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林先生, 要不您先進去等吧?外面風大。”安謙對站在別墅群門口的林生道。
公司的事結束得晚, 紀曜禮直接派安謙到家裡接他, 二人在譚家別墅匯合。
林生搖了搖頭,“沒事的。”
他自下午在金店碰到韓堯,就心裡慌到現在,縱使心裡對韓堯這人厭惡至深, 但恐懼更甚。
在他初入演藝圈時, 韓堯成了他星途上最大的絆腳石, 因為當初拒絕過那人的邀請,韓堯記恨在心, 通過自己的人脈威脅,把他所有的期盼、努力擊得粉碎。
那段無論怎麼拼盡全力付出,都沒法得到應有回報的日子太讓他印象深刻了, 現在想起來還是會心悸。
林生頻頻望著進來的私家豪車出神,緊緊捏著手中的禮品袋,明明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那些灰暗的事都過去了,他現在哪哪都很順利,但就是心有不安, 只想快點看到紀曜禮。
車停在門口會占道, 安謙不好多做停留,和林生打了聲招呼, 順著侍者的指引開進了地下車庫。
剛準備回去找林生的時候, 安謙接到了修理廠的電話。心裡又忍不住說紀先生敗家, 那麼漂亮的賓利,完完整整地開出去,開回來的時候半邊車燈都撞碎了,副駕駛的車門也有損,好幾個零件得從國外空運回來,還得他來聯繫。
林生就穿了一套黑色的西服,在這樣的月份裡凍得鼻頭都紅了,但他不覺得冷,因為想著見到紀曜禮時會有的暖,片刻也不願挪動腳步。
在來宴會前,林生去做了一個造型,平日裡乖順搭在額頭前的劉海,三七分梳到了腦後,五官被修飾得更加立體。有些瘦弱的他,膚色白皙,站在別墅門口昏黃的路燈下,讓人忍不住就心生憐惜。
豪車路過的時候,甚至有人下意識搖下窗戶,打量這個落單的俊美少年。
林生不好意思地偏了偏身子。
“林生?”念著盼著的聲音裡帶著驚訝,突然在他身側響起。
少年驀地回頭,看著西裝筆挺的紀曜禮,背後是陣陣駛過的車燈,他如踩著星輝而來。
紀曜禮看著他凍得微顫的身子,“怎麼在這等著……”話音卻被忽然沖到懷裡的林生給打斷。
紀曜禮被撞得後退了半步,身體本能地抱緊林生。
林生把頭埋在他的胸口,貪婪地吸著每每在枕頭邊都能聞到的體香,上`癮了似的,瞬間解了他心頭所有的焦慮。
紀曜禮說的那些都是對的,自己真的很是依賴他,他這一刻才清楚的意識到,他不僅僅是依賴紀曜禮,而是根本就離不開紀曜禮了。
“怎麼了?”紀曜禮抱著他的身子輕輕拍了下背。
林生把腦袋埋得更深了。
紀曜禮勾著頭,臉貼在他耳邊,聲音低磁,“嗯?”
林生的聲音悶悶的,帶著些小抱怨,又捨不得放手,“你怎麼現在才來啊。”
紀曜禮笑了笑,以為他是在怪自己沒有去乾厚裡接他,說真的,他喜歡林生耍這樣的小脾氣。林生在他身邊雖然有的時候說話會皮一點,但總是懂事的,總把自己心裡的事瞞著,事事都照顧著別人的情緒。
可在他面前,他希望林生可以盡情地做自己。
他說林生依賴他,他又何嘗不是癡迷在這份依賴裡,林生的依賴,讓他歡喜。此時此刻,他不管不顧地,想要吻他,非常想。
林生卻察覺到周圍氣氛有些不對,下意識地鬆開他,紀曜禮擰了下眉,低頭一探香柔的打算落空了。
林生發現身側一直停著兩輛車沒有走動,於是側著腦袋往紀曜禮身後一瞧,懵了—
後座上兩位中年男人正坐在紀曜禮剛才下的那輛汽車裡,在車窗邊尷尬得不知道眼睛放哪裡好。林生下意識地輕捶了下紀曜禮的腹部,小聲急道:
“有客人在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
紀曜禮想,你剛才忘情地投懷送抱,根本就不給我告訴你的機會。
卷毛從後面一輛跑車的駕駛座窗邊伸出腦袋,沖林生熱情道:“嫂子好啊!”
林生現在還在羞著,但還是笑著和他招了招手。
卷毛知道老Q家今晚有宴會,和朋友打完高爾夫後,就到薰霖去找紀曜禮,準備一道來,結果紀曜禮當時正在招待上面來的專員,恰好專員和譚家也相熟,同時收到了請帖,這就結伴一起來了。
紀曜禮吩咐司機送兩位專員先進去,然後牽著林生往山上走著。譚家別墅建在山上,進了譚家公館大門還有一小段路,路呈斜坡,林生走了一會兒覺得腳酸,紀曜禮攬著他往上面走,攬得緊緊的,怕他冷。
“安謙做什麼去了?讓你一個人在這。”紀曜禮問。
林生忙道:“我讓安助理去停車了,你別怪他,他勸了我,是我沒聽。”
“要不看看我買的生肖玉合不合適?”林生把禮品袋遞給他,有些緊張地問。
紀曜禮拿過來,垂手拎著,並沒有拆開,相信他,“你送什麼都合適。”
快到別墅大門了,踩在紅毯上的林生,掙開了紀曜禮的懷抱,小聲提醒道:“要進門了。”雖然大家都知道二人已經結婚,但還是要注意一些的,他不在意自己,卻得顧著紀曜禮的形象。
譚伯父和老Q在門口迎接賓客,後者在看到紀曜禮二人時,笑得臉上的肉彈了彈,“總算是來了!”
紀曜禮朝譚伯父彎腰,“恭喜伯父喜得千金。”
譚伯父小時候看著紀曜禮長大的,後來紀曜禮出國了,見的機會就少了,大部分時間也只在自己兒子的嘴裡聽他念叨過。
“可惜萬華和聘婷能來就好了。”譚伯父滿臉的遺憾。
紀萬華和崔聘婷是紀父紀母的名字,譚家紀家走得近,兩家的家長關係很是不錯。
紀曜禮也跟著說,“是啊,二老早晨還給我通了電話,要我和您們帶聲好,他們在華盛頓出差,一時半會兒走不開,回來一定上門拜訪。”
“什麼拜訪不拜訪的,這麼見外。我最近收了一個古唱片機,萬華也愛這些玩意,到時候來我這品一品。聘婷就多陪陪我家那位,小女兒活力又親人,她肯定也喜歡。”譚伯父擺了擺手,示意老Q帶二人進去。
沒了的父親在身邊,老Q又恢復到那嘻嘻哈哈的樣子,朝林生豎起大拇指,“嫂子,你在劇組拉著老紀喊老公,打臉那幫記者的視頻cut,我看了至少的不下十遍,太精彩了哈哈哈哈哈!”
卷毛手裡夾了四杯香檳,遞到他們手裡,“可不是嘛,當時出了那新聞,我就氣得不行,網上那幫人吃飽了沒事做又開始吃鍵盤,要不是老紀攔著我不讓我說你們倆的婚事,我恨不得當晚就找家裡人給你們擺平了,看著那些鍵盤俠囂張的樣子我就不爽。”
他連忙和卷毛老Q道謝,由衷感謝他們的關心。
林生聽紀曜禮說過,卷毛父親是廣電總局的局長,和譚家一樣,和紀家走得很近。
林生笑著看了紀曜禮一眼,紀曜禮深知當時那偷拍事件光用壓制不能根本解決問題,也不願意違背林生心意公開婚姻,把問題考慮到極致,不過沒想到最後是林生主動承認,把輿論矛盾完美化解。
紀曜禮背地裡把禮品袋又塞回了林生的手,還在他手心撓了撓,林生立馬會意,雙手遞給了老Q,“給小公主準備的一點心意。”
老Q接過,“來玩嘛,我和老紀都這關係了,還帶什麼禮物……這小公主太享福了,才蘿蔔丁那麼大點,什麼也不懂,就有這麼多人捧著。”嘴上雖然這麼說著,臉上也是極其寵溺的神色。
“去看看嗎?小孩子才一個月,小臉皺巴巴,一整天都在睡覺。我現在才知道,小孩子竟然是這麼醜的……”老Q把他們往打聽中央沙發那邊引,邊走邊嘀咕。
林生瞧見沙發上坐著一位穿著旗袍的夫人,身體微微發福,滿臉帶著溫和的笑容,懷裡抱著一個粉粉的繈褓。
旁邊圍了不少賓客,都在誇小公主乖巧,不哭不鬧。
林生瞧著小公主紅紅的臉蛋,挺可愛的,哪像老Q說的那麼醜,就是小孩子還沒長開,一雙眼睛明亮又圓潤,看到林生靠近後,竟然朝林生伸出了手,撲騰了兩下。
林生覺得神奇,伸出右手食指,小公主用力握住,沖林生笑得流口水。
鬧得大家笑聲一片,譚伯母問,“要不要抱抱?看樣子她挺喜歡你的。”
林生連忙搖頭,“我沒抱過,別傷著她了。”這軟軟的一個小團子,他怕自己抱不好。
小公主把他的手拉著,作勢要往嘴裡放,被譚伯母阻止了。林生心軟得不行,起身離開的時候,發現紀曜禮正站在人群邊,眼神溫柔地看著自己。
“我們生生,太兜人喜歡了,連一個月的小朋友都要抱著不放。”紀曜禮學著小公主的樣子,大大的手掌,就牽著林生的一個食指,牢牢的不放。
“我怎麼可以這麼多情敵。”紀曜禮想著微信裡還有一個粉絲群的情敵,意不平。
林生推了他一把,失笑,這人,怎麼連小寶寶的醋也要吃。
譚家請了一位奧地利著名的大提琴家為晚宴做開場演奏。
燈光暗了下來,紀曜禮帶著林生走到一個餐桌旁,靜靜地觀賞表演,他一直偏愛聽這樣的管弦樂歌曲。
而一旁的林生,先是跟著聽了一會兒,忽然舉起手在紀曜禮面前晃了晃。
紀曜禮下意識躲了一下。
林生又舉手晃了晃。
紀曜禮有些莫名,仔細一看,林生的食指上,竟然勾著一個紅繩串著的金墜子,墜子上是一隻毛茸茸的小羊。
紀曜禮愣住, “這是……”
林生擺了擺手,金墜子跟著晃動,“dang dang—給紀總買的,喜歡嗎?”
紀曜禮的眸色深邃,微抿著唇。
林生心裡有些忐忑,“怎麼不說話?不喜歡嗎?”
“靠近點,我看不太清。”紀曜禮的聲音沙啞。
林生聞言把手靠近,紀曜禮嘴唇微張,含住了他的食指。
指頭瞬間被濕潤給包裹住,林生怔在原地,手指頭被面前人的舌頭撓動,纏綿地吮吸,他的心跳當即失序。
大家都沉浸在音樂中,沒注意到這邊他們令人臉紅的小動作。
直到大提琴家的音樂聲停,起身朝所有來賓敬禮,紀曜禮才放開林生的手,湊到他耳邊道:
“剛才是喜歡得說不出話了。”
林生的臉發燙,這人是焉兒壞的,總喜歡找這些刺激的事,這麼多人呢,要是被看見了可怎麼辦。
“給我戴上吧。”紀曜禮說。
趁現在燈還沒亮,林生連忙繞過他的脖子,給他系上。林生噘著嘴,“人家小寶寶不懂事,什麼拿著都往嘴裡放,你怎麼也跟著做。”
“手好甜。”紀曜禮哼笑一聲。
林生在燈亮的那一刻連忙放開他,紅著耳朵瞪了他一眼。
紀曜禮再度牽起林生的手,帶到一位兩鬢有些發白的男人面前,後者沖紀曜禮笑道:“紀總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氣色真好,這就是林先生吧?”
二人的事鬧得滿城風雨,無人不曉。
紀曜禮應了一聲,然後給林生介紹道:“這是中心銀行的董行長……”
後來,紀曜禮一直帶著林生和不少來賓應酬,在遇到和娛樂事業有關的業界大佬時,紀曜禮都會幫他向對方敬酒。林生這才意識到,今天紀曜禮帶他來,並不是為了撐場面,而是想為他搭線各類行當的人脈。
紀曜禮怕了林生耍酒瘋,連香檳都沒讓他碰,一一幫他擋了酒。
林生擔心他的胃不行,勸又勸不住,得空就找些小糕點往他嘴裡塞,攔著他的手讓他少喝點,就抿一口。
卷毛搭著老Q的肩,看著他們,一臉的難以置信,“至於這麼黏嗎這倆人?幸虧茸茸和左燁在國外度假還沒回來,不然今天要吃雙份狗糧。”
“你懂個屁,用句非主流的話說,林生這是嫁給了愛情。”老Q白了他一眼。
“喲,你還很懂嘛,母胎處男?”卷毛嘲了他一聲。
“嘿,我看你是又欠揍了是不是,你他媽解決第一次問題了?”老Q又和卷毛開始了日復一日的窩裡鬥。
這頭。
紀曜禮瞥見有兩位遲到的男士進入宴席,眼眸動了動,微笑地和麵前人碰杯,然後牽著林生靠近門口。
林生全身心地信任紀曜禮,他帶著自己去哪,他就去哪。
遲到的兩位男士一瘦一胖,瘦的那人眼角紋深重,五六十歲的樣子,眼裡透著精幹的光芒,笑著和相熟的人打招呼,在看到紀曜禮走過來後,揚起唇角:
“曜禮也來了啊,哦對,我想起來了你和譚家公子交情不錯。”
紀曜禮撓了撓林生的手心,“這個就是太陽衛視的張台長,你和蘇子涵的節目多虧了這位張台長的幫忙。”
無意間發現林生的手心有些發涼。
林生緊咬著嘴唇,望著張台長旁邊的胖男人,男人西裝扣子縫裡擠著肥肉,戴著一個黑框眼鏡,同時也含笑看著他。
張台長很是謙虛,“曜禮這是哪裡的話,要謝還是謝謝我身邊這位,韓堯,是跨年晚會的總製片,還是他看出了林生和蘇子涵合唱的潛力,主動要求放到壓軸的。”
林生更是心驚,所以在白天和韓堯相遇前,他就已經注意到自己,甚至早就插手自己的事了嗎?他不是一直混影視圈的嗎?這兩年竟然連電視節目都有參與?
紀曜禮察覺出,這韓堯看林生的眼神不對,更像是獵人看到野兔時的樣子,極具掠奪意味,這讓他本能地開始不爽。
但還是本著禮貌對韓堯點了點頭。
林生強迫自己鎮定,勉強笑了下, “謝謝張台長、韓製片的抬愛。”
紀曜禮和張台長客氣的交談,林生一個字都沒聽進去,腦子一片空白,想到自己這些年來,因為韓堯插手而被攪黃的過往,他的胳膊上甚至起了雞皮疙瘩。
他和蘇子涵這個節目至關重要,不僅僅是《100天》的宣傳,也是自己和紀曜禮公開婚姻後,第一次的螢屏首秀。
他曾在發佈會上信誓旦旦地要觀眾們拭目以待,現下去突然出現了韓堯……
這人怎麼可以這麼陰魂不散?
如果這個節目真因為他插手而攪黃了……他簡直不敢想像。
林生在想著心事的同時,韓堯正默不作聲地打量著紀曜禮,右手還摸著上衣口袋裡的那張名片,當時在自己愛車破裂的擋風玻璃前發現這張名片時,他又氣又怒。
紀曜禮,這三個字,自他看到林生隱婚新聞時,就一直深深刻在腦中。
這就是林生找的一棵大樹?
在托人查過紀曜禮這人,以為只是一個創業青年,走了狗屎運收購了幾家大公司,在業內嶄露頭角,畢竟從未聽說過任何有關紀曜禮背景的消息。
今天看宴會上眾人對紀曜禮的態度,他不禁又有些思量,紀曜禮絕非面上看上去這樣簡單,也不是他能用過往那些伎倆能輕易撼動的。
這林生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把口袋裡的名片緊緊捏成一團,韓堯面上還帶著討好的笑容,時不時地插一兩句話。
紀曜禮覺察到林生的手越來越涼,還出汗了,很快結束了和張台長的對話,淡淡掃了一眼韓堯,然後把林生帶到一邊,看著林生的小臉有些泛白,“不舒服嗎?”
林生靠在他的肩頭,“沒有,就是有些累了。”
紀曜禮沒有多說什麼,摟著他的腰,“那我們回家。”
和譚伯父譚伯母道了別,老Q把他們送到別墅外,安謙早已事先將汽車停到門口。
一上車,林生就靠在窗戶邊,看上去就要睡著的樣子。
紀曜禮連忙攬著他,讓他靠著自己,吩咐安謙把暖氣開足一些,輕柔地哄他入睡。
其實林生一點也不困,就是心太亂了,不想讓紀曜禮擔憂,這才裝睡。
他是專業的演員,是掩飾情緒的好手,可他不想對著紀曜禮的時候也是戴著一副面具,索性就這樣賴在紀曜禮的懷裡。
他發現人一旦有了自己在乎的東西,都會變得畏首畏尾起來,以前在得知韓堯對對自己下狠手的時候,氣憤得想沖到韓堯面前捅他兩刀。
可現在他膽子變小了,竟然想逃避,貪戀這樣溫暖的懷抱,尤其害怕是珍惜的人為自己所連累。
回家後,林生懶在床上揉眼睛。
紀曜禮先去洗漱的。
等林生洗完澡穿著珊瑚絨的睡衣出來,紀曜禮正躺在床上看平板,睡前看一遍企業郵箱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
然後懷裡就鑽進來了個軟綿綿的人,林生趴在他身上,側臉貼著紀曜禮的胸口,隨著紀曜禮的呼吸起起伏伏。
“今天怎麼了,這麼黏人。”紀曜禮托了托林生的屁股。
林生就像一個趴趴熊抱著他,也不說話。
紀曜禮也不介意,就這樣回郵件,兩人身上用著同一種沐浴露,讓他心裡平和又柔軟。
還以為林生又睡著了,這樣壓著睡覺明天要胸口疼的,紀曜禮想把他從身上放下來,誰知道林生沒睡著,把他摟得更緊了,不願意下來。
紀曜禮吻了下他的耳朵,“好好好,就這樣睡。”
“你喜歡小孩子嗎?”林生忽然出聲問道。
這是他在晚宴時就想問的,像紀曜禮這麼溫暖的人,應該是喜歡小孩子的吧。他想著瞳孔有些暗淡。
“不喜歡。”紀曜禮說。
林生意外抬頭,看著他,“為什麼?”
紀曜禮摸了摸他的腳,還好不涼。
他順了順林生的背,“我都有一個生生寶寶了,還要別的寶寶做什麼。”
林生不好意思地抿著嘴唇,唇角還是抑制不住地揚起。
“還有,”紀曜禮認真補充道:“小孩子會影響我們兩個親熱,不喜歡,想到那個場景可以說是非常頭疼了。”
他話音一轉,“不過,我看你還是挺喜歡小孩的,如果你想要,我們可以去領養一個。”
“我也不喜歡。”林生打斷他的話,在他懷裡拱了拱,“誰都不能搶我的這個位置。”
紀曜禮撓了撓他洗澡時有些打濕了的劉海:
“生,心情好點了嗎?”
林生猛地一愣。
紀曜禮點了他的鼻子一下, “睡覺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不開心嗎?我們不把不開心的事帶到第二天好不好?”
林生在這一刻掩飾好的情緒全然崩潰了,原來紀曜禮從宴會上就都有所察覺,只是什麼都慣著自己。
這麼多年壓抑在心裡的委屈、憤怒、無力、心痛,加之在金店被韓堯的挑釁,宴會上赤`裸的視線,所有情緒忽然間全部冒了出來,瞬間潰不成軍。除了角色需要,他真不是一個愛哭的人,但總是會在紀曜禮面前紅了眼眶,沒遇見紀曜禮的時候,他怎麼樣都好,總安慰自己忍忍就過去了。
可只要紀曜禮柔聲安慰一句,他的委屈就跟洪水似的怎麼都攔不住,心裡酸得要命,眼淚也一滴滴落下,前一刻還在笑的人,這一會兒就淚流滿面。
紀曜禮心疼不已,吻著他的眼睛。
他越是對林生好,林生哭得越厲害,哭得抽咽不止,張著嘴巴哭出聲音。
紀曜禮沒有辦法,想到一招,伸手輕拍他的嘴巴。
林生:“啊—啊—哇哇哇哇哇哇哇。”
哭聲瞬間變成青蛙在叫,弄得他一瞬間忘記了自己在哭,氣鼓鼓地揪著紀曜禮的臉,睫毛上還帶著淚水:
“紀總煩死人呢!”
說著自己又破涕為笑,窩在紀曜禮的鎖骨上,慢慢地抽抽,紀曜禮一遍一遍地拍著他的背,不知道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