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一
費獨行心頭一震,但轉念一想又覺不對,白雲芳藝出“神州七俠”之首顧大先生,一身所學非比等閒,哪會就這麼一點聲息沒有地讓人擄了去,眼下這座“北京城”裡挑不出幾個能勝過她的人,就連她幾位師兄都不行,那怕把“神州七俠”都算上,也不可能一點聲息沒有地就制住了她。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說這些不知來路的人當中,有絕世的高手?
費獨行正自心念轉動,一眼瞥見腳前有顆破裂的球狀物,拇指那麼大!
他俯身拾了起來,那是顆破裂的蠟九,裡頭是空的,什麼都沒有!
這顆破裂的蠟丸是從那兒來的?
費獨行暗暗好生詫異,忽然他心裡一動,把那顆破裂的蠟丸湊近鼻端聞了聞,蠟丸裡有股子香氣,費獨行何許人也?一聞就聞出來了,那正是薰香的氣味!
他明白了,當時的情形可能是這樣的,不知道哪兒丟來這麼一顆蠟九,白雲芳一時好奇拾起來捏開了,裡頭的薰香跑了出來!白雲苦來不及閉息吸進了鼻子裡!
對!準是這樣,要不然白雲芳怎會這麼容易,而且一點聲息也沒有地就讓人擄了去!
擄去白雲芳的準是適才那些不知來歷的人。
費獨行好後悔沒擒住一個活口,現在他上哪兒找白雲芳去?
白雲芳是個姑娘家,長得又那麼美,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可叫他……一念及此,他不由機伶伶打了個寒顫!
就在這時候!他忽有所覺,霍然轉身,就要揚手!
只聽一個冰冷話聲傳了過來:“別出手!我是來送信的!”
費獨行收勢凝目,只見前面暗影中走出一個身材瘦高,面目陰沉的黑衣人來,他冷冷看了費獨行一眼道:“姓費的!你得保住了你那上司的一條命,你要是傷了我,她可也就活不成了。”
費獨行雙眉一揚道:“你們把她弄哪兒去了?”
那黑衣人道:“你不用擔心,一個很安全,但很隱秘不愁吃、不愁喝的地方!”
費獨行道:“下五門的熏香,這手法……”
那黑衣人道:“我們這些人是只求達到目的,向來不擇手段的,只能達到目的,在我們看來那就是上等手法,其實,對付你們這種狗腿子,還用講究用什麼手法麼?”
費獨行一步跨到了他面前,揚手就要打。
黑衣人一驚急道:“你不顧你的上司了?”
費獨行硬生生沉腕收掌。
黑衣人暴退數尺,老半天驚魂未定,道:“你算是識時務……”
費獨行冰冷的道:“答我問話!你們究竟是哪條路上的?”
黑衣人道:“我會告訴你的,我們沒打算瞞你,這種事也該讓你明白,我跟你提個人你就會知道了……”
費獨行道:“誰?”
黑衣人道:“綠雲!胡三奶!”
費獨行微微一怔道:“原來是她!我始終沒摸清她現在哪條路上。”
黑衣人道:“你聽說過‘四大天王’麼?”
費獨行兩眼一睜道:“教匪!”
黑衣人道:“教匪就教匪吧,我們不在乎,也聽慣了,反正你現在得聽我們的。”
費獨行道:“你們可知道,綠雲她欠我的?”
黑衣人道:“她欠你的是欠你的,你剁碎了她也不要緊,可是你不該挑了我們創之不易、經營多年、花了多少心血的‘北京’分壇!”
費獨行道:“恐怕你們也欠我的吧?”
黑衣人道:“我們也欠你的?這話怎麼說?”
費獨行道:“綠雲她入教恐怕不止一天半天,當初她那麼害我,不是你們的授意麼?”
黑衣人臉色一變道:“你琢磨出來了?”
費獨行道:“別把姓費的當傻子、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挑了你們的‘北京’分壇就跟要債一樣,是理所當然的事。”
黑衣人陰陰一笑道:“可是你現在欠的更多,還的也要更多。”
費獨行道:“當初你們欠我的,如今我要了回來,應該是扯平了!”
黑衣人微一搖頭道:“可是我們不這麼想,我們只認為是你欠了我們一大筆帳。”
費獨行道:“這麼說你們是不講理了?”
黑衣人嘿嘿一笑道:“江湖上是個講理的地方麼?跟你們這種狗腿子還用得著講理?姓費的!你人在矮簷下,還能不低頭麼?”
費獨行伸出了手道:“你帶的信呢,拿來?”
黑衣人道:“我帶的是口信!”
費獨行收回了手,道:“那就說。”
黑衣人道:“你想不想贖票?”
費獨行道:“你多此一問!”
黑衣人道:“想贖票你就得付出些代價。”
費獨行道:“那容易,你們要多少錢?”
黑衣人微一搖頭道:“我們不要錢,我們要那根‘紫玉釵’跟那對‘水晶圖’!”
費獨行“哦”地一聲,淡然笑道:“對了!這原是你們想了多少年的東西。我到什麼地方去贖票呢?”
黑衣人道:“明天這時候你到這兒來,自會有人帶你去贖票,聽清楚了,你來!你一個人來,要是讓我們多看見一個人,要別怪我們撕票!”
費獨行道:“這個你放心,江湖上我走了多少年了,不會不知道利害!”
黑衣人道:“那就好!”轉身要走!
費獨行道:“慢著!”
黑衣人轉了回來道:“你還有什麼事?”
費獨行道:“你也給我帶句話回去,我要的是活人,而且要毫髮無傷,要不然的話,你們這些來京的人,一個也走不掉。”
黑衣人倏然一笑道:“怪嚇人的!你放心,一行有一行的規矩,這個我們懂,你再聽我一句,別想跟蹤我,肉票不在我去的地方,你要是不信,或者想逼我們撕票,你可以試試,言盡於此,告辭了!”
他轉身行去!很快地隱入了暗影裡!
費獨行沒多停留,轉身也走了!
夜已深,人已靜,費獨行踏進了“中堂府”,他剛進門,迎面匆匆來了杜毅,他道:“這麼晚了上哪兒去?”
杜毅一怔抬頭:“喲!怎麼這麼巧,我正要找你去!你怎麼回來了?”
費獨行道:“我知道你要找我,不敢勞動你的大駕,所以就回來了!”
杜毅一怔說道:“怎麼說,你知道?”
費獨行道:“跟你開玩笑的,我又不是大羅金仙,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杜毅道:“中堂有事找你!”
費獨行微微一愕道:“這麼晚了,什麼事兒?”
杜毅搖頭道:“不清楚!不過一定是要緊的事兒,要不然中堂不會在這時候找你,再說他又不是不知道這時候你在幹什麼?”
費獨行道:“中堂在哪兒,在小樓上?”
杜毅道:“不!在書房裡。”
費獨行說了聲:“走!”兩個人並肩往裡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