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溫馨時光

　　待傾顏走進花園裡的時候，父子倆已經玩了起來。

　　小傢伙坐在秋千上，江郗城單手輕輕給力，就能將他推起蕩得高高，另一隻手則隨著秋千的每一次動作而在一邊保護著，極是認真小心。

　　傾顏遠遠地看著，一開始，她是有些擔心的，從前自己帶小傢伙玩的時候，從不敢蕩得這麼高，只怕有個什麼閃失。

　　而看到江郗城胸有成竹，篤定的自信的表情，她的擔憂也漸漸消失了。

　　此時，她是真的能夠領會江郗城那句話，男孩子的成長環境終究是要由父親參與的，母親對孩子的疼愛都是小心翼翼的，而父親則不同，有膽量，敢放手，即使是個孩子，也適當讓他接觸一些在安全範圍內的冒險，這才更利於他的成長，而不是像個女娃娃一樣，捧在手心裡疼愛，那對於言言來說，並不是最好的。

　　小傢伙顯然是很開心的，很少會笑的他，坐在秋千上，小臉始終洋溢著微笑，小嘴微微勾著，大大的眼睛眯成一條縫，時不時，還可以到他咯咯地笑出聲，在傾顏的記憶裡，在她身邊這四年，言言似乎從來沒這麼笑過。

　　這一刻，傾顏覺得心裡鈍鈍地痛，她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如果不是她的無能，言言也不會有這樣的殘缺的童年。

　　眼前這一幅美好的畫面，竟讓傾顏不忍心上前打擾，她就這麼靜靜地看著，看著父子倆的互動，她有一種想讓時間停下來的感覺，美好的讓她貪戀。

　　不知道過了多久，言言揮舞著小手，召喚著傾顏，示意她過去。

　　她愣了一下，不等抬腳，就聽到江郗城喊道：「在幹嗎？快點過來，我們一起陪言言玩。」

　　不知怎麼的，傾顏心跳就像漏掉了一拍，即而立刻抬腳走了過去。

　　言言此時已從秋千上下來，又向旁邊的滑梯爬去……

　　「言言，小心……」傾顏細心提醒。

　　話音未落，江郗城在身邊淡淡開口，「沒關係，我們看著就好，讓他自己去爬，這些設備都是很安全的，即使摔倒也不會硌到，你就放心吧！」

　　傾顏轉過頭看了他一眼，果然，這些遊藝設施是他專門為言言準備的，她記得，甫一住進來的時候，這些遊藝設備就在，難道他早就知道言言會住進來嗎？還是……其他的什麼……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一時之間想的有些失神，江郗城轉過頭，與她對視了一眼，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薄唇微微一勾，「這個……是我早就準備好的！為我們的孩子準備的！」

　　傾顏不解，愣愣地看著他，一時之間沒明白他話裡的意思，為她和他的孩子？而且是早就準備好的？什麼時候？難道他早就知道言言的存在嗎？那又是什麼時候？

　　傾顏覺得自己的腦袋亂極了，下一秒，她用力地晃了晃，不可能！即使他懷疑過言言的身份，可畢竟沒有確認過，這樣的解釋似乎有些不通。

　　「江郗城，你……什麼意思？我不明白！」傾顏吸了口氣，輕聲說道。

　　江郗城拉了下嘴角，「事實上，我在買下這幢別墅的時候，並不知道言言的存在！但是，在我心裡，一直想做這件事。」

　　傾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眨了眨眼睛，「我不懂……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明明我們已經……」

　　江郗城搖搖頭，「不管你怎麼說都好，這就是我的心願，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們的孩子會在這裡愉快的成長。」

　　「……」傾顏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江郗城的話讓她心境複雜，但緊接著，又聽到他的聲音輕輕地飄來，「顏顏，謝謝你，提前幫我完成了這個願望。」

　　「……」傾顏愣了一下，剛想開口，江郗城又說道：「謝謝你把言言帶到我身邊，讓他幫我實現了願望。」

　　「江……江郗城，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傾顏頓了一下，「我……我是說，如果當年我沒生下言言，如果言言不是你的兒子，那麼……」

　　「事實證明……沒有如果是不是？」江郗城笑得雲清風淡，似乎心情非常好，「退一萬步說，就算沒有言言，我們也會有孩子，沈傾顏，你是知道的，我從來不會沒有把握的事。」

　　「……」傾顏沒來由地心尖一顫，「江郗城，你……沒發燒吧？」傾顏笑了笑，「讓我糾正你一下，不錯，你當然會有孩子，但是……不是和我，而是……和顧琬儀！」

　　江郗城沉了臉，「沈傾顏，我的孩子由誰來生還輪不到你安排！」

　　「……」聽著他的口氣，傾顏知道江郗城這是生氣了，但她也不示弱，嘴角淡淡一扯，「是啊！當然輪不到我安排！想給你生孩子的女人怕都排出去一條街了，就算不是顧琬儀，也可以是別人，但是……永遠都不會是我！」

　　江郗城轉過頭，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幾秒鐘後，突地朗聲大笑起來，「哈哈哈……沈傾顏，你在說笑嗎？」

　　「……」傾顏不由地愣住，「你……你笑什麼？」

　　江郗城一步逼近她，俊容幾乎貼上她的臉，下一秒，好聽的聲音從他的薄唇中滑出，「我在笑你……很幽默！」

　　「什麼？」傾顏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江郗城的黑眸灼灼地盯著她，「你說永遠不會給我生孩子，那麼……言言又是誰？你不僅給我生了，而且……還長這麼大了！」

　　「你……」傾顏知道自己說話著了他的道，氣得小臉漲紅，一時語塞，什麼語也說不出來。

　　「怎麼？難道我說錯了嗎？」看到傾顏的樣子，江郗城一臉得意。

　　傾顏吸了口氣，「隨你怎麼說好了，我沒空聽你在這裡胡言亂語。」說完，她快步走向在滑梯上玩得不亦樂乎的言言。

　　看到媽媽，小傢伙從滑梯上滑下來，幾步跑到傾顏面前，一下子抱住傾顏的腿，仰著小臉，似在跟她撒嬌。

　　「言言，怎麼了？玩得開心嗎？」傾顏憐愛地將他抱了起來，在他的小臉上親了親，柔聲問。

　　言言開心地勾著小嘴，用力點頭。

　　「小孩子……總是喜歡跟媽媽撒嬌，你不覺得……你不在的時候，言言是個小男子漢，你一來，他就變成乖寶寶！」涼薄而有些戲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聽得傾顏全身一僵。

　　她把言言放在地上，轉身瞪著江郗城，低聲說道：「江郗城，你什麼意思？」

　　江郗城也不惱，仍然笑著，「沒什麼意思！我不過是說了事實而已，我只想告訴你，小孩子，尤其是男孩子，是不能沒有父親陪伴的！如果剛剛我說的話你不相信，你可以觀察一下！」

　　「除了這個……你是想告訴我，他沒有母親就可以嗎？」傾顏敏感地質問。

　　江郗城聳了聳肩，一臉無辜，「我可沒這麼說過！沈傾顏，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你明明知道，我要表達的意思是，小孩子的成長離不開父母，缺一不可！你非要把父母分開，那只是你的想法。」

　　「缺一不可？」傾顏笑了笑，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苦笑，「對於別的孩子來說，也許真的就是缺一不可，但對言言來說，並不是這樣！事實上，過去的四年裡，已經缺了，而且，也無力更改了！更重要的是，以後……這種情況也無法改變，所以……江先生，請你不要跟我說這些！我不想被時刻提醒，言言的與眾不同。」

　　「……」江郗城沉默，直到好一會兒，傾顏以為他不會開口了，他卻說道：「誰都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沈傾顏，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情！過去的……我的確無力改變，但是……以後的……我會把握在自己手裡。」

　　「……」傾顏茫然地看著他，想說什麼，卻無從開口，而他已一個彎腰，將言言一下子抱起，接著扛在肩膀上，「寶貝，走吧！該吃晚飯了，我讓人準備了你愛吃的菜。」

　　說完，也不顧傾顏，大步向房子裡走去。

　　傾顏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父子倆的身影由的及遠，言言騎在他的肩膀上，顯出從未有過的興奮，一雙大眼睛骨碌骨碌地轉著，貪戀地看著四周，從小到大，他沒有這樣的經歷，每每看到別的小朋友被爸爸扛在肩頭，他就會羡慕不已，此時此刻，而這一刻，他也終於親自感受到了，這對於傾顏來說，卻是永遠沒辦法給他的。

　　言言回過頭，看著傾顏，開心地向她招著手，傾顏立刻回以微笑，隨邁開腳步跟了上去，只是……她的目光停留在他們的身上，不知怎麼的，眼前的身影竟變得漸漸模糊起來，她竟濕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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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傾顏回到房子裡的時候，已不見了大小兩個身影，就在她發愣的時候，傭人走上前，「太太，先生帶小少爺去樓上洗澡了，說洗了就開飯。」

　　「噢……」傾顏點了點頭，江郗城倒也細心，知道言言玩了一身汗，要給他洗澡，不過，她有些不放心，隨抬腳要往樓上走。

　　而下一秒，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回過頭，「你……剛剛叫我什麼？」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明明之前在她房間的時候，傭人來帶言言出去玩，還是叫她沈小姐的，怎麼剛剛竟然喚她……

　　傭人聽到傾顏叫她，趕忙回頭，恭恭敬敬地頷首，「太太，您叫我？」

　　「你……」傾顏驚住了，「你怎麼叫我太太？我不是……」

　　「太太，怎麼了？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看到傾顏的表情，傭人也嚇了一跳，趕緊小心翼翼地問：「如果我做錯什麼了，請太太指正。」

　　「不……不是！你不可以叫我太太，我跟他……」傾顏急得臉色都漲紅了，「我跟江郗城……」

　　「噢，是先生這麼吩咐的，太太，我不可以違背先生的意思。」傭人為難地退後一步，對她來說，任何人都得罪不起。

　　「……」傾顏怔住，是的，她不過是個傭人，自然是江郗城吩咐她做什麼，她就得做什麼，哪裡敢有半點的違背，就算自己不允許她叫，她也不會聽的，畢竟給她薪水那個人可是江郗城。

　　傾顏沒有為難她，轉身向樓上走去，剛一推開房間門，就聽到浴室裡傳來一陣笑聲，那分明就是言言的聲音。

　　這一天，言言給了她太多驚喜，從前，他又哪裡有過這樣的笑聲，到此，她不得不佩服江郗城，又或者真的是那份父子親情起了作用，小傢伙向來自我封閉，卻在江郗城面前肯敞開心扉，並且笑得如此開懷，在她感到欣慰的同時，有那麼一瞬間，她心裡竟有些不是滋味，只覺得倍感失落。

　　傾顏沒有推門進去，因為她不確定，江郗城在裡面是不是穿著衣服，因此還是站在門口更為穩妥。

　　過了一會兒，浴室門打開，江郗城抱著言言從裡面出來……

　　看到兩人的一瞬間，傾顏不禁錯過目光，但臉還是不自然地紅了。

　　言言被一個大浴巾包裹著，只露出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而江郗城則赤.裸著上身，只在腰間圍了一條浴巾，露出小麥色好看的膚色及勻稱的胸肌，他頭髮上的水珠正沿著髮梢滴落，順著那泛著光澤的皮膚緩緩下滑，說不出的性.感魅.惑。

　　她暗暗吸了口氣，只覺得心跳不由地加快，雙腳就像被定在了原地一般，怎麼都動彈不得。

　　江郗城出來的時候自然是看到她了，不過……卻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徑直將她小傢伙抱到床上，直到發現傾顏還愣在浴室門口，這才開口，「發什麼待？不給言言換衣服嗎？」

　　「……」傾顏呼吸一滯，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失態，立刻掩飾了一下，快步走了過去。

　　她一把抱起言言，卻聽江郗城說道：「幹什麼去？」

　　「我還是……抱言言去另一個房間比較好！」這裡是江郗城的房間，最關鍵的是，他身上除了那條浴巾，根本就是寸.褸.未著，如果他在她面前換衣服，她就不要活了，更不要說還當著言言的面。

　　「呵呵……你到底在怕什麼？」江郗城好心情地笑了笑，聲音裡透著一絲揶揄。

　　一下子被說中心事，傾顏有些尷尬，「誰……誰怕了？只是……換一個房間方便一些！」

　　「沒什麼不方便的！」江郗城直接打消她的念頭，言言的衣服我都拿過來了，你給他穿上就好，說著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轉而……幾步走到小吧台邊，倒了一杯紅酒，淺淺的酌了起來。

　　「……」傾顏握著言言的衣服，看到江郗城不僅沒有走的意思，反而還喝起了酒，她不禁越發不自在，可他都開了口，而且把衣服也拿來了，她再無離開的藉口，但整個人都顯得手足無措。

　　言言有些不解地看著媽媽，小手扯著她的衣服，輕輕地搖了搖，傾顏這才回過神，「噢，對不起，媽媽馬上幫你穿衣服！」

　　江郗城站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她的話，他自然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下一秒，傾顏就覺得有道目光從身後射來，炙熱的好似一團火，讓她有一種如芒刺背的感覺。

　　傾顏下意識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只想快點幫言言穿好，帶著他離開房間，在這裡多待上一秒鐘都是一種折磨。

　　可是，她忙中出錯，穿衣服的時候，竟然幫言言扣錯了鈕扣，還是言言發現的，按住她的手，指了指，又搖搖頭。傾顏看著自己的傑作，恨不得一頭撞牆。

　　誰知道，這不經意的一個小錯誤，也沒有逃過江郗城的眼睛，她清楚地聽到身後傳來一陣低低的嗤笑，這讓傾顏更加覺得窘迫。

　　本以為他又會說什麼揶揄自己，但沒想到，他一轉身，走進了門口的衣帽間，但下一秒，裡面傳來一陣低低的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