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一直都在

　　發現系統這個存在， 對葉蕭闌來說衝擊很大。起初他看到葉子遊， 還覺得人鬼之差很不好， 讓他無法好好親近自家小喵。在見面後，卻慢慢覺得， 有這層差別才是好事。

　　太多的異常，只有涇渭分明的身份差別，才能看得清楚。

　　例如小喵一見到他表情就很不對， 正常人得呆個幾秒， 聯想到什麼， 才會表現出恐懼。但小喵一看到他就很慌， 似乎是早就知道老宅有問題， 他又是怎樣的存在。

　　大大， 也不知道是畫家還是作者……

　　葉蕭闌默念著這兩個字， 看向床上的睡顏， 心口鈍疼得厲害。演員出身， 他不會不懂“角色”是個什麼意思。他被系統定義為角色，小喵被系統定義為大大加以保護， 那他和小喵的身份， 簡直天壤之別。

　　一個個世界的輪轉， 莫不是小喵筆下編織出來的故事？那決定著見面和分離的“規則”又是什麼呢？

　　對於自己不是“真人”這件事，葉蕭闌接受得很快。幾個世界走過來， 他早就覺得自己不是什麼尋常人，現在直接“不是人”，也差不到哪兒去。

　　對於系統與愛人之間的關係， 葉蕭闌揣摩著，不敢輕舉妄動，卻又很焦急。他清楚地聽到系統對小喵說，這是最後一個世界了。小喵作為作者，應該是現實世界的人，系統又說要保護他，八成最後能安全。他作為虛擬的角色，很有可能只能停留在二維的故事空間吧？

　　他不想與小喵分開，他想陪他一輩子。

　　年輕的鬼王把手握成拳，拽緊又鬆開，反反復複。枯坐一宿，迷惘的念頭逐漸清晰。

　　接下來的日子裡，葉蕭闌跟著葉子游，看對方逐漸融入這個世界，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距離感正在消失。

　　青年不知道愛人就在身邊，他對系統“修正資料”這種說法並不死心。他不斷認識新人，與其聊幾句，確認不可能會是自家崽，便當即抽離，繼續尋覓。越失敗越尋覓，挫敗感累積著，心底的執著卻不斷明確，念念不忘。

　　“葉子，你怎麼又請病假了？”才開完周會，員工們會議室裡往工位走。見到葉子遊，連忙關切地上來問。

　　“最近有點感冒。”葉子遊勉力笑了下，儘量不讓同事發現異常。

　　長期睡不好，他精神都有點恍惚，知道自己是壓力過大，明白此時自己不能倒下，前天就約了個心理醫生，想抽個時間去看。

　　“最近換季，小葉你也注意點。”

　　“我這裡有薑茶，給你幾包吧～”

　　“實在不舒服就去看醫生，和老闆好好說下，還是能請下假的。”

　　“別逼自己太緊了，項目還有我們在帶呢，放心吧。”

　　大家連忙上來安慰同事，葉子游逐個謝過後收拾好自己的隨身物品，打卡完後離開了公司。電梯很擠，樓梯卻沒幾個人，葉子遊恍惚得有點喘不過氣，不想坐電梯，乾脆推開了消防門走樓梯。

　　手機叮咚一聲，他掏出來看，是心理諮詢室發來的短信。

　　“省人民醫院心理精神科，提醒您預約時間為……”

　　葉子遊一邊看一邊走到樓梯轉角的平臺上，靠在扶手上凝視螢幕。他其實並不太想去看心理醫生，他知道困擾著他的問題，不是心理醫生能解決的。

　　[大大，您怎麼去預約了心理諮詢呀？]

　　系統也注意到了這條短信，感覺很奇怪。

　　“沒什麼，定期舒壓而已。”葉子遊含糊帶過，重新鎖屏往下走。

　　樓梯間頂燈閃爍了下，只黑了一瞬，快到不足半秒鐘。葉子遊全副心思都在思考去不去看心理醫生，根被沒注意到頭上的燈有異常。

　　越低的樓層，樓梯間裡的人本該越多。但走著走著，眼見著樓道數字逐漸變小，身邊也沒其他公司的人員出現。放在其他時候，葉子遊或許會覺察到什麼。但這個關頭，他只想自己靜一靜，人越少越好。

　　[大大，您要是有什麼困擾的地方，告訴系統呀，系統幫你排解。]

　　系統再一次出聲，它發現自從來到這個世界，葉子遊就很奇怪。莫名對它保持著距離，對它說話有保留。這種交流狀態讓系統覺得很不安，像有什麼本該在掌控範圍內的東西，已經悄然脫軌。

　　葉子遊搖了搖頭，本不欲說什麼，但想到自己浪費了快兩個月，已然沒找到葉蕭闌蹤跡，就忍不住試探系統他還能在這個世界呆多久。

　　“系統，這個世界要走完多久劇情，我就回家？”葉子遊給系統挖了個坑，哄系統承認“只有走了劇情才能離開世界”這個論斷。

　　如果他被送回現實世界，基本意味著他無法再與系統、與虛擬小說世界產生聯繫。但走不完劇情，他回不去，留在這最後一個世界，說不定能等來葉蕭闌……

　　已經是最後的希望了，他不能撒手任其流逝。

　　[走完劇情才能脫離世界，大大堅持下哈。]

　　葉子遊眼皮一跳，心下有了盤算。根據他的小說走向，這本故事雖然是短篇，但時間跨度很大，到結局時，主人公已經是業界的領軍人物，三十七歲。但現在的時間節點，這副身體才二十四歲。

　　最少都要十年，他再拖一拖劇情進度，說不定能在這個世界留二十年！

　　“正好我也是學建築的，這個主角的職業我還是喜歡的。不用做心動值任務的話，我的確是能走好劇情。”葉子遊穩住系統不讓其起疑。

　　[就是呢，這個世界走完劇情線，就能、能……嗶——]

　　系統回答著，話還沒說完，就發出了刺耳的警報翁鳴聲。葉子遊頭警覺地抬起，“系統？”

　　[嗶——檢測到攻擊！檢測、測……]

　　“什麼情況！說話啊系統！”

　　葉子遊聽到了自己急速加快的心跳，一刹那間，他甚至都沒想到系統出問題自己能不會回歸現實這種問題，他記起久遠前的記憶，當時也是系統故障發出報警。隨後，葉蕭闌就突破了第一個世界，追著過來了。

　　渺茫的希望，給予了葉子游莫大的鼓舞。

　　[警告！警告！正在備份資料，啟動應急備份……備份失敗！準備強制重、重……]

　　系統聲音在不斷卡殼，電流聲變得刺耳。強制重啟指令還未說完，就徹底沒了聲音。

　　樓梯間頂燈啪啦一聲炸了，一連好幾層都沒了光亮，空氣變得黏膩，溫度降得很快。

　　葉子遊感覺腳下的樓梯都在晃動，他被黑暗吞噬，驚卻不慌，呼喊幾聲系統沒等到回答，便探出手開始摩挲，“……在嗎？蕭闌你在的對吧！”

　　幾個月裡力量瘋狂增長，成功從少年身形突破到成年體的葉蕭闌，出現在葉子遊對面。他聽到對方逐漸急切的聲音，眼見對方就要跌落臺階，忍不住伸出手去支撐，隨後把人往懷裡摟緊。

　　葉子遊掉入個冰冷卻有力的懷抱，環著他腰背的胳膊是再熟悉不過的觸感。

　　“蕭闌、蕭闌……”葉子遊抱住就不撒手了，他好怕這麼一鬆手，蕭闌就會被系統以資料異常清除掉。

　　“我會一直在的，子遊別怕。”葉蕭闌看夠了自家愛人滿世界找他的模樣，眼眶發酸，伸手把人腦袋往自己懷裡按。

　　經歷了不知葉蕭闌生死的黑暗日子，葉子遊再不敢對葉蕭闌有所隱瞞。他顧不上自己身份的規則忌諱，更顧不上系統以往的提醒，張口就一股腦地要告訴葉蕭闌真相。

　　“蕭闌你聽我說，就是這個世界是虛假的。之前幾個也都是，你是裡頭的角色，這些故事世界都是我寫……”葉子遊聲音染上哭腔，哽咽著。

　　主宰著黑暗的男人被脖頸間灼熱的濕意燙到，抬手扶正青年的臉，俯身親啄而去。半晌後，才抽離開，長歎一聲，“我知道的。”

　　葉子遊踮著腳貼向葉蕭闌，聽這話有點懵。在他還未反應過來時，就感覺到自己的襯衣被掀開了衣角。

　　葉蕭闌一手探入，壓在了他的胸口，正好是心臟的位置。一手攬著，不讓他掙動。

　　“忍耐一下，有點疼，很快的。”葉蕭闌摩挲著手下溫熱的皮膚，狠下心。他把人往懷裡摟，抵在葉子遊胸前的手逐漸用力。

　　“呃啊——”葉子遊抽不上氣，胸口疼得厲害，身體抽搐著軟倒在了葉蕭闌懷裡。

　　他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從胸前的手傳過來，試圖入侵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