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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使》第4章
第四章

  事情是從第三天起才開始真正起變化的。

  「我給你帶來了一位老朋友。」那個曾經審問過他,並且把他叫做殺人兇手的正氣師說。隨後,蒂娜.金妲走了進來。

  斯蒂芬看了一會那張臉。他假裝厭煩了——實際上是恐懼——把頭轉開去。他們為什麼叫她來呢?換做是她,事情又會變得有什麼不一樣?

  和其餘「負責」他的正氣師不一樣:她沒有選擇首先走到那張桌子後面坐下來。門再次關上,房間裡只剩下他們兩人時,她才來到他身邊。

  「我都聽說了。你還撐得住嗎?」

  「我很好,」他躲開了那隻手,「不,我真的很好,蒂娜。」

  「我知道你認為我是一個正氣師,但是斯蒂芬,我是你能找到的最接近你的立場的正氣師了。」

  「請原諒,你有什麼問題要問我嗎?因為剛才那句話聽起來不像一個問題。」

  「瑞斯弗德先生,你所做的事情已經暴露了,一切已經無法挽回,所以何不趁這個機會把它的前因後果交代清楚?哪怕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那些擔心你的人想想,在這個房間外面的某個地方還有人在等著你回家——」

  「我已經交代清楚了,」突然失去的自控力讓他的語氣變得很急,「是魔法部不願意接受我的答案,是你的那些朋友們堅持認為我有所隱瞞,就因為我不是他們當中的一份子,因為我不願意在處死分魂的巫師這件事情上和魔法部站在同一立場上……抱歉,請你繼續說下去吧。」

  「——瑞斯弗德先生,」良久,她嘆了口氣。「這樣做是幫不了你自己的。」

  「這句話同樣不是一個問題。所以,」他說,「我也沒有必要回答。」

  「看在梅林的份上,信使名單是保密的,先生。它不是你的私人財產,更不是你拿來和魔法部討價還價的籌碼。即便在你還是信使的情況下你也無權私人保管它,更何況你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信使,你過去的信使搭檔已經死了,而你只是——」

  「說下去吧,蒂娜,為什麼不說了?我只是一個即將被送往阿茲卡班的階下囚。」

  她瞪著他的臉,與他對峙了片刻。她僵著臉扔下他,大步走向那張桌子,繞過它在桌後坐了下來。她的表情表明她現在需要一把椅子。「他們都說你很棘手。」

  「這句話你的前任已經說過了。」他對她笑笑,為自己剛才的態度感到抱歉。

  「所以,」她望向他,「真的沒有迴旋的餘地了,是嗎?」

  「金妲小姐,」他倉促瞥了眼她的臉,好像受不了與她對視似的,「以魔法部的行事風格,如果我真的手頭上有那份你們懷疑我有的信使名單,並且我真的把它交了出去,你認為我現在會怎麼樣?我會大搖大擺地走出這裡,並且會在薩萊諾一家裝潢精美的飯店裡吃早餐,是嗎?魔法部長本人會對我道歉?」

  她咬緊了下顎。她用一種自己也不太確定的聲音說:「事情不一定非得這樣。」

  他笑了笑,但那聽起來更像是咳嗽了一聲。聲音乾啞而空洞。她受驚般望向他。

  「我……」他說,「我有點累了。……我沒怎麼睡過覺……進來以後他們基本上沒有停止過來煩我……所以,如果你不打算問任何真正的問題的話……能讓我安靜一會嗎,拜託了。」他惱恨自己般停了下來:那個可悲的聲音聽起來像在求助。

  她凝視著他,好像他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斯蒂芬.瑞斯弗德似的。房間裡的安靜持續了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裡,他靠在椅子上一言不發,她的眼睛落在那本仍在自動翻開的厚厚的記事冊上。「……我還得待在這裡多久?」他突然輕輕地說。

  「斯蒂芬。」

  「告訴我實話,等待著我的到底是什麼,我有權得到一個答案。」

  「如果你交出名單並且保證不存在任何副本的話——當然,他們會搜查你的住處和你在巴黎逗留過的地方——你可以被當即釋放,不過他們會繼續監視你一段時間,直到你被確認沒有威脅為止。可是如果情況一直像這樣下去,局勢只會越來越糟,他們會控告你的。你還記得吉拉爾德.海恩斯嗎?蓄意謀殺,再加上西瑟的這件案子。讓我們這麼說吧,距離你的下一次開莛日期屈指可數了。」

  「你的意思是說,」他有些想笑,「距離我被判為有罪的日子屈指可數了。」

  她沒說話,只是嘴唇慢慢地抿緊了。「倘若你把名單洩露出去的話,那會是一場災難,到那時,哪怕你已經離開了這裡,你在外面也一樣不安全。人們讀到的故事會是另一個版本,他們會認為你讓自己的哥哥活了下來,卻任由其餘名單上的人死去。他們會把年輕的海恩斯的事情添油加醋。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質疑你是不是也換了其餘名單上的名字,他們這麼做甚至不需要證據。」

  「所以你是為了這個到這來的嗎?威脅我?」他的目光流露出友好的好奇。

  她用一種無藥可救的表情打量著他,她的態度變得強硬了。「瑞斯弗德先生,」她快速說,「個人來說,我才不在乎你會發生什麼。我到這兒來是出於別的原因。」

  「很顯然,」他機警地插進去一句, 「這個別的原因絕對不包括問問題。因為你到現在還沒有問過我一個像樣的問題。」

  笑容轉瞬即逝,那種憂心忡忡的表情又出現了。「斯蒂芬。」

  「不。蒂娜。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吧。」

  「聽我說,你在聽我說嗎?西瑟.瑞斯弗德留下了一本日記,那才是他們讓我來找你的原因。」

  他轉頭看著她,這是她進來以後他第一次正視她的臉。「他留下了……什麼?拜託,蒂娜。這不可能是真的。」

  「斯蒂芬,我們需要你來破譯這本日記——」

  「別對我撒謊了。」

  「——但只有在你合作的情況下。如果你破譯了這本日記,他們願意讓你離開,所有的指控將會被撤銷。他們懷疑這本日記裡有涉及到整個信使項目的關鍵內容,你懂嗎,斯蒂芬?如果你同意好好談談,把一切都告訴我們,我們可以讓你每天接觸一部分,這本日記對別人來說沒有用,因為沒有人能夠讀懂它。」

  「別把我當做傻瓜,蒂娜。如果沒人能讀懂它,你們又何必擔心它會洩露關於信使的秘密呢?」他突然明白過來,「不是關於信使的,對吧?你們要找的東西。」

  蒂娜沉默不語。「是關於什麼?」他氣都透不上來地追問。

  「斯蒂芬,在戰後,信使是一個屬於崔佛麾下的部門,它有一部分機密職能。你的哥哥有十二個通信人,每一個都掌握了關於葛林戴華德的關鍵證據,他把這十二個名字藏在了日記裡,他在放日記的地方留下了一封信說明這件事,你知道,這十二個名字,除了他以外沒人知道,因為只有他負責這個部門,」她說,「我所知道的就是這些,其餘的超出我的權限了。有一點是很肯定的——」

  她等了等,像是弄不准接下來這句話會導致什麼反應。「——他將了魔法部一軍。」

  她等待著,然而斯蒂芬卻並沒有流露出興奮或是欣喜的表情。「對我起誓,」他焦灼地望著她,他自己並沒有意識到他的語氣多麼絕望,「你沒有向我撒謊。」

  「我發誓。」

  他點點頭。「這本……日記,」那個詞在他舌尖打結了,「是在什麼地方找到的?」

  「他們沒有找到它,斯蒂芬,」她終於放棄與自己的同情爭論,它在她的臉上表露出來,「它找到了他們——他們的理論是你哥哥把最後一點魔法用在這上面了,這導致了他最後的煙消雲散。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也許他還能撐一段時間。」

  她擔心地望著他,如同他看上去就要暈倒了。其實他只是感覺有點僵而已,他眨了眨眼,依然感覺到他聽到的一切令人難以置信。「……西瑟……不是一個喜歡記日記的人,」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些什麼,但他就是要據理力爭。「……不是我不信任你,蒂娜……只是……在你之前的那些人,他們之中沒有一個……提到過存在這本日記。」

  「我知道這一切都令人難以置信,但在巴黎的那段期間,你就從來沒有過找不到他的時候嗎?我是說,從來沒有過他把自己一個人關起來的時候?」

  「他經常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但他告訴我那只是要處理信件和帳單。」

  「現在想想看,」她的口氣好像一個牙醫,「他真的有那麼多信件需要處理嗎?」

  一滴雨落到了打字機的滾軸上,他站起來關上窗。他想起來了一件事。他拉開抽屜,看了看裡面的那本日記。他現在可以隨時想讀就能讀它了,可是自從離開倫敦以來,他還沒有讀過。他只是隨身帶著它,好像有的人隨身帶著祈願符咒。他歪著頭看了它一會,著魔一般把手指伸向它,手指快要碰到暗褐色封皮時,電鈴響了起來,他抽回手。彷彿不願意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他馬上走過去開門。

  「蒂爾瑪夫人推薦我來的,先生。她說您需要一位打字員?我的名字是凱瑟琳.莫雷爾,我在瑪瑟小姐的秘書學校受過訓,噢,我還會一點兒德語。我的推薦信在——」

  「先進來,」他打斷她,「隨便找個地方坐下吧。你渴嗎?不?那我就開門見山了,蒂爾瑪夫人也許誤會了我的意思,莫雷爾小姐——」

  「凱瑟琳。」她糾正。

  這讓他忍不住笑了。「凱瑟琳,」他點點頭,「我要的不是一位打字員,我也不需要考察你的德語。我相信瑪瑟小姐的秘書學校把你培訓得很好,但我要的也不是一個秘書。你需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如果你決定接受這份工作的話。你只需要把這本東西——」他回到桌子旁邊取出那本日記,「——讀給我聽,每天讀一部分。 」

  她接過來,困惑不已地翻開看。「原諒我,先生,」她說,「但這是用英語寫的。」

  「所以?」

  「我以為你是個英國人。」

  她讓紐特微笑了。「我確實是從倫敦來的。我需要一個人為我讀它的原因不是因為我讀不懂它,而是我寧願有個人幫我做這件事。」

  「我不明白。」

  「我正在寫一本書,你手頭的那本日記是我需要的資料,」紐特解釋,「但我自己無法翻開它……我以前讀過它一次,以後便再也沒有讀過……如果事情留給我來辦,那麼這本書就永遠無法完成,你明白嗎?為了強迫自己再讀它一遍,再從中篩選我需要的材料,我需要有個人把它讀出來,這樣一來我就再也不能拿我自己做藉口逃避它了。你手頭的這一本是被人重新謄寫過的,裡面沒有任何晦澀難懂的地方,所以你大可以放心。那麼,怎麼樣,你願意接受這份工作嗎?」

  她像是沒聽懂一樣茫然地望著他。「我會付給你錢,報酬和報上登的一樣。」

  她想了想,鼓起勇氣說:「如果裡面有任何不適合正派人閱讀的內容,先生——」

  「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可以隨時離開,」紐特向她保證道,「報酬我會照樣付給你。」

  「那好吧,先生。」

  「那麼,每天同一時間,下午兩點到四點,」他想了想,「一週兩次,具體的日期可能會有改動。如果我有變故不需要你來了,我會送信給你。如果我需要臨時增加天數,我也會送信給你。你會魔法嗎,莫雷爾小姐?因為我是一個巫師。」

  「那不會嚇著我的,」她向他保證道,「我表弟也是一個巫師。」

  「那太好了,」他突然感到一陣局促,「唔,你介意我們現在開始嗎?要不要我先幫你把外套掛起來?你想讓我打鈴叫人送點喝的上來嗎?」

  她笑起來。「我好像是你的雇主,先生。不。那些都不需要。「她好像覺得他這個人很有意思,這讓紐特更窘迫了。「我們開始吧。你希望我從頭讀起嗎,先生?」

  他回到椅子上,一陣走神……「什麼?哦,是的,從頭讀起吧。」

  「在1918年11月,我的生活變了。有一天,我在一張床上醒過來——」

  「抱歉,請把所有的我去掉,用他字代替,好嗎?他或者西瑟。如果有敘述上不通順的地方,同樣用第三人稱把它改掉好了,我想我能相信你的文學素養吧,莫雷爾小姐。」從她的目光來看,紐特在她眼裡不僅是一個脾氣怪的人,還變成了一個特別尖刻的,難以相處的人,「那樣難道不會改動原意嗎,先生?」

  「叫我紐特。不,不會的,在不影響原意的情況下,我給你這個權力。改吧。」

  她頗為無奈地重新起了個頭。「在1918年11月,」她說,「他的生活變了。有一天,他在一張床上醒過來。這個人——西瑟.斯卡曼德——發現他已經死了。」

  她停下來,吃驚地望著他。「讀吧。」他做了個手勢,無力地笑了笑。

  她猶豫著,用一種有些不安的聲音繼續讀下去。

  他一開始無法相信這個事實:所有明白過來的巫師都應該消失,他為什麼沒有?

  他想要活下去。他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他很清楚,靠自己的魔法他還能撐持一段時間,但是信使早晚會找到他的。他同樣清楚的是,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能幫助他,這個人比他自己還不願意看到他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一旦事情暴露,這個人會不惜一切代價掩蓋他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這個事實。於是,在1918年11月2號,他讓莉塔邀請紐特前來共進晚餐。而趁所有人都沒有注意的時候,他在鏡子裡留下了那個名字,並且讓自己的名字出現在了紐特手邊的那杯水裡。「你臉色不好,」紐特落座時看到那杯水了,他問,「怎麼了?」他做出的這些措施只比那份真正的名單出現在他的家門口早了十六個小時,但足夠了。

  紐特敷衍了他幾句。他本來還不太確定,但是第二天,當紐特把那份新的名單交到他手上的時候,他知道他的計劃成功了:紐特已經把名單毀掉了。

  下面一行她沒有讀出聲。「有過那麼一段時間,我看到他是多麼痛苦,我想向他坦白一切,就在我即將要這麼做的時候,一個沒有想到的轉折發生了,」她的眼睛掠下去,「為了讓魔杖上的死亡記號逃過我的眼睛,我的弟弟決定讓我愛上他。很可惜,這種咒語對我們這些失去了軀體的魂魄沒有用,它只對活人奏效。但這一點我的弟弟並不知道。他一向對這一類型的咒語沒有興趣,所以沒能掌握它們的全部訣竅。你猜我做了什麼?我讓他以為自己成功了。」

  「怎麼停下來了?」他肯定很清楚下面的一段是什麼,她從他的表情裡看出來。

  「這一段的墨水有些暈開了,」她撒謊說,「我看不清。我能往下跳一部分嗎?」

  他沒有反對。「他讓紐特以為自己瘋狂地愛上了他,讓他以為咒語奏效了,在他寫下這些時,他很肯定紐特讀到以後會恨他的,但他當時不願就這麼死去,他不願就此消失——他自私地想要鼓勵這份感情。儘管他很清楚,那不過是自己的弟弟施捨給一個死人的情感罷了。如果今天換作一個陌生人躺在他面前,紐特說不定也會憐憫他,並且願意讓他以為自己還活著。他的弟弟就是這樣一個人。」

  「理查德.威格拉姆。」

  「什麼?」她驚愕地望著他,他說的話讓她摸不著頭腦。

  「我想起來他藏起的第一個名字,」在房間的另一頭,背靠窗簾抱緊雙臂站著,那個人說著全然不相干的事,「是威格拉姆。你繼續讀下去吧,名字我不太確定。」

  「這就是……這就是你的感受?」

  「別擔心我,我已經讀過它們了。」他笑笑,「請繼續吧,莫雷爾小姐。」

  「從這一天往下數,三年後,」她往下讀,「我在巴黎的一家旅店的房間裡寫下了這本日記的開頭。當時紐特在我身邊睡得很熟,那時候,我們已經是情人了,並且把大半個世界拋在了身後,沒有人會來找我們,我們之中誰也不再是信使了。但這無法解釋有一天晚上,我擰亮床頭的燈,打開這本日記並且寫下了這個開頭。」

  「我很抱歉,弟弟,終有一天你會發現,」她讀道,「這一切只是場演出……」

  「我以為我們已經在人稱的問題上達成共識了——」

  「……但裡面的情感是確實的,也就是同一種情感,「她忽略了他的抗議,「讓我在這上面胡塗亂抹。」她合上日記,直到紐特慢慢挪開視線,僵硬地笑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氣,重新打開它,翻過一頁,讀起來:「西瑟曾經想過,讓紐特擔任信使是一個壞主意。他寧可相信一頭威爾士綠龍不會噴火,也不願意相信紐特不會搞砸這件事。但在當時,和所有的正氣師一樣,他深信自己有轉危為安的本領。」

  她總算找到讓他滿意的語調了:就是這種彷彿在述說一件並不真實的,發生在虛構的雜誌連載裡的語調。她就是這樣開始這份工作的,紐特.斯卡曼德聽了一陣以後,回到自己的那張書桌後面去了,她的目光短暫地離開那份手稿,越過這個奇怪的人肩膀上方,她看到打字機前面的牆上黏貼著一份邊緣破損的地圖,在那個男人手邊,一隻灰不溜秋的小動物抱著他擱下的鋼筆在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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