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同床共枕
聽到君烜墨的話, 宿清雲並未立即轉身,他壓低聲音道:“如此即可。”
君烜墨皺了下劍眉, 撐起上半身,把臉湊近他,伸手在他與牆之間比了比距離,連一根手指的長度都沒有。
“你在緊張?”他奇怪地問。
宿清雲微轉頭, 看到近在咫尺的俊美臉龐, 以及靠在自己背上的結實胸膛,壓力倍增。
“沒……有……”他眼睛閃爍地道。
“你我同床共枕了許些日子,今日為何如此生疏?”君烜墨皺眉問。
宿清雲望著他不滿的神情, 竟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今日之前, 師兄只有拇指般大小,只睡枕頭的一小角, 雖早晨醒來, 時常撅著屁股埋在他的髮絲間, 但絕無令人窒息的危險氣息。
此時此刻, 恢復真身的師兄佔據了半張床, 與他同蓋一條被子, 同睡一個枕頭,兩人挨得極近, 便是隔著薄薄的內袍,仍能感受到彼此身體的溫度。
見他不語, 君烜墨長臂一撈, 霸道地把他拉進懷裡, 調整姿勢,使兩人能和諧地躺著不至於掉下床。
宿清雲瞪大眼睛,一時不察竟被師兄任意擺佈,整個人趴在他懷裡,四肢交纏,好不親密。
“師……師兄!如此不妥!”他漲紅了臉,掙扎著要從他懷裡出去。
“莫動。”君烜墨的手臂一圈,將他固定在自己懷中,粗壯的大腿一壓,宿清雲立即動彈不得了,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氣。
“鬆開,我無法呼吸了。”宿清雲用手推了推他銅牆鐵壁般的胸膛,對方紋絲不動,甚至不耐煩地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腰上,蹭蹭他頭頂的髮絲。
“好了,睡罷。”君烜墨理所當然地道。
宿清雲欲哭無淚,聞著師兄身上散發出來的獨有氣味,令他心跳加速,身體發燙。
君烜墨發現懷裡的人在微微發抖,擔憂地問:“怎麼了?師弟?”
宿清雲動了動腿,适才的掙扎,使褲腳都往上卷了,露出光潔的小腿,他一動,便蹭到了君烜墨的腿。
肌膚相貼,奇怪的感覺不斷攀升,叫他口乾舌燥。
君烜墨輕拍他的背部,皺眉問:“可是身體不適?姬楓涯那一劍,傷到你內腑了?”
“不,並無!”宿清雲悶在他懷裡,四肢僵硬。他只覺得清心寡欲了這些年,身體的本能早已淡得快消失了,卻在今夜莫名其妙地復蘇,令他困窘得手足無措,心慌意亂。
君烜墨安撫地摸摸他的背,反而引得宿清雲的吸呼越來越急促,他正要再問,下巴被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
宿清雲咬牙道:“師兄,可以了,睡吧!”
君烜墨停下安撫的動作,大掌遊走到他臀部,拍了拍。“你不必如此僵直,與往日般放鬆睡即可。”
宿清雲輕呻一聲,破功了。
君烜墨感受到他的變化,突然笑出聲,貼在他耳邊低沉地道:“原來師弟正精神著呢。”
宿清雲被他說得羞憤難當,用盡全力從他懷裡掙扎出來,氣喘吁吁地翻身坐起,瞪著那一臉曖昧的男人,整了整被扯得露出半肩的內袍,不願與他同床了,撐起身體,跨過他,欲下床,君烜墨眼疾手快地一把扣住他的細腰,攔下他。
“師弟這是要去哪?”他明知故問。
宿清雲被迫跨坐著,神情冷然地道:“我去廳堂。”
他寧可在椅子上打坐一夜,也不願與師兄睡一床了。
“你這模樣,好似我欺負了你。”君烜墨揚眉道。
宿清雲別過臉。“放手。”
“不放。”君烜墨稍一用力,把他拉進懷裡。“我習慣與師弟一起睡了,你若走了,我如何睡得著?”
“師兄……你莫耍無賴了。”宿清雲惱得捶了他一記,黑眸裡燃起怒火。“你我同眠不過半月餘,哪比得上師兄被封在冰晶中的萬載?”
聽到冰晶,立即想起冰魄驚天劍,君烜墨雖不願承認自己是怕了這破劍,卻還是松了手,放開宿清雲。
得了自由,宿清雲迅速地跳下床,連鞋都不穿,赤腳踩在地毯上,走至小廳堂,提起桌上的水壺,倒了杯冷水,一口飲盡,壓下身體裡的燥熱。
放下杯子,雙手撐在桌面上,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君烜墨一個人霸佔一張床,左等右等,宿清雲還未回來,他掀開被子起身了,幾步走到廳堂,卻見宿清雲正坐在椅子上,手肘撐在桌上,支著頭,雙目緊閉,一臉疲倦。
月光透過鏤雕的窗戶,柔和地灑在他的身上,為他鍍了一層銀光,披散的青絲散落,令他看起來有些脆弱。
君烜墨無聲無息地靠近他,伸手欲碰觸,即將摸到他的臉頰時,卻停住,慢慢地收回手指,停駐片刻,他轉身,往房外走去。
房門輕輕地關上後,靠在桌邊支著頭的宿清雲緩緩地睜開眼睛,一臉沉思。
君烜墨踩著寶船的甲板,走至船頭,迎著徐徐的夜風,舉目遠望。
飛行中的寶船保持著勻速,低於雲層慢慢地朝東方行駛,底下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一條蜿蜒的河流貫穿整片荒野。
後方腳步聲響起,君烜墨不必回頭,便知來人是誰。
“師弟不是睡了麼?”他問。
宿清雲盯著他的背影,輕語:“師兄不睡,我如何真睡得著。”
君烜墨轉身,望向宿清雲,但見他一身赤色的單薄內袍,以及……一雙白嫩的赤腳。他微微蹙眉,朝宿清雲招了招手。
宿清雲疑惑地走到他的身邊,尚未開口詢問,忽爾被他一把摟住,正欲斥喝,身體一轉,被高高地抱了起來,放到了寶船的欄杆上,他猛地回頭往下看,下麵空蕩蕩的,萬一不小心摔下去,若不會飛行術,怕要粉身碎骨了。他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君烜墨的肩膀。
“師兄如此太過無禮了。”宿清雲微微低頭,正色道。
君烜墨抱緊他,儘量將他攬入懷中,嘴角上揚,笑道:“我變小後,師弟不也是如此隨意捏著我的領子,到處擺放?”
宿清雲一愣。“這……這如何能相提並論?”
“如何不能相提並論?”君烜墨反問。
宿清雲臉微紅,道:“……不一樣。”
君烜墨道:“師弟是覺得自己這麼大一個人,卻被我摟來抱去,有失禮數麼?”
“師兄知道便好。”宿清雲嚴肅地望著他。
君烜墨空出一手,輕撫他的臉頰,紫眸裡閃著點點星光,低沉地道:“我卻喜愛得緊。”
宿清雲一顫,感受臉上的撫摸,耳朵漸漸紅了,呼吸得小心翼翼。
“師弟不計前嫌,許下諾言,願與我結伴而行,不離不棄,生死相隨,如此情義,無以回報,唯將師弟視若珍寶,好好愛惜。”君烜墨道。
深含感情的話語,令宿清雲心中一片暖意,他道:“只要師兄不再戲弄我,便感激不盡了。”
君烜墨眯眼。“你竟如此排斥與我親近?”
“我……”宿清雲低下頭,小聲地道,“倒也並非排斥,只是……不甚習慣。”
“那我多抱抱你,直到你習慣了,可好?”君烜墨貼在他的耳邊道。
“師兄!”宿清雲不禁提高了聲音,在寂靜的夜裡,異常響亮,他羞得卷起了腳趾。
君烜墨擰眉。“這也不行,那也不可,師弟究竟要如何?”
宿清雲忍不住輕斥。“兩個大男人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君烜墨微揚下巴,懶洋洋地道:“看來,還是變小了好,我便是鑽進你的內袍裡打滾,你都允了。”
宿清雲被他如此一說,渾身都癢了。變小了的師兄在他內袍裡豈只打過滾,還……還啃過……但因為小,自己反而不好與他計較,如今他恢復真身,人高馬大的,仍膩著他,如何使得?
君烜墨看了看天色,道:“你欲與我在此處爭到天亮麼?”
宿清雲忍不住打了個呵欠。今日忙碌一天,又驚又險,身體早已困乏,若不是師兄如此這般,他早該躺在床上睡得香甜了。思及此,他覺得拇指小的師兄,亦是有好處的,至少不會與他搶床睡。
“我要休息了。”他搭著君烜墨的肩,想從寶船的欄幹上跳下來。
君烜墨卻先他一步,攬腰抱起他,宿清雲微驚,忙摟住他的脖子,再次丟臉地被他抱著走。靠在男人寬厚溫暖的懷抱裡,他不由自主地依賴了起來。自來到魔修界後,一直過著緊張危險的日子,唯靠在師兄懷裡,竟莫名的心安。
回到臥房,君烜墨把他放在床上,握住他的腳丫子,輕輕一拍,一道魔氣撫過,腳底板乾淨如初。
“多謝師兄。”宿清雲把腳縮進被子裡。
君烜墨坐在床邊,道:“你睡吧。”
宿清雲遲疑地拉起絲被,躺在裡側,仰視他。“師兄不躺進來?”
君烜墨伸手摸摸他的髮絲。“你睡便是,不必管我。”
以他魔祖的修為,睡不睡無關緊要。
放鬆地躺在床上,宿清雲蹭了蹭柔軟的絲被,睡意漸濃,他緩緩閉起眼睛,無意識地呢喃:“師兄……一起睡吧……”
君烜墨沒有回答,一動不動地坐在床邊,靜靜地凝視他的睡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