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一零六
胡天聞言怔忪片刻,轉身四下看了看,終究找不見那個小黑毛團,這才抬起頭:「歸彥?」
少年「哼」一聲,很生氣,一時情緒不穩,「噗嘰」兩隻狐狸樣的耳朵冒出來。
歸彥慌忙將耳朵按住,妖獸耳朵才又消失了。
胡天摀住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天啊。」
真的是歸彥。
他以為鮫人已經是妖中極緻美少年。誰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鮫人之外有歸彥。
胡天前番買過許多小衣服,偷偷想過歸彥類人形態的樣子。若是個小團子,最好不過。若是大叔,胡天自認為也是可以接受。哪怕是個老態龍鍾的樣貌,胡天想過,定給它養老。
卻從沒想過會是這個樣。
好似用一塊玉石買了黃元丹,本就是佔了天大的便宜,結果掰開一看是大司命。這還不算,吃到嘴裡直接飛升登仙了。
「驚喜」不足以形容,「驚嚇」力度也不夠,簡直神魂震顫,不知如何自處。
「我真喝大了,得壓壓驚,壓壓驚。」胡天自言自語,三兩下撈起身邊酒桶,拍開蓋子往嘴裡倒,「咕嚕嚕」直把自己當酒桶灌。
直將最後小半桶的酒都喝乾,胡天扔了酒桶再抬眼。
卻見歸彥已是走到自己面前,伸出胳膊來,打劫一般將胡天抱住,勒緊。
胡天一時貼在了歸彥身上,只覺心跳過速,喘不上氣。胸口好似揣了一萬隻歸彥,個個狂蹦亂跳,蹄子撓他心肝脾肺。
——勒太緊了!
歸彥卻因著想起自己幻化的目的,特意來抱抱這貨,接著他還學了陸曉澄的樣,伸手拍在了胡天後背上。
「啪!」一聲巨響。
胡天一口老血差點被拍出來,然後他眼前一黑,軟倒在歸彥肩膀上。
也不知是被拍的,還是酒勁發作,昏死過去。
歸彥察覺不對,鬆開胡天,給他扔到地上去,撇撇嘴。
他再環顧四周,不只是胡天一個,卻連葉桑鍾離湛也是喝多趴下睡著了。
歸彥轉身看向五隻小團子,走過去,自脖子上取出靈獸袋,氣呼呼說:「回去!」
五隻小團子呆呆愣愣,卻也聽話排隊走向靈獸袋。三紅領隊,一頭撞在了靈獸袋上。
靈獸袋巴掌大,他們現下卻是小娃娃。
三紅這才醒神,縮了縮脖子,抬頭看向歸彥,委屈兮兮:「唧。」
見了歸彥,人話都不敢講啦!
歸彥不高興,氣哼哼說:「變回兔兔。」
五隻小團子乖乖變成五隻小兔子,再乖乖進了靈獸袋。
歸彥將靈獸袋掛回自己脖子上,見地上的攢盒,踢了踢。又有火盆等物,並一盒做好的棒棒糖。
歸彥蹲下,抓住方才胡天要給他的七彩棒棒糖,戳了戳上面的糯米紙,將糖放進嘴裡。
歸彥咂咂嘴,笑起來。
歸彥嘴裡塞著糖球,再轉頭看看趴在地上的胡天,哼了哼。
他上前去提起胡天來,扛沙包般將胡天扛在了肩上,提起火盆缽與攢盒回了水簾洞。
卻把其他人都扔在了峰頂湖邊上。
第二日旭日初升,眾人醒過來。
蕭燁華第一個睜眼,卻覺自己的腿掉了一個,坐起來便見陸曉澄枕著他的左腿呢。
蕭燁華一動,陸曉澄也是醒過來,陸曉澄記憶回歸,爬起來看看,自己居然枕著一個二百五的腿睡了一夜?
陸曉澄怒:「他娘的。」
這便將葉桑鍾離湛吵醒了。
葉桑是抱著劍睡的,鍾離湛倒是規規矩矩靠在青石上。
此時醒過來,也清爽。因著酸漿妖酒是靈酒一類,也不曾有什麼宿醉的難受勁。
只是他四人醒過來,思及昨夜癲狂都是笑起來。
蕭燁華撓頭:「真是沒臉見人了。」
眾人笑了一回,卻又突然停下,一起四顧。
「胡師弟哪兒去了?」
他們的胡師弟,此時正在洞府床上躺著。
胡天睜開眼,看著頂上石壁打了個哈欠。好似二十年前,一個尋常在九溪峰醒來的清晨。
迷迷瞪瞪的,胡天伸著懶腰,翻身小聲道:「歸彥,我夢見你化形變成……」
及至胡天目光落在身邊,他直著胳膊,全身僵住,再彈起「咕咚」一下從床上掉了下去。
自己身邊的床鋪,睡著個人,自然是歸彥。
胡天坐在地上,前番記憶終是落回腦子裡。二十年築基祕境,殺柳偃,回宗門,去倉新界玩,喝酒談天,走馬燈一樣在腦子裡回顧。
最後定格在歸彥化形,抱住自己的那一瞬。
胡天摀住腦袋,抬起頭看歸彥。
歸彥此時側身躺著,縮成個球,雙手抱團抵在唇邊,長髮從臉頰上落下。
那個小黑球,是真化作人形了。
長成這個樣,日後得有多少桃花,禍害多少男男女女妖魔鬼怪?
胡天不禁有點小羨慕,伸出手想要去戳戳,卻又將手縮回來。
此時門響了。
胡天撇開臉,竟是長舒一口氣,蹦起來拉開門:「師父。」
「假放完了。」穆椿站在門外,「該與我說說,這二十年,你都做了些什麼事。」
胡天忙將穆椿讓進洞府來。
穆椿進了洞府,眼掃了一圈,目光落在床上,愣了愣。
歸彥聽到動靜醒過來,慢吞吞坐直揉眼睛,剛好與穆椿四目相對。
胡天拍腦袋:「師父,這是……」
「歸彥。」穆椿點頭,說著走上前去,盯著歸彥仔細看。
歸彥攥拳瞪眼,迎上穆椿的眼光,凶神惡煞。
穆椿卻是皺眉,滿是探究:「妖魔混血,竟然是這樣?」
歸彥聞言不高興,又不知道為什麼不高興。
胡天上前來:「師父,歸彥又不是個物件。您這麼看,多奇怪的。都快把歸彥看哭了。」
歸彥聞言,怒:「你才會哭!」
歸彥一生氣,心境不穩,「噗嘰」兩隻狐狸樣的耳朵又冒出來了。
胡天看一眼愣住,接著「噗嗤」沒忍住。
「壞蛋!」歸彥惱羞成怒,「咻」一下,變回了妖獸形態,跳起來踩了胡天一臉。
穆椿也知自己行徑不妥當,伸手攔住妖獸狀態的歸彥,解釋:「是我唐突。蓋因未曾見過妖魔混血化形,才會一時失態。」
「妖獸或妖族,成就類人形態,但終不會是完全與人族相同的。然則此番見你,卻是與人一模一樣,故而有些許疑惑。」
「不是的。」歸彥得了穆椿解釋,這才又化成類人形態。
他走到穆椿面前,睜大眼睛:「這裡!」
歸彥眼睛之中,虹膜與眼白交界處,一圈淡淡的金色。
若非歸彥特意指給穆椿看,卻是難以察覺。
穆椿笑起來:「便是如此,已很了不起了。」
歸彥得了一句誇讚,很高興,得意洋洋看向胡天。
胡天卻沒有看自己。
自從化形,這人就不樂意看他了!早上也沒有戳戳臉叫他起床!
歸彥不高興,超級生氣,「咻」又變成一個黑團子,縮到牆角去。
胡天請穆椿落座:「師父,我給您講講,這二十年所見所聞吧。」
穆椿點頭:「說。」
胡天將這二十年講來,因著他內視時,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故而也沒太多冗餘。
講到自家再引五元素,臨於七魄之上。其他元素都吸收,金元素卻是被彈開。
胡天很是想不明白:「寸海釘只是鎖住我的魂魄,為何攔著金元素?」
穆椿低頭沉思片刻:「卻也是應了你早前猜測。」
便是寸海釘可做金元素材料。寸海釘於胡天體內日久,怕是七魄之中金靈根已經是默認其存在。故而不再需要其他金元素。
卻又因寸海釘未曾煉化,故而不算吸入體內。
「便是要生成靈氣,也需靈根能在體內游走。」穆椿道,「此乃化神之道。」
那麼無論是要吸收金元素,還是臻入五階,都是要走以金弒金的路。要將體內部分寸海釘練就成金元素吸收了才行。
「幸而你能以神念狀態,練就劍意。「穆椿此時也是讚賞,「且聽你描述,你的劍意,竟是與芒針化千劍法相似。」
只可惜,胡天煉的是空劍之術。空劍之術發自神魂,不宜習得成套劍法劍術,便也不好去學《芒針化千劍法》。
穆椿沉吟片刻:「雖不能完整學習,但《芒針化千劍法》心訣,卻是合適。我便傳你心訣,助你在體內運轉劍意。與你日後修習小雉劍陣,也是助益。」
穆椿說著,翻手攤開手掌。一個鴉色氣泡升起。穆椿手腕微動,氣泡進入胡天體內。
胡天神念閃爍,便覺識海之中一道心訣揮散開,化作辰星。
「謝師父。」
穆椿擺手:「雖有這一道心訣,但修煉之法,仍需你自行領悟。接著往下說罷。」
胡天繼續,講到自己怒砍陣紋,最後使壞奪了三派的啟門鐵片,納入指骨芥子之中。
胡天:「神念裡的陣紋團與啟門鐵片撞在一起,變成個門,就嵌在了指骨芥子裡。不過我沒告訴他們,估計那三派的人都以為門消失了,以後也就找不到築基祕境了。」
穆椿挑眉。
如此便是胡天私自將一個祕境都昧了,且只告知了她這個師父。
胡天唯恐穆椿不允,忙是道:「師父,我可是被囚禁了二十年,總得那點好處不是。且我想吧,設法在其中種點植物。說不定還能拿出來換靈石呢。」
胡天觀筑基祕境,是個妖植靈株豐沛之地。那命褓靈兔能在其內化形,必是這番緣故。故而想出這個賺錢的主意來。
穆椿道:「也罷了。那祭門陣本就是你破了,收了祕境也是應當。另則陣紋被你改了,現下祕境也只能為你所用,好似個密府……」
胡天將陣紋改過,祕境便變成了密府一類的地界。
所謂密府,乃同芥子相似,其內法則由所主修士定奪。多半是大能開闢,用以隱居閉關。
胡天一聽,興高采烈:「賺大了啊。」
穆椿給胡天講解:「這祕境與尋常人又有些不同。密府是在一處,你卻是將門隨身攜帶。密府是其主主宰,那築基祕境你未曾修改自然運作。比起密府,更似芥子。只是可惜了——」
尋常修士密府是自己去住的。胡天卻將門開在了指骨芥子裡,總不好自己進入骨頭裡。
胡天頓時苦喪了臉,這事兒他後來也是想到了。只是門已與指骨芥子連在一處,扒拉不開。
胡天苦了臉:「師父,怎麼辦啊……」
「你那指骨芥子不能進活物,又是榮枯所煉。我也不好幫你。只能你自己琢磨了。」
胡天點點頭。
穆椿又取出星河釣竿,拍了拍,拍出一包種子來:「這是我前番在外所得,均是奇花異草之類,你可拿去種植。」
那包種子裡,另有一塊玉簡,其上寫著種植之法。
胡天接過種子,抓了抓腦袋:「可是師父,我還沒想到怎麼進去……」
「什麼時候能進入了,什麼時候再去種吧。」穆椿說完,又轉過頭去。
歸彥依舊縮在牆角不動彈。
穆椿問:「此番歸彥已能化形,他既可說話,便好講述自己的情況。你是否問過他,在祕境之中如何修煉的?」
胡天愣了愣:「忘了。」
歸彥縮在牆角,更不高興了。它將腦袋埋在前肢裡,挪了挪屁股,尾巴向胡天。
穆椿站起來,走到床邊坐下,拍了拍小黑毛團的腦殼:「與我講講罷。」
小黑毛團不說話,扭頭看向穆椿,忽而閉眼,於穆椿神念之中道:「吃妖植,還有夢。」
穆椿驚愕,少時瞇起眼睛,轉頭對胡天說:「你此番歸來,也該與姬頌去封信。他聽聞你被築基祕境拉走,很是失落了一陣。」
胡天點頭,領命。
穆椿站起來:「如此——」
話沒說完,門外杜克嚷嚷:「胡天,夯貨,莫再懈怠,還不與老子去練劍!」
杜克說著,一腳踹開了洞府門。
杜克一見穆椿,冷哼一聲:「你這蠢徒弟懶怠,做師父的都不知道揍一下嗎!師父當年是如何教你的!」
穆椿看著杜克:「當年晨練晚習,遲到的可不是我。」
杜克瞪眼。
窗外又有熙熙攘攘之音。
葉桑說:「趕緊找了師弟去練劍,不然師父要罰了。」
杜克聞言,背手走出門:「夯貨,你還知道我要罰?」
葉桑並鍾離湛、蕭燁華、陸曉澄,見了杜克均是肅穆。
鍾離湛等人拱手作揖見禮:「杜先生好。」
葉桑則是蹭到杜克身邊,小聲:「師父。」
「哼!」杜克哼上一聲,「還不快去練劍!」
「是!」葉桑立刻應聲,拔腿要跑。
「等等。」杜克又喊。
葉桑剛跑出兩步,「呲」一聲剎住腳,翻身回來。動作迅猛,矯捷異常:「師父,您還有什麼吩咐?」
此時穆椿、胡天也出得洞府來。
杜克指著胡天:「把這貨帶著,去小蘊簡閣門外,好好揍一頓!」
「是!」葉桑立刻沖向胡天。
胡天「哇」一聲,抱住穆椿胳膊,扭頭對葉桑道:「師姐饒命,師父吩咐我要給姬家的熊孩子寫信,我等等寄完信從倉新界回來,再揍不遲啊!」
「美得你!」杜克冷哼,「現下你那第五季朝市店門前,就有一處辛夷天書格,夜裡寫,明天寄。今日必得將小雉劍陣操練起來。」
胡天聞言欲哭無淚。
一邊誇沈桉有眼光,引辛夷天書格開在第五季朝市外,與生意有大助益。一邊又罵,蓋因如此,自己再沒藉口跑,杜克心情如此差,今日必要被打得汪汪叫。
不想此時天降神兵來。
劉眩鶴、趙菁鏵來了。
二人到此處見了眾人,先與穆椿、杜克見過。小輩再上前施禮。
趙菁鏵看著自家徒弟,仔細打量,放下心來:「此番事畢,也該沉心修煉了。」
蕭燁華拱手作揖:「讓師父掛心了。」
劉眩鶴此番卻不是為了鍾離湛來的,他對穆椿道:「穆尊,昨日之事,宗主著令宗律堂查辦,當事者須去宗律堂協助一二才好。按理,胡天、葉桑都該去。當然,若是杜先生今日要將小雉劍陣練起來,不去也罷。」
杜克此時卻是全沒了前番急躁,冷笑一聲:「劉長老,莫要拿小雉劍陣當藉口,給一幫賤人遮羞。今日我也是要去看看,貴宗如何處置這群惡徒。穆尊師,同來?」
葉桑胡天同時哆嗦了一下,互相看了看。
這一句「尊師」怎麼聽著如此怪?杜克私下瞧穆椿不順眼時,可是舉劍就砍的。
穆椿卻是陪著杜克演,面無表情:「杜先生請。」
胡天一聽要去宗律堂,便是不要被揍了,且是要去看人被揍,恨不得打滾慶賀。只是礙於杜克在,硬生生憋住那股勁兒。
穆椿杜克先行,若水部長老緊隨其後。
弟子落在後頭。
胡天邊走邊看一眼蕭燁華,訝異:「師兄,一夜未見,你怎麼跛了?」
蕭燁華走路一瘸一拐的。
蕭燁華故作不快:「師弟還說呢,昨夜一起喝酒,卻將我等拋下,自己回了洞府睡大覺。便是如此,臨走之前,也該幫師兄我一把。好過我被個豬頭枕了一夜的腿,變成現下這番慘模樣。」
陸曉澄立時回頭:「昨天也不知是哪一頭豬,抱著我喊娘親呢!」
蕭燁華頓時面紅耳赤,敗下陣去。
胡天笑起來,又走了兩步,摸了摸肩膀,停下。他趁著旁人不注意,「呲溜」一下,往回跑去。
胡天疾跑了幾步,回到洞府中。
歸彥此時仍舊是個妖獸狀,毛茸茸一團在床角趴著,屁股朝外。
胡天三兩下上前,戳了戳:「喂 。」
歸彥不搭理胡天。
胡天又戳了戳:「一起去看熱鬧啊,然後咱們去第五季朝市烤肉串。」
歸彥不理。
「走嘛。」胡天撓了撓歸彥的耳朵,將歸彥提起來,放在肩上。
歸彥蹲在胡天肩上,毛毛貼在胡天耳朵邊,尾巴繞住他脖子。
神念裡問:「不好看?」
胡天從床上往下退:「誰不好看?」
「我。」
胡天此時正往床下跳,聞言差點撲倒地上去。
不好看?歸彥?
胡天沒好氣:「怎麼會。你都不好看,天下還有誰好看?給我們留點活路成不成啊?」
歸彥氣:「可你不喜歡。兔子小娃娃,你會抱抱的。」
歸彥化形,胡天卻是疏遠。
胡天愣住,繼而哼一聲,理直氣壯反駁:「當然不喜歡啊,你長得那麼好看,把我這張臉都比下去了。以後我和你站一塊兒,誰還樂意看我啊!」
歸彥聞言眨眨眼。
胡天出了洞府,陽光灑在身上。他深吸一口氣,繼續:「哼,幸好我不是從前的樣貌,否則誰好看可就難說了。」
胡天說著自己先樂了,戳了戳歸彥毛茸茸的胸口:「我從前可是校草那一卦的,風靡全校。」
歸彥撇開頭,伸蹄子,嫌棄踢開胡天的手。卻是用歪腦袋磕了磕胡天的頭。
胡天笑:「還沒問你哪,你變成人樣的時候,衣服哪兒來的呀?那黑袍子還挺好看,別介是毛變的?」
歸彥便用神念給胡天講:「都有的。兔子有肚兜。」
這也是妖獸、妖族、靈獸化形的神奇之處,化形時天然幻化出衣物遮羞。
且還不是毛,曾有人拿走靈獸衣物,待到靈獸從人形變回獸狀,便連衣服也會一併消失掉。
胡天道:「這樣啊,那我就不偷你衣服當毛毛用了。」
歸彥聞言跺蹄子,又跳到胡天腦袋上去扒拉他頭髮,咬住一撮拔了拔。
胡天哈哈笑:「別鬧別鬧,回頭給你買新衣裳。」
「自己挑!」歸彥在胡天神念裡嚷嚷,「要三套!」
非比兔子多不可。
「好。哎呀,師姐他們走得真快。」胡天加快步伐,「咱們得趕緊去宗律堂,去晚了就沒熱鬧看了。」
幸而胡天跑得快,到了宗律堂,剛好開堂。
二十年前祭門時的當事人全數在。又有各家師尊。又因凌傲、左之嶠乃宗門家生,凌、左兩氏家主也出席。並數個峰頭弟子入席旁聽。
很是熱鬧。
宗律堂的周長老依舊一身黑袍,威武冷峻。
同樣是黑袍,穿在歸彥身上就是好看。
胡天看著周長老的黑袍,走神走到天際外。
直至葉桑戳他,胡天才醒過神來,將事情講述一遍。
待到事情理順,童良斐垂死掙扎,不肯認罪。
周長老鐵面無私,請沉心石審問。
此番,趙菁鏵卻是未曾出列求情,周長老取了顆蠶豆大的沉心石,拍在了童良斐腦袋上。
童良斐鬼哭狼嚎,吃了大苦頭。又兼前番被胡天所傷,待到沉心石出體,他身上再無半分修為跡象。
左之嶠見此,立刻認罪。
周長老判了他二人之罪。童良斐逐出善水宗,左之嶠發派外門永不招回。
再要宣佈宗門與蕭燁華、陸曉澄並胡天補償嘉獎之時,卻找不見胡天了。
胡天早已溜出宗律堂,此時泡在溪水裡撈出一條大肥魚。
「歸彥,看!」胡天將魚舉起來,一轉頭,卻見岸邊,方才小黑毛團站著的地方,又是一個黑髮黑袍絕世美貌大活人。
歸彥還往前探了探身,睫毛都能一根根數清楚。
胡天驚了下,不由後退一步,恰好手中魚一撅尾巴,直把胡天帶著翻到在水裡。
魚跑了,胡天手忙腳亂爬上岸。
歸彥又是變成妖獸狀,趴在一邊草地上,鼓著腮幫子甩尾巴磨牙,一副打算啃人的模樣。
胡天刷一眼,抹了臉上的水,在小黑毛團身邊坐下:「你突然從小小一團變成人,我有些不習慣。」
歸彥聞言「嘭」一下,化作人形,湊近捧住胡天的臉:「快習慣!」
「艾瑪,眼要炸了!你沒事兒長這麼好看幹什麼!」胡天掙扎不得,只好瞪眼。
四目相對。
片刻,胡天憋了憋:「耳朵。」
歸彥挑眉。
胡天:「耳朵冒出來了。」
兩隻妖獸狀態的耳朵,自類人形歸彥的腦袋上冒出來。
歸彥慌忙鬆開胡天,舉手摀住耳朵,對耳朵說:「快下去。」
胡天再也忍不住,在草地上打滾哈哈哈笑。
歸彥撇嘴:「這個樣,我也要習慣的!」
「哈哈哈,是是是。還有還有,」胡天翻身滾到歸彥身邊,坐起來,拍了拍歸彥後背,「這個,叫拍。你昨天晚上那個,叫揍,哈哈哈。」
「哦。」歸彥鼓起腮幫子,想了想,伸手,把不知道哪根筋搭錯還在樂的胡天,一下子揍進了水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