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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遍仙界》第196章
第196章

  俗語說,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不過三年韶光,慕天光哪能就改了性子。

  他只是不知道該怎麽和殷渺渺相處罷了。

  對待喬平飛英這樣的晚輩,他只要盡長輩的職責,保護督促即可;對待同輩份的道友,維持必要的禮節就好;對待魔修就更簡單了,該殺就殺, 不必多言。

  但殷渺渺不屬其中任意一種。

  他曾經反感她,而後慢慢改觀, 又欠了她人情,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而這次見面發生的事, 更是……古怪。

  看到她衣不蔽體的樣子實屬巧合, 無法及時避開也是形勢所迫。

  可是, 一萬個情有可原,亦不能抹去他看見了的事實。

  女修畢竟是不一樣的。

  他斟酌半天,最後决定不與她爭執:「抱歉。」

  殷渺渺:「……」

  慕天光:「……」

  在火光下對視了半天後, 殷渺渺忍不住笑了起來:「好了好了,搞得我欺負你一樣。」說著,大搖其頭,「算了算了, 你看我一回, 我看你一回, 扯平了。你不要用這種奇怪的態度對我了, 還不如以前討厭我簡單點。」

  「只是以前。」他道。

  「什麽?」殷渺渺要想想才懂他的話中意,意外道,「以前討厭我,現在難道就不討厭了?」

  慕天光頷首:「過去因爲某些偏見,多有冒犯,請你原諒。」

  「爲什麽對我有偏見?」殷渺渺消了氣,語氣恢復了往日的溫和。

  慕天光道:「很多年前,看到你和紫華道友在雲光城裡爭執。」紫華就是陶新鶯的道號,她愛穿紫衣,又酷愛飛燕草,故有其號。

  和陶新鶯的爭執就一回,殷渺渺記得很清楚:「她搶我的蓮生。」

  「嗯。」

  慕天光回首看去,很多事就一目了然:過往出現在他身邊的女修,多半都心存愛慕,才叫他産生錯覺,以爲女修皆沉湎情愛,耽誤大道。

  殷渺渺是第一個讓他改觀的人。

  雖然時至今日,他依然不能理解情爲何物,但至少明白,有無情愛與爲人如何無必然關係,不應隨意定論。

  「是我淺薄了,很抱歉。」

  殷渺渺托腮望著他,慕天光就算是道歉,語氣亦是淡淡,但她認爲他是真心實意的,故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笑道:「行吧,原諒你。」

  跳躍的火光下,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彎起了唇角。

  *

  小半月過去,雲瀲仍然沒有找到殷渺渺。雖然秘境裡好看的靈花很多,奇特的妖獸很多,珍貴的靈礦也很多。

  可是找不到師妹,後果很嚴重。

  「唉。」他收回劍,看也不看死掉的妖獸,徑直取走了它守護著的月影蘭花。

  希望師妹看在好看的花的份上,不要太生氣他把她弄丟了。

  *

  寒蟬凄切,對長亭晚,不對,劃掉。

  寒蟬凄切,真是喵了個汪了個嘰了啊!!

  孔離簡直想死了,內心瘋狂呐喊:「這TM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但看:黃澄澄的落葉上積滿了晶瑩的露珠(半徑一丈),參天的樹上果實累累(堪比車厢),露水越結越多,不多時,熟透的紅色果實吧嗒吧嗒掉落在地上。

  果實開裂,裡面飛出了身體兩三米長的寒蟬,就近飛到樹幹上趴著,然後,歇斯底裡地叫喚了起來。

  孔離:「……」

  據他觀察,這種寒蟬爲七階妖獸,相當於是金丹初期的修爲。

  一隻,他打得過,沒問題;三隻,有點勉强,可以試試;五隻,三十六計走爲上。

  一群?密密麻麻成千上百?

  想死。

  孔離收斂了氣息,苦哈哈地伏低身體,躲在一片樹葉下面瑟瑟發抖。

  這TM到底是個什麽秘境啊!沒有天材地寶就算了,居然苦逼成這樣,老師居然從沒有提起過這件事。

  是想他的寶貝學生就此隕落嗎?

  好氣哦,要是有命回去,非把他的靈茶全都煮了茶葉蛋不可!

  *

  夜半三更,萬籟俱寂。

  慕天光坐在帳篷的角落裡打坐,燭火昏暗,暗影幽魅,一絲奇异的笑聲從帳外傳來,輕而快,一閃即逝。

  但聽在慕天光耳朵裡宛若驚雷——這裡怎麽會有笑聲?他的神識沒有感知到任何人或妖獸的靠近,是什麽東西在笑?

  他豁然睜開,銀眸熠熠,四周景象如故,幷不是幻象。

  「殷道友。」他傳音給殷渺渺,「你可聽見了什麽聲音?」

  殷渺渺答道:「什麽聲音?我什麽也聽不見。」

  慕天光蹙起眉,側耳傾聽了片刻,外頭一片靜謐,落針可聞,哪有什麽笑聲。

  莫非是錯覺?

  後半夜,他一直留意著外頭的動靜,却什麽都沒有聽見,只有雪落在地上輕不可聞的簌簌聲。

  次日一早,兩人出發進入白雪森林。

  「樹幹都枯死了。」殷渺渺折了一段樹枝,掰開來看了看,細微的粉塵從斷口處飄散開來,沒有絲毫水分殘留,「奇怪了,下這麽大的雪,樹幹却枯成這樣。」

  能下雪的地方必然不會太乾旱,這些樹却好像是乾涸而枯死的,樹皮裡一絲水分也沒有,實在很古怪。

  慕天光還在思索昨夜的事:「昨天晚上,我聽見了笑聲。」

  「我沒聽見。」殷渺渺疑惑道,「是什麽樣的笑聲?」

  慕天光想想:「說不好。」

  殷渺渺的神色凝重起來:「這片森林有點古……」話音未落,她身形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誰?」

  背後空無一物。

  慕天光面色怪异:「沒有人。」

  「有人推了我一下。」殷渺渺的表情很奇怪,「難道你覺得我會自己站不穩摔一跤?」

  慕天光答不上來。

  殷渺渺思忖道:「不會是有鬼吧?」修真界是有鬼修的,只是數量少不常見,她迄今爲止沒有親眼見過。

  但慕天光遲疑了下:「沒有陰氣。」

  「唔,也是。」殷渺渺若有所思,「算了,繼續走吧。」

  半日後,她下坡時發現自己一脚踩空,要不是身法有成,下意識地平衡了身體,怕是真的要摔個狗啃屎。

  慕天光:「……」

  「呵。」殷渺渺冷笑聲,火焰從她脚邊燎起,把周圍的積雪化得乾乾淨淨。她可以斷言,這裡有什麽東西對她滿懷惡意,就是不知道爲什麽只是小打小鬧,不敢正面出現。

  慕天光皺起眉:「沒事吧?」

  「沒事。」殷渺渺問,「你有沒有覺得這片森林給人的感覺不太舒服?」

  慕天光想想,搖了搖頭。

  殷渺渺「嗯」了聲,什麽也沒有說。

  兩日後。

  望著前方斷裂的樹枝,殷渺渺語氣平靜:「我們迷路了。」

  她在山上估算過行程,以當時看到的距離來說,兩人走上一日到兩日必然能穿過森林,但是現在,她看到那棵被自己拗斷了樹枝的枯樹。

  在大雪紛飛的樹林裡迷路,真是太正常不過的事了。

  沒有太陽和星辰,就無法判定方位,大雪不斷遮掩著足迹,也很難發覺自己走了彎路,要是地下埋藏著什麽迷宮陣,那麽一輩子走不出去都不冤枉。

  當然,基於她倒黴的經歷,不能排除有什麽東西在幕後操縱的可能。

  不過,慕天光說:「應該是陣法。」

  「那你能破嗎?」

  比起自己的半桶水,殷渺渺對慕天光的判斷還是比較信任的,畢竟歸元門弟子是出了名的擅長陣法。據說他們的護山大陣共有一百多個,凝聚了無數前輩的心血(塗鴉),哪位前輩想起來了就給添一個,到如今已經沒有人算得清歸元門一共有多少陣法。

  誤觸陣法的弟子也很多,飛英就告訴過她自己曾經不小心闖進了一個迷陣,破著破著見到了掌門的「趣事」。

  慕天光道:「要先找規律。」

  這點基礎理論,殷渺渺是知道的——陣法的原理是以某些特殊的物體來構建一個特殊的靈力場。靈力被改變後,空間會有一定程度的扭曲,放在甲地的東西可以轉移到乙地,丙和丁的位置會彼此交換。

  在這個基本原理之下,陣法師可以即興發揮,和冷兵器結合,就有大名鼎鼎的萬箭穿心陣,和幻境結合,迷魂殺戮陣歡迎你,和妖獸結合,便是傳聞中的五獸守關陣……和點奶茶一樣,想加多少加多少,只要有這個本事。

  幸好有這個能耐的人不多,創造陣法是一件極其複雜且耗費心力的事,需要經過無數次測算才能成功,古往今來,能創造陣法的無一不是陣法師中的佼佼者,能創造出殺傷力高的陣法的人,更是鳳毛麟角。

  大部分的陣法師只會布陣——真是謝天謝地。

  但就算陣法是固定的,因爲時間、空間、人物的不同,破解的具體步驟也就不同,等於是書裡寫的只是例題,要學會解題,只能吃透解題思路,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可以說,破陣和解數學題有异曲同工之妙:套公式,又不能完全套公式。

  殷渺渺目前的技能樹只點亮了法術、魂術、幻術,陣法不在熟悉的知識點範圍內,理論知識不足以支撑她解開題目。

  所以,她……掏出了飛英送的破陣盤。

  飛英的破陣盤收錄了許多常見陣法,只要靈力場的結構能對得上,陣法盤就能顯示出解題步驟,到時候套用就行了。

  殷渺渺對小朋友的能力滿懷希望,然而掏出來一看,陣盤閃了會兒,熄滅了。

  查無此陣。

  殷渺渺:「……」

  慕天光是第一次看到她這般束手無策的樣子,微微笑了笑:「我來破吧。」

  「請。」

  破陣有專用的測算盤,慕天光拿著法器試了會兒,擰眉道:「算不出來。」

  殷渺渺問:「是哪個步驟出了問題?」

  「測盤感應不到靈力波動,無法推算。」慕天光心情沉重。

  靈力場的靈力波動等於是數學題的題幹部分,要是題目都沒有,談何解題呢?

  殷渺渺道:「是因爲絕靈之地的緣故?」

  「極有可能。」

  「强行破除可行嗎?」殷渺渺思考著,「是不是風險太大了。」

  他們體內的靈力有限,消耗盡了以後需要時間補充,但陣法若是不能一鼓作氣破掉,觸發的機關會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太冒險了。」慕天光沉吟道,「肯定會有別的辦法。」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殷渺渺搭起帳篷:「進來說吧。」

  慕天光正要彎腰掀簾子進去,耳畔又傳來了一聲輕輕的笑聲。他動作一頓,忽而道:「你先進去,我想在外面待會兒。」

  殷渺渺看他面色有异,慢慢點了點頭:「好。」她點亮燭火,假裝要休息,實際上神識放開,密切地關注著慕天光的一舉一動。

  他在冰天雪地間站了會兒,似乎在確認什麽,少頃,徑直在雪中坐下了。

  殷渺渺心裡愈發確定,森林裡有什麽東西很針對她,但對慕天光全然沒有惡意。

  憑什麽,看臉嗎?

  她朝外覷了眼。

  鵝毛般的雪花飄落在慕天光身上,把他漆黑的頭髮與大氅都染成銀白色,肌膚白得透明,襯得本就出衆的面容愈發奪人心魄。

  好吧,拼顔值,她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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