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F大調浪漫曲》
元霄心想就這個掃地機器人,我坐上去就會把它壓垮,還是自己走路吧。
站起身時,有些腿軟。
白問霖見他笑了,就說:「這件事我來處理。」
元霄從樓梯經過,他的聲音便從上方傳出,元霄說好:「不過你不要把自己搞進來了。」他怕白問霖沒處理好,最後自己沾一身腥。
白問霖輕笑:「不會的。」
元霄開始坐下吃飯,他比較理智,在被網路暴力的時候,適時關了手機,眼不見心不煩。這時,白問霖也沒有說話了,音響裡,傳來貝多芬的《F大調浪漫曲》,是白問霖的鋼琴版,從四面八方環繞。
過了會兒,等元霄吃完,白問霖一邊彈琴一邊跟他說話,中途因為飛機穿過烏雲,信號斷了一次,不過很快又再次重新連接上了。
白問霖讓他睡覺,元霄躺在床上:「我睡不著。」這種被人冤枉的滋味絕對不好受,元霄從小到大,乃至於加上穿越後的那些年,也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事。
隨即,《Lullaby》的聲音從周身的音響中傳入元霄的耳朵裡,那琴聲彷彿能夠撫慰人心,還能聽見白問霖比鋼琴聲低一號的歌聲,元霄閉上眼睛,感覺自己變小了,變成了繈褓中的嬰兒,躺在媽媽的搖籃裡。
待他睡著,白問霖才開始著手處理這件事,他只想快點解決,讓元霄不再煩心,他的方式來得很快。晚上八點,眾網友都在翹首以盼地等待著今天下午周毅修說的「晚上八點我再爆個大料,感謝網友們對正義的支持!我要維權到底。」
八點了,卻毫無動靜,人呢?
有網友說:「不會是因為得罪了人,被綁架了吧?」
周毅修被緊緊綁在椅子上,周圍一片漆黑,隱約傳來「嘩啦」的水聲。
這是哪裡?他心中驚恐,嘴裡大喊:「有人嗎?」喊出來卻是被堵住嘴的唔唔聲。
腳步聲靠近,嘴上貼著的膠布一下被撕開。
「突」地一聲,頭頂燈光驟然亮起,周毅修被這亮光照射得睜不開眼:「誰?!」他大吼,「是不是你?駱元霄?!你怎麼敢!」
人影就藏在黑暗裡,而他坐在光明下方,周圍的一切顯得更黑了。根據自己聲音的回音,周毅修斷定,自己在一個不大的房間裡。
他抓狂地大叫:「這是哪裡?」
「集裝箱。」說話聲音是個冷漠的女聲,「你在公海,二十分鐘後,你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
他冷笑:「不可能!」
根據聲源辨別,女人就站在自己的正前方,他努力去看,只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抬頭看一眼彷彿帶著溫度的燈光,他注意到,天花板是凹凸不平的齒輪狀,正是集裝箱的鐵皮!
同時他感覺微微搖晃,的確像是在海上,何況,他還聽見了海浪的聲音,就在不遠。
他這才嚇出了冷汗:「你想幹什麼?」
「闡述你的罪行。」
「什麼?我沒有犯罪!」
女人不再說話,只是集裝箱忽然左右搖擺起來,像是被懸吊著、懸空在波濤洶湧的海上,幾秒後,集裝箱忽然下墜,急速下墜了兩秒,如同失控的電梯,周毅修經歷過一回電梯故障,最後死裡逃生,他終於嚇破了膽:「我說,我全說!」
與此同時,睡了一覺醒來的元霄,打起精神,重新整理了證據,他這時已經冷靜很多了,開始思考起什麼是對自己有利的。
在他的證據裡,有在咖啡廳的錄音,系花讓周毅修幫她改一首歌,但當時周毅修拒絕了。
他拿出錄音又聽了一遍。
系花說:「你不幹,我還可以找其他人。等下我發給你先聽一下,你再做決定。」
元霄這裡,還有周毅修自彈自唱的歌,網上也有下載,他早年甚至還自費發過一張專輯,元霄正準備搜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麼,卻發現電腦斷網了。
打開手機,信號全無。
元霄就站起來,白問霖聲音傳來:「元霄,該吃晚飯了。」
「我怎麼感覺自己像被你軟禁了一樣……」元霄一邊說,一邊還是乖乖下去吃飯了。
「只是不讓你上網而已,飛機在下降了,我很快落地,等我回來,事情就處理好了。」
元霄說:「我沒興趣去看別人罵我,我只是想到……」
「嗯?」
「我只是想到,周毅修說我抄襲他的《彩虹飛鳥》這首歌,有沒有人聽過,如果沒有,那怎麼證明他的話呢,要知道手稿可以作假,如果他這首歌一直放在電腦裡,沒有發出來,這個抄襲根本就不成立,他說的話就是自打臉。」元霄一邊吃飯,一邊托著下巴推理。
白問霖附和地嗯了一聲。
元霄又說:「可誰會管他有沒有上傳過呢,網友都是盲目跟風的,有一個罵我,就有一萬個罵我。」
「我暫時想到了一個辦法,厲瑤說歌是我寫的,那確實是我寫的,只是歌名換了,歌詞也改動了一些,但改動的不多。可是我有和她的聊天記錄,證明我沒有把歌賣給她,交易中斷了,我還有錄音!證明她偷錄我的歌打算篡改,她在網上裝不認識周,實際上他們早就認識……」元霄一下放下筷子,說,「你讓我上網吧?」
「元霄……」
「不然我就出門去網吧,你總不能不讓我出門吧?」
「我怕你受傷。」飛機下降時,白問霖透過舷窗,看見了魔都瑰麗的夜景。
「不會的。」元霄給自己打氣,認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是個不死金剛。
「那至少等我回來再說,或者你想發什麼內容,我幫你發。」他這邊證據已經足夠了,只是還沒有放出,沒必要在這個節骨眼,讓元霄去面對那麼多的罵聲。
元霄問還要多久。
「落地了。」飛機在機坪滑行,「半小時內回來,希望不要堵車,不然我就只有坐直升機了。」
元霄:「……算了算了,直升機太誇張了,要上抖音的,我等你。」
白問霖笑:「好。」
元霄說:「你先幫我發一條,就是我跟厲瑤的聊天記錄,還有那段錄音,然後再發個律師聲明什麼的。」
白問霖聽了他的,幫他發出去了。果然有網友開始質疑,不過很快就被湧入的水軍壓垮,說聊天記錄P的,說錄音是假的,律師聲明是裝逼的。
白問霖見不得有人罵他,也沒有去找水軍,挨個刪除,刪了上百個才發現,有個禁止評論的功能。
元霄繼續積極地說著他想出來的方案:「那天周毅修讓我去他的辦公室拿東西,實際上是他先揍我的,我才打他的,如果有視頻,他的謊言一下就被戳穿了,只是那是他的公司……我連學校琴房的監控都拿不到,怎麼拿他公司的監控。」
白問霖不動聲色:「就是你不肯露臉的那天?」
元霄:「……」
「哦對了,還有,」元霄岔開話題,說,「《醉歸年》劇組,最開始就是找的他們工作室,但是由於品質問題——因為做的又快又好,就引起了懷疑,抄襲痕跡很嚴重,最後才找到我的。」
他嘆氣:「如果有監控,就能證明他說的是謊言了。」
他又提了幾個方案,可以看出元霄雖然剛得知消息時,不知所措、喪,但很快就好了起來,甚至積極地想應對方案,一個不行又換另一個。換做普通人,早就被攻擊得體無完膚了。
等他說完,白問霖快到家了,他最後針對元霄說的這些發出總結:「你說的這些證據,我都拿到了。」
元霄:「……」
「‘夢想音築’工作室的監控,學校琴房的監控,他們私下交易的聊天記錄、轉帳記錄、開房記錄,三年前他前女友錄了他唱那首《彩虹飛鳥》的視頻,發在了朋友圈。」
「以及,他向你道歉的錄音。」拿了這麼多證據,實際上不需要那麼多,就已經夠石錘的了,但白問霖知道他揍過元霄後,就只想把那個周什麼的丟進海裡餵鯊魚。
元霄有些懵:「那我剛才說那麼多方案……」
「只是為了轉移你的注意力。」白問霖說著刷了下手機。
晚上九點,早上發微博控訴自己員工抄襲自己的周總,忽然道歉,丟出一大堆打臉自己的石錘證據,丟出自己和厲瑤串通的聊天記錄,說:「對不起,這件事是我錯了。」
「《醉歸年》劇組找到我的工作室時,我非常高興,但時間要求緊迫,為了盡快拿出方案,我走了捷徑,抄了《xx》、《xxxx》……被劇組發現後,要求我退款,後來我聽說他們找了另一個音樂人,就是被我炒掉的前任員工……」
不僅對被他碰瓷的元霄道歉了,還自揭老底,把自己以前做過的虧心事全部說了一遍,讓宣稱「正義永遠不會遲到」的網友傻眼,立刻變為牆頭草,轉頭過來狂噴這兩個人:「良心被狗吃了!」
元霄什麼都不知道,他還沉浸在白問霖所說的話裡:「那我可以翻身了?」
「已經翻身了,他道歉了。」
元霄聽得吃驚:「他那麼不要臉,怎麼會道歉,他人呢?」
「他去海上旅行,不會回來了,不要管他,」白問霖站在門口,摘掉藍牙耳機,「元霄,我到家了。」
元霄跑過去打開門,白問霖就站在門外,元霄想去抱他,他克制住自己,結果克制不住,還是抱住了他,他太高,元霄得踮腳,手臂圈住他的後背:「能不能讓我連一下網?」
「還不行。」罵聲還沒清理乾淨,元霄看見會難過的,就像他在搖籃曲裡唱的,自己會永遠保護他。
白問霖摸了摸他的臉頰,目光很沉,元霄就說:「他打的不重,可能就是想確定我是不是戴了助聽器,我卻把他打出了鼻血。」
白問霖誇了他一句,將他抱著挪到了門內,反手關上門,去脫自己的西裝外套:「寶貝,幫我把領帶解開。」
元霄心想白問霖今天一天都在飛機上,卻有條不紊地為自己做了那麼多的事情,就伸手替他鬆領帶。白問霖把西裝丟在了地上,接著把領帶脫下,手臂繞到元霄腦後,將之罩在他眼睛上,在後腦勺打了一個結:「黑不黑?」
「不黑。」領帶透光,元霄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伸手要拿掉,白問霖就按住他的手,「噓」了一聲。
「你做什麼啊?」光從眼底透出,他垂下眼,還能看見白問霖的褲管。
白問霖結實的手臂把他抱了起來,沉聲落在元霄的耳旁:「想幹你,怕你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