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昏

　　夏瑜沒有在意夏琰的反應。他猶自望著眼前的微縮宇宙，道：「不如來試試？如果你是我，我是夏瑖，你怎麼走？」

　　言下之意，顯然是不想繼續關於自己妹妹的話題。

　　兩人在微縮宇宙中模擬了一遍又一遍，最終確認的路線繞了很多地方，原本所說的八日行程也又多了一天。但這一天換來的，卻是接下來數日都沒有遇到新的排查部隊。

　　偏偏夏瑜心下隱隱總是覺得不安，當警報真的被拉響，他反是鬆了一口氣。

　　此時是與夏琰會合後的第六天——距西格瑪星系尚有不足三日的行程。

　　米蘭在米秀醒後的第二天同樣蘇醒，與她一起的是男性Alpha安易。

　　再往後的兩日裡，艾爾科德號內剩餘的機師一一從營養艙內走出。Alpha和Beta的數量旗鼓相當，倒是沒有一個Omega。

　　按照帝國法律的規定，Omega可以入伍，只是其中後勤者遠遠多過實戰者。夏瑜麾下直系又要常駐飛船，如果途中出了意外，再遇到Omega發情期，總是不方便。

　　這些天夏瑜一直沒有出現在一眾機師眼前，一方面是他對Omega資訊素的控制始終無法得心應手，另一方面則是解釋起來太過麻煩。

　　夏琰私下裡倒是問過伊莉兒，兄長是否需要抑制劑。

　　在人工智慧詫異的視線裡，少校鎮定道：「之前你說哥哥變成Omega，所以準備了些。」

　　不過在伊莉兒還沒有把那句「為什麼你一開始不拿出來」問出時，少校便生硬的結束了話題。

　　人工智慧說：「算了，反正發情期的話用抑制劑也沒用……誰知道Master那算不算發情期呢。」

　　而直到警報被拉響，艾爾科德號上的一眾機師才終於再次見到他們的大校。其中不少人都記得數十日前王都裡夏瑖在大校左臂上紮的那一針，此時此刻，人工智慧乾脆的將對夏瑜的資訊素分析傳送給所有人的神經裝置。

　　「……就是大家看到的那樣。」

　　夏瑜一邊說，一邊選擇了B+的防護罩。

　　與艾爾科德號對峙的軍艦是C+級別，伊莉兒向對方發去通訊請求。在等待的時間裡，指揮室內一時無人言語。

　　這段沉默沒有維持太久。

　　防護罩上蕩起波紋，伊莉兒低呼：「通訊請求被回絕了！」

　　夏瑜驀地轉過身。

　　人工智慧將通訊功能接給大校先生，突兀進入眼簾的刺目紅色讓他不由眨了下眼。

　　下一個瞬間，夏瑜輕輕的笑出聲來。

　　總算來了，他在心裡默默的說。

　　飛船在隱隱震動，撐起防護罩的並不是新能源，此刻快速流逝之下控制間內的燈光都開始忽閃。伊莉兒將自己的身影調的暗了些，剛想說什麼，就聽到自己的所有者道：「那麼……出戰吧。」

　　畢竟對手只是C+級別，以飛船上眾人的實力，連米蘭米秀安易三人都沒有出場就輕鬆勝利。控制室當中投影出星空中交戰的畫面，夏瑜看了會兒後下結論：「不是沖著我們來的。」

　　安易若有所思：「那位已經等不及了？」

　　夏瑜沒有說話，安易便繼續道：「算算時間也知道，現在咱們離西格瑪越來越近。接下來兩三天裡不把艾爾科德號找出來的話他就沒有機會了——但大校，您想說的不止是這些吧？」

　　安易沉聲：「現在這種情況，艾爾科德號只留下我們，加上伊莉兒是六個人，」Alpha的視線掃過夏瑜身後的第三順序繼承人，神情莫名，「大校擔心有人叛變？」

　　這一次是徹底的沉默。

　　等到伊莉兒彙報機師們即將登船時，夏瑜才道：「不，我相信他們。」

　　「——比起行蹤被捅露出去，我寧願像現在這樣，因為我耐不住的主動開始攻擊才讓艾爾科德號被發現。」

　　台下三人心中皆是一顫。

　　夏琰則是專心的望著自己的兄長，絲毫沒有理會那數道探尋的目光。

　　哥哥的意思是肯定有背叛者了？想想也是，能讓夏瑖偷襲成功，沒有具體些的內情和規劃怎麼可能。

　　果不其然，接下來的行程再次被拉長。一路上的圍追堵截自不必說，在米蘭米秀雙雙負傷的一次遭遇戰裡，人工智慧檢查飛船後得出結論，不能這樣下去了。

　　伊莉兒擔憂的說：「雖然說飛行還是沒問題，可僅僅是飛行沒問題了！如果他們有一次打中動力裝置的話……」

　　簡直難以想像，人工智慧就差直白的說出來——我們將命喪於此！

　　「……死後的事情我不會去想。」

　　令伊莉兒沒想到的是，即便如此，自己名義上的主人也沒有絲毫其餘情緒顯露出來。少女形態的投影在空中轉了一圈，夏瑜知道，那是伊莉兒在測試自己身體的各樣指數。

　　「你很清醒，」最後，伊莉兒半是疑惑的說，「難道是我不清醒嗎？」

　　夏瑜忍俊不禁：「你們的程式裡就沒有‘不清醒’這一說啊。」

　　居然還笑得出來……

　　伊莉兒徹底不想說什麼了。

　　也許Master是對的，她默默的想，死後的事情又誰會知道？在意識灌輸被法律禁止的今天，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艾爾科德號上的所有機師都對他們的大校有種近乎信仰的忠誠，這也是夏瑜先前說相信他們的原因。而夏琰雖然猜到自己在那群機師中並不招人喜歡，卻沒想過這個「不招人喜歡」到了何種程度。

　　兄長的資訊素似乎穩定下來了，在機師們清醒後，這樣的消息不知是好是壞。人工智慧敬業的檢測著主人的身體情況，除此之外，也只有遇到帝國軍時伊莉兒才會醒來。

　　夏琰覺得，自己應該承認，此刻他心中的悵然是多過喜悅。

　　到底是不能再去觸碰哥哥了嗎？

　　那個泛著甜香的、在自己身上蹭來蹭去、最後親自將他的性器送入身體的兄長。

　　少校先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心裡泛出個奇妙的想法，自己愛的人是哥哥沒錯，可哥哥本人是Alpha才對。

　　如果讓哥哥永遠都是Omega呢？

　　近乎背徳的想法讓少校先生加快了在自己手中發洩的速度。他闔著眼睛，眼梢處有輕微的濕跡。

　　不是那個永遠都在微笑的，對所有人都溫和有禮的帝國第一順序繼承人，而是屬於自己的Omega。

　　雖然Beta和Omega之間永遠不會存在「標記」行為，可哥哥……會是他的。

　　在白濁撒在指縫裡的時候，少校略為失神的想，是不是因為自己無法標記哥哥，哥哥才會選擇自己？

　　畢竟，艾爾科德號上有太多優秀的Alpha了。

　　夏琰放任清潔機器人在自己的手上忙碌，哥哥說了，這些天的遭遇戰他都不用去參加。少校對這種安排十分理解，他特地在來前安排了替身，就是為了製造出「皇三子很安分」的假像。在這種時候露面，無非是讓夏瑖再高看他們一眼。

　　然後派來更多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