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和諧

　　十三歲之後，許胥第一次和人同住。

　　這種睡前被窩是暖的，煮飯要加兩杯米的體驗真的格外新奇。

　　她在工作室休了一周的婚假，全身心投入新晉陸太太的生活中。

　　陸騰正好也不忙，兩個人宅在家裡結結實實體驗了一把新婚燕爾的快樂。

　　發現兩個人都不愛洗碗，而且陸騰家的廚房正好有一塊空位，許胥興致很高地在網上訂了一個洗碗機，還叫的同城快遞。

　　早上下的單，中午剛吃完飯，許胥看著餐桌上的碗碟有點惆悵：「早知道就早點買了。」

　　陸騰好笑地看著她苦大仇深的樣子：「你以前的碗難道是用一次就扔的嗎？」

　　許胥搖搖頭：「我想，可是我家沒有礦。」

　　說完，她咬了下嘴角，有點不好意思：「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懶啊？」

　　陸騰端著碗筷往廚房走：「能找到會燒飯的老婆，我已經很服氣了。」

　　許胥一想，也是，她的廚藝毫不謙虛地說也是能考個廚師證出來的。

　　於是心安理得地進去，拿過門後的圍裙，踮著腳給他系上。

　　粉紅色的美少女戰士。

　　超級喜感。

　　陸騰比她高一截，就算低著頭，許胥也要踮著腳才能把圍裙給他套上。

　　纖細的手臂從耳旁圈上來，垂眼是她安靜秀氣的臉。

　　像一個擁抱。

　　新婚老婆的投懷送抱，不做點什麼還是人嗎？

　　陸騰喉結滾了下，抓著人的腰拖了過來。

　　兩個人之間最後一點空隙瞬間消失。

　　許胥撞在陸騰的胸口，稍微還懵了一下，抬起頭，對上男人俯身下來的臉。

　　同居這麼幾天，她已經很熟悉陸騰想做壞事時候的眼神了。

　　深沉的，濃烈的，帶著點壓抑的墨色。

　　她不由拽緊了他後頸沒系上的帶子。

　　相距零點零一公分的時候，門口響起清脆的門鈴。

　　許胥刷地睜開眼，推開陸騰，轉身踏踏踏往外跑：「洗碗機洗碗機！我的洗碗機！」

　　還沒系上的圍裙就這麼掉在了地上。

　　陸騰：「……」

　　許胥跑到玄關，捂著臉悄悄舒了一口氣。

　　一言不合就開車，她是真的承受不來啊……

　　上門安裝的師傅動作很麻利，不到二十分鐘功成身退。

　　許胥新奇地研究了一會兒：「洗得好乾淨啊！」

　　陸騰靠在門邊，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抬手看了眼手錶，快一點了。

　　他敲敲門板：「去午睡？」

　　許胥生活規律又有節制，每天這個點都會喝杯牛奶睡上一個小時。

　　她搖搖頭：「我今天剛買的收納盒也到了，我要去收拾衣櫃，你先睡吧。」

　　陸騰垂眸，眼底暈上一層墨色。

　　於是午後的大好時光，許胥盤腿坐在衣櫃前的地板上，很認真地把衣櫃裡混在一起的兩個人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來，左右兩邊分類放好。

　　新買的內衣收納是淺色的長盒，正好塞在櫃底。

　　她從衣服堆裡扒出自己的內衣，仔細卷好，像壽司一樣排排站。

　　放好自己的，她瞥了眼左邊男人深色的貼身衣褲，舔舔唇，做賊似的把疊好的衣服重重埋了上去。

　　還沒舒一口氣，身後忽然有人開口：「這樣我找不到。」

　　許胥一驚，差點整個人栽到櫃子裡頭去。

　　一轉身，陸騰側躺在床上，拄著頭看過來，清醒得不得了。

　　「你不是睡了嗎？」

　　陸騰拍了下床面：「一個人睡不著。」

　　他繼續剛才的話題：「為什麼不收我的內褲？」

　　許胥的臉一下子漲紅。

　　「我收了。收得好好的。」

　　陸騰指著她手邊剛剛放好的收納盒：「也要那樣的，卷起來排排站。」

　　「……」

　　許胥的手指動了一下，剛要把那摞欲蓋彌彰的衣服掀起來，腰上纏上來一雙手，直接把人拖著跑到了床上。

　　「算了，我自己理。現在陪我睡午覺？」

　　之前幾天慘烈的午睡還歷歷在目，許胥現在對這兩個字著實陰影深重。

　　她手忙腳亂地去扒他的手：「我還要洗衣服。」

　　陸騰紋絲不動，從容：「我已經洗了。」

　　許胥：「我要備課。」

　　「你在休婚假，備什麼課？」

　　「……」

　　沒招了。

　　陸騰垂下眼，沉默了片刻，不太確定地開口：「我技術不好？」

　　確實每次在這件事上她都表現得比較抵觸。

　　陸騰回想了一下，除了第一次的表現出人意料地糟糕，之後幾次他自認為還是發揮正常的……吧。

　　現在，第n次委婉求歡被拒絕之後，他受傷了，把女人壓在床上，不屈不撓地問：「有多差？很差麼？」

　　許胥不知道話題是怎麼從午睡變成房事技術的，好半天反應過來，臉頰爆紅，緋色一路延伸到脖頸，窘到想一板子給他抽暈過去。

　　得不到回應，陸騰覺得還是一邊實踐一邊溝通比較有效，壓著她的腰開始解睡衣襯衫……

　　關鍵時刻，宋媛媛的一通電話解救了許胥。

　　她滾下床，去廁所洗了把臉，小心翼翼地探出頭，陸騰正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一隻手臂橫在眼睛上，喘著氣平息反應。

　　許胥覺得自己這樣確實有點過分，聽說男人一開始是這樣的，開了葷就停不下來，她應該體諒的，老是躲下去也不是辦法。

　　她換好衣服蹲在床邊，輕輕吻了下他的唇角：「對不起呀，我和媛媛很久沒見面了，就去喝個下午茶，很快回來，我保證。」

　　陸騰一動不動，悶聲：「等你回來再繼續。」

　　頓了頓，「三次。」

　　許胥默了默，把枕頭砸在他臉上，拽著包跑了。

　　門口傳來低沉的關門聲。

　　陸騰平復了幾分鐘，挪開手臂，望著天花板開始發呆。

　　過兩秒，摸出枕邊的手機，百度：男人怎麼提高技術？

　　鏈接刷新出來，相似的問題還真不少，陸騰心裡稍稍安慰。

　　點進回復，大部分是各種男性保健品的軟文。

　　有幾個點贊很高的答案「跟女朋友多練習就行」以及「活不重要，本錢才是硬傷」。

　　陸騰：「……」

　　正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忽然響起門鈴。

　　這幾天許胥網購了很多家具用品，他也沒懷疑，隨手拽了下身上的T恤，爬起來開門。

　　門板還沒拉到底，女人的聲音撲頭蓋臉甩了過來：「你還要躲著我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