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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克蘭鐵肚皮是已知的龍種中體型最大的。即使是未成年的鐵肚皮,單論體型也不遜於它成年的鄰居——匈牙利角尾龍和羅馬尼亞長角龍。」 ——《烏克蘭鐵肚皮簡史》
「長官!」勤務兵氣喘吁籲地站在他面前,勉強維持標準的站姿。
「這麼著急幹什麼,」西瑟抬頭,揚起一邊眉毛,「德國人打進來了嗎?」他不著痕跡地用魔法抹去信紙上剛剛畫出的雙頭鷹,間諜鬧劇來一次就夠了。
「我們有個人死了。」塔科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克里斯托弗.耶林准尉。」
「怎麼回事?」鋼筆從西瑟手裡滑走,在信紙上留下一道突兀的痕跡,但西瑟沒管它。
塔科特這時卻突然露出為難的神情,他雙腳交換了一下重心,目光落在別處,他吞吞吐吐道,「我不願意那麼說…… 」西瑟盯著他,示意他不要浪費時間,「有人在離營地不遠的樹林裡發現了他……太陽穴中了一槍……他的配槍在他自己手上。」勤務兵咬了咬牙,「您還是自己去看吧,長官。」
西瑟沒等勤務兵說完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當然記得那個焦糖色頭髮、瘦削的年輕士官。他把信重新收好、跟著塔科特大步離開房間,一張紅胸知更鳥的塗鴉無意中落下來,慢慢飄落到地上。
紐特只覺得一陣強風刮過,接著他就發現自己後背壓在岸邊冰冷的碎石塊上,彷彿有一雙冰冷的手攫住了他的脖子,他抬頭,正對上幽靈扭曲猙獰的面孔——
她騎著掃帚,勉強翻了個筋斗躲開了角尾龍的龍焰,但握著掃帚的那隻手已經被嚴重燒傷,掃帚似乎也受到波及,危險地抖了抖。一道紅光幾乎擦著她的臉頰飛過。她揮舞漆黑的魔杖毫不留情地還擊。鎖鏈在半空中發出嘩嘩響聲。
「你們別想碰她——離我的龍遠點!」
紐特想要呼吸,但那冰冷的力道沒有半分要鬆開的意思,空氣似乎正被一點點擠出他的胸腔,而掙扎僅僅加快了消耗,他的視野因為缺氧而再度變得模糊——
她的掃帚著了火,火舌舔過她的臉頰。在被火焰進一步燒傷前,她鬆開了手——那並不容易,掌握方向的手已經被粘在了木頭上,重力幫了忙,她看見表皮與血肉分開,但她已經無法區分痛感傳來的位置。她袍子的一角掛在樹梢上,接著又掉了下去,魔杖在墜落到地面時從手中鬆脫,帶走另一塊焦黑的皮膚。她的臉壓在覆蓋著青苔的石塊上,湖水灌進她的靴子裡。她聽見有人接近的腳步聲。
紐特艱難地抬起一隻手,似乎想抓住那雙掐著他脖子的無形手,但彷彿又改變主意一般,向前方伸去——
氣管被壓迫到極限的時候她仍然沒有失去意識。你是個活了很久,命很硬,又很難殺死的女巫。她模模糊糊地想著,這些人殺了我的龍。這些人殺了我的龍。那隻腳從她脖子上拿開了。
「我真的、真的很遺憾,尤莉亞——」紐特幾乎發不出聲音,但他還能感到手指穿過幽靈臉頰的涼意。
她感覺到自己浮到了半空中,腳下是碧藍的湖水,她低頭看見自己的倒影,破爛長袍垂下來,彷彿一個毀壞的娃娃。她艱難地望向岸邊。我要記住你們的臉,她看見岸上的人抱著龍蛋,逐漸放低魔杖,那動作緩慢又無情,他們殺了安,湖水漸漸淹沒了她,他們帶走了安的孩子。
耳邊傳來龍的咆哮聲。鋼灰色的長爪子分別抓住紐特的肩膀兩側,接著是翅膀拍打的聲音,短暫騰空後,他又重重落回了土地上。之前壓迫他的力量消失了,在窒息帶來的眩暈中,他看見身邊的邁錫內威脅性地朝狂暴的幽靈噴出一股龍焰。
但龍焰似乎對幽靈毫無影響,她仍在慢慢地向他們的方向前進,紐特能夠覺察到邁錫內的驚慌,伸手拍拍年輕的龍的脖子,「你做的夠好了,好姑娘。」他掙扎著站起來,終於抽出了自己的魔杖,「但是暴走的幽靈還是交給巫師來處理吧。」
幽靈停在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風從冷杉樹林吹向湖面。紐特站在龍前方,手中的魔杖對準了那個珍珠白色的影子,別發抖,他警告自己,冷靜點。
和一般人願意相信的不同,耶林的死並非毫無預兆,西瑟看著他們把屍體抬上擔架,接著悄無聲息地離開現場,很快就會有人過來清理血跡。老兵們私下裡有些很難解釋清楚的執念,認為有些新人就是行走的死亡預兆,一看就活不過三個月,至於死因可多種多樣,不勝枚舉。西瑟聽到過的一個最瘋狂的版本是在激烈的交戰中,有個新兵扔掉了手裡的步槍,像著了魔一樣,直直邁進了炮火之中。
「那之後怎麼樣了?」西瑟把威士忌酒瓶遞給對方。
「還能怎麼樣,被炸得粉碎了唄。」那人毫不客氣地接過瓶子,灌下一大口,「天哪,這玩意淡得跟水一樣,你搞不到更好點的貨色了嗎?」
西瑟聳聳肩道:「你就湊合著對付吧。」
對方冷哼了一聲,又灌下一口,「下次打賭時,我一定記得說清楚,猴子尿不作數。」
「那準備好清醒地度過下半輩子吧,」西瑟竊笑道,「什麼樣的人喝什麼酒。」
「去你的。」那人朝著西瑟的肩膀來了一下,「說到要死的新人,我覺得你手底下有個傢伙不太對勁。」他向營火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那裡現在只有一個穿著軍裝的背影,只能藉著火光勉強分辨出淺褐色的頭髮。
「別想用你那套玩意咒我的人。」西瑟沒認出來那是誰,但還是下意識地反駁了一句。
「是是是,他媽的幸運女神西瑟.斯卡曼德。」那人回答,「我還是不明白,你手底下怎麼能那麼長時間不死人——我們都要在這地獄裡爛光了。」
西瑟後來又遇到了那晚在營火邊的年輕人。那是個朦朧灰暗的黎明,時候尚早,對面德軍的砲擊甚至都還沒有開始。也許正是這樣,那個年輕人沒有戴上頭盔,而西瑟得以憑藉那頭淺褐色頭髮認出他。雖然冬日最嚴酷的時候已經過去,但戰壕里依然很冷,所有的表面彷彿都結了一層白霜。
「長官。」聽見有人接近,那個瘦弱的年輕人抬頭,準備起身。
「不用起來了。」西瑟揮揮手,接著他看見那人的臉,愣住了。要不是他知道紐特人在烏克蘭深山老林裡,他多半會以為自己的弟弟偷偷參了軍,「你叫什麼名字,新人?」
「耶林,」年輕人看上去有些不安地回答,「克里斯托弗.耶林,長官。」
西瑟注意到對方之前似乎正在用一截短短的鉛筆在皺巴巴的紙上畫著什麼,於是問道:「你在幹什麼?」他的聲音比自己想得還要嚴厲。
「只是在畫附近的鳥兒,長官。」年輕人幾乎是誠惶誠恐地把那張被水泡過、臟兮兮的紙交給他,「我沒有因此忽略自己的職責。」他又有些抗拒地補充道,似乎隨時準備為那張紙據理力爭。
「那要由我來決定。」西瑟說,他不是會找新人麻煩的那類長官,但是他確實很好奇這個年輕士兵一大早在忙些什麼,他低頭看向那張髒兮兮的紙,發現一隻圓滾滾、羽毛蓬鬆的知更鳥正歪頭打量著他。「你很喜歡它們嗎,我是說,這些鳥兒?」西瑟問道。
耶林眼睛裡的不安頓時一掃而空。「是的,我過去常常會觀察這些小傢伙,也會像這樣畫下來。那讓我感到快樂和平靜——」彷彿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麼,他停住了,「長官。」
西瑟揚了揚眉毛,眼前這個麻瓜青年讓他想起自己的兄弟。下雨天、或者其他被他們的雙親認為不適合十幾歲小男孩去荒原上胡鬧的日子,紐特就會在所有能找到的紙片上畫那些魔法動物,而且,在這種日子裡,他會對那些從壁爐裡跑出來的火灰蛇網開一面,至於是需要玩伴還是作為報復就很難說清楚了。西瑟看著那隻神氣活現的知更鳥,勉強壓下去一個微笑,把紙片還給了耶林,「記得把頭盔戴上,彈片可不長眼睛。」
雙方依然在僵持著,紐特能聽見身後邁錫內不安地用爪子刨動地面,時不時發出警告意味的低吼。彷彿過了很久,又一陣夜風天真無害地吹過,尤莉亞終於重新開口,「對不起,」她說,「我沒有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全部想起來。」
紐特鬆了口氣,但他還是沒有放下魔杖,「我看到了那個人——那個殺死你的人——拿著龍蛋。」
尤莉亞點點頭,「我最後看見的人,只有他一個。」她說,聲音裡仍帶著恨意,「我想其他人要么是重傷,要么就都死了。」她突然再度望向紐特,「你是在我們死後一個月左右來的對吧,你說自己是在那個時候遇到的邁錫內?」
「是的。」她似乎已經完全冷靜下來,紐特放下魔杖。
「那麼除了她,」尤莉亞看著紐特身後的龍,邁錫內仍警惕地看著她,「你有看到過別的龍嗎?」她抱著一絲期望問道。
「我之前就想給你看的。」紐特揮動魔杖,從另一邊的皮箱裡召喚出那個裝有碎裂蛋殼和未出世的小龍屍體的玻璃罐,「原先的偽寄生生物已經死了,」紐特指著幾具小屍體旁邊灰撲撲的一團東西,「這些原先是牠們白色的肢體,用來穿透龍蛋,吃掉裡面的東西。」他看著那些乾癟的小屍體,「我想牠們到底沒法吃掉龍皮。」
「這是你發現的全部?」尤莉亞盯著那隻玻璃罐。
「呃,」紐特拍了拍好奇地湊過來的邁錫內,「當然還有她,主要是她。」
「這麼算來,」尤莉亞的目光重新轉向他,「那些人還是偷走了兩枚龍蛋。」她看上去很困惑,「可一般的偷獵者怎麼能馴服一隻匈牙利角尾龍。」
西瑟不知道事情是從哪裡出了差錯。他從來不相信死亡預兆這回事,但是克里斯托弗.耶林確實死了。他已經聯繫上指揮部,那邊答應會派人來查看情況再做定論。耶林沒有留下遺書,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那是自殺。流言自己有翅膀,而一個年輕士官自殺對士氣打擊向來嚴重,西瑟不知道該如何向他手底下的士兵說明這件事。
他是個自殺的懦夫,一個小聲音說,這不是你的錯,你已經盡了全力。
我倒是想相信你的鬼話。另一個聲音回敬道,你才是懦夫,你本可以救他一命,卻對所有這些一概都視而不見。
他不知道是事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出了差錯。
一個月前。
自從那個灰色的早晨之後,西瑟就沒怎麼再見過耶林,但在戰壕裡,所有人都是卡其色的模糊人形和聲響的混合物,他很難分清楚誰是誰。直到有個德國兵衝進了他們的戰壕。西瑟當時離那個德國人的位置很遠,他本打算用無杖魔法把那個德國兵甩出去,但有人反應比他快。血肉撞擊的沉悶聲響,那個人頓時和德國人打作一團,接著一道銀光閃過。
那人一隻手掐著德國人的脖子,另一隻手握著從來福槍上拆下來的刺刀。一下。兩下。三下。德國人很快就不再動彈了。但那人沒有停,刺刀已經完全變成紅色。西瑟這時終於推開擋路的人,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他還想繼續攻擊西瑟。於是西瑟不客氣地照著他的下巴來了一拳。直到那人倒在地上,呻吟出聲時,西瑟才意識到那是耶林。(注21)
西瑟拽著他的領子,把他從地上提起來。「看著我,」斯卡曼德上尉命令道,「他媽的看著我,克里斯托弗.耶林。你的腦子呢?」他差點喊成紐特。
「長官。」耶林輕聲回答,年輕人的綠眼睛裡滿是眼淚。梅林啊,他們真是太像了。
西瑟惡狠狠地瞪著他,隨後嘆了口氣,鬆開耶林的衣領。「做得好,士兵。」西瑟看著耶林一副快吐了的表情,命令道,「現在回你的位置上去。」
一周前。
西瑟又在營火邊看到了耶林。與上一次不同,這次耶林坐在營火邊,正把一張又一張的紙餵給火焰。西瑟走近了些,發現那些紙上都是鳥兒的塗鴉,即使只有靜止的黑白灰,那些不同種類的毛球看上去彷彿有生命一樣,隨時都會振翅飛走。
年輕士兵聽到腳步聲,回頭看著西瑟,露出了一個疲倦的微笑,「我不再需要它們了。」他鄭重其事地宣佈道。
西瑟就只是看著他。長久的沉默,只有火焰的劈啪聲偶爾傳來。
「長官,」耶林突然開口,「如果您不介意,這一張您能收下嗎?」他遞給西瑟一張紙,因為長時間疊在口袋中、又被水浸過顯得很是可憐,西瑟認出來是那隻紅胸知更鳥。「我還是捨不得燒掉它。」
一天前。
「晚安,上尉。願您能在夜裡安睡。」耶林在營火邊向西瑟道別,轉身回自己的營帳。那是西瑟最後一次看見活著的克里斯托弗.耶林。
紐特打量著金屬鏈條,用來製服一條成年龍,它顯得過分纖細了,「這是哈布斯堡家族的紋章。」他看著鎖在龍骨的一端上刻著的雙頭鷹徽記, 「我不明白。」他迷惑道,「像這樣能夠用來製服龍、長時間在水下不會鏽蝕的金屬顯然是妖精的作品。」
「這一帶礦產豐富,妖精的金屬製品並不罕見。」尤莉亞無聲地滑行到他身邊,低頭端詳著那個泛著冷光的紋章,「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圖案,但是從來沒聽說過什麼姓哈布斯堡的巫師家族。」
「哈布斯堡不是個巫師家族。」紐特注意到對面毫無反應,於是抬頭看著尤莉亞,「你真的不知道?」
幽靈茫然地搖了搖頭。「捷列先科家幾個世紀以來一直都住在這一帶,說到麻瓜,我們只偶爾和當地的牧民來往——」
「好吧,我想這也說得通。畢竟他們都是另一個國家的麻瓜。」紐特說,「哈布斯堡家族是奧匈帝國王室。」
「你看上去很了解這些不會魔法的人。」尤莉亞好奇地望著他,「你們那裡的巫師都是這樣嗎?」
「什麼?」紐特愣了一下,「是,也不是。」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尤莉亞解釋。有個跑到麻瓜軍隊服役兩年多的兄長,又住在新聞業發達的倫敦,任誰都多少會通過麻瓜報紙關注戰爭動態,雖然過去的一年裡他幾乎是與世隔絕,但是西瑟和他的通信又逐漸變得頻繁起來——
「等一下。」紐特突然說,「你說一般的盜獵者?」
尤莉亞點頭道:「龍蛋明面上嚴格禁止貿易,因此黑市價格高昂。有些人就會開始打野生龍蛋的主意。」她停下來想了一會,又繼續說,「我在監視鐵肚皮的這十幾年來曾經遇到過不少,我得說那些盜獵者的魔法都很蹩腳,很多時候甚至還需要我反過來去把他們從龍手中救出來。但是這次……」
「我想它或許可以提供解答,」他向尤莉亞舉起那個紋章,「和之前你說的那種偷獵者不同,這些人不是要販賣龍蛋,是要幫助麻瓜飼養戰爭機器。」
「但那是不可能的!」尤莉亞驚訝地看著他,「保密法暫且不提,我不是說過了嗎,龍是無法馴化的生物,即使那條角尾龍也毫不費力地擺脫了他們——」
「這就是為什麼他們需要龍蛋。」紐特冷靜地說,「他們是如何讓角尾龍屈服的?」
「那個聲音,那個人手裡的東西會發出的聲音。」尤莉亞回答,「角尾龍害怕那個聲音。」
「那麼安呢?」紐特問,「按照你的描述,安似乎不受那個東西影響。而且角尾龍看上去受了傷。」
尤莉亞茫然地看著他,隨後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是的,那條角尾龍受了傷,而且傷口的新鮮程度不同——」
「也就是說,角尾龍害怕的不是那個聲音。」紐特說,「角尾龍害怕的是受傷,那些人之前多半是設法抓到它之後又虐待它,在打它之前,有人會讓它聽那個聲音。這樣每次角尾龍聽到相同的聲音都會以為自己接下來要被傷害。」紐特停頓了一下,「原理來自麻瓜們的研究成果,我沒有想到這麼快就會用在這裡。」
「那麼在和安打鬥的時候——」
「如果那聲音出現太多次,而角尾龍沒有受傷,它可能就不會那麼聽話了。」紐特說,「而且你也說了,跟安的爪子相比,它對人類那點恐懼不算什麼。」
「那個紋章呢?」尤莉亞問,「麻瓜國王跟這件事又有什麼關係?」
「關係太大了。」紐特輕聲說,「這本來不是龍或者巫師的戰爭。」他想起西瑟的那些來信,「這場戰爭打了很久,麻瓜需要有能夠打破僵局的武器,非常需要。就我所知,奧匈帝國和德國都沒有阻止巫師參與戰爭的法案。而這些人如果找到麻瓜首腦,宣稱能夠提供像龍這樣的戰爭機器——」他指了指那個閃著微光的雙頭鷹,「戰爭一旦開始,所有人都想贏。」
「可是他們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地來這裡?匈牙利境內有角尾龍啊——」尤莉亞停住了,「當然,當然,和我那個冬天留下來的原因一樣。麻瓜在西邊的山脈在打仗,那一帶的龍根本沒機會見面繁殖。」
「這也是我能想到的原因。」紐特回答。
「可是,龍需要至少兩年的成長期。」尤莉亞指出,「如果真的要讓龍上戰場,從龍蛋開始怎麼可能來得及?」
「這場戰爭已經進行了兩年。沒人知道還會再打上多久。而且,上戰場的話,他們只需要龍夠聽話、會飛和噴火就行。」紐特苦澀地說,「我想這也是他們即使拋棄角尾龍也要選擇鐵肚皮的原因。鐵肚皮身形巨大,不用等到完全成年,體型對一般人就足夠有威懾力。」
Notes:
21.這段場景有參考BBC電視劇/紀錄片Our World War (2016)第一季第二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