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前往英國 [VIP]
因為金主的站隊,天平徹底傾斜,溫健這大胖子對夏凱凱的國際審美沒信心,但絕不會對華星國際舞蹈學校的校長質疑。
短短時間就徹底放棄了自己的堅持。
其實吧……換一個心態來看,雖然夏凱滑出的那套撚轉步過於婉約,但確實很優美,好吧,就這麼定了。
穆淵將視線從夏凱凱的雙眼裏“拔”出來的時候,耳廓有點莫名的熱。
他醒了醒嗓子說:“接下來你們的比賽是什麼?”
夏凱凱說:“世界花滑俱樂部聯賽。”
“什麼時候?”
夏凱凱蹙眉說:“其實這個月底,第一個分站賽就已經開始了。”
穆淵轉過身來,看他,一副等著解釋的模樣。
夏凱凱說:“這個聯賽的制度像世界大獎賽,總決賽前會有六場分站賽,每半個月一場,在全世界各大俱樂部舉辦,最後挑選總分數在前八名的各個項目選手參加。不過與世界大獎賽不同的是,這個比賽分專業組和業餘組,然後再按照年齡分成少年甲組和少年乙組,青年甲組和青年乙組,以及成年組,年齡方面……限制比較寬鬆。”
穆淵揚眉:“所以歷史最大年紀是多少?”
“好像記錄是五十六吧。”
穆淵默:“……”
這樣想了想,穆淵又說:“月底的比賽是?”
“法國倫樂塔俱樂部的比賽。現在報名已經結束。”
“下一場?”
“在英國博爾倫斯俱樂部,正在報名中。”
穆淵看他。
“正在猶豫,時間上還是有點緊張。”之前的節目,俱樂部的人都在鼓掌,那是因為對冰舞缺乏瞭解,被夏凱凱的舞姿迷惑,事實上兩個身上的毛病都有很多,小細節還需要打磨。
想到這裏,夏凱凱喊了一聲:“溫教,你來一下。珊珊,你也來。”
等著人到了身邊,他問道:“我們下個月要不要去英國比賽?”
溫健驚訝,揚眉:“這就去啊?”
夏凱凱說:“我是這樣想的,再多的訓練都比不上一次比賽帶來的成長更大。我們這對組合其實缺少的不僅僅是細節打磨上的時間,還缺少參加大比賽,與國外選手對抗的經驗。一場比賽可以讓我們自檢到自己身上的不足,也能夠對對手的實力有一個更加具體的評估。而且別忘記,我們還有一次機會。”
溫健蹙眉,相對而言趨於保守:“再練兩個月,參加最後兩個分站賽不是更好?”
“如果那時候才發現錯誤,留給我們調整的時間不多了。”
“但你們身上問題還很多,這些地方都沒有練好,就要去參加比賽,會不會太過魯莽。”溫健蹙眉,“而且俱樂部現在的情況你也看見了,百廢待興,大家都不願意看見失敗。”
“你只是負擔太重。”夏凱凱知道當職業和產業糾纏在一起的時候,要不是讓人變得無畏,就讓人變得膽怯。溫健現在被俱樂部的發展限制住了手腳,他不敢冒險。
“珊珊你說呢?”溫健在拉同盟。
“雷蒙德先生您看呢?”夏凱凱也拉來自己的隊友。
周悅珊的視線一和贊助商對上,蹙著眉就說道:“我都可以。”
穆淵則說:“比賽,成長,調整,越早越好。”
溫健不高興!
寶寶也有脾氣!
你們兩個人組隊,一個贊助商,一個大股東,這不是欺負人嗎!
溫健一甩手,氣鼓鼓地說:“隨便你們!”
看著溫健的反應,夏凱凱哭笑不得,哄著人說:“這樣,我們先去瞭解一下英國比賽的情況,報名人員啊,裁判偏好的,然後再看我們自己到這個月底為止訓練的程度,然後再確定這一趟有沒有必要過去。”
溫健看他,蹙眉。
夏凱凱說:“你不會是緊張吧?沒有帶隊過國際的比賽?”
溫健瞪眼:“誰緊張了。”
夏凱凱笑:“你看,你都沒去過,我去過嗎?珊珊去過嗎?”周悅珊搖頭,夏凱凱又說,“我們要儘早適應國際大賽的壓力,才能夠真正強大起來。”
溫健抿緊了嘴,在猶豫。
穆淵在邊上聽的蹙眉,總覺得這一幕很熟悉,但又想不起來。
於是,經常被雨果這樣勸(hu)導(you)的穆淵覺得有點不高興,將臉移開了,對那個蠢胖子教練心裏鄙視到十足。
但溫健確實是個乾脆人。
當初夏凱凱表現出花滑天賦的時候,他都能夠從倪白手裏搶走夏凱凱自己教,後來開俱樂部也是乾脆的將車房都抵押貸款,放著好好的小資生活不過,跑到A市來經營俱樂部。
所以只要給溫健一個可以拼命的理由,即便他內心是傾向於保守發展的,依然會充滿幹勁兒!
“也行,你們加緊了練,別忘記月底就要決定需不需要比賽了,到時候能力水準不夠,難道出國丟人去嗎?”溫健大手一擺,催促著夏凱凱他們再次上冰。
不說溫健眼裏突然燃起的殺氣,就連夏凱凱和周悅珊心裏也湧出了急迫感,像是鬥志,那種對即將參加比賽的一種迫切和緊張。
回去訓練,夏凱凱落後了一步,對著穆淵笑,說:“謝謝你。”
穆淵冷漠地看他,淡淡地說:“壓力會讓人成長。”
“是的。”夏凱凱點頭,“雷蒙德先生,我也會努力。”
穆淵眨了眨眼,想說你這種對著我發誓是幾麼個意思,想讓我說什麼?拿了獎牌給你更多贊助?還是承諾你個人獎金?眨巴著一雙單眼皮看著我幹什麼?200萬的贊助還不夠嗎?
冷漠地“嗯”了一聲。不是他的問題,夏凱凱這個人的眼睛真的很有問題,醜到讓人移不開視線。
有了更近期的目標,大家的精神面貌馬上就不一樣了。
緊張的迫切感在身後追逐著,對待問題上的態度也變得積極而猛烈,產生爭議的時候就連周悅珊也會加入話題爭論。但是這種爭執並不會很久,甚至經常沒有答案,一切都讓身體去給出答案,不服氣跳一遍就好,自然知道哪種更合適。
一個下午,他們跳了五個完整的自由滑。
一轉眼,一天的訓練結束。
忙碌的總裁大人空閒的過分,竟然搬了個老板凳,坐在2號滑冰場的外面,一邊辦公,偶爾抬頭看看冰上兩人的訓練。
溫健和周悅珊開始很不習慣,但是後來覺得金主爸爸真的很安靜,漸漸也就把人忘記了。至於夏凱凱則是習慣了,一開始就全神貫注,然後一旦對這個編排有什麼想法就會馬上提出來,在爭論不下之後只要一叫上穆淵,基本都是夏凱凱勝利。
在審美上,穆淵的水準和夏凱凱差不多,兩人的眼光是國際標準的,立場完全一致。
他們這邊訓練的熱火朝天,俱樂部的其他角落也是熱火朝天。
才來的教練基本都會被叫到角落裏聽見同事對自家老闆的一通誇。
一個人可能是拍馬屁,要是人人這麼說呢?就算沒見過,也會在心裏對老闆的實力有一個新的評估。
因而就導致下午夏凱凱他們合樂訓練了五次,每一次另一個冰面都會空場,所有人都跑過來圍觀老闆的冰舞。
然後吧……服氣了!
確實是專業的水準。
簡直就是視覺上的一種享受,和看雙人滑時因為可能他們做出某個高難度動作會失敗時候的緊張感不同,冰舞完全是一種流暢的,意境貫穿始末的冰上運動,觀賞性極其的強。
雷利一連看了五場冰舞自由滑的節目,不但沒有看膩,反而越發的覺得好看。
藝術是經得起時間考驗的,是讓人有種鑽進去被吸引的感覺,甚至可以說,這套節目本身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滑冰的那兩個人,他們的能力,他們對節目的認真,讓人心裏很踏實,甚至有種騰飛前的預感,連帶著讓他這種旁觀的人都彷彿熱血沸騰。
晚上下了訓練,雷利上了俱樂部的APP。
論壇裏最顯眼的就是王濤唱衰金鑫俱樂部的帖子,而且這些天斷斷續續的也蓋了很高的樓,但是帖子的主人早就去唱“鐵窗淚”了,自然無瑕再煽風點火。
因此,討論的內容已經發展到了另外一個方向,而且一眾花滑俱樂部從業者聊的如火如荼。
“看過新聞,炒作的痕跡很明顯,俱樂部沒錢是假,其實點子很硬吧?出現這樣的問題都能經營下去?”
“並不討厭金鑫,但是說實話,這一波秀有點過了,先踩再拉,說到底就是炒作俱樂部嘛。太現實太專營,有點不太喜歡。”
“聽說創世紀的雷利去了金鑫俱樂部,金鑫俱樂部這是要做大了嗎?半個京城還不夠啊?搞這麼一手,胃口大到想要吃掉整個華國的市場嗎?”
“創世紀正在轉型的關鍵期,卻被金鑫俱樂部撬了牆角,我估計兩家要撕起來,你們有什麼內幕消息嗎?”
“我在創世紀的朋友也沒什麼內幕,但雷利過去金鑫是事實。喬迪這人大家都知道,背景硬,脾氣囂張,肯定不會忍了這口氣,我坐等兩家撕逼。”
“雷利也有問題吧?金鑫給他多少錢?創世紀培養了他多久?說走就走?我接觸的很多老外都好像不太在乎人情,極致的利己主義,還非得說什麼人權,什麼自由的,真沒意思。”
雷利好好的心情一下就沒了,很生氣。
他一直沒在論壇裏說過話,原先是覺得交流麻煩,生活也過的太過苟且,就連參與這些討論的念頭都沒有。但是今天他的自尊心空前的膨脹,身在詩和遠方的世界裏,雷利找來了翻譯軟體,氣呼呼的把自己的心情和感受發了出來。
“我是雷利,我有話要說。
我和創世紀的合樂即將到期,相信就業平等雙向選擇並不僅僅是在世界其他國家,華國也是一樣。在沒有合約的約束下,我有自己的理想和目標,請各位不要胡亂猜測。
金鑫俱樂部是一家專業性很強的俱樂部,選手的實力也很強勁,尤其期待夏老闆和周女士即將的大賽征戰,相信到時你們就會知道我為什麼會選擇金鑫俱樂部。
我也奉勸各位一句,有志向的教練可以考慮一下金鑫俱樂部,現在俱樂部正在招收有實力有經驗的教練,待遇極佳,隊員儲備也很不錯,我很希望有更多的朋友能夠和我一起為金鑫的未來努力,我們一起走在歷史的軌道上,是我們的人生最有價值的時刻!”
雷利的中文不是很好,其實這段話發出來有點奇怪,但是意思已經達到了,他氣鼓鼓地按下了發送鍵。
很快就有留言出現在了他的帖子下面。
“哎呦?這是雷利?真人還是假人?”
“這老外怕不是有病?擱這兒喊什麼口號?”
“我相信金鑫俱樂部的實力,畢竟閆冰冰時期金鑫就是國內有名的大俱樂部。但我必須得說,你再有名,再能耐,咱們做俱樂部的誰能逃過國家隊的魔咒?最後閆冰冰不也去了國家隊嗎?所以省省吧,你的理想和目標不是其他人的未來,我現在就想要拿份工資好好地活著,說什麼歷史價值,那是留給偉人的形容詞,和你有什麼關係?和咱們又有什麼關係?”
“唉……大兄弟,聽哥一句勸,現實一點,咱們俱樂部的教練要學會苟且,你也不小了,還相信童話故事?”
帖子下面充滿了負面的能量,俱樂部的人簡直被現在華國的體制教育壓得喘不過氣來,一開始進入行業的雄心壯志早就被現實消磨,很多人現在都認清了自己的身份,不過就是一個俱樂部基礎班的教練罷了。
有門路的都去體制內當教練了。
剩下他們這些人,就這樣吧。
俱樂部的APP實在太冷清了,雷利刷到晚上十一點,也只有區區六個留言,還沒有一個站在他這邊的。
他放下手機躺在了床上,不甘心地想,這些教練不聽他的勸,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閉上眼睛,腦海裏反復播放的都是悠揚的旋律,蹁躚的人影在他的腦海裏滑來滑去,好像長出了一對翅膀飛上了天空。
真美啊!
……
第二天的上午,金主爸爸再次坐在老闆椅上看訓練,這一次身邊還擺了張小桌子,上面放了一杯加了一勺糖的紅茶。
樓上舞蹈工作室的合作老師溫妮下來的時候,偷偷地看了自家的老闆好幾眼。
這都什麼毛病?
自家的產業不管,跑來看樓下俱樂部的隊員訓練,你要是對滑冰感興趣就上冰滑啊?做出一副這是我的地盤我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的姿態,也不怕人家俱樂部的人煩你。
給錢的是爸爸,俱樂部還真就沒人煩穆淵。
你們見過這麼好的金主爸爸嗎?給錢給人給解決麻煩,關鍵人家旁觀的即便稍微高調了一點,卻沒有指手畫腳的意思,無論冰上的三個人怎麼爭議,只要沒有問到金主爸爸,金主爸爸都淡然地坐在原處,除非請教到了他,他才會發表自己的建議。
這樣的贊助商哪兒找去!
所以儘管坐著看,沒問題,老闆椅坐著舒不舒服?紅茶可還合口味?要不讓服務台再給您切點水果?要是餓了我們還能幫您炒蛋炒飯呢。
穆淵是真的不煩人。
主要是習慣了。
原先他才萌芽自己感情的時候,特別看不慣雨果和女搭檔“卿卿我我”的跳舞,他就作天作地地把人給攆走了。氣的雨果那是一通調教,終於養成了穆淵淡然欣賞訓練的好習慣。
並不是說真就不介意女伴兒的存在,但是卻不會再那麼激動,也會用自己的角度去欣賞雨果訓練的時候,那種汗流浹背,沾濕了衣服的美感。
在高光加持的雨果身邊,女伴兒就像是打上了馬賽克一樣,事實上,到現在穆淵可能迎面撞上周悅珊都認不出這人是誰。
不喜歡的不看就是了,何必逼著自己難受?
穆淵淡然地看著訓練,也沒發現從昨天到現在他的情緒都很穩定,就連睡覺的時間都長了一點。
他喜歡這種感覺,就像雨果還在的時候,心有安放的地方,無論身在何處,心都如磐石般的踏實。
但是下午就要走了。
穆淵並不太想走。
但他不得不走。
他沒有繼續留在這裏的理由,而且有些工作除了他沒人可以替代,他必須去做一些他不喜歡做的事。
因此上午看完訓練結束後,穆淵又吃了藥,然後一路散發著冷氣,蹙著眉去了機場。
丹尼醫生一直陪在穆淵的身邊,默默觀察著穆淵這兩天的情緒變化,然後若有所思。
進機場安檢的時候,安檢人員不過在穆淵身上多花費了十多秒的時間,穆淵就用英語問了一句:“你在做什麼?你在耽擱我的時間,我完全可以投訴你!”
丹尼醫生像是哄著一頭齜牙咧嘴的狼一樣,將穆淵哄走了。
他說:“你離開前有和夏先生說過嗎?或許他在奇怪為什麼下午沒有看見你。”
這句話是建議,也是試探。
齜牙的狼瞬間藏起了自己的牙齒,還用猩紅厚實的舌頭舔了舔自己乾燥的鼻子,然後慢悠悠地搖著尾巴掏出了自己的手機,低頭查找著夏凱凱的電話號碼。
丹尼醫生的眉毛揚起來。
再揚起來。
繼續揚起來。
揚的簡直飛入天際。
“我的天……”丹尼醫生嘀咕著,像是精神病人一樣喃喃自語,然後時不時地看向站在路邊上就忙不迭地發著短信的病人。
……
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說長不上,而且說短也不短。
每天重複做一樣的事情,會覺得時間過得很快。
穆淵離開後四天,斷了所有的聯繫不知道去哪兒浪了大半個月的閆冰冰,終於出現在了俱樂部的二樓。
夏凱凱訓練中途休息的時候,抬頭就看見了趴在二樓看臺最顯眼處的閆冰冰。
他想了想對周悅珊和溫健說:“閆冰冰回來了,我離開一會。”
夏凱凱彎腰脫鞋的時候,溫健問他找閆冰冰什麼事?
夏凱凱解開鞋帶的手頓了頓,自己也不清楚有什麼事,但事實上閆冰冰這種彷彿失蹤的行蹤讓人有點在意,再加上他在閆冰冰的手機上發過很多希望閆冰冰贊助的短信,但是現在他們已經有了贊助商,自然是要解釋一下的。
夏凱凱換好鞋,上了二樓,閆冰冰已經換了個姿勢,也在等他。
走近了看才發現閆冰冰的狀態不是很好。
皮膚慘白,沒什麼精神,眼圈很黑,就像天天熬夜一樣,身上就算穿的再整齊,但是擋不住他臉色的憔悴。
夏凱凱對他招了招手。
閆冰冰懶洋洋地走過來,和他一樣趴在護欄邊上往下看。
夏凱凱說:“包飯頭,教練和隊員都反映食堂的飯菜品質下降了,你得注意飲食標準啊。”
閆冰冰愣住,瞪他:“什麼包飯頭?吃不好去和經理反映去,你和我說什麼。”
夏凱凱說:“每週吃一頓白灼蝦,他們也同意。”
“吃蝦?你知道一個人的伙食標準是多少嗎?”
“所以想和你商量呢。”
“每人多交一百塊,一月四次蝦。”
“你買活的啊?要那麼貴?”
“你瘋了?活的才止一百?”
“死的?那種凍死的?一臉生無可戀的,等著下鍋被人煮著吃,肉質還發柴的那種?蝦也是有尊嚴的,活蹦亂下的下鍋,就算死也死的轟轟烈烈。”
閆冰冰盯著夏凱凱看了好一會,然後就笑了:“蝦要什麼尊嚴?”
“怎麼就不要了?人為什麼活著,不就是為了越活越好,越活越有尊嚴嗎?每天睜開眼睛腦袋裏什麼東西都沒有,那不叫活著,叫行屍走肉。”
閆冰冰臉上的笑一下就僵了。
夏凱凱也收了笑,眸色平和地看著他。
到底沒忍住,讓自己的聖父心出來蹦躂了一下。
主要是眼前的閆冰冰太憔悴了,冷眼一看都讓他忘記了上樓的目的。
這下可好,說了不該說的話,正好也不用解釋贊助的事了,反正閆冰冰是肯定不會贊助的。
果然,閆冰冰把身子緩緩撐直,冷冷看著夏凱凱,說:“你懂什麼?不懂就別隨便說話。滑成那樣兒,你想教訓誰呢?還是以為買下了俱樂部你的職業生涯就有保障了?你知道無論怎麼努力,那種被人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嗎?那種怎麼努力,怎麼……”閆冰冰的胸口起伏,眼眶裏浮現了血絲,說不出話來。
夏凱凱看著他。
閆冰冰蹙著眉,招呼也不打一聲,轉頭就走了。
夏凱凱沒有多看閆冰冰一眼,而是低頭去看冰上正在訓練的孩子們。
年輕的,充滿了蓬勃向上的氣息,那種破土發芽的勇敢正是當年。然而這些無畏的精神,卻在長大的過程裏經歷了太多的風雨,而漸漸被消磨掉了。
能夠真正蓬勃生長的畢竟只是少數,在那些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中長大的他們,只因為從不缺少迎難而上的覺悟。
……
一轉眼,就到了月底。
壓著最後的報名期限,溫健還是決定為夏凱凱他們報了名。
米國花滑俱樂部總部收到了來自華國的冰舞報名表,這件事還引起了小範圍的議論。
“哦,你猜我在信箱裏看見了什麼?”一名豐滿的黑人女性在打開自己信箱的時候說道。
她的同事好奇地問道:“看到了什麼?”
“一封來自華國的俱樂部報名申請。”
“華國?金鑫?”這是一個老員工,她參與了很多屆的俱樂部聯賽,說起華國的話,只有金鑫俱樂部每年都會寄來報名申請。她笑著又說,“那個國家那麼大,每次卻都只有一家俱樂部,一個人參加,事實上華國的花滑很強不是嗎?他們去年的男單選手甚至拿下了奧運會的冠軍,是年度最優秀的花滑運動員,可是他們的俱樂部就相當於不存在。”
“他們國家給錢培養運動員,而其他大部分國家都是老闆給錢。”這個黑人女性笑著,點開了報名申請,在進行註冊的時候說道,“但今年不是一個人,他們來了兩個人。”
“終於多了一個選手嗎?”
“不,他們這次參加的比賽是冰舞。”
“冰舞?”好幾個聲音重疊在了一起,辦公室裏一邊辦公一邊聽別人聊天的人都忍不住地加入到了這個話題裏。
黑人女人聳肩:“是的,冰舞。”
“哈哈!”辦公室的各個角落不約而同地傳來短促的笑聲。
溫健在將報名申請寄過去的第二天就得到了回復。
非常公式化的回信,期待、等待、蒞臨等詞語出現在回信裏,卻感受不到太多的熱情,冷冰冰的。
然後矛青又帶著比賽相關的資料又去了一趟冰協。
華國參加比賽很麻煩,上面的主管部門很多,冰協只是一個地方,體育總局那邊也要送資料。
但是和米國那邊不同,冰協這邊倒是比較熱情,甚至冰協專門負責國內運動員訓練和比賽的錢主席還將矛青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裏,仔細地問詢了一遍。
錢主席說:“在知道閆冰冰將俱樂部轉賣之後,我還一度有些焦慮,你是知道的,咱們的下一步計畫就是改制成俱樂部的模式,像這種全民體制的制度已經和世界脫軌,交給資本運營其實才是最好的方法。但是我們冰協也推出了各種方案,到現在為止效果都不明顯,步步艱難。”
“矛經理,我真的很高興你們俱樂部依舊願意走在專業的路上,所以這次比賽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聯繫我,我力所能及的給與你們更多的幫助。”
“哦,對了,夏凱凱他們的成績怎麼樣?大概達到什麼水準了?有把握嗎?要不要我安排一次與國家隊的合訓,大家互相學習,交流一下。”
矛青笑著拒絕了,只說:“我只負責俱樂部的運營和管理,像比賽和訓練這一塊,通常由夏總和溫總負責,我回去會告訴他們您的建議。”
錢主席好心提議,矛青看意思不想接受的,錢主席笑了一下,也就不再提了。
等著矛青離開後,錢主席還叫來人詢問:“金鑫俱樂部那邊的兩個冰舞選手你們誰瞭解過?實力怎麼樣?”
沒有人知道,他們根本沒參加過任何的比賽,而且金鑫俱樂部轉手的太突然,這兩個選手可以說是突然冒出來,資訊幾乎為零。
錢主席不太高興,雖然說俱樂部因為基本都商業性質濃郁,屬於半託管狀態,但也不至於一問三不知,這讓他對冰協工作人員的能力質疑。
等到了第二天,終於查到了一些零碎的消息遞到了錢主席的辦公桌上。
錢主席一看,哎呦!省冠軍的實力啊?也對,俱樂部也就這個水準了,是自己期待太多。
但錢主席過去兩年被某個人打臉打的太厲害,思想上已經得到了進一步的昇華。
他覺得吧,金鑫的人既然只是省一級的,那就更要去國家隊取經了,而且這種俱樂部的聯賽本身選手水準就不高,沒准省一級的也能滑一滑,當年閆冰冰不也拿到過一枚銅牌,要說那時候閆冰冰的水準,其實也很一般嘛。
然後錢主席奔著呵護幼苗,促進俱樂部健康發展的想法,聯繫了國家隊那邊提了提這件事,三言兩語的敲定的時間,就通知矛青去了。
“通知”。
不是商量。
俱樂部雖然名義上和國家隊並不能放在同一個位面上定義哪個更高點,但是在華國,俱樂部的性質真的非常業餘,完全就像個培訓機構,是基礎教學。
所以錢主席讓金鑫俱樂部去國家隊交流學習的時候,純粹就是一種半命令式的要求。
咳咳!
你們啊出國比賽還是代表國家顏面的,出了成績你們高興也為咱們國家臉上爭光,所以要虛心求教,與國家隊的前輩們好好交流,爭取在比賽之前再提升一點成績嗷~
然後吧。
矛青看著眼前的通知,哭笑不得。
“你看,通知都下來了,咱們就過去看看吧。”矛青認為上級主管部門的通知還是要正視的。
“那就去唄。”溫健則認為之前他在冰舞隊那邊學習也挺好的,確實學到了不少的東西,過去看看就看看。
周悅珊卻蹙眉:“去了會讓我們滑嗎?然後再讓國家隊的滑?滑完了大家評頭論足一下,你這裏不好了,那裏不好了,這樣有必要嗎?”
“……”
一下就沒人說話了。
溫健和矛青沉默了下來。
周悅珊說話太直,一下就戳破了表面上那層假像。什麼交流學習,根本就是攀比指導。
“那去不去呢?”這樣說著,三個人都看向了沉默的夏凱凱。
夏凱凱搖頭:“想辦法拒絕了吧,就說比賽前我們要專注訓練,近期就要出發了,等比完賽回來再交流學習吧。”
作為舞王,夏凱凱的自尊心更強的好不好,被人戳著他的缺點訓來訓去的有什麼意思?我們是不知道嗎?這不是正在一點點的改變嗎?
既然老闆都這麼說了,矛青自然也就這樣回了。
錢主席那邊倒也沒說什麼,想著等人回來再交流也行,這一次比賽就當交學費了。
但是國家隊那邊,卻議論了起來。
國家冰舞隊相比較花滑其他項目,運動員是最少的。
青年組一對,成年組一對,然後再加上第二梯隊的兩對,一共就八個人,教練也只有兩個,分主副教練。
冰舞主教練是盧正奇。
副教練是沙衡。
成年組的一線運動員是沈中和江從南。
兩人今年只有20歲,從青年組一路滑上來,年年都是全國冰舞冠軍,次次國際大賽的排名都在十五名以外,因此華國年年都只有一個冰舞名額,就夠他們兩個人參加比賽。
盧正奇掛掉電話的時候笑,對身邊的沙衡說:“金鑫那些人又不來了。”
沙衡說:“怎麼的?怕被比的太狠了?沒信心?”
兩個人私下裏聊天充滿了隨意性,有其他人在自然不會這麼說。
盧正奇笑:“算了吧,人家不願意過來我們還親自去請啊。”
“我還讓大中他們準備好節目呢,這不是遛人玩兒嗎?”
“錢主席牽頭而已,你也別看不起俱樂部,人家金鑫俱樂部一個外教年薪五十萬,比你多到哪兒去了。”
“窮的就剩錢了。”
盧正奇呵呵地笑著,雖然沒有附和,但顯然這話說到了他的心坎兒裏。
國家隊的教練,去俱樂部帶訓練年薪能少了嗎?但是大家追求的不一樣,他要是奔著錢去就不會在這兒,能把華國的冰舞送上世界賽場的舞臺是他的理想,也只有在國家隊才能夠實現這份理想。
但是怎麼說呢,當家裏缺錢用的時候,他對俱樂部那種萬惡的資本運營,免不了地產生一種羡慕嫉妒恨的情緒,內心深處也免不了的對俱樂部的存在品頭論足,然後再譏諷一笑。
“行了吧,世界俱樂部聯賽這種比賽也算是半拉正式的,萬一出了成績呢,到時候好好交流。”盧正奇說。
沙衡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
國家隊那邊什麼想法,其他俱樂部都怎麼議論的,包括聯賽的組織方怎麼看待華國俱樂部安排了一組冰舞選手比賽,對於夏凱凱他們的影響都不大。
等到比賽前兩天,一行三人坐上飛機去了英國。
新組合成立以來,第一場比賽即將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