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從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成為那些捉姦大軍中的一員。

　　給自己充電，替同事值班，朋友小聚......種種藉口找了遍。

　　決定自力更生當偵探的方落，最近除了上班，其餘時間都在計程車裡度過。

　　所有精力都用在了盯自己丈夫梢上。用在了收集離婚證據上。

　　周至誠確實很忙，考察新項目，張羅著公司經營，招攬酒吧夜店生意，招待應酬各路朋友。

　　那輛噩夢一樣的亮紅寶馬，還有那個年輕女孩，沒有在出現在他身邊。

　　自然也就出現不了方落的眼裡。也就沒了證據。

　　吃麵那次，有些不歡而散的三天後，顧橫先發過來幾條消息。

　　一張簡單的偷拍照。女孩靠著自己的新車，笑得很是清純可愛。

　　下面是兩條文字說明。

　　【紅色寶馬車主，夏萱。電話......畢業學校......工作單位......】

　　【暫時她的個人資料只有這些，關於其他方面的還要幾天。】

　　其他方面指的是什麼，已不用說透。

　　讓方落驚訝的是，夏萱竟然和自己是校友，還是一個系的。

　　丈夫出軌自己的學妹，難道是對同一個類型女孩的偏愛。

　　不由自嘲的啞然失笑。

　　其實，很多堅強的女人面對丈夫忽然出軌，都會受不住這種打擊的。

　　何況和周至誠青梅竹馬二十年，感情一直很好的方落呢！

　　但她出生在支離破碎的家庭，顛沛流離的經歷，造就了她堅韌隱忍的性情。

　　所以，含淚吞血也要求個親眼直面，徹底放下解脫。

　　這天半晚，有了新消息的方落，繼續化身柯南，進行自己的跟蹤偷窺行動。

　　不過她沒有在跟蹤自己的丈夫，轉而改換了目標人物。

　　從這一天起，她的偷窺對像是那輛時尚亮紅新車的女主人夏萱。

　　她丈夫的新歡，情人。

　　自己一個學校，如水清蓮似的學妹。

　　好在夏萱的生活比周至誠規律，每天早八晚六在公司培訓。

　　每天五點可以下班的方落，坐計程車去人公司樓下守候，時間到也算寬裕。

　　看著年輕漂亮的女孩，每天開心的跟朋友三五成群晚飯，唱k，跳舞.....

　　只比人家大四歲，也正是桃李春風的方落一個人趴在車玻璃上，孤零零癡癡守著。

　　直到夏萱回單位宿舍，她才或早或晚落寞茫然回家。

　　幸好周至誠最近忙的腳不沾地，又聽說她手頭案子很急，恨不得加班連軸，不然早就露餡了。

　　春日的雨總是纏纏綿綿。帶了點傷感，哀婉。

　　落地大玻璃前，顧橫指甲狠狠劃過。

　　滋啦啦的聲音，讓電話另一頭的壞Partner只覺得刺耳的抓狂，順了順雞皮疙瘩求饒。

　　「變態啊，求求你等掛了電話在自虐。我真受不了這種刺激！」

　　心口發悶，就要壓抑不住暴戾發洩情緒的顧橫可不管他，又是頭皮發麻的幾陣聲波。

　　帶著不加掩飾的狠厲吩咐。

　　「今晚安排的捉姦動靜大點，場面刺激點。」

　　「哎呦？」清越嗓子一愣，揶揄著反問：「怎麼，你不擔心你那小美人的情緒了！」

　　「不破不立。」乾脆的顧橫。

　　「好！有你這句話兄弟我可就下狠手了！過後有什麼可別怪我！」

　　「儘管施為。」

　　此時，幾乎咬牙切齒才做下這對愛人來說，算狠辣殘忍決定的顧橫。

　　決不會想到他這一句『儘管施為』，會讓對面那歡脫的傢伙放縱亂來到什麼地步。

　　簡直混蛋到讓自己恨不得把他抓來，千刀萬剮才解恨！

　　公司餐廳裡，一向大大咧咧的閨蜜趙靜霜看著方落盤子裡剩的大半飯菜很有些疑惑擔心。

　　掐了掐方落纖細的腰肢，她皺眉不滿。

　　「小美人，你就算為了下月拍婚紗照上相好看，這不盈一握的小腰也不能減了。再減你就要瘦成一道閃電了。

　　來，多吃點東西。你這張嬌豔妖媚的臉，就該和前凸後翹的火辣大波身段才搭調。」

　　方落將將一米165的標準身高，南方女孩瘦不露骨的小骨架更顯纖瘦。

　　如今明顯掉了幾斤肉後，本該貼身短襯衫裡的腰圍已見了空蕩。

　　推開閨蜜鑽進襯衫，捏在自己腰上的手，她清淺的笑了下，放下筷子解釋。

　　「我最近胃不舒服，並不是節食。」

　　放下心來的靜霜長出口氣。

　　「我說的呢，你這小骨架再減肥，還讓不讓我們活了。看你臉色最近也一直青白的很，還以為是你老公太勇猛，給你累的精力不足呢。」

　　大口吞了個丸子，她又好心打趣。

　　「落落，胃不好可傷身，你這麼年輕還是及時調養的好。你那個二十四孝誠哥哥呢，看你這麼楚楚可憐病美人的模樣沒心疼肝疼的。」

　　臉上表情淡淡地方落點點頭。「他對我很照顧，養胃開胃的吃食變著花樣弄。」

　　粗心的閨蜜沒有注意到好友眼睛裡晦暗的光，點頭抱怨著。

　　「想也是，你這種青梅竹馬的愛人多好，戀愛多年，事業那麼忙，還給你做飯買零食。我的那個傢伙，還正是戀愛熱乎時候呢，就敢整天見不著人影。」

　　「是啊，他是對我很好。」

　　望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簾，呢喃一句的方落，手指一點點收攏直至緊握成拳還在用力，不長的指甲把手心摳的生疼。

　　周圍的朋友，包括她自己都認定周至誠一直疼自己到不要不要的。

　　簡直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可如珠似寶的疼愛，縱著，寵著。心肝寶貝一樣鞍前馬後，體貼，溫存，並不能攔住他在外嘗鮮的腳步。

　　當男人想要出軌，另尋新鮮刺激的時候，是什麼愛呀情啊也攔不住的。

　　這句話果然正確。

　　也許這就是男人，真實自我的男人。

　　總自稱情和欲可以分開，靈魂與肉體可以剝離的男人吧！

　　無巧不成書，這天下班後，她叫的車還是昨天那位師傅。

　　那位60歲上下的老師傅，聽方落讓他把車開到昨天同一個地點，跟著同一輛x3。

　　帶著了然，憐憫的看了看她。

　　細雨中是漫長的等待，每次晚飯的方落斜靠在後座車門上神色怏怏。

　　老師傅看她疲累過度的樣子，從手扣裡拿出盒牛奶，一小包蘇打餅乾遞過去。

　　「姑娘，有什麼難事都別為難自己。身體是你自己的，壞了只能自己遭罪。吃點東西吧！」

　　實在沒胃口的她謝過老人好意，從包裡拿出瓶水喝了兩口潤潤喉。

　　老師傅很有些自來熟的跟她聊起天。

　　主題怎麼也離不開婚外情，小三，二奶，話裡話外勸慰的意思明顯。

　　沒什麼心情說話，心裡卻亂糟糟不想自己胡思亂想的方落嗯，啊有一搭沒一搭敷衍著老師傅的好意。

　　師傅看她神思飄忽的狀態長歎口氣。交淺言深的挑明勸告。

　　「姑娘，你的年紀比我女兒還小呢，我就托大勸你兩句。」

　　「我活了六十幾年經得見得多了。

　　像你這樣包車跟蹤的。這幾年，從十幾歲初中早戀的女孩。到五六十歲，追打出去採野花老頭子的老年大媽，什麼人都有。

　　每個人當時都氣恨得要死要活。捉姦在床，撕破了臉，狠話說盡。可最後有幾個乾脆離了的。

　　還不是揭過這篇，繼續湊合過日子。

　　原配夫妻既然他背著你，就還是心裡有你。

　　人和人走到一起不容易。

　　誰都有一時把持不住犯糊塗的時候，肯改能改，你也不捨得，就寬饒一次。

　　聽老頭子我的勸，回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跟愛人好好談談，安穩過日子。

　　別這麼苦著自己了，什麼事太傷了都不值得。」

　　是啊，不值得。

　　對於出軌的婚姻來說，到頭來都是原諒與決絕，分手與和好兩條路而已。

　　可她理智決絕分手，情感上偏偏哪一條都不想選。

　　尤其在不能百分百確認丈夫是否真出軌的情況下。

　　分開不捨，和好不甘，真是要瘋了！

　　低頭苦笑間，前面的亮紅x3有人上車，碰的關上車門，打火起步。

　　抬起頭的方落掐了掐手指，跟好心的老師傅道。

　　「善始善終。我今天都出來了，就當最後一次。師傅，您開車跟上去吧！」

　　「哎，好吧。都聽你的。」

　　這一回亮紅x3的路線改道了，沒有開往正方公司的職工宿舍。

　　後面遠遠輟著的方落，透過模模糊糊雨簾，看出來車裡有兩個人，一男一女。

　　想到剛才，周至誠給她打來那通要晚歸的電話，她揪起的心一路也沒有放下。

　　白湖公園外，夏萱的車終於停了下來。

　　卻，沒有人下車。

　　隔著一條馬路與花園小徑的方落，看著那車靜靜在雨中15分鐘之後。

　　車子慢慢晃動起來，漸漸搖擺幅度加大。就好像被誰要搖撞散架子一樣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