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九十五
天黑下來的那瞬間,胡天下意識往樹下跳去。半空之中,一道力將他拉開。
下一瞬,胡天跪下,全身似乎被鐵鍊束縛住。
此時不見天日,四下唯有漆黑。另有三道心跳在周圍。
胡天忙大聲嚷:「歸彥?師姐?何前輩?」
無有應答。
胡天深吸一口氣,沉心欲往指骨芥子中取件趁手的兵器來。
然而不行。
任憑胡天如何動作,竟是無法將神念沉入指骨芥子之中。
胡天試了數次,又將神念向識海中去,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成。
胡天用力掙扎,自己竟然動彈不得。
不會又變成棵樹了吧?
胡天欲哭無淚,心下大罵:誰他媽這麼缺德!
前番成樹好歹能進入魂魄運送木元素,也算是個消遣,此番卻是難為。
胡天無法內視,四周黑漆漆的,動彈不得,還睡不著。
只有三道不同的心跳聲,在胡天耳邊鼓動。
胡天側耳去聽。三道心跳,節奏略有不同。
胡天再去數心跳,每數一百換個主人。也不知自己數了幾千幾萬還是千萬。
前方忽然一道光點亮起來。
光亮刺眼。
胡天閉上了眼緩了緩,再睜開,便見那光點由遠及近,慢慢變大而來。
胡天借光打量四周。便見他此時所在一處密閉正方形空間,四周上下都是光滑的白玉石。
而胡天此時跪在白玉石之上,身體被無數鐵索纏住,身體僵直。
與他同排跪著的,另有三人。
右起第一位,乃是一白髮老者,老者袒胸,孔武有力。手腳四肢穿孔,鐵鍊穿過。
第二位,是一長髮姑娘,身著白色長袍,腰間懸掛黃金鈴。那黃金鈴與胡天從樹上摘下的那個一模一樣。黃金鈴上,一段銀色細紋扭來扭去。她跪坐於地,低頭不動,鐵鍊穿過琵琶骨。
第三個,便是胡天自己。
而第四個,乃是黑髮少年,鐵鍊自他身上繞了兩道。這少年雙眼緊閉似已昏死多時。
那三人臉頰,均刻著一行白色小字,胳膊上挽了黃綢。
是神族。
胡天看著這三個陌生人,莫名篤定,他身邊三個都是神族。
至於他自己。
胡天低下了頭。膝前白玉地面上,隱約一個倒影,這人全身被鐵鍊捆住,好似個蟬蛹。
「蟬蛹」腦袋在外,面目並不清晰,卻也是個長髮,恐也非是胡天本真面目。
胡天擺了擺腦袋,白玉地面上模糊的背影也動了動。
這是又變成別人了是怎麼著?還是個神族。不過神族總比榮枯好。
這人倒是心寬得很,立刻看開了。
此時,前番出現的光亮到了眼前來。
來者一頭凶獸。高三丈,獅身馬面,鹿角豬耳,頭上三寸外一隻火球。
那獸猙獰,看向受刑的四人:「上都崩,眾以秋金術封,皆亡。下都裂三千,勉存。他族苟活,不久矣。」
聲音低沉。
這凶獸說完,轉身化作一隻壁虎離去。
你倒是說明白了再跑啊!
胡天沒好氣。但另三個神族不說話,胡天也不敢先開口,只管在心中琢磨。
神族上都怎麼壞了,神族眾人用秋金術封了上都?然後都死了?下都裂成三千塊,這還怎麼愉快玩耍?
所以到底是誰把上都弄壞的!
胡天想了想,難道是被捆住的四個神族?
此時胡天身邊的姑娘猛然抬起頭,向胡天看來。姑娘落淚,淚滴在腰間黃金鈴之上。
姑娘身邊的老者已是老淚縱橫,全身震顫,猛然站起:「墮!」
那老者話音方落,四肢鐵鍊猛然碎成螢火。
鐵鍊去,老者四肢血流不止,胸口另有一個血窟窿。他走到姑娘面前,手按在了姑娘的琵琶骨上。
姑娘不顧琵琶骨上的鐵索,掙扎起來。
老者將血肉模糊的手按在了姑娘頭頂:「罪己。」
姑娘頹然,閉上了眼睛,停止掙扎。
老者握住鐵索,又猛然念:「墮!」
姑娘鎖骨上的鐵鍊消失,摔倒在地上。
老者胸口血窟窿又多了一個。
接著老者走到胡天面前。他將手按在胡天身上的鐵索上,又一聲:「墮。」
胡天終得自由。
只是此時,他的身體、神念似乎都不是自己。想著向東,卻向西。胡天好似被放置在這個神族身上的一個旁觀者一般。
做不了主,只能看。
那老者軟倒,胸口之上,三個窟窿,鮮血流空。
「胡天」扶住老者。
姑娘也爬上前來,跪在老者身邊。那老者卻看向凶獸消失的地方,許久,終是合上了眼睛。身體化為數道光點,最終消失不見。
姑娘慟哭一場,走到黑髮少年身邊。那少年依舊沉睡,沒有知覺。姑娘彎腰親吻少年髮頂,再轉身,向「胡天」伸出手來。
「胡天」便拉住了姑娘的手,一起向凶獸消失的地方走去。踏進一片白光之中。
下一瞬,「胡天」背對牆體,手上一隻黃金鈴,黃金鈴上神紋消失。「胡天」身邊也卻沒有姑娘。
此時黑髮少年已經醒來,瞪著眼睛看「胡天」。
「胡天」放下黃金鈴,走上前去,對黑髮少年道:「下都得全,天地顛倒,他族多險惡,汝當歸去。」
「胡天」說完,如前番老者,雙手握住少年身上的鐵鍊:「墮。」
「胡天」說完,胸口一空,似乎他還說了些什麼,但胡天聽不清楚了,眼前白光閃過。
下一刻,胡天醒過神來,發現自己再一次被鐵索捆成個「蟬蛹」,跪在地上。
四下仍是黑乎乎。
只是此時,胡天驚覺全身劇痛,似被鐵鍊捆住,直要窒息。
好似前番所遇神族之事,乃是黃粱一夢。此番才是實實在在。
胡天立時沉心凝神,向指骨芥子而去,卻是依舊不能進入。
神獄囚台。
胡天感嘆,果然是個囚台,鐵鍊鎖身,神魂也是鎖住的。
胡天又側耳去聽,果然仍有三道心跳,只是較之前番甚是不同。
三道心跳,一道離自己最遠,在最右端,活力尚存,只是跳得甚急促。一道在最右與自己中間,微弱緩慢。一道在自己左端,強韌有力,節奏均勻。
胡天對歸彥的心跳甚熟悉,便開口:「歸彥!」
「啊唔。」
歸彥的聲音有些委屈。它此時在胡天左邊,方才神族姑娘的位置。
「沒事吧?」
「啊唔。」不太高興。
接著胡天又聽到些許鐵鍊抖動之聲。
思及神族姑娘是被鐵鍊穿透琵琶骨,胡天立刻對歸彥道:「別亂動!」
「歸彥,師弟說的是,你千萬別亂動。」此時葉桑的聲音在胡天左邊響起來,便是方才神族黑髮少年的位置。
葉桑聲音與尋常並無二致。
「師姐!」胡天欣喜,他又忙喊一聲,「何前輩,你可還好?」
「胡小友莫急。」何仲的聲音果然在神族老者那邊響起來,只是聽著甚是虛弱。
「前輩可是有損傷?」葉桑也是聽出不妥。
「無妨。方入一夢,有些心酸。」何仲道,「也不知是神獄囚台留在此處的記憶,還是其中神族先輩留在此處的。」
何仲嘆氣。
葉桑忽而說:「前輩,我方才也做了個夢,夢見自己成了一個黑髮的少年人。而您的位置是個老者,只是,我後來暈過去了。再醒來便見一個神族為我解開枷鎖……」
葉桑所講,竟同胡天所見無二。只是葉桑的視角是黑髮少年,最後的記憶是「胡天」自爆打開鎖鏈放他出去。
胡天聽完,自知方才那段有關神族的經歷,絕非做夢這麼簡單了。
胡天即刻將自己的經歷講出來。
何仲長嘆:「竟是如此!
何仲的「夢」同胡天、葉桑相似。而他在夢裡是那老者的視角。
胡天急:「何前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我等所見,怕是神獄囚台早年記憶。」
這世上法器,立世歷時愈久遠,愈是靈性,甚至是可生出器靈來。
「而神器本就非常物,將舊時記憶保存,並展示,也不是稀奇事。」
「何前輩,怕不只是如此。」葉桑忽然道,「我四個,在方才那記憶中,各是一位神族。此時又被鎖在此處……」
胡天哽了哽:「神獄囚台把咱們當那四個囚……有罪的神族了?」
這便是糟糕了。若如此,神獄囚台拘役他們一輩子,也不為過。
葉桑道:「有共通之處,極可能就是將我等當成神族約束才此了。譬如我,前番牆上所見,為沐血重劍。那黑髮神族少年,怕也是好劍之輩。」
何仲靜默片刻:「我是那自爆的神族老者,因著垂垂老矣……確有共同之處。至於胡小友……」
胡天沮喪:「我就是個考試不及格的學生,總被我爸揍的凡人。何德何能被當成神族?總不能是倒霉催的吧?歸彥就更無辜了,我家歸彥最擅長嗷嗷叫。」
歸彥聞言,怒:「嗷! 」
胡天說:「看吧,歸彥都讚成了。」
何仲哭笑不得:「胡小友還有閒心玩笑。」
「不笑就只能哭了。」胡天不想哭:「總能出去的。」
「胡小友所言甚是。」何仲笑道,「胡小友與歸彥為何進得此處,我是不能猜測。但那兩位神族的關係,卻是可從黃金鈴上猜得一二。」
「胡天」前番於參天古木上所摘下的黃金鈴,便是後來神族姑娘腰 所繫的那隻黃金鈴。
「上古有木為耀,高可參天,生鈴九千。取其一,定情。」
「故而那兩位神族,該是道……」何仲聲音莫名其妙小下去。
胡天「啊」了一聲:「何前輩,你說啥?」
何仲卻是咳起來。
葉桑替何仲解圍,憋出兩個字:「道侶。」
胡天頓時沒了聲響。
半晌,葉桑小心翼翼:「何前輩?」
「老夫在。」何仲又小心翼翼問,「胡小友?」
「啊?」胡天醒神,輕聲喊,「歸彥?」
「嗷?」歸彥鼻子噴氣。
胡天小心翼翼更甚眾人一籌:「你是個姑娘?」
「不是!」
胡天腦海中,歸彥猛然大喊一聲。
胡天著實沒想到,此時歸彥還能在自己神念裡喊出這一句話。
胡天腦殼被震得生疼,但也被震得開了竅:「何前輩猜錯了!歸彥不是姑娘。我和他來此處,或許是因為我倆有一樣的神族功法!」
「哦?」
也是非常時刻,胡天不再矯情,他對何仲道:「前輩,實不相瞞,前番您挖出來的那個神紋,叫兩儀雙星。它挑中的就是我和歸彥兩個。」
「竟然是你們?」
何仲錯愕片刻,深吸一口氣:「這就是對上了!那兩儀雙星極可能是雙……這個不提也罷。但此時,我等卻是被神獄囚台誤認。剛才所見,必是當年真事!」
何仲莫名亢奮:「若我所猜沒錯……」
何仲猜想。
當年神獄囚台,是為關押四個神族所設。後來神族所在上都出了大事,神族為了阻止事態發展,用「秋金術」封印了上都。但神族因此全軍覆沒。
而神獄囚台在下都,尚且關著四神族。便有一頭凶獸來給四位受刑的神族報信。
家園不再,神族老者受觸動,自爆破除了鐵鍊枷鎖,又兩次自爆釋放了神族姑娘和「胡天」。老者卻沒有力量再去為黑髮少年除去鐵鍊。
神族姑娘和「胡天」便是將黑髮少年留下,他倆則一起離開了。
離去後,卻不知這兩位神族做了什麼。
根據葉桑回憶,黑髮少年醒來時,四周已經沒有其他神族。
過了很久,「胡天」才出現,自爆為他解開了鐵鍊。並讓黑髮少年回上都去。
至於讓黑髮少年回去做什麼,葉桑也如胡天一般,醒過來了沒聽到。
「那黑髮少年,老夫推測,」何仲聲音顫抖,「便是後來引發妖魔大戰的被逐者。」
胡天葉桑聽得目瞪口呆。
何仲卻是狂喜不已:「老夫臨死,卻能得此機緣,見到這一段秘辛往事!此事必是要告
知主執!告知所有侍神者!與神族歷史推斷,有大益處!」
可是現下他們卻被鎖著。神魂、靈力什麼都用不動。
胡天、葉桑、何仲三人不約而同去甩動鐵鍊。
接著三人用盡一切方法,胡天甚至用了個詭異的姿勢咬了咬鐵鍊,統統無效。
胡天突發奇想,道:「歸彥,你那個夔吼的神通能行動嗎?給我來一個。」
黑暗之中,鐵鍊微動,歸彥站起來。它豎起耳朵,聽了聽,辨別出胡天方位。
歸彥:「嗷。」
聲音短促,小小的。
胡天:「你這是怕把我震飛?還是打噴嚏?」
歸彥哼了一聲,張大嘴巴:「嗷……嚏!」
「果然是在打噴嚏。」
歸彥聞言,跺了跺蹄子,吸氣:「嗷!」
便聽「轟隆」一聲巨響。
「胡小友?」
「師弟?」
「嗷?」
胡天聽到歸彥聲音,慌忙道:「祖宗,別,別再來了。不成,這鐵鍊沒碎。」
鐵鍊分毫未動,胡天卻要被震成碎片了。他全身如被碾碎。熱呼呼的液體從雙眼、雙耳、鼻孔和嘴巴裡淌出來,「啪嗒」「啪嗒」滴落在地上。
滿室頓生血腥氣。
胡天始知神通夔吼之厲害,吐一口血,很是感慨:「我家歸彥吼一吼,地球也要抖三抖。」
然而地球抖,鐵鍊也不抖。
何仲焦慮起來:「必要將此消息傳於外界,否則我等豈不是白來了?」
葉桑安慰何仲:「您別急,兩位師叔尚在外守候。若是我等遲遲未歸,兩位師叔必有所行動。」
何仲卻是嘆氣:「若是他們能進入,怕是早就進來了。」
「您這是何意?」
「我等在此,至少有三個月了。」
「啥?」胡天大驚,「何前輩,這裡黑不隆冬的,啥也看不到,您怎麼知道已經過了三個月?」
「因為老夫將死,壽元光陰逝去,我的感知會更細緻。我本發白膚皺,現下骨脆血枯,可不是將死之兆?」
何仲長嘆,「此處時間似乎慢,實在卻是極快的。我怕是要死在此處了。」
胡天愕然:「前輩,您還沒把消息傳出去給侍神者,給姬頌呢。別說喪氣話。」
胡天說著,又開始動起來,可惜他是被捆得最結實的那一個。就算是動也只能動動脖子和腳丫。
何仲笑道:「雖我曾修習求長生,但死與我卻也是大道。無需避諱,且我死不足惜,只怕不能將此間所得傳遞出去,幸而我已經想到逃生的一招了。」
胡天忽有所感,忙大喊:「別,何前輩,您給我點時間,再試試!再試試說不定我就能出來了!」
胡天說話極力掙脫鐵鍊,卻見何仲那處似乎有光亮慢慢凝聚:「我早年被攻擊後留在體內的那道神力,該是用在此處的。胡小友莫要再費力氣,交予我就是了!」
胡天急,不禁覺著何仲要走險道:「前輩,您這是要幹嘛?」
葉桑也是急:「前輩要自爆!」
葉桑話音方落,何仲胸口一處亮起來,將四下照亮。
胡天立刻向何仲看去。
方才神族老者所在之處,現下鎖著何仲。何仲手腳如那老者一般,被鐵鍊洞穿。
此時何仲卻是不復前番風采,他如自己所說「發白膚皺,骨脆血枯」,鐵鍊洞穿何仲手腳之處,鮮血甚少。
胡天勉強擠出一個笑:「前輩,不帶這麼玩兒的。你等等我,我還有好些事,青螺上沒問完呢……」
「少年人不要太貪心啊,多看書去。你們善水宗的蘊簡閣都是好去處。」
何仲樂,「胡小友莫難過,我一生追尋神族行跡,此番也是死得其所了。」
何仲說完,胸口那處爆開。
便是「轟」一聲響,何仲手腳鐵鍊碎裂而去。
接著何仲走到歸彥身邊。
歸彥比胡天想像得要好上許多,它身量小,便是被捆住了尾巴同脖子,鐵鍊並未穿過琵琶骨。
何仲抓住歸彥身上的鐵鍊,便又是「轟」一聲爆開。
歸彥身上鐵鍊盡去。
何仲胸腹已是兩處窟窿,他老態更甚,看向歸彥:「走不得了,你能否幫我一把?」
歸彥閉眼使勁,驟然身形變大,咬住了何仲衣領。
歸彥極力昂起脖子,讓何仲不至於在地上拖行。歸彥走了幾步,到了胡天面前。
胡天鼓起腮幫子,眼裡水汽蒸騰。
何仲笑著,拍了拍胡天的腦袋,他雙目已經是渾濁:「看在我曾教了你些許有用之事,務必將消息傳與侍神者。」
何仲說完,將手放在了胡天身上的鐵鍊之上。
「等等。」胡天徒然冷靜下來,「歸彥,請何前輩去救師姐。」
歸彥歪腦袋。
葉桑:「師弟,你先出去!」
「師姐,你聽我說。」胡天語速變快,「前輩體力不支,最後一擊力量如何,我們誰都不知道。我身上的鐵鍊太多,你身上卻只有兩道,救你把握更大。至於我,你來救就是了!」
葉桑皺眉。
胡天唯恐她意氣用事:「且現下情形,與前番神族受刑的四位相似。若真如那記憶一般,我難道要回來自爆再救師姐?不如改改,說不得是柳暗花明了呢!」
「有理。」何仲有氣無力。
歸彥便將何仲拖向葉桑。
何仲到了葉桑面前,乾枯的雙手附上葉桑身上的鐵鍊:「葉小友,能做你的啟者,實乃此生之幸。」
說著,「轟」一生,葉桑身上鐵鍊盡去。
何仲垂下了雙手。
歸彥將他放下,葉桑衝到何仲身邊:「前輩!」
何仲卻是哆嗦著從懷中拿出兩個乾坤袋:「我宗門事務此番來時已除。此處兩個乾坤袋,紅的,請交予侍神者。白的請轉交王惑與朝華……可惜了,兩儀雙星不能見……」
歸彥此時變回小小一個,聞言跳到何仲身上,額頭輕輕觸上何仲。
忽而一顆小小的六芒星從眾人眼前閃過。
歸彥的六芒星,不但線條明亮,內裡也是光華一片,好似啟明長庚般。
「得償所願,」何仲笑起來,「死而無憾……」
何仲說完,合上了眼。
轉瞬,化為一片螢火,消失不見。
四周黑下去。
良久後,胡天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來:「師姐,我覺得神獄囚台的金元素就是這鐵鍊。你要不要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