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八
相處這些日子來,浪子三郎頭一次見老小子發暴怒。
“大娘,現場可有什麼跡象?”
“小楞子……他手裡緊握著一段特製的炸藥引線!”
“炸藥引線?”浪子三郎栗叫一聲衝了出去。
老小子激動得喘息不止。
趙寡婦一直在拭淚,她是真正地傷心。
不久,浪子三郎回進堂屋,滿面殺機。
“老小子,我要大開殺戒了。”
“你小子……查出什麼”
“小楞子是為我們而死的!”
“怎麼說?”
“有人埋炸藥要暗算我們,我已經找到引線從牆洞通到房裡……”咬了咬牙又道:“照情況判斷是小楞子無意間發現了對方的行動,他不懂,把引線扯斷來玩,結果被殺滅口,小孩子,挨上一掌當然活不了。”
“砰!”老小子又重重拍了桌子,全身發抖。
“隔壁王家是三代單傳,只這……—條根,這下……”趙寡婦切齒:“如果王家媳婦不再生,可就斷了香火了,三郎,依你看,會不會是石家堡的傑作,記得……石家的武士統領叫 ‘火神’袁子豪,精於火器炸藥……”
“唔!”浪子三郎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當然記得,我領教過他的噴火筒,不過,他已被黑衣蒙面的女人所殺。”
“他訓練有一批手下,應該會用炸藥!”
“有此可能,石家輝吃了癟定會報復的,不過……我認為秘密門戶更有可能,我和老小子挨過他們的霹靂彈,對了,大娘,你到房裡先找出他們暗置的炸藥,那玩意不除掉隨時會發生危險。”
“好!”趙寡婦立即轉身進房。
“小子!”老小子已經冷靜下來:“我判斷不是石家堡所為,那猴兒崽吃癟是半天前的事,他不可能這麼快就採取報復行動,而且家裡有我老人家在,他們沒機會埋置炸藥,顯然是秘密門戶中人趁屋子空時搗的蛋,可能幾天前就已經埋置了,只等我們全在家時發動,卻巧被小楞子無意中揭穿……”
“對,絕對錯不了!”
“小子,我第一次對你下命令……”
“什麼命令?”
“對秘密門戶中人,見了就格殺。”
“老小子,這主意我早打定了。”
“好極,我老人家也重開殺戒。”
趙寡婦出房,手裡抱了一個大瓷罈子,壇口密封還連著—條長長的引線,不用說,這一罈子便是炸藥了,以霹靂球的比例計算,這—罈子炸藥足可夷平這棟屋子,可能還殃及鄰舍,如果不發覺,後果難以想像。
“大師伯,這東西安置在床底下靠牆的位置……”
“好,扔到後面水塘裡,炸藥浸水便會失效。”
趙寡婦出門。
這時,天色已暗了下來。
屋後的哭聲已停止,只剩下嘈雜,想是商量善後。
“小楞子,白鬍子公公我會……”老小子傷心落淚。
“我們已經成了罪人!”浪子三郎淒側地說。
“小子,展開行動吧,把他們一個一個揪出來。”
“好,神鷹開始抓蛇捉兔!”
溪畔柳林。
神鷹浪子十三豪雄兀立。
鮮明的衣履、挺拔的英姿,手持鐵簫,輕風舉袂,大有“數天下英雄唯我”之慨。
這形象與另一個化身浪子三郎相較,真有天壤之別。
他有閒情逸致來野外踏青麼?不是,他在等待可能蒐集到的敵情。
浪子十三現在的目標太大,—舉—動都引人注意,而浪子三郎更是敵方眼中之釘,所以他必須布線放出耳目偵察敵情,但能協助他的人並不多,東方月華與趙大娘已成了明棋,可以借重的只有看祠堂的應老頭夫婦和變了容貌的小翠。
突地, 一個肩荷鋤頭的衰笠老農佝婁著緩慢地行來,是應老頭。
浪子十三看到了,但他原姿不動。
應老頭接近,沒看浪子十三,口裡卻發出聲音:“公子,上游頭,快!”
說完,人已錯身而過,轉朝另一方向。
浪子十三待應老頭沒入柳陰之後.才—轉身舉步。
上游頭有什麼情況他不知道,但必須趕去。
拂柳溯溪而行,不久來到埋葬妖女玄玉的地方,遠遠發現—個非常眼熟的要婦背影兀立在玄玉墳前。
他認出來了,血行加速,殺機也告上湧。
這村婦赫正是聽命於蒙面特使的妖婦,當然也是秘密門戶中人,首次發現她是在距李村半裡的路邊茶棚,她說來上夜墳.結果她在林子時跟一個村姑苟合,受蒙面特使的責備而暴露了身份,之後回到太原,扔霹靂彈的便是她。
“你……”
“浪子十三!”
浪子十三冷冰冰地吐出四個字,前兩次他是浪子三郎的身份,所以有必要報—次名。
“那……該稱十三公子!”
說完福了—福。
“你叫什麼?”
“我?”村婦邪意地笑笑:“小婦人……娘家姓童,就在附近不遠,因為……大家不容,所以回娘家。”
“在此作甚?”
“隨便走走!”
“想找個大姑娘做那見不得人的骯髒事?”
村婦面色劇變,連退三步,駭然望著浪子十三。
“你的特使又分派你什麼任務?”
村婦打了個哆嗦,發不出聲來。
“現在我們好好談談,—樣—樣來。”浪子十三眼裡的殺機可以看得出來,彷彿已凝成了有形之物,四個字形容—一—可怕極了:“你很笨,連穿著都不改變一下,是怕要殺你的人認不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