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下盤棋吧
方晴煙不負眾望,在第三日就把香火案的始作俑者找了出來。是一個在紀府做了多年的宋婆子,宋婆子因著和王二媳婦素有嫌隙,又羨慕劉二媳婦得到了三奶奶的重用,心有不服,加之前些天兩人為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吵了一架,就心生了要整治劉二媳婦的念頭,知道三奶奶把置辦香燭的活計交給了劉二媳婦,便暗地裡做了手腳,想讓劉二媳婦吃不了兜著走。她也沒想到會鬧出這麼嚴重的後果,在老祖宗,老爺,老夫人面前不住磕頭,賭咒發誓,她絕對沒有要詛咒紀家的意思。
這樣的真相讓大家心裡稍微好過些,原來不是衝著紀家來的,但是這件事造成的陰霾不是說散了就能散了的,畢竟是觸了紀家的霉頭,還不知道接下來是不是真的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所以,老祖宗發話,將宋婆子打了二十大板,趕出府去,又計劃著,定個大吉的日子去西山歸雲寺做三天佛事,去去晦氣,保佑一家老小平安。
徐氏原本也就有此意,便讓陳管家速去歸雲寺找方丈商議,看看寺裡什麼時候能安排。
方晴煙這回的事辦的極好,乾淨利落,甚是妥帖,紀雲亭越發看重她。事後,對徐氏說:「我看這家還是交給晴煙打理的好,當然不是說淑媛做的不好,只是這一山不容二虎,人越多事越亂,再說這長媳當家也是名份。」
聽老爺這麼說,徐氏一時也不好反對,可是想到昨兒個淑媛向她哭訴,她也知道淑媛這回是吃了啞巴虧,委屈的很,所以,她的心還是向著淑媛的,但是眼下再提讓淑媛當家不太合適,只能等以後找機會了,便對老爺道:「那就先讓晴煙當著吧!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不算反對也不算贊同。
錦書這幾日都刻意迴避紀宣儀,去「寧和堂」用飯也不等他,下午清兒來學棋,就自行帶了清兒先過去,用完晚飯後,就去看看祖母再回「澄心苑」,晚上,若是紀宣儀來過夜,她就躲在臥房裡,半步也不踏出來,總之避開一切和紀宣儀碰面的機會。
兩人的情形,話兒她們看在眼裡,急在心裡,這二奶奶和二爺鬧彆扭了嗎?那日二爺拉著二奶奶出去,她們還高興來著,可二奶奶紅著眼回來,問二奶奶,二奶奶什麼也不說,她們想來想去,二奶奶這樣隨和的人都生氣了,肯定是二爺欺負人家了。
映雪氣道:「咱們也別理二爺了。」
話兒道:「那怎麼成,二奶奶和二爺現在正僵著,要是咱們也給二爺使臉色,二爺一個不高興,指不定就再不來咱這『澄心苑』了,這樣,對二奶奶有什麼好處?二爺來了,讓他們在一起多處處,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把心裡的疙瘩給解了,所以,咱們更要盡心伺候才對。」
初桃在一旁,弱弱道:「我覺得話兒姐姐說的比較有道理,咱們不能把二爺氣走了。」
映雪氣哼哼地看著她們兩,心思轉了兩圈,歎氣道:「算了算了,我不氣二爺就是了,但是,我才不來伺候他,要伺候,你們去,我自避的遠遠的,不然,我可保不定會在二爺面前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來。」
話兒笑嗔道:「是是是,這府裡的丫頭就數你最橫,這脾氣,主子們都沒你大。」
映雪翻了記白眼:「我就這脾氣,要是這裡容不下我,我回林家去就是了。」
「我沒聽錯吧?映雪要回林家?」紀宣儀正從外邊進來,聽到句話尾,就問道。
話兒趕忙道:「映雪是說想林老夫人了,想著什麼時候有機會能回去看看。」
紀宣儀點頭沉吟道:「難為你還有這份心意,只是林家遠在徽州,要回去一趟還真是不容易呢!將來我若有機會去,便帶你一道去。」
映雪用懷疑的口氣問道:「二爺還會去看林家二老?」
紀宣儀皺了皺眉頭:「這是什麼話?你家小姐不在了,我替你家小姐去盡點孝心不應該嗎?」
映雪聽他這麼說,心裡也不那麼氣了,畢竟二爺對自家小姐那是真心實意,好的無可挑剔,只是,這樣一來,二奶奶不是很可憐嗎?
「二奶奶呢?」紀宣儀隨意問道。
「二奶奶在房裡呢?」話兒道。
「哦!去叫二奶奶出來,今日無事,閒著也是閒著,下盤棋吧!許久沒下了。」這是紀宣儀來時路上就想好的借口,這幾日她躲著他,他不是不知道,或許那天他不應該那樣說她,她也是為他好,可是,當時莫名其妙的就那樣說了。她一定是生氣了,只是,這生氣也該有個度,這都過了好幾天了,弄得他也整日的心神不寧,好吧!現在他主動來打破這個僵局。
話兒給初桃使眼色,悄聲道:「還不快去請二奶奶出來。」又笑道:「話兒給二爺沏茶去,映雪你也和我一道去吧!」她還真不放心把映雪留下,這丫頭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只好她怕她了。
紀宣儀微笑頷首,棋盤就放在中廳,自從他在書房按了床榻,她就把棋盤拿了出來,在這裡教清兒下棋。她的自知之明有時候是相當氣人,難道他睡書房,書房就成了她的禁地?她就不再踏入半步?紀宣儀越來越懷疑,她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歡嫁給他,就像他無可奈何娶她一樣,這個認知,讓他非常不舒服。
棋盤上還留著她和清兒下過的殘局,從棋局上看出清兒進步很快,他還是這麼小的孩子啊!居然已經有很好的大局觀,而且思路清晰,攻守自如,假以時日,成就說不定會在他之上,沒想到錦書教的這麼好,不覺的心裡癢癢,也動了要教清兒下棋的念頭。
「二爺……」初桃悻悻地低聲喚道。
紀宣儀的注意力還在棋盤上,頭也沒抬,笑道:「你來啦!看來清兒學的很快,不過,你教的更好……」
「二爺……」初桃見二爺會錯了意,只好硬著頭皮又喚了一聲。
紀宣儀這才抬眼,沒看到錦書,只有初桃怯生生地站在面前,蹙了眉問道:「二奶奶呢?」
「二奶奶說……她乏了,想早點歇著,就不出來下棋了,二奶奶說,二爺若真想下棋可以找三爺下。」初桃支支吾吾說道。
紀宣儀默然半響,眼裡氤氳著怒意,陡然起身往臥房去,他要去問問,她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她要躲一輩子嗎?如果她真的不想再見到他,那他現在就成全她好了。
初桃連忙去找話兒,看樣子二爺是生氣了,二爺會不會對二奶奶發火啊?
錦書坐在桌案邊,正埋頭縫製著前些日子給他做的棉衣,他嫌她縫的不好,她便全拆了,重新縫製,也許這輩子只能為他做這麼一件衣裳,她希望能盡量完美些,就算他不會穿,自己的心意到了便是了,本也沒指望他會穿的。
紀宣儀大步走了進來,錦書也是低著頭自顧飛針走線,聽到腳步聲只道初桃又來請了,便道:「初桃,都說了不去,你就那樣回二爺就是了。」雖說已經決定放下,但她還做不到面對他的時候心如止水,或者無視他的存在,她還是很彷徨,很苦惱,當他是陌生人嗎?可他卻冠著丈夫的名義,當他是丈夫嗎?一個相敬如冰的丈夫,她應付不來,除了躲,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更別提兩人面對面坐著下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