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
第二十章
現在可以看見她的正面了,一雙纖纖玉手,是個女子總錯不了了,但是還看不見她的臉,因為她的臉被那塊黑紗巾連頭一起包著,僅留兩眼在外。
不知道李玉樓是不是早防著她有這一招了,只見李玉樓他很從容,出手也疾如閃電,他沒有躲,不但沒有躲,而且添上了左手,雙掌並出,迎著那一雙纖纖玉手遞了過去。
眼看四隻手掌就要接實,李玉樓突然雙掌一翻,沒看清他是怎麼變招,也沒看清他用的是什麼招式,卻清楚的看見,他的一雙手掌已輕易的扣上了她的腕脈。
黑衣女子揚起了一聲輕呼,身臨一顫,立即昏了過去,當然了,李玉樓十指用力,她陡然間血脈倒流,焉有不昏的道理?
她那裡剛昏過去,李玉樓雙手旁移,帶得她身軀一旋,李玉樓鬆了手;右掌再探時,已抓住了她的腰帶,提著她往林外掠去。
或許是幽谷大靜了,適才黑衣女子的一聲驚呼能傳出老遠。
當李玉樓提著她掠出柳林的當兒,西門飛霜帶著小紅、小綠、柳楚楚帶看她那八名侍婢都已來到。
一見李玉樓提著黑衣女子出林,都為之一怔。
西門飛霜道:“李郎,這個是——”
李玉樓道:“我在柳林裡發現了她,她一見我就跑,我覺得可疑,所以出手擒住了她。”
柳楚楚道:“問過她了麼?”
李玉樓道:“還沒有。”
小紅道:“一定是九華宮的人,預埋炸藥,炸燬了出路的一定是他。”
西門飛霜道:“李郎,你說她一見你就跑。”
“不錯。”李玉樓說。
“往那裡跑?”
“柳林深處。”
“那麼她也應該知道,這兒是不是還有別的出路?”
伸手接過了那名黑衣女子,一掌拍在了她胸前。
那名黑衣女子只是身軀震動了一下,並沒有應掌醒過來。
西門飛霜一怔,伸手扯下了那黑衣女子包頭蒙面的黑巾。
只見那黑衣女子面目姣好,只是如今臉色蒼白,雙目緊閉,一縷血跡正順嘴角流出。
季玉樓心頭一震。
柳楚楚脫口驚叫:“死了?”
西門飛霜臉色大變。
小紅、小綠一怔之後,則尖聲驚叫:“燕紅。”
李玉樓、柳楚楚也一怔,抬眼望向西門飛霜。
只聽西門飛霜緩緩說道:“李郎、妹妹,她是我娘的貼身侍婢,叫燕紅。”
李玉樓心頭震動,沒說話。
柳楚楚欲言又止。
小綠道:“姑娘,老夫人怎麼好這樣,難道只是為了東方家,就真不顧母女之情了麼?”
西門飛霜沒說話,只見她嬌軀泛起了輕額,覆面黑紗也有了濕痕。
顯然,她是夠難過,夠悲痛的。
只為她不願下嫁東方玉琪,生身之母居然不顧母女情,要置她於死地,她怎麼能不難過,怎麼能不悲痛?
李玉樓忍了又忍,卻沒能忍住:“姑娘,如果這個女子真是令堂的貼身侍婢,她對付的是我,而不是姑娘,姑娘不必難過。”
此言一出,眾皆為之一怔,忙轉望李玉樓。
西門飛霜悲聲道:“李郎——”
李玉樓道:“姑娘可還記得,我告訴過姑娘,我在神女峰上碰見的那個女子?”
西門飛霜道:“記得,怎麼?”
李玉樓道:“這個女子自絕的方法,跟那個女子同出一轍。”
西門飛霜嬌軀一震,急道:“李郎是說——”
李玉樓道:“姑娘跟紅、綠兩位絕不會認不出她就是令堂的財身侍婢燕紅,也絕不愁追不出個端倪來,她還用口內預藏的毒藥,必要時嚼碎自絕。”
柳楚楚跟小紅、小綠呆了一呆,但沒說話。
西門飛霜嬌臨條起劇顫,迎話聲都發了抖:“李郎說的是理,只是……只是,這怎麼可能?”
李玉樓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不忍見姑娘傷心,不願見姑娘誤會令堂”
西門飛霜顫聲道:“李郎,要是你不幸說中,我會更傷心,更難過,我寧願我娘不顧母女情,對的是我!”
李玉樓沒有說話,他能說什麼?
柳楚楚道:“先是九華宮主,現在又是西門伯母的貼身侍婢,毫無關連啊!九華宮有理由,西門伯母又有什麼理由?”
小紅道:“有理由,或許老夫人認為,姑娘不願下嫁東方玉琪,完全是因為李相公,那老夫人一定是聽了少主的一而之詞。”
柳楚楚輕“嗯”了聲,微微點頭。
李玉樓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只聽西門飛霜道:“不,真要是那樣,燕紅也用不著口內預藏毒藥,非自絕不可,同時她也應該想到,如不是為困住我,也就因不住李郎。”
這正是李玉樓想說的。
如今西門飛霜替他說了,他也就把話嚥了下去。
只聽西門飛霜道:“李郎,我想帶小紅、小綠這就趕回家去。”
李玉樓道:“姑娘——”
西門飛霜截口道:“既然發生了這種事,我也有所懷疑,不能不問明真像,對李郎有所交待。”
李玉樓道:“姑娘,如果我真不幸言中,以姑娘現在的情形,令堂又怎麼會告訴姑娘真像?”
西門飛霜道:“李郎放心,不管是什麼,我不惜一切也要問明真像,李郎,我歸心似箭,要走了。”
轉望柳楚楚,道:“妹妹,請代我陪李郎!”
一頓,又轉向小紅、小綠,道:“小紅、小綠,咱們走!”
提著那名黑衣女子燕紅的屍體,往柳林行去。
小紅、小線跟上去接過了燕紅的屍體。
李玉樓跟柳楚楚都想攔,但卻又不知道該怎麼攔,只得默默跟了過去。
由於燕紅曾經往柳林深處跑,西門飛霜推測燕紅可能知道此地另有秘密出路。
她推測的沒有錯,就在柳林盡頭,那奇陡如削的峭壁之下,一塊大石之後,發現了另一個洞穴。
洞穴之中他已埋好了炸藥,若是季玉樓沒有發現燕紅,任她從此處逃出去之後,引爆炸藥,炸塌此一洞穴,那麼這個谷地就真再也沒有出入口了,李玉樓等人豈非被困死在此地不可。
李玉樓、西門飛霜、柳楚楚的一顆心,又往下沉了三分。
西門飛霜帶看小紅、小綠以及燕紅的屍體,默默的走了,李玉樓跟柳楚楚默默地相送,誰也沒說話。
西門飛霜主婢走得看不見了,李玉樓的一顆心沉到了底。
柳楚楚喃喃的話聲,劃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這怎麼會,怎麼可能——”
李玉樓沒有說話,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也不能相信。
九華宮主涉嫌,有理由,他實在想不到衡陽世家西門家,竟也牽扯在內,尤其西門飛霜對他不但有救命恩,而且還有刻骨銘心的情意。
這算什麼?
造物弄人麼?
他這裡正自心念起伏,胸氣洶湧,只聽柳楚楚道:“李郎,咱們走吧!”
走,到那裡去?
經過了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李玉樓腦中雜亂,卻又像一片雪白,只覺得自己像置身另外一個世界。
舉目茫茫,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辨,該往何處去?
只聽柳楚楚又叫了他一聲:“李郎!”
他猛吸了一口氣,使自己心緒平靜,也使自己又回到了這個世界,道:“姑娘不知進九華宮人還有別的去處了?”
柳楚楚道:“不知道了,從剛才谷內的情形看,她們好像也沒有到這兒來。”
的確,身後這個幽谷之中,的確沒發現有大批人來過的跡象。
李玉樓道:“那麼咱們走吧!”
柳楚楚道:“到那兒去?”
李王樓淡然強笑:“只有走到那兒算那兒了。”
柳楚楚為之一怔,而來實上她也不知道該上那兒去,也只有走到那兒算那兒了。
一行十個人,走了。
剛走沒多遠,李玉樓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經有過的心念,道:“姑娘,我想回家去一趟!”
柳楚楚道:“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