓忘言讓它們化龍化鳳後，先飛一步。

　　甦妙鬆了口氣。

　　「嚇死我了，我以為它們要拆我家了。」

　　「不敢的。」晁衝說，「這倆崽子胡鬧時，也知道分寸。他們不會在你父母面前掉馬的……」

　　到了晚上，他們宿在某小鎮的小賓館裡，因為冷，甦父從後備箱取出昨晚剩的半瓶酒，喝了兩口。

　　甦妙看見後，爾康手了片刻。

　　「誒爸，你別……」

　　甦父已經喝了。

　　甦妙閉上了嘴。

　　這半瓶酒，是蛟龍泡過澡的……算了，喝就喝吧，酒精濃度高，說不準已經殺菌了。

　　哪知第二天，甦父容光煥發，黑頭髮都長出來了一大把，神清氣爽提出今天他開車。

　　老岳父的車　到了八十碼，並一路高歌，晁衝相當捧場，叫好聲不斷。

　　甦妙悄悄拉過卓忘言，問道︰「蛟龍……泡過的酒，有什麼副作用嗎？我爸喝的好像是泡過龍的。」

　　卓忘言默了好一會兒，回答︰「像它一樣，精力充沛，後勁大。」

　　甦妙︰「……感受出來了。」

　　卓忘言又保證︰「我會好好教育它的……」

　　甦妙︰「實話說，我已經放棄教育了。」

　　卓忘言愣了一下，想，他需要買一些育兒手冊研讀學習了。

　　中午，他們到了地方。

　　換晁衝開，他在車上掛上通行牌後，對甦父說道︰「我們先去接待處登記。」

　　這個地方，是個人造城，城內設施簡陋，除了中心研究基地，沒有超過三層的建築，周邊全是禁止通行的警示牌，由武警把守站崗。

　　晁衝不知拿出什麼證件，和工作人員交談了會兒，登記後，他們得到允許，可以在指定餐館用餐後，由工作人員跟隨，到紀念碑前獻花祭奠。

　　「一般只給二十分鐘。」工作人員說，「來看誰？」

　　晁衝指著卓忘言︰「來看他的父母，是在126意外事件中去世的。」

　　工作人員翻看了登記簿，抬頭道︰「你姓卓？」

　　「對，卓選和王晶的獨子。」晁衝道。

　　甦父連忙問︰「他爸媽，是怎麼回事？」

　　「這我們不知道。」工作人員禮貌道，「在中心工作的科研專家，除了名字，其他的，包括家庭成員都在保密規定裡，不知情，不打聽，不外myh。」

　　甦父道︰「好的，我瞭解，實在不好意思。」

　　小店的食物很簡單，兩葷兩素固定搭配，價格也很便宜。

　　見大家都吃完，晁衝催促︰「我們到紀念碑去獻花吧。」

　　甦父沉默著點頭。

　　沒有墓地，也沒有名字。

　　晁衝道︰「絕密，三十年保密期，所以這些科研人員暫時以這種方式紀念。其實伯父要是能看到公安系統的戶籍資訊，會發現我哥的父母親，都是普通職員，或許顯示的是某個高校的老師教授……這樣子，很不起眼。」

　　甦父道︰「我懂，值得尊敬。」

　　晁衝把花遞給卓忘言︰「哥，給爸媽獻花吧，真誠的。」

　　卓忘言接過花，認真回答︰「好。」

　　卓忘言走上前，把花放在了紀念碑下。

　　甦妙低頭垂手，和父親一起為這些犧牲的科研人員默哀。

　　結束後，甦妙抬起頭，看到紀念碑後面躲著一個小女孩，梳著兩條羊角辮，好奇看著他們。

　　甦妙︰「有個孩子？」

　　小女孩睜大了眼睛。

　　甦父看了她一眼，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哪裡有孩子？」

　　乾燥的風刮過，甦妙驚出一身冷汗。

　　不是孩子，是一隻小鬼。

　　此刻，那個孩子慢慢從紀念碑後走出來，扭臉看向最近的卓忘言。

　　卓忘言低頭，看著她。

　　甦父看到他目光放低的那一刻，心裡似乎明白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