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一零四
四下皆駭然。
胡天雙手握劍,劍尖抵在柳偃心口卻是停住。他手掌微顫,遲遲未能下手。
胡天尚未曾殺過一人。
可是,二十年。且不提人世多少變故。只他追著歸彥,歸彥卻不知道他在何處,那些苦楚,誰能彌補?
胡天咬牙,猛然再次舉起玄鐵劍,狠狠扎在了柳偃另一邊肩胛上。
「黃口小兒!老子與你拼了!」柳偃哀嚎一聲,心口靜脈振動,瞬息凝成一道符籙。
「不好,他要自……」
蕭燁華一個「爆」字尚未喊出。
胡天識海心訣微動,「血飲墮裂符」五字於他神念中閃現。
胡天迅疾舉劍,刺入柳偃血飲墮裂符陣眼,截斷了運符。
柳偃瞠目,身上符籙驟然散去:「你……你怎知……」
胡天冷笑。
神通,陣讀啟心術。見符法陣紋即可了然於神念,知其運轉,陣腳符眼無不在心。
胡天雙手緊緊握住劍柄。他深吸一口氣,咬牙拔起玄鐵劍,柳偃鮮血噴湧,直濺了胡天一身。
胡天抬袖擋住歸彥,再擦去臉上血珠,轉身而去。
柳偃死透。
胡天走到童良斐身邊,一腳踩在他劍傷之上,胡天沉下身:「還有誰?」
童良斐顫慄:「別殺我。」
胡天不應,只問:「左之嶠?」
「是。」童良斐又說,「棋汕門的長老都知情。他們……他們還要嫁禍給芽正院!」
童良斐唯恐胡天殺他,此時盡數交代。
「他們要引善水宗的弟子祭門,再造成芽正院迫害善水宗弟子的假象,所以就嫁禍給了芽正院。一箭雙雕,從此他們有十個二階弟子能進入祕境,芽正院也就此消失。」
芽正院聽完,院主大怒:「棋汕門欺人太甚!!!」
說著這院主就要衝上來。
葉桑一劍攔住:「你院與棋汕門恩仇,稍後再議。」
芽正院院主肅立,垂首:「是。」
此時胡天鬆開童良斐,看向棋汕門眾人:「真是有意思啊。」
胡天說完,手腕輕轉,一式即起,劍意隨之而起,隨之而去。化為一片。
棋汕門所有長老均被劍意洞穿肩胛,唯一老者站立。此人正是蕭燁華啟蒙恩師。
那老者看向蕭燁華。
蕭燁華卻是扭開頭去,沖胡天抱拳:「多謝胡師弟容情。」
蕭燁華說完,走到那老者面前,跪下磕了三個頭:「恩斷義絕。」
胡天轉頭又去看芽正院、陵曦派。
胡天道:「從此以後,世上再無築基祕境。」
兩派愕然。
陵曦派掌門上前:「這恐怕不妥……」
胡天冷笑,忽而伸開手掌來:「有什麼不妥?」
卻見胡天手掌中,四顆內丹。
「這四顆祭門的修士內丹,你陵曦派可是有兩個的!」
陵曦派掌門頓時沒了聲響。
胡天看向那四顆內丹:「出來了,入了輪迴,都忘了吧。」
四顆內丹緩緩散開,四個半透明人影顯現。
這四人先是血肉模糊,繼而慢慢恢復往昔容顏,最後身影消失不見。
胡天又回頭攤開手掌:「鐵片拿來。」
陸曉澄率先沖過去,從芽正院院主手中奪了那塊啟門鐵片,送到胡天手上去。
陸曉澄道:「師弟,芽正院有錯在先,但他們這二十年並未好活,望你饒恕。」
胡天點頭。
陵曦派掌門見如此,只得咬牙將鐵片給了胡天。
胡天再去棋汕門那處,從姓陳的手中奪了啟門鐵片。胡天將三塊鐵片合在一處,緊緊捏在手中。
三塊鐵片轉瞬消失不見。
眾人皆當那鐵片被胡天捏碎。
只有歸彥眨眼。
胡天捏住鐵片那一刻,指骨芥子前番那道陣紋團驟然衝出,順著胡天神念牽引落入鐵片上。
恰那時,胡天又將三塊鐵片收入指骨芥子。
陣紋團與三塊鐵片撞在一處,瞬息成就一扇門。這門又與指骨芥子屬性相吸,頓時貼在了指骨芥子的牆壁之上,與七星斗櫥相對。
從此洞開此門,進入祕境,全憑胡天一念。
歸彥雖不能得見全貌,此時卻也莫名能感知一二。
歸彥伸蹄子戳了戳胡天的臉,神念之中:「祕境,指骨芥子裡?」
胡天一本正經,對歸彥道:「此處事了,我們回宗門去,你才能再見那群手下。」
歸彥:「嗷!」
只有葉桑不解,歸彥在九溪峰時從來獨來獨往,何時有手下了?
「師弟稍候。」葉桑也不點破,上前來對眾人道,「此來穆尊有命,善水宗與棋汕門從此斷絕往來。另則,童良斐惡意算計同門,回宗交由宗律堂處置。」
童良斐頓時白了臉,翻身匍匐於地:「葉師姐饒命,我請自逃出宗,不願去宗律堂。」
葉桑道:「這可由不得你。當殺不殺,庸人之仁。且我若放了你走,與我道心劍心相悖。若你不願去宗律堂,便讓我殺你就是。」
童良斐大駭:「我願去宗律堂領罪!」
「如此甚好。」葉桑說完,先是發了一道傳令符與宗門傳信,再挽起一道劍花飛出織就黑雲網。
葉桑轉頭看向胡天:「師弟,回去了。」
胡天點頭,跳上了劍花黑雲網。
陸曉澄也跳上了黑雲,蕭燁華則是提起童良斐,上得網去。
雲升,漸漸離開了牙正湖。
胡天自在雲網一邊坐下,手上還提著那把玄鐵劍,劍上血跡斑駁。
葉桑走過來,手捻一道去塵訣,玄鐵劍頓時乾乾淨淨。
葉桑在胡天身邊坐下。
胡天看著乾乾淨淨的劍,道:「師姐,我來的地方殺人是要償命的。」
葉桑:「殺壞人也要償命嗎?他要殺你,你殺了他,你也要償命嗎?」
胡天被問住:「我也不知道。」
葉桑道:「在此處,殺人不一定要償命。你不殺人,就要被人殺的。不若入鄉隨俗。」
胡天想了想:「師姐說的是。」
便是不再去糾結。
「其實我第一次把人戳死,也不比師弟好到哪兒去。」葉桑拍了拍胡天肩膀,「還沒恭喜師弟結成元嬰,臻入四階呢。」
胡天看了看屁股底下的黑雲網,這網比胡天上次坐著時厚實多了。
胡天猜:「師姐是不是也臻入四階了?二十年了,師伯還好嗎?我師父呢?小易箜呢?沈老頭兒呢?還有姬頌那個老頭兒,有沒有給師姐寫信?」
葉桑笑起來,便是將這二十年變化講給胡天聽。
自胡天被拉去祭門的消息傳出,穆椿到得牙正湖看了一回。
這時陸曉澄上前道:「幸而穆尊說有胡師弟一縷氣息,確信師弟魂魄尚全,這才將更姜界三派之人放回。」
穆椿確認胡天活著,之後依舊寰宇奔波,尋她妹妹的轉世。
及至其他人,葉桑結成元嬰,自三階臻入四階。
杜克的舊傷卻是越發重起來。杜克又是個倔脾氣,不肯延醫用藥,很是和穆椿大吵了幾回。
易箜倒是臻入三階,已是個三階圓滿了。但他一年前自行離開了善水宗,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胡天愕然,「怎麼個不知去向?」
葉桑黯然:「這些年,第五季朝市找了其他人看著,他便是專心修煉。只在每季來填補一次貨物。去年夏天他來補了一次貨品,卻沒有再回百巧林。」
為此沈桉很是傷了一回神。
沈桉找了許久,卻沒能找到易箜踪跡,求助與穆椿,也是枉然。
穆椿縱有搜魂羅盤,也需事先在魂魄中以安然花為引,才能尋得。
可惜安然花難得,易箜身上並沒有那麼一朵。
「幸而穆尊帶著沈伯去了藤墟,求了一卦。」葉桑複述,「卦上說,'大凶性命危,幸已交貴人,經年再相見,坎坷登仙途'。沈伯這才放下心來。」
胡天撇嘴:「靈不靈啊,別是吹牛的。」
蕭燁華苦笑:「師弟真是快人快語。不過藤墟的讖言卦象,還不至於糊弄人。」
「那就好,富貴險中求,小易箜能逢凶化吉就成。」胡天也是放下心了。
葉桑又道:「聽聞你失踪,王惑師叔還特意從上善部到九溪峰來。得知歸彥同你一道進了門,大哭了一場。」
直哭得若水部的眾長老團團轉,宋弘德拉著朝華來救場都沒能止住。
胡天目瞪口呆:「至於嗎?後來怎麼弄的?」
「恰好穆尊在九溪峰,咳咳。」葉桑停了停,見蕭燁華、陸曉澄都好奇,她卻看向童良斐。
蕭燁華一張符拍在童良斐腦袋上:「師姐,他現下聽不見看不到了。」
葉桑想了想,道:「後來,穆尊用縛鬼繩將王師叔捆了,提到化神界橋邊,從若水部將王師叔踢回了上善部。」
胡天捧著肚子哈哈大笑,拽來歸彥:「咱回去,必要去拜訪王師叔,為了你哭還受了那般苦。」
歸彥不搭理胡天,跳到邊上去了。
胡天又笑了半晌才止住,整肅表情:「對了,師姐,你看我剛才的劍,如何?」
「很好!」葉桑立刻精神了,「師弟竟練出了劍意,著實可喜可賀!」
胡天樂:「這下師伯不會說我拖後腿了,咱那個小雉劍陣也該成了。」
胡天說完,葉桑卻是沒了聲響。
胡天恍然,笑道:「是不是有別人做陣尾了。別人就別人吧,挺好,不用被師伯揍了。」
事實確是如此。
雖空劍之術為陣尾的小雉劍陣,戰力更強,但因胡天失踪,不得不推翻原本計劃。杜克便將原先的小雉劍陣,呈給善水宗,終是換得葉桑善水宗內門弟子的身份。
葉桑雖體察杜克苦心,但她卻辭謝了劍陣第一人的位置。
葉桑此時道:「卻不是師弟的緣故。我仔細推演過了,小雉劍陣若以師弟的空劍之術為綴,才能將劍陣發揮到極致。反而之前的劍陣法子,落了俗套,不去也罷。」
葉桑便是如此,劍要練到極致,劍陣自然也練最好的。
杜克難得沒因此事罵葉桑,而是任由她心情行事。還將勸她的人都擋了回去。
「師父也說,非是最好,不如不去。」
陸曉澄少與葉桑接觸,聽聞此番道理,目瞪口呆:「竟然是如此。」
胡天笑道:「那師姐,咱回去再將劍陣練起來便是了。哦,對,鍾離師兄呢?」
鍾離湛也是一反常態,莫名不肯再與旁人結陣。為此惹惱了他師父劉眩鶴,師徒之間鬧得很是不快。
那劍陣現下便由旁人練了。
而小雉劍陣,會在明年極谷百年劍塚銘禮會上首次示眾。
葉桑笑起來:「本以為不練劍陣不能去了。幸而去年大比,我僥倖得了榜首,得了去極谷觀禮的機會。」
胡天鬱鬱。
葉桑誤以為胡天是不能去極谷心中不快,忙安撫:「屆時穆尊定然受邀,師弟跟著穆尊去吧。」
胡天苦笑:「到底是我拖累了師兄師姐……」
蕭燁華沉吟打斷:「師姐,你卻忘了件事情。」
「什麼?」
陸曉澄也想起來了,登時白了臉:「左之嶠真不要臉!」
胡天察覺不妥:「怎麼回事?」
若水部新組成的小雉劍陣首發,卻是左之嶠做陣首。
他自二十年前回到若水部,便是勤修苦練劍術,現下已經是個三階中級的弟子。又得了劉眩鶴的青眼,推舉成了陣首。
胡天冷笑:「我說呢,這貨當時怎麼想不通,要暗算我!」
原來是想著暗算了胡天,他便能成若水部劍術第三,進入小雉劍陣。不想葉桑、鍾離湛都退出,讓他佔了更大的便宜。
片刻,胡天忽而鬆弛,伸了個懶腰:「既然左之嶠參合了,這事兒反而好辦多了。」
葉桑問:「師弟要如何?」
胡天:「當然是謹遵師命,有仇報仇,揍得丫再練不成劍陣!」
蕭燁華擔憂:「可這小雉劍陣,此時已是關乎善水宗聲譽了。宗裡怕是要護著左之嶠。與師弟行事,很是不利。」
陸曉澄怒了:「那要如何?放任左之嶠上下蹦達?這不是昭告善水宗人,若是比不過,那就使壞招讓那人死了,自己上位?」
蕭燁華啞口無言。
胡天沉思片刻,仰起臉:「不過,師兄說得甚有道理。那幫長老必定唧唧歪歪的。若是如此,倒不如先下手為強。」
葉桑挑眉:「要如何?」
胡天:「我有一事,求師姐師兄成全。」
胡天如此這般說完。
蕭燁華瞠目結舌:「這……這……」
陸曉澄是拍手:「多痛快啊!師弟我同你一起去!哪怕之後讓我回芽正院去,也是甘願!」
「陸師姐,我可是憋了二十年。此番務必讓我一個人痛快。你就別和我搶了!」胡天攔住陸曉澄,又去看葉桑。
葉桑認真道:「劍修殺意起,便沒有畏縮不行的道理。師弟儘管去。左之嶠這種人,本就不配練我師父推演的劍陣!」
如此,葉桑操縱著劍花黑雲,取道極谷,繞了一圈,停在了前番胡天與葉桑出宗的秘道處。
胡天自雲網上跳下。
葉桑囑咐:「師弟,我前番已經傳了消息與宗門,說即時立歸,故而不好拖延太久,恐惹了他們疑心。你行動務必要快。」
「師姐放心,我定快速了結了左之嶠那貨!」
胡天說完,帶著歸彥,幾個起落消失在了山間林木之中。
葉桑則是調轉雲頭,悠悠然再向前山飄去。
待葉桑到得善水宗山門之時,胡天歸來的消息已是傳開。
山門之外,若水部一眾長老站在遠處。
杜克站在血玉磬片邊。他身邊,穆椿抱肩閉目,便連宋弘德也來了。
而此時,劉眩鶴正在哀求宋弘德:「宗主,要是宗律堂現在處理了左之嶠,那明年極谷百年劍塚銘禮會,若水部用什麼展示?又有誰來練劍陣! 」
宋弘德不語。
「他說什麼?」穆椿緩緩睜眼,看著宋弘德。
宋弘德打了個寒噤,沖劉眩鶴搖了搖頭。
恰此時,葉桑劍雲已至。
葉桑等人跳下劍雲,上前施禮。蕭燁華拉下童良斐。
穆椿眼睛掃過他們,並未說話。
劉眩鶴察覺不妥:「胡天人呢?」
葉桑不說話,陸曉澄裝死,蕭燁華按著童良斐:「別動!」
總之不是裝死就裝蒜。
正此時,身後傳來一聲慘叫:「救命啊。」
一個小道沖到前門來,跌了一跤滾到宋弘德腳下。
劉眩鶴衝上前,拉起他:「怎了!」
「有個凶神殺到首溪峰演武場,殺了,殺了左師兄!」
「喲呵。」杜克樂,「這小子,二十年不見,更出息了。夯貨!」
葉桑衝到杜克身邊站直:「師父。」
杜克:「走走走,這熱鬧不能錯過。」
葉桑:「是。」
穆椿:「等等我。」
說著,這幾人一起走了。
宋弘德嘆一口氣,轉身攔住眾長老:「不必都跟來了。」
若水部眾長老聞言,紛紛施禮離去。只劉眩鶴咬牙切齒,跟著去了。
待到了首溪峰演武場。
便見左之嶠死屍一般躺在地上,四下一片血。
胡天則在一邊,擦著劍。
胡天聽聞聲響,轉過頭來,見了穆椿,立時收劍沖過去:「師父!我回來啦!」
穆椿上下打量胡天,點了點頭。
胡天抬頭嘿嘿笑:「師父,快誇誇我。」
「沒死,很好,還進階了。」穆椿不由翹起嘴角。
而此時,劉眩鶴衝上前去,見了左之嶠如此,再顧不得穆椿顏面,大喝:「胡天,你竟如此大逆不道,殘殺同門!」
胡天轉頭,冷聲:「您哪隻眼看他死了?」
胡天走上前,踩了左之嶠一腳。
左之嶠悶哼一聲,立時醒過來,見了胡天,面目猙獰:「我殺了你!」
胡天冷笑:「你恐怕以後都殺不了了。」
左之嶠沒死,但他的手腳經脈盡被胡天廢除,便是日後能修煉,也不能再做個劍修了。
劉眩鶴哀嚎:「這就是殘殺同門啊!宗主,你就如此置之不理?」
宋弘德嘆氣:「方才葉桑傳來的信件,你沒看?若非左之嶠坑害同門在前,如何有這番事?且穆尊與上善部王惑、朝華等十位長老,並下一道長老令,徹查此事。胡天這番行事,便是無責。」
這也是穆椿給足了宋弘德面子,就算沒有王惑、朝華集結的十位長老,只穆椿一人下令也是行的。
劉眩鶴自知無望,哀嚎:「十年練得的小雉劍陣啊!這要如何才好!」
「師父多慮。」
此時,鍾離湛自練武場另一頭怡然走出。
他向眾長老作揖行禮,又走到他師父面前:「師父,便是沒有一個左之嶠,我善水宗便無人了嗎?小雉劍陣,我與葉師妹二十年前就已練熟了。現下胡師弟歸來。自可成陣。」
宋弘德聞言驚起:「可只剩一年,爾等二十年未練,一年時間可夠磨合?」
杜克大笑:「宋宗主多慮,我這蠢蛋徒弟一個便能將劍陣第一人、陣首、陣尾的招式全演練。這鍾離湛也尚可一用。至於胡天,交給我便是。」
胡天頓時摀住屁股:「救命啊,要不要一回來就挨打……」
「哼!」杜克冷哼看穆椿。
穆椿冷眼看胡天:「你方才說什麼?再說一遍與我聽聽。」
「是!弟子方才說,定不辱使命!好好練劍,天天向上。練好劍陣,讓極谷瞧瞧咱小雉劍陣的厲害!」
胡天豪邁完,挪到穆椿跟前,搓了搓手:「不過挨揍之前。師父,有個事兒求你。」
穆椿挑眉:「說。」
胡天:「給我放一天假唄,就一天!要不半天,就半天。我想去倉新界玩玩。」
穆椿想了想,點了頭。
胡天「喲呵」一聲,蹦起來跑到葉桑面前:「師姐師姐,咱們去玩兒吧!倉新界!」
陸曉澄蹭過來:「我也去!」
葉桑看向杜克。
杜克「哼」一聲,背手離去。
葉桑忙點了點頭。
「加我一個。」鍾離湛悠然跨過左之嶠,走上前來,「不知可行?」
胡天笑:「求之不得,走走走。」
這一行,便是大大方方離了善水宗,向倉新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