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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使》第2章
第二章

  「好了,」他說,「不管你此前在期待什麼,那是序幕。讓我們開始吧。」

  他把一根擦過的火柴留在桌子上。「姓名。」

  「斯蒂芬.瑞斯弗德。」

  「年齡。」

  「二十七歲。這是一次調查嗎?」

  「只是聆聽和記錄,請注意:我並不負責得出結論。請告訴我——如果你還記得的話,瑞斯弗德先生——在1918年11月3號,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我接到了一份工作。」

  「是一份臨時委派的工作嗎?」

  「不,是一份原本就屬於我職責範圍內的工作。」

  「談談這份工作的具體內容。」

  這是一個長方形的房間,他們分別坐在一張桌子的對面。桌上有一本記事冊,一支羽毛筆在偶爾翻過一頁的羊皮紙上自動記錄著。屋內寂靜無聲,只有筆尖偶爾蘸入墨水瓶內的聲音打斷他們的談話。沉默的時間長度,表明他不屑於回答問題。

  「我曾經是一名信使。」

  「那麼,值此期間,你為魔法部送信,對嗎?」

  「不是普通的信件,」他艱難地清了清喉嚨,「是……傷亡名單。」

  「抱歉,什麼?」

  「我負責傳達陣亡士兵的死訊,」他有些生氣地強調道。「這些士兵同時也是巫師。」

  「你喜歡這份工作嗎,瑞斯弗德先生?」

  這是什麼意思……對方抬頭看了他一眼,憤懣迅速地消散了,他感到的更多的是疲憊。「不怎麼樣,我不是出於熱情接受它的。想必我的資料告訴你了吧。」

  他的幽默沒有得到欣賞。「那麼你是出於什麼原因接受它的呢?請正面回答。」

  「我希望能夠獲取關於烏克蘭鐵肚皮的第一手資料,但在當時,要離開英國,必須拿到魔法部頒發的臨時出境許可。為了獲得這種許可,我接受了這份工作。」

  「那麼,」厚厚的羊皮紙翻過了一頁,「說說你在1918年末接到的新任務。」

  「我手頭的名單上新增了一個人。我當時覺得,這件事有點不同尋常。」

  「為什麼不同尋常呢,瑞斯弗德先生?」

  「你認真的嗎?」對方聳了聳肩。

  有人敲門。一個姑娘端進來兩杯咖啡。談話暫時中斷了一會。門關上以後,桌子邊沿響起的是勺子攪拌咖啡的聲音。「因為這本來是一份需要兩個人來完成的工作,」他沒有去碰自己那一杯,「而在當時,接到這份新名單的只有我一個人。」

  「說說另一個人吧,他從1915年起就是你的搭檔,對嗎?是他舉薦的你。」

  「你指什麼?」

  「你對他的看法,你認為他是如何看待這份工作的,諸如此類。隨意聊聊吧。」

  「這裡面不存在什麼另一個人,」他冷淡地回了一句,「只有西瑟。和我不一樣,他對待這份工作是很認真的,有時候認真得甚至有點兒殘酷了。我說了殘酷嗎?我的意思是他好像被這份工作的職責要求弄得麻木了,但這只是我的看法。」

  「你好像挺了解這個人。」

  「西瑟.瑞斯弗德是我的哥哥。」

  「那就解釋得通了。」

  「解釋得通甚麼?」他追問。「我實在不明白這種安排,如果要把我送往阿茲卡班,或者說對我使用空空,遺忘,那麼,動手就是了……反正你們也繳了我的魔杖。」

  一個笑容露在他對面那張臉上。「還是來談談你手頭的那份名單吧,你剛才提到,在11月3號那天,名單上多了一項新任務。你被要求去宣告一個男人死亡。」

  他沒有說話。他突兀地抬起一隻手轉動擱在自己面前的杯子,把正對著自己的把手挪開了。杯面晃動著,差點濺到他的手指上。「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你得體諒我們這些正氣師,瑞斯弗德先生。我們對這種工作不太了解,現在從事這種工作的人已經不多了。我們有電話,不是嗎?這麼說來,你被要求獨自前往?」

  「是的。」

  「一般來說,完成這些『任務』的期限是多長?」

  「三天。」

  在筆尖沙沙書寫的空隙間,他似乎想起來什麼。「在第三天後延的二十四小時內,魔法部會派人進行回訪,倘若回訪的正氣師察覺了紕漏,我們會被要求在十五天內『更正這個錯誤』。所以嚴格地來說,從法律上來說,我們有總共十五天的時間。」

  「你剛才說『我們』,」那個聲音似乎感到有趣,「可這難道不是你的任務,先生?」

  「當然,」他尖銳地笑了一聲,「我的意思只是說我。」

  「在1918年11月2號的晚上,你第一次讀到名單上的這個新名字——這份檔案上是這麼說的——給我們描述一下當時的情形吧,你獨自一個人在家嗎?」

  隱忍住的怒火突然一下子爆發了出來。「我看不出來有描述的必要,」他猛然抬起頭,直視對面這個人的眼睛,「我的龍在等著我回家……你知道派特里克今天晚上必須有人陪著,而且埃爾西的眼藥水也只能……我們又不是在寫一部小說——」

  一聲長而尖利的單音陡然響起,令他在打字機上移動的雙手停了下來。他轉過頭,望向沙發旁邊的電話。他的一隻手按在桌子邊沿,轉過身來看了一眼鐘面上的時間。電話鈴聲仍在繼續響起,他回到桌子前,瞥了一眼案頭的包裹。這是從倫敦寄來的,棕色的牛皮紙用細繩扎得嚴嚴實實。他如臨大敵地望了它一陣,最終還是深吸一口氣,把手伸向它。他拆開了那層棕色的外包裝紙,鏡框的一角露了出來,一張便條掉了下來。「斯卡曼德先生,這是我唯一能夠找到的一張關於西瑟的照片,也是去年那場大火沒有毀掉的少數幾張照片之一,這張照片淪落到倫敦一家魔法俱樂部的牆上,我不知道它是如何落到那兒的。店面幾經轉手,顯然店主也不知道這張照片是何時照下的。我沒有把它修繕過,我不知道這是否能夠滿足您的要求……」他就這麼彎腰閱讀那張紙,忘了把它撿起來。等他終於想起該把手伸出去,懷裡的鏡框掉到了地上。鏡框裡的內容馬上就要如同避免不了的真相那樣進入他的眼簾,他當即轉過身拉開抽屜,抽出魔杖對它使用了修復如初。便條回到包裹裡,包裝紙重新裹住了框架,繩結恢復了原貌。

  他再次把手擱到機械鍵盤上,將滾軸裡用過的紙抽了出來。上面的油墨還沒乾。

  打開窗,讓風進來吹乾它,這麼做似乎很自然。接下來的工作進行得順利得多:

  「我當時並不是一個人在家,」巫師說,「我在西瑟的家裡,他和莉塔邀請我去共進晚餐。我已經把這件事情推遲了將近四個月,最後再也無法把它拖延下去了,尤其是在我即將拿到臨時出境許可的情況下,西瑟堅持認為這件事應該慶祝一下。你總不會還想讓我告訴你晚餐上了什麼菜吧?我告辭了一陣子,去了洗手間,我抬起頭來的時候,新增的名字出現在了鏡子裡。我以為自己看錯了,我走出去,想給自己倒杯水喝,可是我很快看到,同一個名字出現在了我自己的那杯清水里。」

  「這些名字總是這樣出現的嗎?」

  「只有當名單上的對象地位卓越的時候。 」

  「比如說一個正氣師。」

  「是的,比如說那樣。」突然間……他感到有些口乾……他喝了一口已經冷掉的咖啡。「但這一次有點不同尋常,我注意到,在座的人裡只有我看到了這個名字。」

  「我們換個角度來看吧,」對方說,「如果你拒絕送達這份名單,會有什麼後果?」

  他心不在焉地笑了……「軍事法庭。」

  「是明文規定的嗎?」

  「是明文規定的。」

  「好的,」筆尖在羊皮紙上停下了,那支羽毛筆自動傾斜著,讓他的問話者把手肘放上去,煙灰缸漂浮在空中,「在11月2號那天晚上,當你得知你的下一個任務是這個名字的時候,你曾經想過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嗎?任何一個當時在場的人?雷斯壯也是一個巫師,她是你哥哥的未婚妻,你沒有想過向她求助?」

  「不,我沒有告訴任何人。」

  「為什麼?」

  他一言不發。「為什麼,瑞斯弗德先生?」嚴厲的追問伴隨著一句咕噥,那個正氣師按鈴對他的秘書吩咐了什麼事。

  他等到門關上以後才回答。「我只同意回答與這個案子相關的一切,這一點和發生的事情沒有關係。更何況,在當時的情況下,不可能洩露名單。信使手中的名單是絕對保密的,如果我把它告訴任何一個與這份工作無關的人,情況會更糟。」

  「更糟?」

  「那麼我和被我不幸牽連在內的知情者就會成為……」他神經質而蒼白地一笑,「……這份名單上的人了。」

  「你似乎認為我們是一個無理的機構,瑞斯弗德先生。」

  他聳了聳肩。這恐怕還是他來到這里以後第一次真正地,發自內心地想要笑出來。他臉上的肌肉一陣不聽使喚地震顫,說不定他的臉真的想要做出一個笑容,但他的肌肉記憶呼應不了這個要求。「請快一點吧。」他壓低聲音請求。

  「現在仔細想一想,瑞斯弗德先生:1918年11月2號,在你第一次看到被分派給你的新任務以後,你做了什麼?」

  「給我一點威士忌。」

  「你做了什麼,瑞斯弗德先生?」

  鈴聲再次響起。這使得他在那個句子的結尾多打了一個r。卡住的R鍵許久沒有回彈,他已經站起來,走到電話機旁,幾乎像要與人決鬥一樣把話筒取下來,靠近耳朵的一側。「斯卡曼德先生,您有一通從倫敦來的電話,需要為您轉接嗎?」

  「接過來吧。」

  咔噠一聲,R鍵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紐特,」一個聲音漸漸從嘈雜的背景中顯現,因為線路的緣故有些失真,「是你嗎?他們撤回了對你的禁令,你在聽嗎?會議剛結束——雖然很可能還有一長串的手續要辦——但你可以回倫敦來了。」

  他在呼吸。吸氣,呼氣,他的手指在話筒的一端留下了帶汗漬的指紋。「紐特?」

  「我『可以』回倫敦來了,蒂娜?」這一次,他絲毫沒有掩飾話裡的諷刺。

  「是的,他們容許你回倫敦來了。」

  「我再打電話給你。」

  她還要說什麼,他把話筒擱了回去。從打開的窗戶拂進來的風吹落了一些他疊在桌旁晾乾的稿紙,他邊走回去邊把它們拾了起來。把一疊紙張夾在腋下,他伸出胳膊去將窗戶關小一點,意外地聞到了空氣中金合歡樹的氣味。他恍惚了一陣。

  一張寫著「魔法部否認存在信使,相關內容純屬捏造」的剪報掉了出來,他也不去管它。報紙附圖裡他自己那張被聚光燈對準的,像是等待著被野獸撕開喉嚨的臉在動。那張圖片把一個動作準確拍攝下來:他伸出手,撥開對準臉部的閃光燈。

  那個斯卡曼德第二次重複這個動作的時候,真正的斯卡曼德將捲軸下的紙調好了。

  他把剛打完的那張紙撫平,打開鋼筆把「你做了什麼(1)?」劃了一道線,在後面寫上更正的「你幹了什麼,瑞斯弗德先生?」,他覺得現在事情有點進展了。

  「我換了名單。」

  「具體來說,你是怎麼做的?」

  「我們一直保存著一份備用名單,通常是為了防止正本損毀,普通人辨別不出來兩份名單的區別,因為它們肉眼看起來沒有什麼區別——我的意思是說,在那天晚上之前。在那個名字加上去以後,兩份名單當然變得不一樣了。於是,我用一直帶在身上的那份副本把正本換了。然後,我再用無杖魔法,把新名單給燒了。」

  「這個決定花了你多長時間?」

  「十五分鐘……十分鐘把自己關在洗手間裡的思索,還有五分鐘的具體實施。」

  「看,這就是這件事情裡我一直沒能理解的一點,儘管它已經被全方位多角度地報導過了,瑞斯弗德先生,」那個正氣師的兩隻手交握在一起,擱在桌面上,彷彿是為了強調什麼,「為什麼不直接執行魔法部要求你的事呢?為什麼不去告知這個可憐的人?難道你不希望他早點下葬嗎?那樣一來,事情不是簡單得多嗎?」

  「因為他相信自己還活著。」

  「你是說,錯誤地相信。讓我們別漏了這幾個字。」

  「對於生命來說是沒有錯誤與正確之分的,也許對律師來說有,但對巫師來說沒有。你也許讀過我那本關於魔法生物的書,裡面對這個問題做過詳細的解釋:沒有值得保留下來的生物和不值得保留下來的生物,牠們的生命都是有價值的。」

  「你把這個人的生命和一條威爾士綠龍的生命相提並論?」

  「為什麼不能?」

  「可是,早日讓他意識到事情的真相,這才是人道主義的考慮,你不認為嗎?」

  「不,我不這麼認為,」他激動得有些聲音顫抖了,這讓他表現得像是一個歇斯底里的人,「因為這個人——他也是一個信使。」

  「就因為這樣你覺得他應該獲得豁免?」

  「就因為這個我覺得他應該得到尊重,」斯蒂芬說,「他做過了選擇,他去了戰場,現在他希望再能夠把自己的生命延長一段時間,他沒有危害到任何人,他不該為這一點受到審判。誰也沒有權力——不管是我,還是任何人——」

  「誰也沒有受到損害,你真的相信這一點?」

  「是的……我想是的,」他閉了一下眼睛,「……是的,我真的相信。」

  他停下來,為了喝一口他一直沒能得到的那杯威士忌。現在那個杯子擺在他的手邊,裡面裝的不是烈酒,但他還是把它端起來喝了一口。手指再次落到圓形的機械鍵時,他覺得它們有些發顫,不過這不影響他接下來要打的那幾行——結尾:

  「那麼在1918年11月3號,也就是你換了名單的第二天早上,發生了什麼事?」

  「我起床,在吃過早飯以後,叫醒西瑟。那段時間我住在他那裡。我讓他看了新送來的名單——因為名單每天都是由郵差一早送來的,所以它會在我身上——他並沒有懷疑。真正由郵差送來的那份名單,我還一直保存,但沒有給他看過。」

  「你能現在出示那份名單嗎?你在紐約被捕的時候據稱隨身帶有這份名單。」

  他把它拿出來遞過桌子。那個正氣師打開它,簡略瀏覽了一遍。然後他把它轉過來,寫有字蹟的那部分對著斯蒂芬把它打開。「現在,請指出裡面新增的那個名字。」

  他簡直完全沒有看那張捲起來的羊皮紙,那份捲軸一樣的東西四角都已經磨損了。他閉上眼睛都能把那個名字指出來。「你確定嗎?很好。你能夠把它讀出來嗎?」

  「西瑟.瑞斯弗德。」

  「非常感謝你的配合,」那男人把名單捲起來,用魔杖點了一下,它自動滑進了一個打開的櫃門裡,「我們明天繼續吧,瑞斯弗德先生。你有什麼要補充的嗎,如果你有想要的東西——書,或者衣物——我們可以允許探訪你的人帶進來。」

  「不,我想沒這個必要。」

  那位先生開始收拾桌子了,雖然魔法能夠在瞬間把一切弄得整整有條,但他好像更喜歡親自動手。「最後還有一個私人問題,就當我是好奇吧,斯蒂芬,」他第一次被叫到名字,在此之前他以為這人忘了他有一個名字,「你是不是後悔了?」

  他可以不回答這個問題的,但他遲疑了一會還是說:「……是的。」

  那張臉點點頭,彷彿這是一個理所當然的答案。「晚安,瑞斯弗德先生。」

  他在「門在他身後關上了」後面打上一個句號。停止。將紙取下來擺放整齊。他靠上椅背,映入室內的光線緩慢地浸潤他的雙眼。這裡的黎明來得太快了,可以說是在轉瞬之間到來的,這一點他還沒有適應。相框取出來的時候,一個邊緣沒有打磨光滑的地方擦破了他的手指。他凝視著裡面那張面孔,然後把它轉了過去。

(1)紐特把what procedures have you taken改為了what have you d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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