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二一一
「啊?」胡天猝不及防被問,有點懵,少頃明白過來卻是苦笑,「我……對不住了。」
銀龐走到胡天面前,仔細看了胡天一會兒,看他一臉真摯,毫無作偽。
銀龐無力坐在了另一個石凳上,單手撐住額頭:「真是不甘心。是我不夠好看,還是不夠體貼?還是你介意我的過去有許多?」
「都沒有。」胡天認真對銀龐道,「只是我們不合適。」
「歸彥就那麼換不得?」
「這怎麼能換呢。」胡天很無奈。
「你的軀殼換過,識海換過,道心也算換過。睡覺的對象換做是我,不行嗎?」
銀龐站起來,咄咄逼人,「我可以為你殺盡魔徒,開疆闢土——」
「大臉,魔徒我也會殺,開疆闢土……做什麼呢,又不能吃。」胡天打斷銀龐的話,他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終究卻只是搖了搖頭。
銀龐撇開臉。
這麼些年,足夠讓他明白。就是不明白,方才胡天的作為也足夠讓他清醒。
半晌,銀龐頹然落座,道:「你讓我死得痛快點,想說甚都說了吧。」
「那不能夠,說出來肉麻的。」胡天挑眉頭,「我可不想和你肉麻。」
「你他娘的,」銀龐臉皺成一團,拍著石桌,「氣死老子了!」
胡天微微抬頭,看著銀龐,輕聲問:「給你講過的令狐大俠的故事,還記得嗎?」
「你講的我都記得。」銀龐有些難過。
胡天:「十天前吃飯的時候,我講了什麼?」
銀龐哽了哽,誰他娘記得這個!
銀龐怒:「快滾!」
胡天:「其實那個故事裡有個特別好的話,是引用來……總之我今日也引用來,講給你。」
「什麼?」
「各有姻緣莫羨人。」
銀龐愣住。
胡天淺笑,細碎的紋路自他眼角捲起:「早前就說過,別在我身上浪費時候了,跟個狗皮膏藥似得。一貼九十多年,都撕不下去。」
「你他娘才狗皮膏藥!」銀龐氣急敗壞。
「是是是。」胡天忙點頭,「我是狗皮膏藥,你快將我撕了吧。」
銀龐被氣樂了:「罷了,本尊不要你了,要去尋自己的姻緣了。」
「預祝魔帥馬到功成。」胡天拍馬屁,順便給銀龐添個堵,「就是別再和什麼堂主堡主搶姑娘了。」
「本尊貌美如花,都是姑娘搶我!」
「是是是。」胡天點頭如啄米。
銀龐乜他一眼,冷聲道:「本尊走了!」
「等等。」胡天伸手抓住銀龐的衣服,「我還想請狩三大人幫一點小忙的。」
「本尊不樂意了。」
「別介啊。」胡天搓搓手,「魔帥!」
「呸!」銀龐翻白眼,坐下瞪胡天。
胡天見銀龐又是坐下,便拿出蝰魯魔骨:「我從沒弄過魔骨,所以想要你從旁照應一二。」
銀龐頓時肅然:「郜蘇先生方才讓你休息,你卻不該此時妄動魔骨。」
「等不及了。」胡天苦笑,「你就當幫我最後一下好了。」
銀龐端坐在石桌前,閉眼再睜開,再不去勸:「罷了。你用魔氣沁入魔骨吧。」
胡天點頭,低頭看向手中魔骨。
蝰魯魔骨漆黑如玉。胡天深吸一口氣,手中魔氣注入魔骨。
紅光自魔骨之上泛起,然則瞬息消散。
「咦?」胡天詫異,不由加重手上魔氣。
一般說來,若得魔骨,只消以魔氣注入其中。魔骨之上所記載的魔族信息,便會反饋到神念之中。
進而魔氣入神魂識海,自然可見魔骨內容。胡天雖未曾這麼做過,但銀龐可沒少同他講過。
然則此時,任憑胡天如何加重魔氣,蝰魯魔骨再無反應。
胡天氣血浮動,猛然站起來:「難道是埋的時間太久了?」
「莫急。」銀龐站起來,按住了胡天的肩膀,「與我看看。」
銀龐說著,拿過胡天手上魔骨,以一絲魔氣沁入。竟和他往年所得魔骨全然不同,真真一點反饋也無。
「這是甚的道理?」銀龐皺起眉頭,「這骨頭只不過放了兩千年,並無損壞……唔。」
胡天忙追問:「想到什麼了?」
銀龐皺起眉頭:「是有一類強者魔骨,所載內容太多了。若想得其中記載,要麼以魔氣長久沁潤,要麼如一些魔徒,譬如那個葉妄……」
銀龐說到「葉妄」,訕笑閉上了嘴。他現下也算是了解胡天的,這人族對鍾離湛的厭惡,大概要排前三。
胡天卻是一點就通。
鍾離湛當年身死時,全身大半骨頭都換成了魔骨。
「那人倒是有些凶橫。」胡天問銀龐,「你是不是想說,魔徒的話,將自己的骨頭卸下,換上魔骨比較合適?」
「真聰明。」銀龐誇了一句。
胡天摸了摸下巴。
若說是用魔氣長久沁潤蝰魯魔骨,長久要有多久?他現下最缺的便就是時間。若是用鍾離湛的法子……
「這個尺寸不太合適啊。」
胡天拿著蝰魯魔骨,在自己的腿上比劃。
銀龐看一眼胡天:「這是上臂的骨頭。」
胡天忙將骨頭放到上臂上比劃:「更不合適了。」
「骨頭拿倒了。」
胡天將骨頭反過來。
「左右手也錯了。」
「你他娘能不能一次性說到位!」胡天翻白眼,「快說,怎麼弄進去?」
「魔骨入新體,會自行伸縮的。」
胡天見銀龐知曉得很是清楚,不由鬆了口氣,樂起來:「那成,你給我弄上去。」
銀龐面色煞白:「為什麼你能將剖開肌體,卸下骨頭,裝入魔骨,說得好似放屁一般簡單?本尊不幹這種事兒!」
「這是手上的骨頭啊,我不方便。」胡天激將,「你怎麼這麼小氣啊?要不是現下就你一個魔族,我才懶得讓你來。這要是換做在希言城,我一準找鹿戈去。鹿戈可是親善友愛,有求必應的,怎麼就做了個管家?」
銀龐翻白眼。
胡天長吁短嘆:「哎,鹿戈……」
「魔君,您找我?」鹿戈驀地出現。
「他娘的!」銀龐被嚇了一跳,沒好氣,「你怎麼來大荒了?」
「小的略不放心。」
銀龐:「本尊是廢物嗎!你不放心個甚!」
「主上不是廢物,只是若被劫持,小的還得勞累自己找新的主上。故而來了。」鹿戈嚴肅認真,「沒料想,來得恰是時候,魔君似乎在尋我?」
「噗。」胡天大笑,當真將銀龐甩在了一邊,擠到鹿戈身邊去,「鹿哥,鹿大哥,請你幫個忙。」
胡天說出請求。
鹿戈倒吸一口氣,咣噹仰面翻倒。
胡天目瞪口呆:「我靠,不是吧?」
「他暈血。」銀龐雙手抱肩,「所以你說,該求誰?」
「銀龐大臉狩三魔帥三千界中第一大帥哥!」
銀龐沒好氣,心道三千界沒天啟當我不曉得?不過銀龐決定給不給自己添堵了。
他點頭:「成吧,給你換魔骨。」
銀龐坐言起行,立刻拿出刀來,抓了胡天的手腕,剖體取骨換上魔骨。
銀龐一氣呵成。
胡天一聲沒吭。
只是胡天看著銀龐下刀時,忽而思及那年藤墟中想起的舊事。若論這剖開肌骨血肉的刀法,怕是榮枯更甚一籌。
換上魔骨,銀龐對胡天道:「以魔氣推肌骨癒合。」
倒是不用銀龐提醒,胡天已經如此做。
向外翻開的筋肉血脈在魔氣推動之下重新黏合在一處。
可憐鹿戈悠悠轉醒,卻見胡天正以魔氣推臂膀肌肉癒合。內裡經脈尚在,一片血紅。
鹿戈嗷一嗓子,又是昏了。
胡天聞聽「噗通」一聲,轉頭去看。終於是明白,鹿戈為什麼魔功不弱卻只能做個管家了——
在一個靠實力說話的族群,居然暈血。真他娘的倒霉催。
胡天加速推進魔氣運作,片刻後,手臂上被剖開的血肉筋脈黏合。他再將手臂上的血跡清理乾淨。
魔骨全然入體,與胡天魔氣相接。
銀龐在一邊踹鹿戈。
胡天方想去調侃幾句,忽而一陣血氣上湧。神魂激盪,軀殼靈魄鼓動,好似江河傾瀉奔湧如海。
恍惚之間,好似身體暴漲數倍,神魂澎湃。耳邊聞聽魔神殿吟誦,力量隨之而入——
然則瞬息吟誦消失,一切便如泡影散去。
胡天回神,徒餘一身燥熱。
銀龐盯著他。
胡天不解:「剛才是怎麼回事?」
銀龐道:「應是魔族生出魔骨時會有的體悟。不過……」
不過胡天終究是魔徒,魔氣不純淨。且不是他自己生出的魔骨,而是將蝰魯的魔骨植入體內。
「故而徵兆淺薄。」銀龐道,「魔氣不純,不過就是納入的時間稍長些許……只消吃點苦便也罷了。」
他倆說話的時節,胡天臉上已泛起紅色,隱有血脈起伏。
胡天只覺周身熾熱,如有火灼:「魔骨是不是會和我的軀殼互相排斥?」
銀龐點頭:「會有不適,只能生熬著了。實在撐不住,將蝰魯魔骨取出便是。」
胡天卻道:「沒道理鍾離湛能換好多魔骨,我就一根都不成。」
這人摀住胳膊,還生出了些許爭強好勝的心來。
銀龐翻了個大白眼:「鍾離湛換的那是幾階魔骨?你換的可是七階魔王的!」
此時鹿戈悠悠轉醒,聞聽銀龐大呼小叫,想起方才血腥的一幕,沒好氣:「好好的換什麼骨頭,自己不會去修煉自生魔骨嗎!」
鹿戈聲色俱厲。
胡天大笑:「若是我能自己生出魔骨,那就成魔進階了!」
胡天又去逗弄鹿戈,晃了晃自己方才換上魔骨的胳膊。
鹿戈轉身消失不見。
「快別晃蕩了,才換的魔骨再給你晃出來。」銀龐眼暈,抓起方才取出的骨頭,敲了胡天一記,「你再不安分,我可叫郜蘇先生來了!」
尚未及胡天答話,郜甦的聲音在通道盡頭響起來:「換魔骨?阿天又不乖了。」
胡天抬頭便見郜蘇大步進了艙室,不由乾笑:「爹,就是換個骨頭而已。塞骨頭什麼的,都是大臉幹的。我沒妄動修為。」
郜蘇看一眼銀龐手中被換下的雪白肱骨,幾步上前抓起胡天的胳膊查看。他怎麼也沒想到,這麼小半天功夫,胡天已將自己骨頭拆了一根。
郜蘇再仔細看胡天,見他氣息急促,血脈之中魔氣隱有翻湧之意,十分不妥當。
胡天自己倒是沒在意,看著郜蘇似乎想再為自己辯解幾句。
卻聽有人落井下石:「郜蘇先生,我給您提供幾個打孩子的麵人吧,你給我大哥打一頓,他保準就老實了。」
姬無法說著走進艙室,眼睛卻是通紅。他此番本是開著夜渡舟去尋魂朵,撲了個空又來大荒救急,方見了郜蘇,已經是知曉一切,很是心酸難過。
胡天卻是九十多年不見姬無法,不由歡喜:「無法,你何時練了我家五白的功法?竟將眼睛練紅了?」
「哼!」姬無法冷哼一聲,「你也練了兔子功,頭髮都練白了。」
胡天樂:「小心我此番去了烏蘭界,給乾爹捏新麵人。」
姬無法撇嘴。
卻是銀龐敏銳:「小天天,你要去烏蘭界,不回魔域了?」
胡天笑起來:「是啊,我不打算回魔域了。」
此言一出,莫說銀龐,便是郜蘇、姬無法也張大嘴巴。
姬無法失口道:「大哥,你在胡說什麼啊!」
魔域有魔氣,於魔徒修行才最有益。烏蘭界是萬萬不及魔域的。
「沒有胡說。我的突破,已經不是吸收魔氣能解決的了。故而去烏蘭界已是無妨。況且……」
況且歸彥是自烏蘭界瓦舍入得天啟。胡天私下總覺得烏蘭界離胖胖更近一點。
若是蝰魯的魔骨也幫不到自己,卻還有幸能等到歸彥醒來下界。那時,歸彥必然最先出現在烏蘭界。
胡天剖白一番:「總之,我去烏蘭界,沒壞處。」
胡天顯然打定主意,無可更改。
郜蘇沉吟片刻:「也罷。」
姬無法撓了撓頭皮:「那我去規劃路線,咱們回去。」
姬無法說著,卻不動彈,哽了片刻,轉向銀龐。
「不知魔帥如何安排?或是同我等一道。只是……」
只是銀龐作為「友」字屬,入烏蘭界再離去,是要被清洗記憶的。記憶清洗,與魂魄終究是損傷。
銀龐看向胡天的胳膊,低頭沉吟,片刻後,做了抉擇:「不必勞動夜渡舟了。烏蘭界定有更好的修士,我於胡天已無助益。便……就此告辭吧。」
銀龐說完,低頭看向胡天。
胡天揚起臉,晃了晃胳膊:「謝了啊。拜拜。」
銀龐磨了磨牙:「將本尊送到甲板上!」
「好咧。」胡天笑著站起來。
胡天拉著姬無法、郜蘇將銀龐、鹿戈送到甲板上。
此時夜渡舟已是上得大荒雲端。
黎明時分,天際泛起一線白光,落在甲板之上,四下朦朧。
「魔骨入體,總有些不適。若是太過厲害,先生將骨頭給胡天換回即可。」銀龐將胡天身上取下的肱骨遞給了郜蘇,「後會有期。」
銀龐又沖姬無法拱手:「少樓主後會有期。」
銀龐看向胡天:「小天天,後會……我們還能再會嗎?」
此一別,怕是再無相會時。便就是曾經笑談的來世,於胡天也已成了奢求。
胡天卻笑:「會什麼啊,你又不是天仙,看著也不解餓。」
銀龐大怒:「你這有眼不識泰山的蠢蛋!」
「誰說我不識?」胡天輕笑,攤開手掌向郜蘇,對銀龐道,「喏,介紹你認識下,我的泰山老丈人郜蘇先生。」
銀龐被噎得差點一口氣死過去。
胡天得意大笑。
「走了!」銀龐轉身,一躍而起,出得夜渡舟。
鹿戈轉身沖郜蘇、胡天、姬無法拱手為禮,跟著離去。
胡天扶著船沿再向遠看。
日頭越過山頭,光華煌煌,瞬息將他主僕身影淹沒。
「大臉,後會無期。多保重。」
緣起已是千萬年暗夜裡的一星火光,合該歡慶。緣滅時如此灑脫,未嘗不是好事。
大荒界的景緻似漸漸自胡天眼中褪去,徒留一片朝霞點燃半面天。夜渡舟一聲悶響,動了起來。
天風亂舞,風裡夾雜晨露。日光自船桅邊緣流動。
「開拔了啊。」胡天轉身,驚覺姬無法已離去,郜蘇仍站在他身邊。
郜蘇手中緊緊攥著胡天換下的白骨。
「阿天,這骨頭,我不替你保存了。」
郜蘇將白骨遞出來,道,「少樓主做事穩妥,此後你入烏蘭界,自有天梯樓照料,我於你也是無甚助益。倒不如離去,去再尋上一尋。哪怕只是延壽的法子……」
「啊?」胡天驚詫,忙道,「爹,別忙活了……」
魔徒之體特殊,輪回轉世更是虛無縹緲。哪怕只是延壽的法子,也不是好尋的。
「阿天,我並不是為你。」郜蘇打斷胡天的話,「於我夢貘一族,情動結緣,便好似立一個永恆的誓,騎一匹無韁的馬,飲一碗無解的毒。此後悠然歲月,再無回寰。我對琰女……」
郜蘇紅了眼眶,按住胡天的肩膀:「我不能讓歸彥同我一樣,甚至沒有一個像樣的道別,便從此失散於塵世。」
郜蘇說完,躍出夜渡舟離去。
胡天怔忪,站在甲板上又是片刻,頹然回了船艙。
胡天在床角縮了,取出歸彥的魔胎小蛋抱住,臉貼在藏青色的小蛋殼上:「騎馬喝毒藥……胖胖,我不想做你毒藥啊。我去見你,你就會多釋懷一點嗎……」
胡天驀然後悔當年答應雙修,卻又很委屈。
他不想成為傷歸彥的毒,卻也不想被歸彥忘記,更不想忘記歸彥。
還想見他,想抱抱自己的胖胖。
眼淚順著臉頰淌落在蛋殼上,再滴落在手心。
手心驟然灼熱,繼而星火燎原,全身氣血翻湧。全身如墜熔岩烈焰。
胡天忙鬆開手指,藏青色小蛋輕軟落在被褥之上。
「媽的。」胡天彎腰伏在一邊,縮成一團,恍惚間自己好似塊烤肉。而烤得最是酥脆的,乃是左臂肱骨——蝰魯魔骨所在。
「大王,你他娘天生就是來坑我的吧……」
胡天說著,左臂肱骨猛然收縮,好似扯著連著心臟的經脈。
胡天猛然摀住胸口:「擦,我不罵你了!」
肱骨卻有熱流直沖四肢百骸。
下一刻,胡天眼中幻象忽生。烈焰經由蝰魯魔骨躥出。瞬息將胡天吞滅。
再睜眼,外間卻是魔域。
魔域神印在遠處滾動。
身後有聲音道:「小魔族,你叫什麼名字?」
「胡天」說:「蝰魯!」
理直氣壯,奶聲奶氣。
臥槽,這是誰?
不,不對,為什麼好似自己在報家門?
胡天驀然想起在海界河天時,他曾在夢幻之中,成為神族。
現下竟也是如此。
而這番,胡天成了「蝰魯」。藉由蝰魯的視角,看見了蝰魯這個魔族的曾經。
蝰魯出生自魔胎之中,魔胎在狩部,他就成了魔族狩部的小魔族。
還是個給自己起名字的小魔族。
這個小魔族著實了不得。
他在魔族簡易的學校中,好學向上,勤奮勇猛。
若是在胡天從前世界的學校裡,蝰魯定然年年是模範標兵三好學生。
好學生進了狩部的巡防,便是從勞動模範到行業領袖。他再自巡防進入王部,成魔帥。
一路高升,最後幹掉了其他魔帥,接過猿狩刀,成了狩部魔王。
再和蒼部、蠻部幹架。
總之,這是個自己一路努力走上魔生巔峰,還扛著猿狩魔刀帶著狩部走上魔部巔峰的魔族。
他幹翻蠻部時,蝰魯都是一部活生生行走魔域的勵志傳奇。
直到一日,有個人族修士來了魔域狩部,要拜見蝰魯。
四下魔帥都是吃驚,繼而哄笑:「一個人族,大王見他做什麼?」
又有魔帥不同意:「這人族膽子倒是肥,他敢來見魔王,當是個有種的,見見又何妨?」
蝰魯坐在狩部魔殿之上,想了許久,然後這個魔族做了個怕是讓他後悔三生的決定:「讓那人族進來。」
那人族走進來:「參見狩部大王,在下榮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