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蔣慕錚反應過來後，咬牙切齒：「洛颯，你這是公報私仇！」

　　洛颯抬眸：「剛剛心裡肯定嘲笑我，說我假公濟私吧！」

　　蔣慕錚：「...」

　　幾米外，蔣慕承一直看著熱鬧。

　　蔣慕錚雙手叉腰，用力呼口氣：「我交罰款，你沒權利強迫我做什麼選擇！」

　　洛颯掃他一眼，沒空跟他多囉嗦：「罰款十塊！」

　　蔣慕承還要趕時間，大步走過來，示意蔣慕錚：「幫我把罰款交了吧，二十。」

　　蔣慕錚拿錢包出來，懶散的語調：「到公司後記得把錢還給我啊，最近比較窮。」

　　洛颯：「...」

　　她正在開罰單給蔣慕錚，聽到他們的對話，她手一頓，倏地抬頭。

　　像有感應般，他們兩人的視線也正好投過來，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莫不吱聲，氣氛異常的詭異。

　　洛颯微微咬著唇，蔣慕承？蔣慕錚？看來是兄弟。

　　剛才蔣慕承借用她的手機給蔣慕錚打了電話，所以她手機裡的備注『賤男蠢』，蔣慕承看到了...

　　他不會那麼八卦的去跟蔣慕錚說這種事吧？

　　她及時打住煩亂的思緒，趕緊低頭繼續開罰單。

　　蔣慕承還有急事，「我公司還有事，先走了，有空去我們家吃飯。」

　　蔣慕錚：「嗯，慢點。」

　　說著，他從皮夾裡拿出幾張鈔票塞到蔣慕承口袋裡：「下一個路口你要是再闖紅燈就不用再打電話給我。」

　　蔣慕承：「...」

　　沒閒功夫囉嗦，他騎上電動車離開。

　　洛颯把兩張罰單一並開好，撕給他：「一共30。」

　　蔣慕錚伸手接過來，指尖碰觸到了她的手心，他垂眸，她抬頭，兩人視線又糾纏到一起，他的眼神深邃，她的冰冷。

　　洛颯瞬間別開，不耐煩：「快點交罰款，我忙著呢。」

　　蔣慕錚掃她一眼，不緊不慢的從錢包裡抽出兩張一百的，遞到她面前：「罰款分開來交。」

　　洛颯：「...」

　　一共三十塊，還要分開來交？？

　　有那麼一瞬，她真忍不住想罵他一句，在心底呼口氣，收了收情緒。

　　也不想跟他多廢話，洛颯數了數手裡的零錢，只有一百六十塊，她餘光正好瞥見他錢包裡還有五十的。

　　跟他商量：「我這裡零錢不夠找，你給我一張五十的吧。」

　　蔣慕錚望著她，似笑非笑說道：「洛警官，不好意思，那張五十的面值是我用來收藏的，不能給你。」

　　洛颯：「...」

　　她知道跟蔣慕錚也商量不出結果，故意刁難的人不會輕易退讓。她看了眼小夏那邊，他現在不忙。

　　「小夏。」

　　夏宇銘頓了兩秒，朝這邊走來：「怎麼了？」

　　他瞅了眼蔣慕錚，以為這人不願意交罰款。

　　洛颯：「給我兌點零錢。」

　　夏宇銘聳聳肩：「零錢找光了。」剛才闖紅燈的人不少，都不願意穿馬甲維持秩序。

　　「你等一下，我去店裡兌換。」語落，他已經跑了出去。

　　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就有門面店。

　　蔣慕錚看了夏宇銘背影一眼，收回視線後，轉身就走。

　　蔣慕錚駐足轉頭：「我忙，沒空等。」

　　洛颯語氣儘量平和，隻把他當作一個過路人看待，她說：「不用兩分鐘就能回來。」

　　蔣慕錚：「一分鐘我也沒時間等。」

　　拔腿就走。

　　洛颯：「...」

　　沒時間跟他囉嗦，她收起罰款單，又投入到工作中。

　　夏宇銘回來時，洛颯正好攔下一輛闖紅燈的電動車，騎車子的是個年輕男子，臉色不耐煩：「誒，幹嘛呢幹嘛呢！」

　　洛颯關掉車的電門，拔下鑰匙，「您闖紅燈了。」

　　男子挑著眉梢，語氣不善：「現在是綠燈，你好好看看！怎麼？現在規定紅燈才能過街？」

　　洛颯：「現在是綠燈，跟剛才您闖紅燈有什麼關係嗎？」

　　男子：「...」

　　洛颯示意他：「到邊上，接受處罰。」

　　男子一副吊兒郎當的態度：「沒錢。」

　　洛颯：「沒錢可以不用交罰款，穿上馬甲維持交通秩序。」

　　男子：「沒時間。」

　　洛颯：「我可以把我的時間借點給你，也不用你還，走吧。」

　　男子被噎無語，但就是站在路中間不動。

　　「洛颯，錢。」夏宇銘已經兌換來了零錢，掃了眼周圍，沒見到剛才那個男人，順口問道：「人呢？」

　　「走了。」

　　「...」

　　他也沒好多問。

　　馬上又要到紅燈，騎車男子就是磨嘰在路中間不願意走，夏宇銘跟洛颯說：「你去那邊幫忙，他交給我就行。」

　　以前也是，每次只要洛颯跟他一起執勤，遇到五大三粗又不太講理的男人，夏宇銘都是讓洛颯一邊去，他自己處理。

　　一個多月前，有次在執勤時，洛颯一個小學同學故意捉弄她，夏宇銘不知道那個男的是洛颯同學，差點把那個男的揍了。

　　夏宇銘來二大隊才兩年，年齡也比洛颯小兩歲，隊裡比洛颯小的同事都會喊聲洛姐，但他從來都沒喊過，一直稱呼洛颯。

　　男子看到夏宇銘表情嚴肅，而自己又理虧，底氣一下就不足了，本來還想耍個賴，不用交錢就走，現在看來，沒戲。

　　夏宇銘對男子說：「車子我幫你推？」

　　男子：「...我自己來，自己來。」

　　洛颯到路口的另一邊維持秩序，一個多小時後，早高峰終於過去，他們都鬆了口氣。

　　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裡，他們這個路口一共開出五十張罰單。

　　但實際闖紅燈人數遠不止這些。

　　夏宇銘遞了一瓶水給洛颯：「喝點水。」

　　他們還要在這裡站一個上午。

　　洛颯也感到□□，擰開瓶蓋，喝了幾口，問他：「之前我瞅到有好多記者圍著你那裡，有什麼情況？」

　　夏宇銘：「一個男的，說要交罰款，趁我沒注意，撒腿就跑。然後被我攔下來的另一個闖紅燈的阿姨，說我要是不把那個跑走的男人追回來交罰款，她也不交。」

　　洛颯：「那你最後怎麼處理的？」

　　夏宇銘：「後來記者圍上來，都採訪阿姨，那位阿姨不好意思了，給了二十塊錢，說要把跑走那個男人的罰款也一併交了，還讓電視臺記者多給她幾個鏡頭。」

　　洛颯笑：「這是花二十塊錢上電視？」

　　夏宇銘也笑，「估計接下來的日子我們什麼情況都能遇到。」

　　「姑娘姑娘。」身後傳來聲音。

　　洛颯和夏宇銘一起回頭，她微怔。

　　原來是剛才急著去醫院給老伴送早餐的阿姨，她手裡拿著一盒牛奶。

　　「就怕你們下班了，還要等到下午。」阿姨說著，已經走近，「喏，給你盒牛奶喝喝，一早上就說那麼多話，肯定也渴了。」

　　洛颯淺笑：「謝謝阿姨，我有水。」

　　「那個礦泉水哪來的營養，這個天氣，已經不適合喝冷水了，我這牛奶還是溫的呢。」阿姨把牛奶硬塞給她。

　　洛颯握著牛奶盒，暖暖的，「謝謝阿姨。」

　　老太太又從錢袋裡拿出十塊錢給她，「麻煩你了，姑娘。」

　　夏宇銘把罰單開給老太太，老太太笑說：「回家裱起來留個紀念。」然後衝著洛颯擺擺手：「回去啦，還要照顧老伴。」

　　洛颯望著她的背影，步履闌珊，頭髮也花白，思緒萬千。

　　從事交警這些年，每天都能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她被罵過，被吼過，被人推搡過。

　　但總有些人，就像這個阿姨，學會理解他們。

　　夏宇銘收起罰單，提醒她：「快點喝，一會兒冷了。」

　　洛颯跟他客氣一下：「你喝嗎？」

　　夏宇銘：「嗯，正好餓了。」

　　他直接拿過來，撕開吸管插.進去，「我去車裡喝完再過來。」

　　洛颯：「...」

　　還真是一點也不客氣呀。

　　中午回到隊裡，站了一上午，小腿發酸，洛颯沒急著去吃飯，在辦公室放鬆小腿。

　　周妍正好回來，「等我吃飯呀，愛死你了。」

　　洛颯：「我是腿走不動了，歇歇再去的。」

　　周妍捂著胸口：「你說句好聽的會死？」

　　洛颯一本正經的語氣：「死倒不至於，但怕會心梗。不是說都要摸著良心說話的嗎？」

　　周妍：「...」

　　輕輕踹了她一下。

　　周妍倒了杯水，喝起來，八卦道：「你們那邊上午怎麼樣，有什麼奇葩事情嗎？」

　　洛颯：「太奇葩的沒有。」但是遇到了個千年賤人。

　　周妍：「我那個路口也沒有。」她放下水杯，神秘兮兮的，「知道我今天遇到誰了嗎？」

　　洛颯想了想，猜不出，搖頭：「誰？」

　　周妍：「蔣小米。」

　　洛颯詫異：「她也闖紅燈？」

　　周妍搖頭：「我才知道她是綜合頻道的記者，今天被借調過來。」

　　剛開始蔣小米沒認出她是誰，因為維持秩序太忙，她也沒空去主動招呼，後來蔣小米疑疑惑惑的，大概想起來她是誰，但不確定，問她是不是叫周妍。

　　之後她們不忙時就會聊兩句，但蔣小米那天在餐廳沒認出她，她也就沒提，更沒說還認識她五叔蔣慕錚。

　　周妍對洛颯說：「蔣小米還跟我打聽你來著。」

　　洛颯正在敲打小腿，手上的動作一滯，「她打聽我做什麼？」

　　周妍：「她說起昨天跟你撞車的事，後來知道你是交警，跟我一個大隊的，就聊起來，她好像不知道你跟他五叔之間的恩怨是非，還旁敲側擊問你有沒有男朋友。」

　　洛颯：「她問個做什麼？」

　　周妍輕咳兩聲：「說她還沒有五嬸。」

　　洛颯：「...」

　　沒五嬸跟她有關係嗎？

　　周妍放下水杯：「走吧，去食堂。」

　　她挽著洛颯，兩人邊走邊小聲聊。

　　「我對那個蔣慕錚印象太差，現在就算對他誤會解除，知道他不是吃軟飯的，但他太自戀了，說不好聽點，就是不要臉，那種男人一旦不要臉，有幾個女人能招架的住？」

　　洛颯：「...你這是誇他，還是損他？」

　　周妍：「反正我就是覺得這個男人不靠譜，見到漂亮女人就浪起來，以後肯定會劈腿。」

　　所以她跟蔣小米說，洛颯喜歡話不多，低調又穩重的男人，直接把蔣慕錚那個自戀賤男給PASS掉。

　　結果蔣小米一點都不謙虛：「哦，我五叔就是那種話不多，低調又穩重的男人。」

　　她：「...」

　　當時真想狂笑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