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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膽丹心》第69章
六九

  說著,只見一個鶉衣百結滿臉銀色虯髯,卻異樣精神的老頭兒從林中竄了出來,右手挾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向地下一擲道:“那老賊婆事前對你如何說來,還不趕快對大家說明,要不然,我便將你這顆腦袋活活扭下來。”

  羹堯一看,那從林中竄了出來的,竟是沙老回回,擲在地下的孩子,卻是那陰陽童子費虎,手中還拿著紙煤火種,心料這松棚下必定藏有火藥之類東西,正待要問,那費虎已經哭道:“你老人家不必嚇噓我,我可不是貪生怕死,把秦嶺老少三輩全給賣了,其實你老人家雖然把那松根下面藥線溺濕,另兩處還有藥線連著,我只悄悄的點著一處,這在場的各位,還是一個活的沒有,現在我既洩了底,全說實話就是咧。”

  原來那孟三婆婆因迭吃大虧,自知全仗秦嶺諸人,決無勝理。雖把霹靂手雷春庭勉強請了出來,但那語氣之間並不全向著自己,便陸賀曹三人,也不過因為八王面托捧場,勉強出來,卻未見得便肯以全力相助,所以打好了一條極毒的主意,竟連允祀和雷春庭等人全瞞著,在兩座松棚之中,暗暗各埋下兩大鐵筒火藥,用三條火線,連向松林之中極隱秘之處,只再失敗,不怕連同來諸人一齊葬送,也把在場各人全部轟死,這下手點燃藥線的人,便派的是費虎。原本約定如仍回八王府這藥線便不能點,卻不知費虎年紀雖小卻頗有是非之心,加之一見羹堯便甚投緣,如非懼怕孟三婆婆責罰難當,真不欲動手,勉強走進松林,仍在遲疑,等持著火種蹲下去一看,那樹根竹管所藏藥線,已被打濕,不由一怔。

  那雲中雁原是一位專攻機關暗器的大行家,自入松棚以來,忽覺地下泥土有異,便疑藏有東西早留上了神,一見孟三婆婆敗走,群賊全跟著跑了,那費虎卻持了火種,趕奔林中,更加料定必有奸謀,所以連忙大叫出來。雷春庭也一眼望見費虎形色倉惶奔向林中正在詫異,聽了中雁一叫更加明白,這才飛身趕去。卻不知那沙老回回因恐羹堯夫婦和翠娘吃虧,在雙方未到之前已經趕來,藏在樹林中打算隨時出場接應,事前早將一切佈置,查察得清清楚楚,便孟三婆婆在事前吩咐費虎的話也全聽了去,趁著眾人喝罵之際,便將松林藥線用一泡溺打濕,一見費虎看著發怔,更不怠慢,立刻一把挾起竄了出來,擲向當場,逼他把實話全說了出來。這一來,在場各人無不駭然,雷陸賀曹四人全與沙老回回有舊,便對雲霄也大半相識,相互寒暄之下不禁仍有餘悸,那費虎卻看著沙老回回半晌,忽然伏地大哭道:“你老人家不是我們的老土司嗎?怎麼會到這裡來?可憐我們闔族把你老人家已經想念死了咧。”

  老回回不由一怔道:“你這孩子到底是誰,怎會認得我?”

  費虎連忙舉手行了一個回禮,隨又拜下去道:“小人是哈天牛的兒子虎兒,自從你老人家帶了香姑姑一走,我父親被將軍衙門捉去殺了,一家也全逃散,我被一個漢人收留在玉樹,當了義子,改姓了費,因為義父是秦嶺門下,所以將我也帶到秦嶺學藝,前年他又被那艾金蓮治死,如今我已無家可歸咧。”

  沙老回回聞言連忙喝道:“你既是哈天牛的兒子,不妨權且跟我回去,有話我們停一會再說。”

  費虎聞言方才收淚立在一旁。在另一方面,雲霄和羹堯也堅邀雷陸曹賀四人前往年宅相敘,陸曹賀三人均各答應有暇即往,那雷春庭卻握著羹堯的手哈哈大笑道:“我這人向來說話算數,既然答應和老弟做一個忘年之交,以後便是至友,卻不在乎來往酬酢,此間事了,便先行別過,老弟如果有事找我,只須向德州捎上一個信,我是無不如命,此刻卻恕不造府了。”

  各方正在話別,準備分別回去,忽見一條黑影穿林而來,直撲羹堯身邊,先遞了一個血滴子暗號,接著附耳數語,又匆匆入林而去,眾人一看那人渾身上下一黑如墨,連臉上也帶著黑紗面具,簡直像個黑人一樣,不由又全是一怔,羹堯卻對各人把手一拱道:“各位速退,能設法入城最好,否則也請在附近覓地隱藏,現在官中已經得訊,竟以匪類聚眾鬥毆,前來搜捕咧。”眾人聞言,連忙各自退出松林,分頭覓路去迄不提。羹堯卻喚過那費虎笑道:

  “那老婆子還有兩根藥線現在何處,你有這膽量把它點燃嗎?”

  費虎笑道:“只年爺有命,小人便敢去做。”

  中鳳在旁不禁詫異道:“既是官兵前來搜捕,你難道還打算拒捕不成?”

  羹堯道:“非也,此事等回去再說,也許到時你自會知道。”

  說著便命隨同雲家父子先行,又命翠娘天雄和周再興也先回去,只留沙老回回和費虎二人在林中等著,不一會,果然忽聞號角馬蹄之聲自遠而近,三人將那兩處火線點著,連忙飛身縱出林外,直向長春宮後疾趨而去,才到宮後,便聽震天價一聲巨響,火光衝天而起,連若干老樹也被拔起,飛了個漫天遍野,羹堯這才穿了馬衣上馬,攜了沙老回回費虎二人趕上眾人,緩緩向城裡走去,不多遠,便遇上一隊人馬,各攜火槍器械向前趕來,當頭一位武官,一見羹堯等一隊輿馬忙喝道:“你們這些人全是干什麼的,這個時候,卻到哪裡去?”

  羹堯在馬上忙道:“我們是雍王府幕客,因為出城訪友射獵回來遲了,城外從無宵禁,自不算犯夜,你們卻是哪個衙門出來的軍馬,待向哪裡去?”

  那武官聞言連忙躬身道:“末弁神機營火器佐領玉昆,適奉領神機營大臣十四王爺之命前來搜捕匪類,您既是雍王府幕客,我們程師爺便在後隊,容我稟明放行便了。”

  羹堯大笑道:“原來程師爺也在隊中,你快告訴他,年雙峰求見便行咧。”

  那武官不由大吃一驚道:“原來您是年二爺駕到,且請稍待,末弁去去就來。”

  說著命大隊先行,撥轉馬頭便走,不一會便見程子云在一群燈球火把簇擁之中而來,此刻居然換了上一身戎裝,挎刀策馬老遠的便嚷道:“年兄,俺策應來遲,您想是已和八王府的那一群混帳東西見過陣仗咧。老實說,俺是惟恐足下吃那匪人大虧,所以才稟明王爺帶了火器營趕來,好便好,不好俺便全給他一陣火槍轟死,便算完咧,現在勝負如何,那群毛賊卻到哪裡去了?”

  羹堯大笑道:“程兄妙算如神,果然不差,只可惜真的遲了一步,不然卻真可以不分從首,一律轟斃,以匪類聚眾鬥毆具報,說不上還可以得個保舉,不過如今不但秦嶺群賊全已在逃,連那兩座松棚和鬥毆場子也用火藥轟毀,便小弟等也離開當場老遠,你卻不能再以鬥毆拘捕咧。”

  程子云不由一怔道:“年兄何出此言?小弟此來實心相助,焉有連你也以匪類相視之理。”

  羹堯在馬上仰天大笑道:“程兄素性豪邁,怎麼竟也在真人面前說起假話來,你這一著本來用意不錯,便小弟也欽佩之至,只可惜略遲一步而已。”

  程子云聞言忙又道:“雙峰,俺委實是前來相助,還望不必見疑,須知您雖然功夫再好卻撐不住秦嶺那些下流暗器的環攻,俺既得訊,自不能不稍盡朋友之誼,便十四王爺也因雍邸最近對他不錯,您又在府裡兼著文案,也不得不關切咧。”

  接著又並馬低聲道:“您知道那魚翠娘已被俺王爺邀來嗎?便算是俺和王爺不將您看成自己人,對她也決無坐聽群賊計算之理,到底這一場惡鬥如何,還請您先告訴俺才好。”

  羹堯見他始終不肯認帳,轉也乘機下坡笑道:“適言相戲還請程兄勿罪,承問勝負如何,如今幸已應付過去,但這八王爺府中竟容留著這些下流匪類,委實可惡已極,此事究應如何處理,還望明以教我才好。”

  說著便將適才比鬥之事約略一說,只瞞著費虎被擒,作為有隱名俠士事前通知避開幸而得免,程子云不由一伸舌頭又把大拇指一翹道:“您真有一手,如此說來秦嶺群丑差不多已經悉數就殲咧,只是這個場面也端的險惡已極,如非有人暗中為力,那也許就不堪設想咧。”

  說著又道:“這位八王爺也委實荒唐,如依俺的意思,您最好將此事陳明雍邸,由兩位王爺一同奏明皇上,那便不愁他不落個大大處分咧!”

  羹堯把頭連搖笑道:“我卻不是這等看法,此事既然牽連著小弟,那魚翠娘又由十四王爺邀來,兩位王爺如何能據實奏聞?便今夜足下和十四王爺對我一番盛意雖極可感,但未經入奏,擅自調動火器營也未免不妥,如依鄙意,吃虧的是秦嶺群賊,那八王爺也空費一場心思,有損無益,倒不如大家不提,彼此心裡有數,以後遇上事再說不好嗎?”

  程子云沉吟半晌道:“小弟不過不恥八王爺所為,替年兄不平而已,既您願意息事寧人,俺哪還有什麼話說?”

  羹堯笑道:“小弟並非願意默爾而息,實在此事大家全有不便聲張之處,卻不得不如此,所以只好便宜八王爺咧。”

  說著又笑道:“城門已閉,便禁軍不奉旨也不能擅自出入,程兄帶了這火器營卻做如何打算咧?”

  程子云笑道:“俺帶這火器營,本以操演出城,如果真的動手,便以路遇匪類鬥毆搜捕具報,如今已是四鼓,群賊又逃,那便說不得在城外鬼混一陣回去,年兄卻如何回府咧?”

  羹堯笑道:“我是算好時辰,從此地慢慢前行,等到城邊也差不多快五鼓要開城咧。”

  說著把手一拱道:“諸承關切,小弟心感已極,那便先行別過,容再相見了。”

  說罷,便命自己輿馬先行,那雲霄父子和胡震天雄等人閃在一邊,雖未露面,兩人對答卻全聽得清楚,走了一段路,回頭火器營去得已遠,胡震先大笑道:“這廝當真打算將我們和秦嶺群賊全當匪類一齊用火槍轟死嗎?”

  羹堯一聳雙肩道:“為什麼不是?如果不是有人先來通風報訊,我們雖不至便喪在他火槍之下,但如和火器營真的動上手,敗固不好,便勝也難免一場絕大是非,如今幸而已經平安過去咧。”

  天雄不由嘆息道:“這官場之中真也險惡已極,我真想不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竟打算把兩造一齊全毀了,人心之歹毒竟到這般地步,豈不可嘆。”

  雲霄捋鬚大笑道:“馬爺,您錯了,如今諸王之間,無異列國相爭,豈有不乘隙蹈瑕無所不用其極之理,你以為人心險惡,也許在這位程師爺卻正是得意之筆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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