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顧雲的腦袋被石頭砸破了， 去醫院縫了十針。

　　她起初怎麼也不肯說受傷的原因， 只說是自己不小心摔了。後來在顧德文的再三追問下， 不得已才把事實的真相說了出來。

　　她一口咬定是唐婭楠把她打傷的，還哭哭啼啼地說等明天去學校要找她理論。

　　顧德文一氣之下扇了她一個耳光：「我顧德文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個豬狗不如的東西！」

　　顧雲被他打蒙了， 臉上疼，縫了針的額頭更是隱隱作痛。

　　她不甘心：「我為什麼不能說？我說的都是實話！」

　　「你！」

　　顧德文還想打，被王惠萍一把拉住：「別打了，你打也打過，罵也罵過了，不管雲雲受傷是不是和那個小姑娘有關，她都受到懲罰了，夠了。」

　　王惠萍也生氣， 但是看到女兒可憐兮兮的模樣，又於心不忍。

　　她勸道：「你給張勇軍打個電話，把這件事情告訴他， 唐家現在一定已經亂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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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勇軍接到顧德文電話的時候剛從所裡出來， 正準備回家， 一聽說出了事， 立馬掉轉車頭，去了唐婭楠的家裡。

　　他按了門鈴，門是周皓開的。

　　周皓認得他， 沒說什麼，側身讓他進屋。

　　屋子裡，唐婭楠和鄭淑琴抱在一起哭。

　　唐婭楠本來回家之前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結果一回到家裡，看到鄭淑琴一個人坐在客廳裡，又自責又難受，母女倆就哭到了一起。

　　一直到淩晨，張勇軍離開唐家。

　　唐婭楠照顧鄭淑琴睡下，從她房裡走出來，周皓還在外面待著。

　　她關上門，怕吵到鄭淑琴，用很輕的聲音說：「你怎麼還沒回去？」

　　周皓看著她紅腫的眼睛，心疼道：「我不放心你。」

　　唐婭楠扯了扯嘴角，勉強笑了下：「我沒事，不早了，你快點回去吧，明天還要上課呢。」

　　「我留下來陪你。」

　　周皓這麼說，唐婭楠愣了一下，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就說：「可是我家只有兩個床，沒有多餘的床給你睡了。」

　　周皓嗯了聲：「你睡床，我就在這裡，你有事就叫我。」

　　「你是認真的？」唐婭楠微訝。

　　周皓點頭。

　　「可是……」

　　唐婭楠還想說什麼，卻被周皓推著回房。

　　她的房間很小，遠比不上周皓的，裡面的擺設也很簡單，一張床一張書桌，還有挨著牆做的一個衣櫃，幾乎沒有別的什麼東西。

　　周皓第一次進她的房間，免不了多看了幾眼，但很快又收回目光。

　　「乖，快睡了。」

　　他站在門口，低頭親了親她，「都過去了，好好睡一覺，明天醒來就好了。」

　　「可是……」

　　唐婭楠還是想說話。

　　周皓挑了挑眉，故意不讓她說下去：「難道你想讓我陪你一起睡？」

　　反正他爸媽今晚都不在家，晨晨也知道他在哪裡，回不回去都沒關係。

　　她家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雖然她嘴上說沒事，但他看得出來，她心裡還是不好過，這個時候要他留下她一個人，他不放心。

　　「不是。」

　　唐婭楠終於找到說話的機會，又無語又尷尬，她一口氣道，「可是我還沒洗澡呢！」

　　她吹了一個晚上冷風，又哭了很久，這會兒腦袋脹得難受，她想洗個熱水澡再睡。

　　「……」

　　這回輪到周皓尷尬了，他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側身讓開，神色有些怪異地說：「那……你洗吧。」

　　唐婭楠見他這個樣子，突然想笑。

　　她去衣櫃裡拿了換洗的衣服，走到門口，看他還站在那邊，她笑，故意道：「你別偷看我洗澡哦。」

　　「……把門鎖上。」

　　唐婭楠原本只是想逗逗他，誰知他居然那麼認真地交代，她沒忍住，笑出了聲：「我家浴室的門鎖壞了。」

　　說完，她再不管他什麼反應，拿著衣服去了浴室。

　　她在浴室裡一待就是半個小時，吹幹了頭髮才出去。

　　拉開門，聞到一股很重的藥味。

　　「你在幹什麼？」她捏著鼻子走過去。

　　周皓把一杯衝好的感冒藥遞給她，還是熱的：「把這個喝了。」

　　唐婭楠看了一眼，沒接，她記得她家是沒這種感冒藥的：「你出去買的？」

　　周皓點頭：「門口有個藥店，我剛出去了一次。」

　　唐婭楠撇撇嘴，嫌棄地說：「有沒有膠囊之類的，我不要喝這個。」

　　「怕苦？」周皓有點好笑，他不知道她居然怕喝藥，所以隻買了這個。

　　唐婭楠不太想承認，但是不承認又不行：「反正我就是不喝。」

　　她要逃回房，周皓眼明手快地拉住她，把被子往她嘴邊遞了遞，她下意識地仰頭躲遠了些。

　　周皓哄她：「快喝了，要不然明天生病了，還得去醫院。」頓了頓，他又說，「喝完我有東西給你。」

　　「什麼東西？」唐婭楠眼睛一亮。

　　「喝了再告訴你。」周皓堅持。

　　唐婭楠沒辦法，只好接過杯子，閉上眼睛，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

　　她喝得急，以為這樣就能少嘗點苦味，結果反而把自己嗆到了。

　　怕吵醒鄭淑琴，她連忙捂著嘴，跑回自己房間裡去咳。

　　周皓跟著她進去，邊替她順氣，又忍不住笑她：「怎麼喝個藥也能嗆到。」

　　唐婭楠咳得臉都紅了，好不容易氣順了，朝他伸手：「我的東西呢？」

　　周皓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一個長方形的小盒子，在唐婭楠驚訝的目光下打開。

　　裡面是一條很漂亮的項鍊，上面還掛著一個拇指大小心形模樣的吊墜。

　　唐婭楠很喜歡，她拿起來，放在手心裡輕輕撥弄：「你什麼時候買的？」

　　「前幾天。」周皓說，「本來想吃好晚飯再送給你的，耽誤到了現在。」

　　唐婭楠突然發現了什麼，咦了一聲：「這後面怎麼有字？」

　　她對著燈光仔細看了看，發現後面是兩個英文字母：n&h。

　　「唐婭楠的楠和周皓的皓嗎？」她笑盈盈地望著他，「你是怎麼找到這個的？」

　　周皓捧著她的手，和她一起看：「前幾天跟我媽去商場，無意中看到的，賣的人說可以自己刻字。」

　　唐婭楠把項鍊握在手心裡，轉過身抱住他：「周皓，你真好，可是我都沒有給你準備聖誕禮物。」

　　周皓反抱住她：「沒關係，我已經收到了最好的禮物。」

　　「什麼？」唐婭楠仰起臉，眨眨眼睛，不是很明白。

　　周皓笑了笑，輕聲說：「你。」

　　——你就是我最好的禮物。

　　***

　　客廳裡有沙發，唐婭楠臨睡前給周皓拿了兩條厚棉被，一條墊在下面，一條蓋在身上。

　　她這一晚睡得不算太.安穩，只要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顧雲的那些話。好在周皓就在外面，只要一想到他，她的心又逐漸平靜下來。

　　不知道是幾點睡著的，她被鬧鐘吵醒後立馬換了衣服出去。

　　鄭淑琴和周皓坐在外面吃早飯，鄭淑琴不知道和周皓說了什麼，唐婭楠開門的時候只看到了周皓點了下頭。

　　「媽。」唐婭楠走過去。

　　鄭淑琴朝她笑了笑，臉色略有些憔悴：「楠楠，快來吃早飯，周皓一大早出去買回來的。」

　　她們昨晚商量好了，不開心的事情就讓它過去，等唐婭楠高考完了，她們再找個時間給她爸爸買個墓碑，一起去祭奠他。

　　吃完早飯，唐婭楠和周皓一起去學校。

　　唐婭楠的家裡學校不遠，兩個人並肩走過去。

　　到了校門口，遠遠地就看到周晨拿了個書包等在那裡。

　　那是周皓的書包，今天是周日他不用補課，是專程來給周皓送書包的。

　　看到他們過來，周晨跑過去，喊了聲姐，頓了下，又喊了聲哥。

　　周皓點頭。

　　周晨有些擔憂地看著唐婭楠：「姐，你沒事了吧？」

　　唐婭楠朝他笑了笑：「沒事了。」

　　周晨看她真的不像有事的樣子，放心了，哦了聲，也沒多問，打了個哈欠：「沒事就好，那你們上課吧，我回去補個覺，昨天擔心了我一個晚上都沒睡著，困死我了。」

　　他說完，上了路邊的一輛車，才上車一會兒，就歪著腦袋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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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學校，離上課還有一會兒，季林他們圍過來問東問西。

　　昨晚那個給顧雲透露了他們行蹤的女生也主動過來道歉。

　　唐婭楠接受了女生的道歉，因為她明白這件事和這個女生無關，顧雲有心想要讓她難過，就算不是昨晚，今天在學校裡，也有的是機會告訴她。

　　她突然又有點感激那個女生，要是這件事發生在學校裡，指不定會被多少人知道，那時候事情會發展成什麼樣，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想到顧雲，唐婭楠往她的座位看了一眼。

　　空的，還沒有人。

　　她昨晚想了一夜，想得很清楚了。

　　關於這件事情，她暫時不會去找顧雲的麻煩，因為她不想把事情鬧大，她自己無所謂，可她不想讓她的爸爸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至於顧雲，暫時不找她，不代表以後都不找她。

　　周皓有一句話說得很對，如果出氣只是單純去罵她一頓，或者為此去向她找個說法，那麼他不會去，無關痛癢的話不如不說。

　　然而一整天過去了，顧雲始終沒有來學校。

　　後來唐婭楠才聽說，顧雲請了一星期的假，而且這個假是她爸爸給周梅打電話請的。

　　這一個星期，唐婭楠的情緒始終不怎麼高，沒表現出多難過，也沒見她高興。

　　只有偶爾周皓和她說話的時候，她才會笑一笑。

　　元旦前的最後一個週五放學，周皓難得主動開口，問她要不要去KtV唱歌，就他們兩個人。

　　唐婭楠還記得他之前說她唱得不好聽的事，聞言哼了一聲，不太樂意：「你會唱？」

　　周皓勾了勾唇，旁若無人地伸手，很自然地在她頭上揉了兩下，然後牽住她的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