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
“只是什麼?”
“有這麼一個八阿哥的實力立即超越了別個,一旦等八阿哥成了事,他對您——”
直郡王笑笑,道:“實力只是為對付別個,能不能成事,並不取決於實力,還有別的很多因素。”
“這我知道但站在我的立場,我不能不處處為您設想。”
“你要是真為我好,就該答應——”
他倏然住口,兩眼緊盯著趙姑娘,似乎等著趙姑娘接話。
而趙姑娘並沒有馬上接話,她沉默了一下之後,才緩緩說道:“您該知道,您不是頭一個提這件事了,我並沒有不答應。”
直郡王道:“可是——”
趙姑娘道:“我要的是名份,您能給我什麼名份,只要您明確的說一句,今天晚上您就可以留在這兒不走。”
直郡王道:“你這不是存心難我麼,你明知道,愛新覺羅的家法,不允許這個,尤其我是個皇子,家法更不容許——”
趙姑娘截口道:“那麼您就不該說我不答應。”
直郡王遲疑了一下才道:“其實,只要你點頭答應,要什麼沒有,何必非計較這個名份不可?”
趙姑娘的臉色剎時又冷了三分:“您知道我的性倩,也知道我是個怎麼樣的人,要是沒有名份,別說您是位皇子,又是位郡王,就是叫我進宮去待候皇上,我都不會答應。”
直郡王聽得雙眉激揚,道:“你要知道——”
趙姑娘冰冷道:“我知道,以您的權勢地位您可以逼我,不過記得我也曾經暗示過您,我並不貪戀這兒的榮華富貴,您要是真那麼做,我可以一走了之,走不了我也可以死。”
直郡王微一驚,忙道:“你想到哪兒去了,我不是這意思我也不是那種人怎麼會那麼做呢,不過,如果不是為個情字,憑我的權勢地位,滿漢粉黛,我可以予取予求。但是對你,我是真喜歡真愛,你卻讓我抱恨終生,又何其忍心。”
趙姑娘淡然道:“那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造物弄人,也怪愛新覺羅氏的家法。”
直郡王默然了。
趙姑娘又道:“關於李紀珠,我重申我的關切,您應該掌握為己用,如果您有把握,將來八阿哥一日成事,不會忘了您,那當然另當別論。”
直郡王道:“我剛不也說過麼,能否成事,並不取決於實力,老實說,在這場爭鬥裡,無論誰幫誰,除了自己對自己之外,對別個,無論是哪一個,都沒有絕對的把握現在不管誰幫誰,都是拿自己的將來當賭注。”
趙姑娘道:“既是這樣,為什麼去幫別人而不讓別人來幫自己。”
直郡王道:“你還不大瞭解參與這種爭鬥,必須要具備相當的條件,並不是任何一個都能參與的,按理說,我是皇長子,理所應當,我是東宮王儲,可是實際情形並不是這樣,我有自知之明,我的條件不如老八,所以我只有扮演幫人的角色。”
趙姑娘沒說話。
直郡王又道:“時候不早了你歇息吧。”
趙姑娘仍沒說話,直郡王轉身出去了,她也沒有站起來施禮相送。
直郡王剛才的要求,剛才說的那些話,似乎也沒在她心中激起什麼漣滿,她的表現就跟直郡王根本沒來一樣,卸好了妝,站起身來就打算熄燈。
突然,門外響起了兩聲輕微的“剝”聲。
她停手望門,冷然道:“誰?”
只聽門外響起個清朗話聲:“趙姑娘,李紀珠求見。”
趙姑娘微一怔,臉上飛閃過狐疑之色:“李總教習?”
只聽門外那清朗話聲又道:“請趙姑娘出房相見。”
趙姑娘剎時恢復了平靜,道:“如李總教習不嫌,就請進來坐吧!”
垂簾一掀,門外進來個人,真是紀珠。
趙姑娘道:“我沒想到李總教習會到這兒來見我。”
紀珠道:“趙姑娘,我也是不得已。”
趙姑娘冷冷地看了看紀珠道:“不管怎麼說,李總教習到這兒來見我,總是我的榮寵,請坐。”
紀珠道:“謝謝趙姑娘,不用坐了。”
趙姑娘深深一眼道:“李總教習絕不會無緣無故來找我。”
紀珠道:“聽說姑娘在八阿哥府,所以我進了貝勒府的門,後來又聽說姑娘來了直郡王府,所以我也跟來了直郡王府。”
趙姑娘臉色微變:“原來李總教習是位有心人。”
紀珠道:“不瞞姑娘,我是管別人閒事!”
“呢!誰的閒事?”
紀珠道:“容我先請問,姑娘的芳名,可是桂琴二字?”
趙姑娘瞼色又一變:“李總教習既然能找到直郡王府來,已經是不容我否說了,不錯,我叫趙桂琴。”
紀珠道:“那麼我可以告訴趙姑娘,我是管李家的閒事來的,為的卻是小鳳、小虎他們姐弟倆。”
趙桂琴臉色大變,但是剎那間之後又恢復了平靜,冷漠道:“我想應該也是為這件事了,李總教習認識我那位公公?”
紀珠道:“原不認識。”
“在山東碰見才認識的?”
“不,在京裡,前不久才認識的。”
趙桂琴一怔:“在京裡?他們祖孫到京裡來了?”
“是的,而目你寄身八阿哥府,也是他打聽出來的,為了他們祖孫三個,我沒讓他們來,我來了。”
趙桂琴臉色連變,就在這一瞬間,她臉上的神色異常複雜道:“這麼多年了,沒想到我還是沒能躲過。”
紀珠的一顆心往下沉道:“這麼說,季老的獨子,小風、小虎姐弟的父親,你的丈夫確是你殺的?”
趙桂琴道:“不錯,人確是我殺的。”
紀珠揚了揚雙眉:“趙姑娘想必有能讓人信服的理由。”
趙桂琴的香唇邊掠過一絲抽搐:“當然,不然一日夫妻百口恩,何況又有了兩個孩子,我怎麼下得了手?”
紀說道:“趙姑娘的理由,可否說給我聽聽。”
趙桂琴道:“當然,那是因為他棄祖忘宗,賣身投靠成為一個專害匡復志士的滿虜鷹犬。”
紀珠一怔:“啊!是這樣麼?”
趙桂琴道:“他身上暗藏一顆出自八阿哥府的珊瑚珠,那就是鐵證,不過那顆珠在我匆忙之間遺落在季家了。”
紀珠想起了季晚風所說的話,點點頭說道:“不錯,季老確實在屍身之分發現了那麼一顆珊瑚珠。”
“就是那一顆。”
紀珠道:“他既然是那麼一個人,姑娘為什麼不事先告訴季老?”
“我發現的那天晚上,可巧公公不在家,我發現之後,曾經表示要告訴公公,可是他要殺我滅口,不得已,我只好殺了他。”
“既是為這理由,親人又有證據,姑娘為什麼要逃走?”
“人已死,無對證,只憑一顆事先誰也沒看見過的珊瑚珠,你以為公公會相信我這個媳婦的話麼?”
紀珠沉默了一下:“為此,你就忍痛拋下一雙兒女逃走了?”
“我本來是想帶孩子一起走的,可是我還有事,攜一雙兒女太不方便,所以我只好忍痛留下他們。”
“姑娘既是為那理由殺人,自己又為什麼投進這個圈子裡來?”
“當初,我並不是逃走如今也不是賣身投靠,他身上既然暗藏有八阿哥府的珊瑚珠,那就表示他是八阿哥府的人,當初使他變節移志的人,也一定在八阿哥府,所以我來了,我要找到那個人,為他報仇。”
紀球道:“彼此立場敵對,人家自是要羅致這一邊的人對付自己人,自己意志不堅怎麼能怪別人?”
“那是別人的看法,我是他的妻子,我不這麼看。”
“你找到那個人了麼?”
“到目前為止,我只知道那個人已由八阿哥府到了直都王府中來了,可是,我卻不知道是哪一個。”
“那容易,只查明誰是從八阿哥府來的,也就知道了。”
“不容易。”
“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