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沈蓧柔眼裡的驚喜太明顯， 已經到誰都看得出來的地步。

　　江烟有點一言難盡的看向她。她頓了頓，又笑了下：「是啊， 離了。」

　　輕描淡寫的模樣，倒是沒有一點不捨和留戀。

　　沈蓧柔興奮的大腦冷却下來， 她看江烟漫不經心的樣子， 一愣：「你這個語氣…離婚不是我哥哥提的嗎？」

　　語氣倒是十成十的不敢置信， 像是提離婚的結果只會有一個一樣。

　　撲哧。

　　江烟還沒開口， 明詩先笑出聲。

　　她撑著下巴， 揶揄的看向沈蓧柔：「當然是我們烟烟提的啊，這還用猜？」

　　「不可能。」沈蓧柔斷然否認， 她不信江烟和她朋友的話。

　　「你明明那麽喜歡我哥哥， 連結婚也是你挾恩圖報…」她沒說完，對上江烟冰凉的視綫。

　　那雙明亮清澈的眼眸裡沒了笑意， 剩著點兒說不出的冷。

　　江烟看了她兩眼， 又無趣的移開視綫：「明詩， 我們走吧， 我去你家和你住好不好？」

　　「好啊。」明詩也笑起來， 站起身刷卡結單， 語氣輕鬆，「剛巧前段時間買的護膚品化妝品， 走，你去看看有沒有適合的。」

　　言辭裡一點都沒有把沈蓧柔當回事。

　　江烟也點點頭， 和她一起走， 乾脆利落的讓沈蓧柔攔人都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但是他們離婚了。沈蓧柔慢慢冷靜下來， 咬著唇看江烟他們走掉。

　　這麽爆炸性的消息，父母一定也會很高興的，沈時禮好不容易離了，家裡人肯定都沒想到。

　　秦家和沈時禮的關係已經破裂了。看江烟的態度，她和沈時禮也不會再有關係了！

　　***

　　江烟直接住在明詩家裡，第二天也是和她一起行動的。

　　她上午接了賀昭溪的電話，經紀人問了江烟現在的情况，又給江烟提了提劇組的事情。

　　那邊導演組確實很生氣，和賀昭溪之間談的也是不歡而散。

　　演員在中途離組本來就是大事，更別提江烟一下子請三天的假。

　　「只是投資方那邊態度還可以，也沒有說什麽…烟烟，你和投資人認識嗎？」

　　賀昭溪本意是借此鬧大，投資方却很好說話，也表示江烟的戲份可以等她回來補拍，一點都不會少。

　　投資人，就是姜悅那個金主？江烟想了想，心裡有點兒數：「沒事，我知道什麽情况，薑悅那邊，我上次撞見她了。」

　　江烟把薑悅的事情簡單提了提，賀昭溪也有點無奈。

　　這種說是把柄也是不見光的事情，江烟怎麽就這麽巧的碰見了，現在事情才難處理。

　　「大不了放秦總嘛，不擔心，」江烟很順口道，「既然給我假期，我就好好玩啦，賀姐，你們也放假吧。」

　　實在是之前導演組的行徑把江烟氣的够嗆。

　　之前也不是沒拍過戲，這麽折騰人的劇組也少見，江烟跑路的理直氣壯。

　　和明詩約了一起參加大學同學聚會，江烟一早就被拉著化妝做頭髮，在美妝店裡折騰。

　　除開工作，江烟出來的時候也不多，也不如明詩這樣會玩，兩個人說說笑笑，心情都好了不少。

　　在美妝店的中途，江烟手機震動好幾次，她看了兩眼，又放回去。

　　「誰的？」明詩坐在她旁邊，眼尖看到她的動作，「那個的？」

　　江烟的性子才不是有消息不回呢。能讓她這麽反常的，還能有誰？

　　「嗯。」本來還算元氣滿滿，提到那個名字，江烟才撓撓臉頰。

　　一雙圓眸難得盛滿茫然，她眉眼一垂：「都是很簡單的話…我很久沒和他這麽聊過天了。」

　　【回A市了嗎？】

　　【早，醒了嗎？】

　　沈時禮不是會說廢話的人，江烟工作也忙。

　　之前的聊天框好久都不會變動一次，江烟沒想到，他們現在還能聯繫的如此頻繁。

　　「不想回就不回，」明詩拍拍她，又說道，「等你緩緩就好了，你就是一時沒走出來。」

　　也是這個道理。江烟想，她是對沈時禮的態度很受寵若驚了。

　　就像是一顆從來吃不到糖的小朋友，才會對糖這麽珍惜。吃多了還會嗎？

　　沈時禮把瀏覽的網頁關掉，微微蹙眉。

　　網路上給的方法雖然多，但是大多數都是不靠譜的，也幷不符合現在的情况。

　　沈時禮的目光落在一條還沒關掉的頁面上。

　　【求助：我和我妻子離婚了，我是過錯方，現在後悔了，想複婚，但是她好像不太願意，有沒有什麽辦法？】

　　下面的高贊回答，甚至統一的口徑都是這樣的。

　　【離都離了，放過你妻子吧。】

　　扯了扯唇角，沈時禮神色冷淡，一雙眸子暗沉如冰。

　　這個網站連同這個回答的問題都是文不對題。沈時禮冷淡的想，明明問的是如何複婚，一群人却回答偏題。

　　這種人放在簡歷裡公司也不敢要。或許下次的考核可以添加這方面的內容？

　　「沈總，五分鐘後的會議要到了。」秘書小心翼翼的敲響門，對上沈時禮偏冷的神色。

　　她心裡悄悄爲今天參與會議的人員畫了個十字。明明江今這段時間的成績都不錯，在各方面也在穩步推進…只有沈總，還是這副心情極差的模樣。

　　男人的心，海底針。真的猜不到沈總金貴的大腦裡都在思考什麽啊。

　　同學會定在晚上，江烟提前在班群裡打過招呼，自然收穫一片歡迎。

　　他們當初讀的專業是普通文科專業，畢業後大多數同學也都是從事相關工作，像是江烟這樣進娛樂圈的反而很另類，大學在班上就是風雲人物。

　　長得很好看很可愛，家境好脾氣好，對人也很大方，不受人歡迎才奇怪。

　　聚會是明詩挑的酒店，江烟跟著一起進去包厢，立刻受到熱烈的歡迎。

　　「江烟！大明星啊，」一個同學笑道，「今天來我還帶了紙，求籤名！」

　　「之前兩年你都沒過來，今天總算趕上了，」另一個人也笑著打招呼，「江烟越來越漂亮了，好看。」

　　這話倒不是吹捧。挑了身剛過膝的長裙，一直黑長直的頭髮燙了微卷，明眸皓齒，小姑娘眉眼一彎，笑的人心都快要化開。

　　江烟也笑起來，大大方方的：「嗯，有多少簽多少，不推脫。」

　　她一點擺明星的架子都沒有，也沒什麽距離感。不少同學都紛紛打招呼，一時間氣氛也很快熱鬧起來。

　　「對了，蘇哲，你怎麽不找江烟要簽名？」氣氛活躍起來，就有人起哄。

　　他們推著的是另一個坐在一邊的男生，「之前叫你你不來，昨天江烟一說來你就要參加，還不過來和女神打招呼？」

　　江烟一楞。她抬眸看向那個被人推搡著的男生，有點眼熟。

　　男生高高瘦瘦的，戴著眼鏡，看著有點兒靦腆，清俊好看，冷不防和江烟對上視綫，又彆扭的移開。

　　「那個不是大學跟你告白過的嗎？」明詩也認出來了，撞撞江烟肩膀。

　　是江烟他們大學的學霸。成績很好性子也好，據說直接考研去了top2的大學，很受導師看重，現在能出現在這裡也是不容易。

　　「江烟，」那個男生被推過來，總算鼓起勇氣，說話都有點磕巴，「你能，你能給我，簽個名嗎？」

　　他說著就從身上小心的掏出一張照片，又動作很輕的擺在江烟面前，緊張的手都在顫。

　　江烟看了眼。那是她上一部古裝劇的劇照，一身青衣的女子轉過身，美的煥然若仙。

　　「行，我給你簽。」他態度明顯看得出的小心翼翼，江烟抿抿唇，笑了下，「還要簽什麽嗎？」

　　「不用！」接住江烟簽好名的照片，男生看向她，眼裡滿是驚喜，「這樣就很好了！」

　　他這樣磕磕絆絆的樣子就像個情竇初開的大男生。從大學告白被拒開始，他好像一直都沒放弃。

　　這種小心謹慎的樣子看的整個包厢的人都忍不住笑起來，又打趣似的起哄。

　　手機還在不停震動，江烟撑著下巴笑著聊天，這次還是順手摸出來。

　　【現在在家裡嗎？】

　　【沒有，我在參加同學聚會呢，在吃飯】

　　江烟低下頭，眸子輕輕在這段對話上掃過，又移開。

　　她的手指動了動，像是忍不住，又像是那點突如其來的感慨。

　　對面的那個男生正在擺手拒絕旁邊人遞的酒杯，說什麽都不肯喝。

　　【時禮哥】

　　【我突然發現，自己以前跑太快，錯過了好多啊】

　　幷不是責備，也不是後悔。只是…突然才發現這樣的事。

　　江烟關掉手機，夾了一筷子菜，又聽見她正在讀研的同學們互相吐槽。

　　她好笑的揚起唇角，和明詩碰碰肩，「感覺我們兩個就像是鹹魚似的…不過也好久沒接觸這些，唉，混娛樂圈混的自己都成老年人了。」

　　「整體除了拍戲就是拍戲，也沒人體諒我才二十呢。」

　　明詩心領神會，朝江烟眨眨眼：「是吧？這種蓬勃的青春氣息…那個誰是絕對不能帶給你的。」

　　「我這絕對不是在說誰的壞話，」她咳嗽一聲，「頂多是實話實說。」

　　江烟撲哧一聲真的笑出聲了。她瞥了眼明詩：「放心吧，他要是打你我肯定跑的更快，絕對不讓你被打。」

　　吃過飯已經挺晚。一幫同學嚷嚷著還要去KtV，江烟却拒絕了。

　　她要回家，一幫人又擔心她獨自回去不安全，起哄著讓蘇哲送她回去。

　　「對啊，送我們女神的機會就交給蘇哲了，蘇哲，你可要把江烟好好送回家。」

　　「江烟，你自己回去也不放心，蘇哲先送你，然後再過來玩都行，反正他也不會拒絕。」

　　江烟笑了下，張口道：「你們別欺負人家同學…」

　　「我送你回去吧，江烟。」那個男生竟然真的就鼓起勇氣，走到江烟身邊，「我剛沒喝酒…可以送你回去的。」

　　江烟楞了一下。她本來想婉拒掉，對上蘇哲帶著點兒懇求的眼神，不知道爲什麽，又心軟了。

　　「那好，就麻煩你了。」江烟笑了笑，「你剛才沒喝酒？那你開車吧，喏。」

　　坐在車上，江烟把導航開開，定了自己的住址。

　　「這是你家？」蘇哲看了眼，咳嗽一聲，「我知道這裡…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他有點緊張的解釋著，又有點磕絆。生怕江烟誤會他想做什麽不好的事。

　　江烟看他這樣小心謹慎的樣子就想笑，也真笑起來：「沒事，都是小事，我還麻煩你送我回來呢。對了，你還是我粉絲啊？」

　　看那照片，不是關注微博的人也看不到。江烟拒絕人的記憶早就模糊了，也沒料到還會有現在。

　　「嗯，我就是，看看你的作品什麽的。」蘇哲也不太善言辭，解釋道，「你演的很好，也很用心，很喜歡演戲吧？」

　　「當然啦，不然也不會進娛樂圈。」

　　「我知道。你大學就想進娛樂圈了，平常也不接活動…但是你接的角色都很有突破性，我之前還分析過…」

　　還真是個小粉絲。江烟聽他磕巴著說自己追的劇，甚至還爲此寫的小論文，有點哭笑不得。

　　「謝謝你能喜歡。」江烟想，還真有點微妙的感覺。

　　他認真的看過江烟的好多劇，也明確無誤的get到江烟想要表達的意思，想走的路。那點明明白白的心思，都擺在明面上。

　　聊著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車停在公寓樓下，蘇哲還有點發怔。

　　「這麽快就到了…」他小聲說，注意到江烟看著他，又連忙解釋。

　　「不是，我是說，聊天聊得很開心，」他頓了頓，才說，「我沒想到自己還能跟你聊天，真的很開心。」

　　從江烟進入娛樂圈開始，她和其他同學之間就是天壤之別。

　　他幷不瞭解明星，在江烟之前也從不追星。只是看她名聲越來越大，還是…高興的。

　　一雙圓眸看向他，裡頭情緒罕見的有點複雜。

　　半晌，江烟也笑了下：「嗯，我也很開心啊。」

　　臨下車，江烟才反應過來，蘇哲送她回來，開她的車，那他怎麽回去？

　　「我乘地鐵回去就行了。」蘇哲毫不猶豫，「我在附近住的有酒店…」

　　江烟直接把車鑰匙塞他手裡。

　　「沒事，開車回去吧，」她看蘇哲還要推脫，笑道，「下次還我就好了。」

　　江烟態度堅决，蘇哲也沒法再拒絕，江烟下了車，看著他開車離開。

　　小男生還真是很可愛。

　　江烟有點走神的想，她好久沒和同齡的男孩子接觸過。

　　因爲是初戀，就特別珍惜，話都說不好，這樣細碎的事情，她也很久沒再看見過。

　　不對不對，她也才二十四而已啊，不能因爲結了兩年婚，就真把自己當婦女看待了吧？！

　　江烟失笑，正想轉身，眼角的餘光瞥見什麽，她一頓。

　　江烟猶豫了好一會兒。她輕手輕脚的走過去，有點不確定的站在那輛深黑色跑車的車窗外。

　　這好像是沈時禮的車，又好像不是。沈時禮車庫停的車很多，他本人習慣開的只有那麽兩輛，跑車更不會開。

　　江烟敲了敲車窗，有點遲疑：「時禮哥？」

　　她又貼著玻璃想看看裡面的布置是不是沈時禮的車，要真的停在這裡，沈時禮人…

　　車窗貼著江烟的臉頰悄然滑落。

　　她倏然瞪大眸子，還沒來得及後退，唇瓣就被人準確的咬住。

　　隔著一道車門，沈時禮咬著她柔軟的唇，伸手用力扣住她，不允許江烟後退分毫。

　　他的動作粗暴且直白，長驅直入的像是國王巡視自己的領地，强硬又堅持，動作裡的侵略欲展現的淋漓盡致。

　　江烟被他親的喘不過來氣，半闔著眼睛去看他，却對上他含著深沉情緒的眼睛。

　　「烟烟。」

　　他一聲聲的念她的名字。

　　「烟烟。」

　　「烟烟。」