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〇
七星堡主口中揚聲招呼著,一步跨至壁前,伸手在洞孔內凝神撥弄了好一陣,看樣子,其中設置機關似乎相當複雜。
司徒烈見了,不安地忖道:看這情形,施大哥是否得手,倒真令人擔憂呢!
鬼見愁的臉色,漸漸回覆正常,這時,他目不轉瞬地望著七星堡主的一舉一動,從鬼見愁的眼神中,司徒烈彷彿看出了鬼見愁此刻內心有著很大的矛盾,他似乎急於看到一元經的出現,同時又好像希望一元經業已不翼而飛,好平復剛才的一口惡氣。
就在這個時候,室身突然發生一陣輕微的震動,室角那堆黴腐的稻草忽向兩邊一分,七星堡主倏而轉身,右手一抬一招,稻草散開處,一道精光閃閃的藍虹,其疾如電,直奔七星堡主咽喉要害,七星堡主哈哈一笑,接在手中。
七星堡主右手一握一放,向鬼見愁展掌笑道:“老陰,識得這個嗎?”
司徒烈凝目望去,七星堡主手掌上此刻托著的,竟是一隻小巧玲瓏,藍光燦然,長約三寸左右的燕子,卻看不出是什麼質地打造而成。
鬼見愁一瞥之下,臉色微變,訝聲道:“什麼?追魂燕?”
七星堡主哈哈一笑道:“陰兄果然好眼力!”
跟著,得意地一笑,又道:“除了崑崙丹靈子,當今之世,還有誰惹得起這只小小的燕子嗎?”
鬼見愁眉峰微蹙地道:“你這是那兒弄來的?”
七星堡主哈哈大笑道:“哪兒來的?老命換來的!”
鬼見愁眉峰又是一蹙道:“你又幾時鬥過那個老毒物?”
七星堡主恨哼一聲,旋又哈哈笑道:“三十多年啦,那一年,老夫偶游黃山,無意中發現一株三色靈芝,滿心歡喜,以為是不世奇遇,當下毫不猶疑,一把連根拔起,一口吞下,同時就地行功調息,誰知方將入定之際,忽聞耳邊風聲有異,差幸老夫尚非等閒之輩,原地一式‘倒數金蓮’,以毫釐之差,險險避過——”
鬼見愁啊了一聲。
七星堡主搖手道:“別岔口,老兒,聽我說下去。”
跟著哼了一聲,這才恨恨地道:“老夫的脾氣,你老兒是知道的,那時候的老夫,比現在並好不了多少,當時,老夫遭此冷襲,認為是奇恥大辱,盛怒之下,一躍而起,抬眼一看,那個老毒物正站在老夫身前二丈之處,朝老夫嘿嘿冷笑不已。”
“那時候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
“他認識你嗎?”
“也不。”
“之後呢?”
“聽我說呀!”
“唔。”
七星堡主嘿了一聲,繼續說道:“我們只是互不知道對方是誰罷了,人的名字,樹的影子,那時候,武林中,有誰會不知道‘七星堡主’和‘黃山毒叟’這兩個日正當中的字號呢?”
微微一頓,又道:“可是,在那種情形之下,你老兒知道的,大家都把自己瞧得很高,誰也不肯先報字號,我問了一聲他是誰,他也問了我一聲,結果問了等於沒問,誰也沒有告訴誰。”
“之後呢?”
“之後,我責問他為什麼冷襲於我,嘿,你道他怎麼說?”
“他怎麼說?”
“他說:對付鼠竊之輩,一向如此!”
“他說你竊取三色靈芝?”
“一點不錯,他說那是他的。”
“荒唐!”
“換了你老兒也無法忍受吧?”
鬼見愁嘿了一聲,表示默認。
七星堡主高興地點點頭,又道:“那老兒做夢也想不到他狂我更狂,當時我冷冷一笑道:‘那就請看老夫對付冷襲者的報復手段吧!’”
“你們動了手?”
“老夫出手就打出陽陰盤旋手中的絕招。”
“陰毒陽烈?”
“一點不錯。”
“老毒物接得住嗎?”
“那就不得而知了。”
“這話怎說?”
“你猜猜看!”
鬼見愁想了一下,抬臉張目,點點頭道:“唔,我猜著了。”
七星堡主笑道:“說說看!”
鬼見愁偏臉側目,淡淡地道:“他沒還手,是嗎?”
七星堡主拊掌大笑道:“厲害,厲害!”
鬼見愁淡淡地又道:“之後呢?”
七星堡主臉色一整道:“俗語說得好,不開口的和尚,不曉得他懂幾部經。那老兒除了毒名震動天下之外,因為他始終沒有跟誰正面交過手,所以誰也不清楚他的功力到底如何?說實在的,這也是老夫一直對他梗梗於心的地方!”
鬼見愁皺眉道:“他不惹你,你就放過了他?”
七星堡主搖搖頭道:“話不是這樣說。”
鬼見愁奇道:“應該怎麼說?”
七星堡主道:“這樣的,當時,老夫一招攻出之後,老兒眼中亮光一閃,疾退八尺,避過老夫一招,同時沉聲問道:你是冷敬秋?老夫當時得意地哈哈一笑,沒回他的話,老兒冷笑一聲,掉身就走了!”
鬼見愁道:“你沒追?”
七星堡主搖搖頭道:“沒有。”
鬼見愁又道:“為什麼呢?”
七星堡主道:“他來去的身法很奇。”
“你自忖追不上?”
“剛剛相反。”
“這又怎麼說?”
“意思就是,如果我追,他決跑不了!”
“嘿,實在是愈聽愈糊塗。”
七星堡主兩眼向上,悠悠地道:“那並不難懂。腳程快過老夫的人,不一定勝得了老夫,同樣的,老夫追得上的人,也不一定全能致勝。輕身術,只是武學中的一部分,輕身術上的造詣,決不能代表一個人在武功上的全部成就!”
微微一頓,臉仍向上,悠悠地又道:“不過,俗語說得好,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輕身術雖不能代表全部武功,但如欲依此度量一個人的武功到了何種程度,還是可以的。”
鬼見愁不禁插口問道:“難道說你從他身法上發現了什麼不成?”
七星堡主正臉張目,點點頭道:“是的,老夫發現了一件事。”
鬼見愁忙道:“發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