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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後,我的奶貓變成了瘋狗》第16章
☆、第16章 他是我的

  「回禮?」俞音疑惑。

  他不記得自己最近送過秦霜寒什麼,然而他家小黑難得想起來送他東西,雖然這玩意兒擺在窗台上,看起來真的像是九嬰死不瞑目,不論什麼時候掃一眼都怪嚇人的,但他總不能掃了小黑的心意。

  「喜歡,收下了。」俞音點頭,表示自己非常喜歡,「謝謝你啊,小黑。」

  明明只是一句簡單的道謝,那時的秦霜寒卻不知為何尤為激動,轉身躍進了俞音的窗台,差點踢翻了窗台上的新花盆,一把抱住了俞音,力氣之大,把俞音撞倒在地上,秦霜寒的胳膊墊在了俞音的後背下,落地時俞音並沒有覺得疼。

  「怎麼了?」秦霜寒的雙手撐在俞音脖子的兩側,整個人的身體覆在俞音的上方,入目即是對方那張猙獰的惡鬼面具,明明看不到秦霜寒的表情,俞音卻忽然覺得自己現在的姿勢有些難為情,忍不住開口去問秦霜寒。

  秦霜寒依舊保持著先前的姿勢,絲毫沒有退開,兩人的距離很近,俞音甚至能感受到秦霜寒胸口的起伏,感受到對方的呼吸就在自己的頸邊,大概是感受到了俞音的侷促,秦霜寒猶豫了片刻,彷彿下了什麼決心般,開口道:

  「喜歡就好,俞音,我……」

  「師兄!」俞歌一腳踹開了俞音的房間門,簡陋的屋門搖晃了幾下,「小黑也在啊,你們在幹什麼?」

  「無事。」秦霜寒從地上站起,一把拉起了俞音,還貼心地幫俞音拍去了衣服上沾上的塵土。

  俞歌的頭髮被紅色的緞帶綁成兩束馬尾,長髮垂落腰間,她從俞音的桌上撈起一盒點心揣進兜裡,對俞音道:「師兄,京城那邊的慶功宴,指名要你和小黑過去,你快收拾收拾,京城的馬車就在山下,楊霽明在車上等你們,你們啟程去京城吧。啊,還有,蘇師弟最近有病,留南淵養病了,他不去了。」

  「不要罵人。」秦霜寒一本正經道。

  「不不不,不是罵人,蘇以彤他真病了。」俞歌補充道,「他說要閉關研究一下自己的病,所以暫時不能和你們一起去京城了。」

  「那你呢?」俞音問,「你不去京城嗎?」

  俞歌對著俞音房間裡的銅鏡,把有些鬆了的紅色髮帶重新綁好在頭髮上,回答道:「沒聽說請我啊,這是人皇給你的慶功宴,你在鏡雪關那一戰中,斬了九嬰三首,要論封賞,肯定都是你的。再說我最近也沒空,紀蟈蟈也不去,他前幾日回了趟家,最近內亂處理完了,劍閣沒事,他爹受了點輕傷,蟈蟈傳信說讓我在南淵等他,說是要謝我,給我帶了崑崙的雪,要讓我見見世面。」

  「你聽他給你胡扯吧,無事他要謝你什麼。」俞音氣笑了,「成天話多就算了還想拐我師妹,我去看看情況就回來,別給師父找事啊。」

  「知道啦,師兄你和小黑放心去玩吧,我練劍去了。」俞歌抓起落英劍就跑。

  隨即衝出屋門,驚得院子裡的雞一陣慘叫。

  「……」俞音轉頭問秦霜寒,「你剛才想說什麼?」

  「無事,等一個良辰吉日,我再告訴你。」秦霜寒說什麼都不願意再繼續剛才的話題,緩緩伸手,手指落在俞音的發間,從俞音的頭上,摘下了一朵雞毛。

  俞音:「……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傳統?」秦霜寒的審美很傳統,連做事的風格也是。是有多重要的事,還要尋個良辰吉日。

  回憶裡的俞音怎麼也猜不到。

  *

  周圍人依舊圍繞著鏡雪關之役爭個沒完沒了,俞音從片刻的回憶中回過神來,這些人還在說當年的事情。

  鏡雪關之役那年,如果他能深究那時紀飛雨為何要答謝俞歌,或者留個心思,想一下為什麼京城慶功宴偏偏沒有邀請俞歌,那後來的事情,會不會有什麼不同。

  畢竟鏡雪關之役的京城慶功宴,對他們很多人來說,都是噩夢的開始。

  陳誓身邊的黎雅轉過頭認真道,「我雖未經歷過二十多年前那場人族與妖族的大戰,卻生活在邊境,我的家人,皆是那場戰役中僥倖存活之人,所以即便如今世人非議,我也認為霜翎仙君是大仁大義之人,若非仙君已經故去,我想向仙君親自道謝。」

  聽得這話,周圍更是一片不贊同的聲音。

  一人道:「不見得啊,當年明明知道俞歌是妖族,那霜翎仙君俞音還是護著她,甚至在鳳凰伏誅後第二年,殺了南陽夏家滿門,可見也是包藏禍心。」

  「可不是嗎,還好死的早。」另一人笑道。

  「你!」黎雅漲紅了臉。

  俞音隔著幕離對黎雅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和這些人起爭執。

  黎雅沒說話,那群人卻自己爭了起來,人群中一個女子忽然笑道:「當初和俞音一起宰了南陽夏家人的,還有劍聖的兒子紀飛雨,你們要說他也包藏禍心嗎?」

  這聲音空靈清冷,彷彿隔著層紗,說話的同時周圍還伴著清脆的鈴聲,卻給這邊沸騰的人聲實打實地潑了盆冷水,這些人立刻閉了嘴。

  劍聖的兒子,紀飛雨,是如今劍閣的主人,這裡沒有一個人,惹得起紀飛雨。

  「也就這點出息。」黎雅不屑道。

  俞音有些意外,知道當年內情的人不多,他直覺這聲音有些熟悉,想要回頭看看這女子是誰,卻只看到人群中一個遠去的瘦弱背影,紅白相間的裙擺及膝,身後披著一件雪白短氅,轉眼便消失不見了。

  這邊的人群再一次沸騰了起來,卻不是因為剛才的話題。

  俞音有些錯愕地看著面前穿著渡雪山莊弟子衣服的少年,少年臉頰微紅,一身貴氣的白衣,衣擺描金,正把一朵絹花,遞到他的面前。

  陳誓嘴裡一口茶噴了出去,黎雅差點把手中的手帕撕成了兩半。

  俞音:「???」

  如果他沒有記錯,這是在剛才的比試中獲勝的少年,眉眼之間,還有些熟悉。

  送絹花給他,什麼意思?

  「這位姑娘,我是渡雪山莊的楊修逸。」少年紅著臉,一邊又把絹花往前遞了遞,「方纔見姑娘氣質清冷出塵,我想把絹花送給你。」

  俞音:「……」

  「我們不是神鶯閣的人。」陳誓的臉都要笑爛了,黎雅忍笑趕緊出言提醒那少年,「絹花傳意就不必了。」

  俞音算是明白了,他早先從神鶯閣的馬車上下來時,周圍還簇擁著神鶯閣幾個貌美的姑娘,大約被這少年瞧了個正著,把他給當成了神鶯閣的姑娘。鹿山仙門的淺堇色衣服本就偏中性,加上他今日戴著幕離,垂至腰間的白紗掩蓋了他的容貌和身形,身後披著雪白包身的大氅,的確穿出了幾分清冷的仙氣,他原本就有些瘦削,主要今天身邊還有個壯漢學弟,襯托之下,被人誤會,倒也不奇怪的。

  只是,如今這情形著實尷尬。

  楊修逸半晌沒得到回應,只見「姑娘」身邊的兩人都在發笑,就有些面紅耳赤,正要再問,一隻手推開了他拿著絹花的手。

  「抱歉,他不能收你的絹花。」這聲音冷冰冰的,落在俞音的耳邊卻分外熟悉。

  「他是我的。」那聲音冷冰冰的,不容拒絕。

  俞音聞聲抬頭。

  果然,北逍正站在他的面前,攔住了楊修逸。

  北逍的手裡抱著化成人形的鴿子三三,兩人的妖氣收斂得乾乾淨淨,絲毫不露,兩人如出一轍的面無表情。

  三三沖俞音脆生生地喊道:「阿娘,我和爹爹找了你好久了。」

  陳誓:「噗。」

  黎雅:「???」

  俞音:「……」

  玩還是尊主會玩,甘拜下風。

  周圍人皆是向楊修逸投去了責備的目光。

  「對……對不起!」灼然的目光裡,楊修逸忙不迭地道歉,把絹花揣進兜裡,紅著臉跑開了。

  人群中傳來一聲輕笑。

  陳誓和黎雅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打擊,此時呆若木雞。

  俞音正想問人族頭號公敵北逍怎麼敢出現在這裡,卻發現此時的北逍似乎有點不耐煩,一把抓住他的手,就帶著他向外走去。

  俞音險些被北逍拽了個趔趄,他加快腳步,試圖跟上北逍的步伐。

  台上的主位上,有人似乎正當著楊霽明的面展開一幅畫卷,連紀飛雨也駐足觀看,深深地看了那畫一眼,神色竟是有些複雜,俞音越發好奇,原本已經加快的腳步也慢了下來。

  「恭喜莊主。」某仙門的長老對楊霽明說,「宗文臨大師的親筆畫作,恭喜楊莊主又收回了一幅。」

  楊霽明亦拱手答謝,面露喜色。

  「聽聞莊主和宗文臨曾經是南淵的同窗,宗文臨遊歷人間,十多年來不見蹤影,莊主一直在尋找他的各種畫作,同窗情誼,著實令我等嘆服。」

  「去年我聽聞莊主出錢修繕佛寺,楊莊主真的是一片善心啊。」

  這些聲音落在俞音的耳邊,北逍牽著他,腳下步伐越來越快,只是此時仙門盛會剛剛散場,周圍人多,不能用妖修的法術,也不方便御劍離開,怎麼都不能快速離開,北逍好像有些不安,這讓俞音覺得有些疑惑。

  妖族尊主,幾乎已經是兩界數一數二的強者,還有什麼事情,能讓他覺得不安嗎。

  「那是什麼畫,楊莊主這麼高興。」周圍有人在問。

  「同生共死圖唄,楊莊主一直在收好友宗文臨的畫,只是沒想到這種不吉利的畫他也要收。」另一人嘆息道。

  「同生共死?」俞音心中有些好奇,宗文臨什麼時候畫過這種東西,什麼樣的畫,才能當得起同生共死這個名字。

  俞音記得,在南淵修行的時候,他們幾人中,宗文臨很特別,他雖然出自佛門,卻和一般佛修不同,他心懷天下,以蒼生為重,卻不愛佛法修行,酷愛琴棋書畫,尤其是他的畫,是當年南淵學宮的一絕。

  很多世家大族,都曾以重金求過宗文臨的畫作。

  周圍那些混雜的聲音中又有人說:「南淵花月圖,可不就是那同生共死圖嗎?」

  南淵花月?

  這個名字俞音是知道的。

  俞音腳步一頓,回頭時剛好看楊霽明手中展開的畫卷,畫捲上的色彩潑灑肆意,那是南淵學宮的花月節,漫天流螢和花燈燭火中,畫著三個人——

  俞音、秦霜寒和俞歌。

  北逍忽然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抬手摀住了俞音的耳朵,飛快地對俞音下了隔音咒。

  微涼的手貼在俞音的頰邊,俞音因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瞪大了眼睛。

  然而周圍的聲音先於那道隔音咒,落入了俞音的耳邊。

  「同生共死圖,這名字取得甚是傳神,那畫中所畫的三個人,在這幅畫問世的兩年間,全部慘死。」那仙門中人說,「同生也許算不上,可共死的確是真的啊。」

  隔音咒落下,俞音的世界裡,一片死寂,連著眼前的視線也有些模糊,腳步有些踉蹌,撞上身前的北逍。

  整個世界裡,只剩下最後聽見的那句話,在他的耳邊反覆迴盪。

  南淵花月圖,畫中的三個人,俞音、俞歌和秦霜寒,全部慘死。

  秦霜寒,他的小黑,他在此世間唯一眷戀的故人。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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