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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遍仙界》第129章
第129章

  海心火山有諸多天然形成的洞穴,衝霄宗在此布下陣法結界, 隔出一個個臨時洞府。

  露華濃不會高深的法術, 任無爲就給了他一顆避水珠握著, 順帶指給他看:「渺渺就在那裡, 我保證讓你在第一時間見到她。」

  隔著水幕望了會兒, 露華濃輕聲道:「不要了, 以後我會有很多的時間,讓她好好修煉吧。」

  任無爲點了點頭。

  扶乙真君帶著他們進了一處洞穴,裡頭的海水熱燙無比。露華濃握著避水珠都感覺到了陣陣熱浪, 膚色瞬間就轉紅了。

  任無爲心裡總有點忐忑(怕回頭被徒弟駡), 忍不住勸:「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露華濃輕笑起來:「我求仁得仁, 不用再考慮什麽。」

  任無爲深深一嘆, 不再勸了。

  扶乙真君的煉器房在極深之處, 越往裡走越是炎熱, 等到了盡頭, 仿佛已經走進了煉爐, 然而, 人造的煉爐哪有眼前的景象來得鬼斧神工?

  赤焰映紅了山壁, 尖牙般的石柱倒懸,夾縫中生長的珊瑚張牙舞爪, 像是地獄裡不甘掙扎的冤魂鬼魅。而穴腹的上空居然是海水,沒有施加任何結界, 蔚藍的海水居然被無形之力隔絕在上方, 被火焰照得波光粼粼, 乍一看猶如進入了一個乾坤顛倒的鏡像世界。

  露華濃從前所見無非亭臺樓閣,雕梁畫棟,皆是人工造化,此番進了海心火山,才曉得大千世界奧妙至斯,只是過去的他無緣得見。

  扶乙真君給了他一粒丹藥:「這是定靈丹,確保你的魂魄不會流散。」

  露華濃謝過,吞咽了下去。

  扶乙真君祭出了那朵水晶蓮花,將它投入烈焰之中,又捏出數個法訣,蓮花便在火中徐徐盛開。

  過了會兒,他轉頭對露華濃道:「是時候了。」

  露華濃靜默少頃,轉身向扶乙真君和任無爲跪下,恭聲道:「我無來生,不能相報,只能在此謝過兩位真君成全之恩。」說罷,伏低身軀,深深一拜。

  任無爲嘆了口氣:「去吧。」

  露華濃面朝滾滾熔爐,今生種種如走馬燈在眼前逐一閃現:記得當年初見,沉香閣裡惴惴不安地等著你來;記得春宵夢醒,你我携手漫步,在船上看萬千星海;記得你一別十年,我等到生愛生怨……

  想及舊事,他不禁微微一笑,縱身躍下,投於熊熊火海之中。

  *

  白逸深在室中靜坐閉關。近百年來,他都爲一件往事所困,心魔纏身,就算結丹時强行破解了心魔,它也會很快捲土重來。

  因爲心結未解。

  如今,露華濃的一番話打開了他的心結:他一直覺得他過得不好,但人生本就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有人求富貴,有人求家和,有人求道義,是好是不好,幷無定數。

  既然蓮生說求仁得仁,心滿意足,那麽,或許他也可以放下了。

  啪。

  心事放下,瓶頸破裂,他又進階了。

  *

  殷渺渺已經習慣了海心火山的奇特環境,艱苦是艱苦了點,但在高壓之下修煉也別有效果。

  要打比方的話,有點像是武俠小說裡練功的法子,不斷往四肢上綁沙袋練習,等到能行走自如了再解下,自然事半功倍。

  不過修行苦悶,她覺得累了也會靠在墻角小憩一二,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耗用了太多神識,她今天居然睡著了,還做了夢。

  夢見了她和蓮生在船上看星星。

  長河碧波蕩漾,星辰倒映在清澈的流水中,天光水色合攏,分不清哪裡是天空,哪裡是河流,環顧四周,全都是一閃一閃的小星星。

  「蓮生?」她隻迷惑了一瞬,很快明白是夢,不由猜想是否自己又再度通過夢境瞥見了過往的浮光掠影,「你怎麽在這裡?」

  他微笑:「你日有所思,夜裡我便入了夢來。」

  殷渺渺怔住,這不是記憶,不是她和他初見時看星星的一幕,是她總是惦記著,因而有夢:「你知道這是我的夢?」

  「若不是夢,爲什麽你在海心火山能見到我?」他反問。

  殷渺渺深覺有趣:「是,看來真的是夢。」

  他問:「你想我了嗎?」

  「想了。」她伸手撫摸他的面頰,手指碰到他的身體,全無真實的觸感。

  他莞爾:「你在夢裡怎麽可能碰得到我。」

  她「哼」了聲:「這個夢不大好。」

  「把你寵壞了,看你這表情,怎麽,可惜不是春-夢?」他點點她,「就算是春-夢,醒來也是了無痕迹,虧你還修道。」

  殷渺渺半臥在他膝頭:「算了,聊勝於無,我也好久沒有見你了。」

  他低頭輕輕梳理她的烏髮,悠悠道:「好好修煉,回去就能見到我了。」

  「做夢就不要念叨我修煉了。」她無奈。

  露華濃道:「不行,說好的爲了我要加倍努力,答應了我的可不能食言。」

  殷渺渺:「……救命,一個夢而已。」

  「夢耶,非耶,化作蝴蝶。」

  殷渺渺隱約奇怪:「好端端的,怎麽和我論起道來?」

  他明眸含笑:「怕你偷懶。」

  殷渺渺乾脆閉上眼睛假寐。

  他的手指穿梭在發間,輕柔地按摩著穴道:「算了,放過你,給你唱個曲兒吧。」

  她馬上睜開眼睛:「好呀,唱什麽?」

  他輕輕哼唱:「記得青樓邂逅個晚中秋夜,共你幷肩携手拜月嬋娟,我亦記不盡許多情與義,總系纏綿相愛,又複相憐……與你厮守近有數十年,縱緣慳兩字拆散離鸞,我心眷戀情意堅……凉風有信,秋月無邊……」

  殷渺渺聽不大清他在唱些什麽,只覺他聲音又柔又輕,仿若清風拂面,別提多舒適愜意了,不知不覺,竟然沉沉睡去。

  *

  一步之遙。

  露華濃知曉自己死去了,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血肉化水,白骨成灰,陪伴了幾十年的凡身就此消融,不復存在。

  留在熔爐中的,是他的魂靈。

  生魂獻祭之所以殘忍,正是因爲對於靈魂的煉製極其痛苦,撕心裂肺都不足以表達其萬分之一,言語在這樣極致的痛苦中早已失去作用。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忍受下去,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他痛得恨不得立時死了……但已經不能回頭了。

  都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複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鬼門關前,他因惦念著她才死而復生,如今面對這濤濤烈焰,又心甘情願爲她去死,生死相許,情之極致,他做到了。

  他放弃了肉身,放弃了輪回,只求永永遠遠留在她的身邊。

  這是他自己求來的,他不後悔。

  他必須熬下去。

  任無爲幾乎不忍去看,掙扎在爐中的靈魂形容扭曲,目眦欲裂,顯然正在遭受著巨大的痛苦,要是他還能哭,一定早就泪流滿面,要是他還能出聲,必然哀嚎不止。

  然而,現在的一切都是無聲的。

  他舉目望去,忽而想問他,你後悔嗎?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他的心聲,火中的靈魂徐徐抬首,對他搖了搖頭。

  求仁得仁,死亦不悔。

  九九八十一天後,祭煉完畢。

  扶乙真君擲出水晶蓮花,將祭煉後的魂靈收入其中,生魂心甘情願,沒有受到任何阻礙,這件本命法寶已然全部煉製結束。

  「好了。」扶乙真君拈著鬍鬚,感慨道,「給她吧。」

  任無爲接過,沉吟許久,說道:「我似有所悟。」

  扶乙真君以目示意。

  任無爲感慨道:「難得成全。」

  *

  七個月後,殷渺渺回到翠石峰。

  她想第一時間告訴露華濃自己回來了,進了屋却不見人,只有另一個眼熟的身影立在那裡:「師妹。」

  「師哥你出關了?」她展顔一笑,「你看見蓮生了嗎?」

  雲瀲靜靜望著她:「在師父那裡。」

  「怎麽,我不在的時候師父愛上聽琴了?」殷渺渺調侃著,心中却有不祥之兆,轉身就往後山去。

  任無爲正等著她:「回來了?」

  殷渺渺問:「蓮生呢,不是說在你這兒?」

  「是在我這裡。」任無爲把玉盒打開,露出裡面的蓮花,推到她面前,「給你吧,結束了。」

  殷渺渺的目光驟然落到盒中,真是奇怪,蓮花原本如水晶透明,這會兒却成了淡淡的紅色,變成紅寶石蓮花了。

  她心中隱隱有了猜想,不敢相信:「別開玩笑了。」

  任無爲道:「沒開玩笑,他投了海心煉爐,成了你本命法寶的器靈。」

  殷渺渺本想伸手去拿,聽了他的話突然踉蹌,膝蓋撞到木桌,咚一聲巨響,旁人聽著都疼:「怎麽可能!」

  任無爲鎮定道:「你看了就知道沒人騙你。他壽元無多,不想離開你,就想了這個法子。」

  「不。」她難以置信地搖頭,離別前他的話却不斷浮現在腦海,「怎麽能這樣,他不去投胎了嗎?」

  任無爲道:「對,他不要投胎,不要來生再續前緣,只求今生。」

  殷渺渺喉頭髮澀,神識顫巍巍地探入紅蓮,只見花蕊深處,他靜靜沉睡著,口角含笑,眉眼舒展,似乎好夢正甜,霎時間,視綫模糊起來:「怎麽能這樣……」

  「他得償所願。」任無爲嘆息,「你當成全他一片心意。」

  殷渺渺心裡發堵,難受得喘不過氣來——

  他願意放弃自由,寧可做一朵無憂花也想陪在她的身邊,哪知壽數有限,再多的恩愛也有別離的一天。所以,乾脆放弃累贅的肉身,絕了輪回的可能,以他自己的方式實現了自己的心願。

  從今往後,不管她的壽命有多麽漫長,他都可以始終陪伴左右;無論她去往何方,經歷多少凶險,他也可以不離不弃,風雨同路。

  你求仁得仁,我本當成全。

  可是我這樣薄情寡義之人,如何配得起你這番痴情?

  她閉上眼,不知覺間,潸然泪落。

  *

  皎皎玉蓮泥中生,痴情居然出風塵。

  焚心碎骨肝腸斷,留得香魂伴伊身。

  ——《風月錄•一片冰心在玉壺•名妓•蓮生(露華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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