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那一出鬧劇最後還是在村裡人的勸說下結束的，李淑嫻臨走之前當然不忘再放些狠話。

　　而對於曹家老大家和老二家的事兒，一干圍觀群衆也只當是看熱鬧。曹老二人有本事孝敬父母可惜不得上頭眼緣，不過這麽多年來村裡人也看在眼裡是個能真心實意給別人家幫忙的人。

　　所以對於曹依水『欺負』了她大伯娘的事兒，基本上是一面倒的看笑話沒人說曹依水什麽不是。

　　誰讓曹老大家那婆娘太會來事兒，村裡只要是戶人家的便宜都想占。一個外來婆娘還想管到臨安村頭上，也不看看你家男人有沒有那本事。

　　所以就這樣在曹依水有意無意的隱瞞下，曹家父母根本不知道自己女兒做了這麽驚天動地的一件大事兒。

　　然後按計劃周六寫了一天作業，星期天曹依水拉著江浪還有張明亮一起問曹爸借了車去了趟山裡看西瓜。瓜農種的西瓜的確是要賣的，但也要看賣給誰。

　　因爲山路實在不好走的緣故，雖然有瓜販子去收但幷不是所有人家都能賣出去。

　　曹依水這次去的目的就是先看好人家，然後到時候直接去拉。要不然到時候開著車跑人家地裡才一戶一戶找人，也太浪費時間了。

　　整個五月都有西瓜成熟，之後的六月、七月、八月更是西瓜産量最好的時候。

　　曹依水一行到達山裡的時候，已經有大半瓜農家的西瓜熟了。不過人家都是老農民了，自然知道種瓜的時候時間段錯開來的。

　　就和自己想的一樣，村邊還有路口的瓜賣的還不錯。可是山裡面路不通的地方，大片大片的西瓜熟透在地裡沒人收。

　　摘下來壞的更快，不摘下來過幾天也會熟爛。地頭上三三兩兩坐著農戶，看見外來的車輛都會注意一下是不是收瓜的。

　　「今天我們有帶錢嗎？」三個人的錢全部在江浪那裡，曹依水問的人自然是江浪。

　　江浪眯著眼睛環顧四周，也看出來了曹依水的意思。

　　「今天只帶了五百，而且沒拿稱。」開的是曹依水家的農用車，拉瓜是沒有問題。可是從來沒做過這事兒，所以對於怎麽收還不是很清楚。

　　偏巧這個時候地裡也沒來其他收瓜的商販，三個人站在地頭開始大眼瞪小眼。

　　「大姐姐，大哥哥，你們是來買西瓜的嗎？」就在江浪三人站在地頭不知所措的時候，脚步傳來了詢問聲。

　　要問爲什麽是脚邊……曹依水三人低頭看著那三個還沒到自己腰部高的泥孩子，不得不感慨一下這個僞裝迷彩做的真真好啊。要是這孩子不出聲都沒發現旁邊蹲著三個泥孩子。

　　山裡種了很多水果，這是A市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也有有錢有閒的人假期開車來山裡轉悠，買些個水果。

　　雖然規模還不能和十幾年後的『自駕游』『農家樂』相比，但來外人買東西這事兒山裡的孩子也是知道的。

　　「對啊，小朋友。我們幾個想買一些西瓜，你知道誰家的西瓜便宜嗎？能給姐姐介紹一下嗎？」導游，這是地地道道的導游啊。

　　曹依水和地裡的三個孩子一樣蹲在地上，笑眯眯的詢問。別看這些孩子小，現在的孩子可比十幾年後的那些嬌生慣養出來的熊孩子懂事兒多了。

　　「我家的西瓜就很便宜……還有七海家和狗蛋家的都很便宜，姐姐你們要買很多嗎？可以去我們家買。」稍微大一點的孩子首先舉手，然後看了眼旁邊兩個比較小的。拉生意不忘兄弟情，三家一起推銷。

　　曹依水回頭和江浪、張明亮對視一眼，看到了他們眼中的贊同。

　　「那帶姐姐和哥哥去你們家地看看行不，要是真的便宜我們就多買一些。」

　　「好啊，我們三家的地都連在一起的離這不遠。哥哥姐姐跟我們來！」稍大一點的孩子明顯比較懂事兒，旁邊兩個小的還怯生生的不敢說話的時候就已經完成了這筆生意。

　　路上曹依水等人也知道了大一點的孩子叫核桃，三家的地都在稍裡面的地方車子不好過去所以每年收瓜的人都很少過去。

　　看著核桃拉著兩個小的在前面帶路，曹依水不得不感慨一下現在的孩子真是懂事兒啊。

　　這個地方說是山裡，其實也就是在山脚一帶。臨安村身處古陽市以西的地方，而這個小山村就在古陽市最西的邊界地帶。

　　小山村就叫小山村，其實在很久之前還是有個名字的。叫藍田。可是隨著古陽市的開放，藍天市越來越出名，而這個小山村也因爲種種原因人口越來越少，所以很多時候連村裡人自己都不叫自己的村名了。

　　給別人說藍田村，別人總當是隔壁市那個藍天市。

　　村子後面的山海拔都不高，在曹依水很小的時候空氣污染還不是那麽嚴重的時候，從臨安村的地裡都能看見這邊山上的樹木，鬱鬱葱葱。

　　可惜山裡的經濟實在太落後了，也沒有好好的管理，所以靠近人烟的山，山上的樹都被砍伐的差不多了。

　　看著那一片片光禿禿的矮山，曹依水沉思了片刻。自己從十幾年後回來，自然之後幾年後有退耕還林這事兒。而且再過不久ZF也會鼓勵農民包山頭，再加上曹依水這輩子真不想再在鋼筋鐵泥的城市裡生活。

　　所以，要不要包個山頭呢？

　　當然，現在這一切都只是想想而已。包山頭可不是去飯店吃飯包場子，沒有個十幾萬是拿不下來的，而且還是在現在這種人們還沒意識到其中的經濟效益土地比較便宜的情况下。

　　要是再過十幾年，別說十幾萬，就是幾十萬都不見得能弄到手吧。

　　「核桃哎，一大早就哪裡野去了啊。幫奶奶看會兒地，奶奶給你回家做飯啊。」

　　還沒走到目的地，一聲呼喚就遠遠的傳來。曹依水一行順著聲音看向不遠處地頭裡的老人家，不得不感慨果然不愧是親人啊，這孩子都『隱形』成這樣了人家奶奶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來。

　　「奶哎，這幾個哥哥姐姐要買瓜呢。你給看看唄。」小核桃牽著兩個小泥孩子跑到奶奶面前，笑的一口白牙。

　　楊大娘欣慰的摸了摸小核桃的腦袋，看著小孩子的笑容更不敢把心酸表露出來。連這麽小的孩子都知道給自家拉生意了，可是……

　　楊大娘回頭看了眼自家的西瓜地，碧綠的西瓜葉迎風招展，渾圓的大西瓜漲勢喜人。

　　可現在，就是這個長勢太過喜人才讓人歡喜不起來。五月初的瓜，現在已經快要五月底了。誰家的西瓜也不可能熟了之後還能在地裡留一個月的，要是這幾天再賣不出去，這一茬瓜就只能喂猪了。

　　「娃子是要吃西瓜哦，一人給一塊錢地裡的隨便吃吧。」楊大娘再拍了拍小核桃的腦袋才回頭看向曹依水一行，莊稼人特有的淳樸讓楊大娘臉上的笑紋擠成一團。

　　一人一塊錢也就是個象徵意思，就算現在這個時候錢還比較值錢但一塊錢也就是個零嘴的錢。

　　楊大娘這一聲無疑也就是請曹依水一行吃個飽的意思，三個半大的孩子楊大娘也沒覺得他們能吃的了多少。再說了，這一地的西瓜還怕人吃不成。

　　「阿婆，要是這樣你可要虧大了哦。」張明亮也看出來老人家的意思，笑的一臉陽光走到楊大娘身邊。

　　「我們是來拉西瓜的，你看，車還在那邊呢。您給個批發價，要是價格合適我們可是要拉一車的。」

　　做生意這事兒，男主外女主內。曹依水可以在私下提出各種意見，可是真的到和人開口的時候還是男人開口比較好。

　　江浪不是個愛說話的，可是算帳門門清。而張明亮，就是個愛說話的。

　　「拉西瓜？」楊大娘一下子就驚住了，順著張明亮指著的方向看過去的確有一輛農用車。

　　「哎哎，要拉西瓜啊，好好，要是你們要的多的話五分錢一斤給你們吧。」

　　楊大娘是個老實人，一輩子沒和人耍過心眼，而且地裡的瓜要是再賣不掉也就只能當今年的瓜白種了。

　　平日裡收西瓜的人一般都是給八分到一毛，可是自家這實在急著出售而且對方還都是半大的孩子，所以楊大娘直接將價錢定在了五分錢，

　　江浪心裡算了下，一斤五分一個西瓜按二十斤算也就是一塊錢。當然不可能全部都是二十斤，而且自己一行這次本來只是來看看根本沒帶秤。所以……

　　「阿婆，我們一個西瓜給你一塊五，四百塊錢能拉多少拉多少，你看成不。」

　　「哎，行，不過我們是三家供給你可行？」楊大娘笑眯了一雙眼，看向地裡的西瓜總算是舒了一口氣。

　　這茬瓜摘了下茬才好繼續長，要是這茬賣不出去，那今年的瓜田可就全毀了。

　　「行，你看著。」江浪和張明亮還有曹依水目光對視了一下，得到了肯定的答覆才同意了楊大娘的要求。

　　「哎，核桃帶著弟弟去把七海和狗蛋的爺奶叫過來。就說有人來收瓜，別大聲喊知道不！」楊奶奶拉過小核桃，吩咐一聲然後推著叫他回家喊人。小七海和狗蛋就被楊奶奶留在了地裡看著。

　　平日裡三家地在連在一起的，種地的時候也都是相互搭把手。楊大娘剛說的三家一起供也就是這麽個意思。

　　而不叫核桃大聲，自然是不想引起村裡其他人的意見。楊大娘給的價錢有點低，誰知道村裡人會不會說閒話。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兒，所以才叮囑了一下。

　　而核桃也是個懂事的，交代兩個小的乖乖留在地裡就跑了回去。曹依水和張明亮拉著兩個小孩的手玩鬧起來，而江浪則去不遠處把車開過來等下好裝車。

　　七海家和狗蛋家的人也果然和楊大娘一樣性格淳樸，聽說曹依水一行是來收瓜的而且也說好了價錢也就沒再討價還價。

　　「大娘，先摘那些熟透的，稍微欠點的先留著我們下周還來。」曹依水這話也就敢這個年代給楊大娘這樣的人說，要是再過些年那些『奸商』才不管你熟不熟的問題。

　　「成。」楊大娘答應的乾脆。

　　兩百六十多個瓜，最後給了兩百七十個。至於他們錢怎麽分曹依水等人也就沒在管了，約好下個星期還來就開著車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