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一番

　　過了元旦後， 周嘉言一個電話， 司渺就被通告塞滿了。

　　一月三號去某視頻平臺自製的綜藝做了一期飛行嘉賓，一月五號為代言的那個箱包品牌站了一天臺， 一月六號給武鋒新網劇友情客串兩天， 一月八號的飛機，直接飛往加拿大渥太華， 進了《我的留學生活》劇組。

　　《我的留學生活》講的是一個中年男人， 在經過勤奮刻苦的自學後， 進入加拿大名校學習， 並通過自身美好的品質感動垃圾二世祖舍友，令其改邪歸正， 兩人雙雙獲得學位的故事。

　　“啊， 原來是這麼個故事啊， ”周嘉言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你演什麼？”

　　周嘉言高中畢業之後沒再繼續念大學，學的那點知識早就著燒烤吃沒了。何況他上學時候天天惦記著影帝，沒好好學習， 英語比司渺好不到哪去，打開劇本腦殼就開始疼，完全不知道自己手下唯一藝人演的什麼角色。

　　“很慚愧，”司渺道， “我演的就是那個垃圾二世祖舍友。”

　　周嘉言：“......”

　　周嘉言：“我要早知道......”

　　司渺難以置信：“言哥，你都沒看劇情梗概就接了嗎？”

　　“Alex說這劇本適合你，”周嘉言略心虛， “我就接了。”

　　聽到這話，司渺放下心來。Alex是從業十多年的金牌經紀，早已經練就一雙火眼金睛，他說好的劇本肯定能不錯。

　　司渺想了想：“我也覺得這劇本不錯。雖然分了主角和配角，但從戲份上來看，男一男二差不多，嚴格來說應該屬於雙男主。”

　　“是，”周嘉言點點頭，“而且現實題材的電影容易拿獎。我猜Alex說適合你，就是覺得你有機會通過《留學》，拿到今年的新人獎，再不濟也能有個提名。”

　　去年司渺一共有兩部電影上映，一部《那年的海》男四，爆米花愛情片，一部《代號57》男三，抗戰諜戰片。這兩部都不是容易拿獎的題材。

　　反觀今年，他已經定檔的影片就有去年那連著拍的那兩部，《留學》也要搶國慶檔上映。

　　《留學》的演員配置和設置班底都超一流——導演張明是坎城、威尼斯電影節之類的常客，男主是去年剛拿到視帝的黃易，加上反應當代留學生生活這樣的現實題材，司渺拿到新人獎的概率大概能有百分之六七十。

　　他出道已經一年多了，如果再不拿新人獎，就要與這個獎項失之交臂了。

　　“我不單單想要提名，”司渺皺皺眉，“我得努力拿獎。

　　“拿獎幹嘛，”周嘉言撒嘴，“繼續捅婁子？”

　　司渺：“......”

　　這個梗是過不去了。

　　兩人堅固的友誼暫時破裂了半小時。等到劇組後，周嘉言照例拿伴手禮替司渺攢人情。發完一圈，最後到了黃易這裡。

　　黃易算是大器晚成型的，早些年演過不老少配角，估計和司渺跑龍套的數量不相上下。前兩年靠一部年代戲火了，去年獲封視帝時，已經三十有六。

　　男演員年紀越大越吃香，但他三十六才往大螢幕上走，還是有些吃虧。一是他原來落魄時候保養的不好，在大螢幕上看著老態很明顯；二是演電視劇演慣了，換成電影的拍攝手法比較難適應。

　　綜上，司渺覺得這位新同事會很好相處。畢竟在他的觀念裡，無論出道多久，接觸新東西的時候都是新人。

　　結果，當司渺恭恭敬敬叫他“易哥”時，他只是淡淡的笑了下，說了句：“你好。”

　　周嘉言和司渺什麼沒經歷過呀，剛進組就被蔣柏良罵的時候都有，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這樣的態度也行，不遠不近，省了交往的麻煩。把東西交給他助理，兩人轉身去化妝間做造型。

　　司渺現在咖位高了，公司給他派了專業的造型團隊。和張導敲定完主要造型，司渺眼一閉一睜，直接成了個滿頭銀髮的不良少年。

　　戲服也是潮牌加上萬的球鞋，司渺從沒換過這種裝扮，眼角一挑，又帥氣又張揚桀驁，看得所有工作人員都眼前一亮。

　　他被這些目光弄得有點不好意思，懷疑地看了鏡子裡的自己一眼：“真的好看嗎？”

　　眾人異口同聲：“好看！”

　　“謝謝！！！”司渺開開心心，“那我去給我男朋友看看！”

　　工作人員：“......”無話可說。

　　司渺公開出櫃弄得沸沸揚揚，大家都知道他有物件了，只能任由他像個戀愛腦一樣找沒人的地方自拍，然後笑嘻嘻的發給季東東。

　　但他也沒耽誤工作，發完之後立馬回現場，在一旁邊看其他演員走戲邊背臺詞。周嘉言在旁邊拍了幾張他認真看劇本的照片，發到微博，自然又收穫一大批尖叫。

　　有粉絲在下麵問他：你這麼帥，你男朋友知道嗎？

　　司渺秒登自己帳號，回：知道。

　　慕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這位姐妹你竟然能被愛豆翻牌！！！

　　這一口狗糧塞的猝不及防，你這麼秀恩愛你男朋友又知道嗎？！

　　答案是他男朋友不知道。和司渺荒丨淫無度了這麼多天，他男朋友積下好多工作沒處理。尤其是年初，好多決策需要季越東做，不健全的制度得大刀闊斧改革。基本上，從日出到星懸，他都交代在了辦公室裡。

　　收到照片的時候，他點開看了一眼，覺非常賞心悅目，便順道設成手機屏保，然後回了三個字：【傷頭髮。】

　　剛點下發送，他的私人理財顧問便打電話過來。

　　季越東：“說。”

　　“季總，我今天才發現，去年十一月份您有一筆四十萬元人民幣的進賬，是私人協力廠商支付轉帳，轉帳人姓司。”

　　司不是個常見的姓，季越東問：“叫司渺？”

　　理財顧問：“是，季總。”

　　季越東太瞭解小朋友，瞬間猜出來這錢是幹嘛用的，語氣轉冷：“去年為什麼沒告訴我。”

　　“數額太小，我還以為活期理財的結息，就沒......”

　　“不用說了，”季越東打斷他，“我會讓你們老闆給我換個理財顧問。”

　　說完，季越東沒聽對方解釋，摁掉電話。如果他當時知道這筆錢到賬的話，他會想辦法退回去的。

　　小朋友賺錢不容易，而且這錢本就不屬於他。

　　除了這兩點外，他火氣這麼大，還有一個原因——那位真正的網吧老闆現在仍尋不見蹤影。

　　他當初順著線索，查到了給司渺和網吧老闆牽線搭橋的婚戒所。結果找過去的時候，婚介所人去樓空。

　　跟工商丨局打聽，工商說這家根本沒登記註冊。查銀行往來記錄，該婚介所法人的所有記錄停留在前年九月末。

　　即他和司渺舉行婚禮的下個月。

　　後來他找公丨安部門，才終於弄明白，原來那是一家黑婚介所，經常搞仙人跳，還以介紹物件的名義，讓自己手下的女職員或男職員，把來尋求説明的客戶帶到KTV、飯店開酒，從中收取回扣。

　　反正是什麼黑心、什麼能賺錢就做什麼。由於法人和黑道有聯繫，敢來找後賬或者報警的客戶，會立刻被黑道狠狠修理一頓，打到不敢再找麻煩，幾乎可以說是無法無天了。

　　估計當時小朋友也是走投無路才找到這婚介所的，畢竟正經婚介所不可能為他們的金錢交易做擔保。而網吧老闆那邊什麼情況季越東不清楚，資料都清空了，網吧老闆的名字查不出來。

　　上錯婚車這事始終像一根刺一樣紮在他心裡，感情越深他越想儘快解決。而且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樣事態不在把握中的感覺讓他很不喜歡。

　　於是他這邊兼顧工作和找網吧老闆，司渺那邊忙著背臺詞和拍戲，兩人還有時差阻隔著，可交流的時間越來越少，雙方都被思念折磨的幾欲發瘋。

　　司渺便抓緊一切閒置時間，給季越東發資訊打電話。如果華國那邊是深夜，他就將今天一天發生的事編成一條長長的微信發過去，等對方起來再給他回復。

　　季越東隔天也必會給他回復，依然是短短幾個字的風格，但司渺能看出來，那幾個字裡蘊含著濃濃的關心。

　　這天，他趁著黃易換服裝的時間，急忙給季越東做彙報。打字打到一半，他見黃易從化妝間出來。

　　沒來找他對臺詞，而是去了張導那邊。

　　不知道黃易跟張導說了什麼，張導揮揮手將跟組的編劇都叫過去。編劇們認真聽黃易講話，聽完之後各抒己見，越說越激動，跟要打起來了似的。

　　看到這場景，司渺就知道黃易又要改戲。劇組裡臨時改戲很常見，尤其是男主角，扛著整部電影的大樑和票房，提出些小意見很正常的。

　　司渺也不著急了，慢慢將自己想跟季東東說的話都打進去。等打完編劇們還是沒討論完，Lisa覺得奇怪，裝作散步慢慢往那邊靠。

　　三分鐘後她回來，臉色非常不好。

　　“Lisa姐，”司渺奇怪，“他們說什麼了，改動很大麼？”

　　Lisa冷笑：“是挺大。黃易要把今天剩下的戲都改了，刪掉你父母的親情線。”

　　司渺飾演的富二代初期非常不孝，經常在電話裡和父母吵架。有一次父母過來看他，他不僅沒珍惜父母的心意，反而還嫌棄他們嘮叨又麻煩，父母走的時候都沒給個好臉色。

　　“刪就刪吧，”司渺想了想，“反正前面幾場戲已經夠表現出人物性格了。”

　　“我的傻小司啊，這哪是人物性格的問題，”Lisa越說越氣，“這幾場戲刪完之後，你跟他戲份的差距就拉開了，他妥妥坐穩一番，沒看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