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被大雨澆了個透心涼，方落理智的給自己泡了個熱水澡。

　　吹幹頭髮躺在床上，看著周至誠例行晚歸的短信。

　　【落落，我今天晚一點回去，乖寶你先早點睡。】

　　雖然今晚跟夏萱車震的男主不是周至誠，可不知道為什麼，方落對於丈夫出軌過的事，還是五五開考慮。

　　全心信任做不到，懷疑，可實證又全都沒有。

　　對著窗外雨簾思緒翻飛，她怎麼也不能決斷這事到底是真，還是自己疑心。

　　半響，隻回了條常例消息。

　　【好，你少喝酒，不許自己開車。】

　　這一晚周至誠喝多了，回家到不晚。

　　他被小弟剛子攙扶上樓的時候，看見開門的方落眉眼裡立時蘊起笑，腳步踉蹌的撲了過去。

　　把最愛的妻子抱在懷裡。迫不及待跟妻子分享自己的成功。

　　「落落好落落，新項目就要下來了，高不高興，高不高興？到時候我就把酒吧的生意給剛子管，再也不熬夜，不讓你等著。

　　我以後也跟你一樣早八晚五規律的上班，也休大禮拜，少應酬，把時間都用來好好陪你。

　　咱們也去旅行，度假，你不是喜歡那些古跡名勝，風景山水，我如今也能出國了，到時候都陪你看遍好不好，開不開心？」

　　剛子看他們這樣肉麻纏綿，早把房門關上離開。

　　費了老大勁方落，一個人才把醉鬼弄回臥室裡躺下。

　　小孩子一樣滿臉通紅，嘀嘀咕咕的醉鬼三番兩次把要離開的人抱住親近。不停暢想兩人未來的幸福生活。

　　男女力量的懸殊，方落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他懷裡掙扎著逃出來。

　　去衛生間打水投熱毛巾，回來的時候，剛才還鬧得歡騰的周至誠，已經像個孩子樣四仰八叉睡著了。

　　看著床上孩子樣睡著還甜笑的男人，方落一時心潮起伏難定。

　　少年時周至誠就有些痞氣，20歲出頭開始在社會上闖蕩，自己又開了酒吧夜店，有千杯不倒的酒量，很少醉成這個樣子。

　　跟蹤他幾天的方落知道，這個新項目真的讓他很重視，投入很多精力。

　　其實夜店的生意很火，收入一直不錯。

　　周至誠想改行，很大程度是想讓自己過上一直喜歡更安穩的日子。

　　是啊，他都是為了自己。

　　望著熟睡中男人那熟悉可親的眉眼她一時酸軟難言。連絲絲埋怨都好像無力吐出。

　　這個男人對自己一直以來真的很好很好。幾乎可以算是千依百順疼愛非常。

　　童年時他給予孤兒一樣自己好哥哥般的體貼愛護。

　　少年時無奈分開幾年，每週都給她打長途，每逢假期節日都不遠千里來看她。

　　每次都給她帶著幾大包的吃穿用度。所有的東西還都買最貴最好的。

　　可他自己卻捨不得亂花一分錢，飛機都不肯坐每次都買最便宜的硬座票來回。

　　從小到大，兩個人認識了二十年，卻幾乎沒有紅過臉。

　　這並不是因為方落脾氣好性子柔，更多的是周至誠肯謙讓妥協委他屈自己。

　　少年的他帥氣灑脫，桀驁不馴，只對這個小妹妹溫和體貼，什麼事不用方落開口都提前想到。

　　運動會上知道她做舉牌手，特意買來的長筒襪子配白靴。

　　下雨校門前等待的不變大黑傘，月經時暖水袋紅糖水，熬夜複習的宵夜，假期裡......

　　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朝夕相處，耳鬢廝磨中如此相處怎麼會不動情。

　　何況他對自己體貼入微，寵溺非常。

　　是象父兄，象朋友，像愛人一樣無法替代的存在。

　　那些溫暖，愛意，愛情中的親情慢慢的一點點滲透進了方落的心裡骨子裡。

　　如果真一朝碎裂，怎麼能不讓她痛的錐心刺骨，怎麼能乾脆的捨棄，果斷的離開。

　　還好，還好。

　　一切很可能是誤會一場，他並沒有背叛自己，背棄愛情，背德婚姻，一定一定的。

　　清冷黑夜裡，醉酒愛人身邊，心靈軟弱無依的方落受不住曾經美好溫暖，未來幸福的引誘，糾結著向現實妥協。

　　拼命想著曾經周至誠為她做的點點滴滴，試圖掩耳盜鈴般自欺欺人。忘記所有懷疑的蛛絲馬跡。

　　城市的另一頭，和方落一樣沒睡在看雨的顧橫。

　　冥神想著手下傳回來的消息，難得猶豫了很久，才到底拿起私人電話撥了出去。

　　「夏萱懷孕的事，還要多久才能露出來？」他是開門見山。

　　電話另一邊男人好像睡夢中被擾醒，清越的聲音帶了幾分啞，還有點抱怨不耐。

　　「顧總啊，這大晚上的你幹嘛擾人清夢，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嗎？

　　夏萱已經懷孕了，所以今天安排好的車震計畫才臨時取消的。

　　女人懷孕要確診是兒子起碼要八周，所以怎麼還要一個多月。」

　　還要一個多月，呼，仿似扛著千鈞重負般長呼口氣。

　　默默望著窗外的夜雨，顧橫比夜色還黝沉的眸子閉上又睜開，手指在大玻璃窗上飛快劃過。

　　「時間太久了。你這週末安排一次夏萱和周至誠的商場見面把事徹底揭破。

　　之後我會讓方落出國一月，忙碌的工作，一向是最能讓她冷靜紓解的。」

　　咦，為什麼突然改變完美計畫？

　　對面的人錯愕中，聲音終於清醒了，不解的問道。

　　「這一個月可是關鍵期。你要知道什麼事只有本人親眼看著，聽著，熬著，才能刻骨銘心。

　　你如今一時不忍放她走了，萬一她要放不下，不肯離了，你將來可要後悔莫及的！

　　畢竟跟周至誠離婚。對於她來說不僅僅是失去了丈夫，愛人。

　　還意味著失去了她從小到大生活的家，可以依靠的港灣。

　　還可能會失去了真正的父母，所有深情厚誼的親人。

　　那可不是一般人能狠得下心放棄的。尤其對於一個孤零零的女人更難。

　　你可真想好了，感情可不是生意，失敗了還能從頭再來的。」

　　呵呵，輕笑兩聲顧橫眉眼卻巋然未動，信心十足。

　　「放心，方落她不會，也絕不肯在感情上委曲求全。我懂她。」

　　相識相交幾十年，他對於方落的瞭解，有時候比她自己還要深刻。

　　她的確是個心軟戀舊，不容易做狠心決斷的小女人。

　　還有點隨遇而安的不願改變。

　　但外柔內剛的她什麼事只要下了決心，就再難更改，是誰也勸不了勸不回的。

　　對此，兩世的顧橫，深知。

　　聽他這麼一言以決，那邊清越聲音的壞傢伙剛要說不行。

　　說今晚方落已經誤會周至誠沒有出軌，如果不趁火澆油，恐怕會出差。

　　話到嘴邊，又猛的想到今晚安排燕子代替夏萱和別的男的車震，故意讓方落看見。

　　讓她以為自己抓住虛幻希望的救命稻草，然後在從天堂跌落地獄。

　　這稱得上狠毒刻骨的主意，可是自己靈光閃現，背著顧橫安排的。

　　雖然他的目的是百分百為哥們的好意，希望方落那妞就此對周至誠心如死灰，將來滿心都是顧橫。

　　可手足可斷，反正還能體面活，衣服卻不能不穿。男人都是重色輕友的。

　　如今，顧橫讓方落親眼看著受著都不忍心，還要安排她出國工作散心解悶。

　　要知道自己如此刺激了小美人的柔弱心靈，這傢伙很可能不領自己的情不說，還要弄死自己！

　　呃，為了小命為了友情，他只有把這事深埋心底，欺騙一次哥們了。

　　反正自己也是好心嗎！可以被原諒！

　　打定主意，壞partner無奈又聰明地先提醒一句。

　　「好吧，你是當事人都聽你的。不過事情要是有變，你將來可別賴我。」

　　哼了聲，他到底又忍不住吐槽了兩句。

　　「不過哥們，我真沒想到你在感情上這麼糾結不乾脆，一點不是你平時為人處世的風格啊！

　　那小妞到底哪入了你的眼，就這麼讓你心心念念心肝寶貝似的小心。」

　　是啊，對於方落的事，自己怎麼就不能做到理智權衡，按最大利益化去執行呢。

　　一向殺伐果決的顧橫，迷茫的望著玻璃上自己的影子很久。

　　神情恍惚下，他對感情上同命的兄弟，無意識問出一句，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蠢問題。

　　「晨曦心中永遠有著林子川，你這獨佔欲狂魔丈夫，是怎麼忍得下的？」

　　電波凝滯30秒。

　　「艸，顧橫你丫找廢呢！別以為你財大勢大，爺爺我就怕了你，大不了玉石俱焚老子跟你拼......」

　　果然，每個人都有不能碰的傷。可在傷，為了愛人還是能忍耐。

　　破口大駡十來分鐘，被傷口撒鹽的傢伙哢嚓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